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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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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很轻很轻的密集齿轮声正有规律地响在耳畔,这种熟悉的声音叫人开始安心。
他就这样安然地睡下了。直到耳畔开始出现齿轮声之外的动静。
——水声。
车慎微睁开双眼,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那水声是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传来的,渐渐传向病房的方向。两旁的家属都已经熟睡,他没有惊醒任何人,跟着水声的方向走,同时,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特殊,就好像有人穿着一双宽大的湿袜子,啪嗒啪嗒地走在地板上一样。
————
很吵。
曲艳城皱着眉头,双手揉着太阳穴,正从无数纷拥而至的信息中删选出他希望得到的线索。孩子的思维很吵,没有逻辑,没有重点。至于那些大人的思绪更是什么都有,他甚至听见一个妈妈说,真担心丈夫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他苦笑,其实也算习惯了。楼梯井没能隔开太多声音,但却能有一个稍安静些的大环境,让他能仔细聆听。
肺炎……医保……儿童险……离婚……出轨……没有养下这个麻烦就好了……
什么信息都有。他深呼吸,握紧了琉璃佛珠,追寻到其中的那些可能成为线索的思维。
“好深的水……”
一个模糊的声音沉淀在所有声音之下,却冰冷得让他背后发寒。
“好深啊……这个水……好深啊……”
声音带着股彻骨寒意,缭绕在曲艳城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看了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然后少年走出了楼梯井。走廊上惨白的日光灯很明亮,椅子上睡满了家属,护士台上,夜班护士正在写什么东西。
曲艳城走向的是医生办公室。里面有一台电脑正亮着,女医生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见到他进来,她问,“什么事啊妹妹?”
没人当做女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曲艳城嘴角抽了抽,问,“我想找一下今天的值班医生。”
“我就是,你是几床的姐姐?”
医生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倦色。曲艳城的目光落在了桌子玻璃板下的表格——那是一张排班表。
“顾……医生?”
“不是啦,我姓徐。打三角的才是夜班医生。”她性格挺随和的,问,“什么事?”
“想问一下,三床的血常规出来了没有。”他随便说了一个理由。在医院里,用这样的理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那医生果然打开了工作站,说帮他看看。
“白细胞还有高啊……她肺炎已经三天了,这两天都在吊阿奇。”
“嗯,没其他事就好。”
他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当推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灯灭了。
那女医生也看到了,哎了一声,说肯定又是七床调皮,把电灯关了,护士都不管管!
“没事。”他晃晃自己的胸牌,“我去开灯。”
然后他关上门,走入了漆黑的走廊。四面八方都是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密集,仿佛无数个钟表贴在墙上轻响。曲艳城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对于他而言,周围陷入了真正的寂静。
有什么东西将这个区域拉进了另一个世界。如果不快些解决,那么……
他打开手机照明,照向旁边昏睡的家属和护士。原本干净的地面上被灯光扫过,能见到无数淡淡的黑影漩涡。
不,关键不在这。
灯光抬高了,照向了头顶——在天花板上,有一行黑色的潮湿脚印。
“怪物……”他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见到了它的孩子说,这是怪物。
一种微凉的湿气弥散在空气中,让人很不舒服。就在他准备循着足迹去找到那个怪物时,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徐医生从里面打着手电筒出来。她见曲艳城站在那不动,以为是孩子怕黑,就拍拍他肩膀。
“别怕,我夜巡房去,顺便把灯打开。”她俏皮地笑了笑,“跟上吧,你一定是害怕了,医院晚上是挺吓人的。”
第141章 黑水
发现护士和家属都在睡觉,徐茹青不免有点生气,不过也没把小护士叫醒。她直接走向了走廊上的电灯开关处按了几下,说,奇怪,怎么不亮了呢……
那个黑色脚印已经延伸入了病房。曲艳城没有管她,也跟着进了病房。但奇怪的是,天花板上的脚印没有继续,而是消失了。
脚印就停止在门口。
病房里,三个孩子睡在各自的病床上,睡得很沉很沉。窗外的景色昏蒙,看不到半点灯光,只有幽蓝色的水影。他正想退出去,可身旁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灰白色的脸。就蛰伏在黑暗中,一晃而过。它原蹲在门口的角落,速度非常快,向走廊另一头窜去了。曲艳城追了几步,却发现地上都是黑色脚印,密密麻麻横在了前方。
“喂,妹妹!”徐茹青从后面追了上来,手电筒的灯光乱晃,“别乱跑!”
