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七院诡案录(白花)-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7章 人类路线

按照昆麒麟的说法,他在地上用盐画的那个法阵叫做八箭指心宿。当老板出现在法阵中央,也就是我床底后,它很快就会散去戾气,短时间内恢复平静,以及生前的记忆。
我说那你干啥不趁着这没啥人的时候画,一定要我睡上去?
他说你看过别人做道场没?要之前弄个鸡鸭鹅放个血,有小鲜肉才有动力啊。
这个我听懂了,总之我就是那鸡鸭鹅……和小鲜肉。
“也不是普通的小鲜肉就行的。你这样肉汁淋漓的鲜肉很少见。”他正色,好像是在夸我。
我也点头,“嗯,你老板再热情点我就成咸肉了。死得透透的那种。”
“丘医生,人民大夫为人民啊。”
“别说的好像它算人一样。”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他唉一声,一米九的高个齁着个背,拿着扫帚在扫地上的盐粒。“八箭阵要隔一个多月才能在这里重新用。从老板嘴里套消息估计不可能了,只能走人类路线。”
谢天谢地,这人不会再想把他