麻烦。
曲艳城叹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粒东西,大概只有金桔大小,是个透明的六面色子。色子最里面似乎包裹了什么东西,但是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将色子高高抛起,然后再接住。
“天地合。额极。”他说。
话音落,徐茹青的神色就变了,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前下方。曲艳城摆脱了这个有点烦人的热情医生,继续追逐那个脚印。病房并不多,脚印通向了另一间病房。当推门进去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这是间VIP病房,单人间,比其他病房宽敞些,但也更昏暗。那种密集的齿轮声骤然快了,就在他进入房间后,身后的病房门被从外面猛地关上。门口响起了一阵银铃似的孩子笑声,以及轻快的跑动声。当曲艳城再次回过头时,原本空空的病床上正坐着一个孩子。
在窗口的微光下,这个小孩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大概五六岁的身形。他低着头,坐在病床上,手中不断掷着一粒白色的东西,口中轻轻哼着歌。
“你在玩什么?”
曲艳城走了过去,脚步很慢。那孩子起初并没有抬头,还是哼着那首歌,手指抓着那白色的珠子,一抓一放。当他走到病床边时,歌声乍然停止了。
孩子抬起了头。他的眼眶是两个黑洞,里面没有眼球,黑色的水正从那里流出,打湿了白色的病员服。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突然站了起来,抱住了曲艳城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床下……有人……”
就在这时,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用力拽住了——曲艳城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拖了下去,头顶上全是孩子的笑声和在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抓着他的这股力道一下子就将人拽入床底,他只闻到股浓烈的水腥臭,一张灰白色的脸就出现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个人。
同时,整个房间里的齿轮声骤然大了,急速地响了起来。那种咔咔声越来越响,冲着他们铺天盖地压了上来。灰白色的脸很木然,和猴子很像,更加长一些,而且覆盖满了鳞片。房间里所有的橱柜衣箱全部打开,黑色的浊水从里面汹涌而出,孩子们的笑声在屋内屋外同时响起,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是徐医生。
曲艳城挣脱开了那个怪物,却再次被拖住,重重摔在地上。此时,病房门被一个人撞开了,声音很大。怪物怔了怔,趁着这个间隙,它手中的人逃脱了。
徐茹青还站在门口,面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啊?这……”
话还未说完,曲艳城已经拉住了她,飞快地跑出门。身后,那东西紧追不舍,走廊已经被黑水覆盖住了,每一步都能溅起水花声。
“刚刚那间病房,里面住的是谁?”他问。
“啊?这个……你突然问,我也……”
徐茹青慌慌张张地,也想不起那个病人是谁了。怪物越追越近,它的身体很瘦小,但四肢却很长,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曲艳城一把将徐茹青按下去,两人一起伏在地上,“把头低下!”
话音落,一阵疾风瞬间从头顶上方由前往后飞扫而过,重重地打在了它的身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后传来了躯体重重落地的声音。
“呼……”他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那个全身鳞片的怪物还在地上抽搐,很快就化为一滩黑水消失了。有把像是刀的武器正在水中微微作响——那是把双刃刀,通体覆盖着无数细小齿轮,声音就是由它们发出来的,“真是的。”
“你们没事吧?”
走廊那头,车慎微匆忙跑来。其他话还没说,曲艳城的声音就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下次布这种机关能不能事先说一声?!我们差点就被砍成两段了!”
“我忘了……”车慎微低下头,有点尴尬,“你们没事就好了。”
“这……到底是……”徐茹青站在那,已经彻底傻眼了,不住地发抖。而四面八方的黑水在此时开始消退,走廊上的灯光闪了闪,重新恢复了光亮。景色恢复了正常,酣睡的家属,孩子的尖细哭声,往来的护工……刚才在黑暗中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场噩梦。
那粒半透明的色子出现在曲艳城手中。“天地合,中央上回。”他说。
徐茹青呆住了,没有其他的反应,咦了一声,就回过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车慎微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她怎么了?
“她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曲艳城握住色子,看了他一眼。两人将刚才各自遇到的事情都说了——车慎微的方法很简单粗暴,就是在整个儿科病房布下机关,所以他没有进入病房,而是在走廊上忙活。最后讨论下来,有问题的可能是那个病房。
“去看看吧。你不是一个人行动的,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布下这种杀伤性的机关。”曲艳城叹气,大概还对那把机关飞刀心有余悸,“天角院的人,一根筋……”
“说什么呢!”车慎微瞪着他,“知道什么叫机关世家魁首吗,刚才要不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不告诉你。”曲艳城笑笑,重新将佛珠缠在手上,“走吧。”
他们走到了刚才的那间病房门口。VIP病房里没有灯光,不知道里面的患儿是不是已经睡了。但当他们打开门时,里面的景色和刚才一模一样。病床是空的,这是一间空病房。
“没有人啊……”
他们打开了灯。病床是被塑料罩子罩住的,说明今天肯定没有新病人了。因为在医院待过,所以曲艳城说,这不太正常。七院这种医院,儿科病房是不可能有空位的。
病房里空空荡荡,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两人正打算出去,门口就来了个护士,问他们在这干啥。
曲艳城笑得特别乖巧,说,高中志愿者,来调查儿科病房的轮转率的。
“轮转率是啥啊?”车慎微听不懂,拽拽他衣袖。曲艳城咳了一声,甩掉他的手。
“要查轮转率去办公室查啊,来空病房查什么?”
“顺便做一个病房环境评级。”曲艳城回答得特别流畅。
护士没再管他们,推着车走了。当她离开后,曲艳城才松了一口气,说,她脑子里东西可真多。
“你能听见她的思维?”
“能。她一直在疑惑……”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一只飞蛾,“——‘查哪不好,查刚死过人的病床’。”
这张病床上,刚死过一个孩子。
车慎微的手正放在床头,不禁缩了回去。医院里死人是很常有的,但是儿科死亡率一向极低。
“回去吧,我累了。”那人走出病房,满脸倦容,“明天再说……”
不过就在他走出门口时,不当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急,手上拎着两大包药。他穿的衣服颜色很鲜艳,是那种耀眼的正红。正红的长袖衬衫,黑色的裤子,满身药味。两人只是擦身而过,碰到了一点,不过这人左手的塑料袋哗得撒在了地上。
曲艳城说了句不好意思,替他收拾那堆东西。塑料袋里的东西都是中药,而且是用油纸包的,现在很少见了。那人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人很清秀白净,音容温和,说,没事,我来吧。
车慎微也帮着一起理,他们俩胸前都有绿色的志愿者牌。对方看到了,说,“真辛苦啊,放了学还要在医院待到那么晚,是学校布置的活动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奇怪;车慎微正纠结哪里不对劲,就听见脑中响起了声音,“当心。”
“什么?”他也同样在心里默问。
“这个人的思维……很干净。正常人是不可能有那么干净的思维的。”
同时,他见到了红衣男子的瞳孔。这是双温柔的眼睛,只是双眸的黑色中带着些微红。那种不正常的感觉就是来自这里。
“不要管……”
药已经被收拾好了,红衣男子谢过他们,就这样走向走廊另一头。
“……是个危险份子哦。”
第142章 医生丘荻
回去的路上,车慎微开始疑惑某个问题。等到上了公交车,那人才终于忍不住了,说,你别再想了,还是开口问吧。
“啊!你听见了?”
“……都听见了。”他打开巧克力嚼了一块,“你不就是想问,当时我是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的吗?”
“对啊,你应该看不出的……”
“天角院机关的特色就是大阵仗,做大不做小,到处都是齿轮的声音,我当然会提防一点。”
他很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儿科病房的事情可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真正令人在意的,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红衣男子。
是巧合还是算计?从对方干净的思绪里,他没有听出一点敌意。
“曲艳城?曲艳城?”车慎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快说,你怎么知道机关就在那的?我的机关可是按照太师叔留下的设计图做的。”
“哦,你说曲春君啊……不对,该叫昆春君了。天角院这么多年都低调行事,倒是出了个春字辈的弟子被昆门挑中了。你既然模仿的是昆春君,那就该知道他机关中的特色,伤而不杀。你做的东西锐气太重了,说得直白些,就是带着杀气。”
“你怎么对太师叔那么了解啊?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太师叔怎么样了……”他趴在前面栏杆上,公车在这座不夜城中行驶,艳丽的灯光从窗外铺进这辆只有两名乘客的夜晚巴士。车慎微没有见过昆春君,对方失踪的时候他还没出生。但是从小到大,他就是听着昆春君的故事长大的。天角院自古以机巧之术藏于乱世,擅长影君和各种机关。因为太过深藏,所以弟子人数很少,而且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曲春君被昆门选中成为关门弟子。他见过昆春君的照片,是个很温和书生气的人,戴着副眼镜,抱着书。有人说,昆门上一辈全都是两个好脾气,其实这样不好,一个派门里应该至少有个强硬派才行。
但昆春君真的是他的目标。因为车慎微曾经近距离的见过他的一份杰作。
——昆鸣。
当去年在七院的大道场前看到昆鸣的时候,车慎微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这是昆春君的手艺。通过昆鸣,他仿佛能见到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一语地指导他。昆鸣是一个完美的作品,相较而言,唐幼明的那个影君就显得太粗糙了。昆春君必定像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这个作品,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但他不知道昆鸣现在在哪。昆门道观里,昆鸣的房间是上锁的,他临走时还问过丘荻,丘医生态度很坚定,就是不许其他人进去。
他脑中的思维轻轻地传到了曲艳城那里,让对方露出了一个苦笑。因为只有曲艳城知道昆鸣和昆春君的下落——丘荻的记忆是那么鲜艳清晰,不堪回首。
车慎微还在一个甜美的梦里,这个梦是那么美好,让人不忍心去打碎。在他眼中,昆春君是一处遥不可及的光芒,昆麒麟是隐忍多年最后夺回地位的天命所归的仲裁人,丘荻是一个虽然平凡却被卷入昆门鬼之乱的普通人,至于乐阳,那是死神。这个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天真无邪。
学校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他们下了车,还遇到了吃完烧烤夜宵准备回学校的同学。这个夜晚就这样不太平静地过去了,第二天还要交作业,所以寝室里三个人互相抄。车慎微一开始想坚定立场独立完成,不过最后还是屈服了。
“你不做吗?会被罚站的。”寝室长问曲艳城。
“我做完了。”他说,“你们别抄小车的英语,选择题错了一半。”
————
丘荻在早上查完房,回办公室,听陆离絮絮叨叨地说台湾旅游。他回到七院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最后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离奇的说法——死的那个不是他,只是一个穿着他的白大褂的面目相似的人。自己那时因为父母去世心情郁闷,去国外散了散心。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丘荻”的这个身份是全新的,新的户口,新的身份证号,新的档案。办公室的同事全都为他的归来感到欣喜,陆离甚至抱着他哭湿了一件白大褂。每个人都感到奇怪,却没有人不接受——因为在裴通明死前,已经将“丘荻”的工作档案重新归入了七院的主治医生内。
他现在用一个同名同姓的新身份,重新回到了外科。
白霞对此表示反对,他认为乐阳费尽心力,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他和昆麒麟就此隐藏身份,不再成为任何人的目标。但丘荻认为,乐阳在的时候,那些人可以说十分凄惨,抱团取暖的被一起扫光了,化整为零的也被两次大道场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乐阳不在了,这些人就像是失去了天敌的老鼠,很快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乱窜了。
他就是要让自己和昆麒麟成为显眼的目标,越显眼越好,以此来将十二元老留下的残余力量引出,然后清除。在他们眼中,丘荻是一个普通人。这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所以裴通明是第一个尝试。他必须要确定自己的设计能力,能否在不正面冲突的前提下,让对方自寻死路。
条件还是很局限的。
当他通过快递送那封信到裴通明的办公室,告诉他,丘荻的工号和档案必须在七院进行恢复,否则刘裕香的死就会被重新翻出曝光时,如他所料,裴通明并不相信他死而复生;而进入手术室面对面的威胁则是下一步。
“今晚十一点,花桥开发区C区的北通道口,你交给我新的工号牌和磁卡,我会把你的秘密交还给你。”
十一点的北通道口是没有任何人的,周围都是坎坷的野路。丘荻提前等在了那里,接过了新的工号牌和员工磁卡。至此,“丘荻”这个已死的身份,在七院的系统里得到了复活。
然后,他给了裴通明一个U盘,里面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有一些英语论文和医学杂志文章。最后如他所料,裴通明回到了车中,突然踩下了油门撞向他。丘荻甚至没有回头,将工牌放回口袋里,打电话给昆麒麟,说在白霞家里吃完了饭,顺便教他孩子英语,要晚点回去。
昆麒麟说,你那里很吵,什么东西砸下去了吗?
——那辆黑色的轿车正顺应他的设计,前轮胎先是开上了一块较大的倾斜向上的石板,另一侧的后胎已经被另一块圆石翘起。整辆车依照一根对角线斜翻出去,滚下了坡道。
“没事。”他说,“白霞的小孩弄翻了凳子。”
车灯破碎了,灯光闪烁不定。丘荻关上手机,走出了灯光范围,搭上了六百五十米外巴士站的班车回到市区的七院,直接去了胸外科。值班医生已经去值班室睡了,办公室空无一人,他拿了一件白大褂,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从护士台的自备药塑料筐中拿了氯化钾和针筒,到达了植物人项目组科室。
于衫不会经历尸检,因为没有家属还会提出要求。他把东西收拾完,将白大褂扔在了护士台的换洗衣筐里——今天是周三,每周四早上八点洗衣中心的员工会来带走这个衣筐。在医院里,白大褂清洗是外包的,经常发生遗失。
做完了这一切,他在路边买了份米粉,打了出租车,回到了昆门道观。昆麒麟正在看料理节目,听见他回来了,就说,自己尝试烤了小面包,明天可以当早饭……外面是那么冷,但道观里却很暖和。他搓热双手,坐到了那人身边,把米粉放在电视前的茶几上。
丘荻闭上眼,手中的红笔划去了上一条医嘱。做这些事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静。
——当年,乐阳也那么平静吗?
手指碰触到口袋中的一本小册子。这本册子上记录着许多名字,其中的部分被划去了,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还未被划去的名字。
需要添上一个吗?不,太冒险了。
因为那个孩子可能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思维阅读,这是曲艳城可能拥有的能力,条件不明。
“麻烦……”
他轻声说着。旁边的女医生咦了一声,问,“这张床很麻烦?”
“嗯。乳腺癌术后脑转移,现在完全是在拖了。”他说着抱起了茶特,走出办公室,“我去和家属谈话。”
陆离没在意,她正在改术后记录。外科拥有七院环境最舒适的办公室,阳光每天从宽大的窗外照入,让人心情很好。
“对了,学弟……”临出门时,陆离叫住了他,“听说你最近收购了一家公司?不请我们吃饭啊?”
丘荻笑了笑,说,就是一家小公司。
“别谦虚了,还小公司了,是家日本的医用设备公司吧?今天还说呢,以后七院的设备直接出口转内销。”她转着笔,仍旧看着电脑屏幕,“不过公司的名字略眼熟啊……秋宫,以前我们有买过这家公司的设备吗?……哎?丘荻?”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陆离转头看向门口。丘荻已经走了,正打开走廊对面病房的门。这一天,一如既往的平静。
第143章 药房老板
儿科病房的那张空床在今天住进了新的病人。医院的病床永远不可能长期空白,哪怕死过人。
儿科不像神内神外这种科室死亡率很高。所以很多家长听说病床上死过人,宁可在走廊上吊水也不办入院。今晚当他们到医院时,一个女孩子正坐在病床上玩平板电脑。
“我查了这张病床上死掉的那个孩子,是溺水导致缺氧,救上来之后抢救,不过昏迷了三天后脑死亡,转移到了儿科病房,家属是在前天停止维持设备的。”他将一沓文件递给车慎微,不过没什么重要信息,“签字的家属是孩子的外婆。”
“啊?父母呢?”
“没说。不知道今晚这里会不会再被拉入那个世界,如果还是这样,那我们最好别分开。”他瞥了一眼车慎微手里的烟管,“……免得被龙砂砍成两截。”
“你知道它的名字?”
“知道。你脑子里一直在说,这是昆春君进入昆门前使用的法器,这么多年留在天角院了,你特别爱惜。”
龙砂,是这根烟管的名字,能够自行在一定区域内组装大型机关。虽然方便,但是也有硬伤,比如说敌我不分。
“算了,用起来当心点吧,机关这种东西容易伤到自己人。”他说,“我觉得有东西快来了。”
车慎微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正在改变,明亮的灯光像是被黑色的墨水浸染,开始渐渐昏蒙下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所有人都是在沉睡的,黑暗和光明仅仅一线之差。
“来了。”他握紧了龙砂,齿轮声微微作响,“开始吧。”
就在这时,伴随着数声巨响,附近所有的门同时被打开,像被黑水冲破——黑色的冰水浇灌在走廊上,每个房间里都在涌出这种腥臭的水,一直浸到两人的小腿部分。
他们皱着眉头,淌水往前走。水太冷了,让人的脚都开始发麻。昨天的病房门正大开着,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在离那只有五六步之遥的时候,门后突然出现了之前那张灰白色的脸。
车慎微手中龙砂挥动,一股沙雾直接扑向屋内。“等等!”曲艳城想叫住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冲进病房,自己还留在外面,背后骤然水声大作——两只冰冷的手在水下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将人往水里拖去。车慎微刚刚冲进病房,就听见背后的水花声。曲艳城的佛珠只在水面上浮了几秒,就沉入了黑水中。
“曲艳城!”他想转身出去,但门就在眼前关上了,外面仿佛有千斤之力顶着,不管如何都撞不开。同时,屋里也开始传来了间断的水花声,越来越近。昏暗的病房中满是黑水,而在角落里,浮着几个小小的人影。
应该是小孩子,但是只露出了半个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或是飘在水面上,倏尔又沉入水中,只留下几圈涟漪。
龙砂的沙雾覆盖在了病房墙面上,齿轮细密作响。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离得很近了,就在他身前——下一秒,巨大的水花声猛地炸开,一张由齿轮和锁链编成的网从水中翻起,中间束缚着那个灰白面目的怪物,还在不断挣扎。病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响,那股力道松了,门正被水缓缓冲开。车慎微冲出病房,就听见四周回荡着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不断有脚步声跑过自己头顶。
“曲艳城?你在哪?”他没有听见其他声音,曲艳城不知被拖到了哪里,那个人似乎并没有龙砂这样的法器,不知有没有自保能力。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回答,却多了另一种味道。
——香味。
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其实车慎微没有很快反应过来。原因很简单,就好像一个在油漆厂工作的人对油漆味会麻木。这种香味对于车慎微而言,简直和空气似的熟悉。
这个香味叫做白骨香。当大型法器运作时,零件相互摩擦而产生的气味。因为刚才龙砂都在运作,所以白骨香很早就有了,他没有在意。但是这一次的香味很浓,据他所知,绝对不是龙砂刚才发出来的。
循着气味,源头是来自于医生办公室。他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股浓重的白骨香。就在这时,天花板上骤然响起了“科科”声,他抬起头,就见到一张巨大的白色网络贴在了墙壁上,花纹繁复。这张网络正在逐渐收拢,呈现一个半球形的穹窿。办公室中间的黑水中突然冒出水花,又是一只怪物窜出,手中还拽着已经半昏迷的曲艳城——这时,这张白色网络迅速罩下,连人带怪物一起罩入。车慎微只觉得那股浓重到呛人的白骨香扑面而来,屋内的黑水竟然就这样迅速退去,那怪物不见了踪影,只有曲艳城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你没事吧?”他将人扶起来。这人呛了不少水,面色苍白,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曲艳城的手原本是紧握的,如今松开,掌心上有只金属的小麒麟。
“……没事。”他合起双手。金属麒麟成为了一个小圆盘,只有手掌大小,被他收入口袋里,“这个东西不止一只……”
“嗯,我也遇到了一只。不过你刚才那是什么?”
曲艳城的手顿了顿,还是松开,让圆盘落入了口袋里,“生日礼物罢了。这里还没恢复,它们随时可能再来。这次不能再分开了。”
尽管还想问这个机关的事情,但车慎微也知道刚才是自己乱跑才出了事情,不敢再说什么。曲艳城休息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孩子的笑声转移到了走廊另一端,幽幽地回响着。
而那黑水重新开始弥漫,充斥着这个病房楼层。两个人正全神戒备,突然之间,耳畔回响起爆炸般的声音,声音十分大。同时黑暗褪去,世界恢复正常。这里依然是那个儿科病房,有家属和护士来来往往。两人呆呆地站在走廊上,看着混乱的人群都涌向了一个地方,楼梯井。而那个爆炸声还在继续,但这次他们听清楚了,这竟然是鞭炮的声音。
“哪个神经病啊,在楼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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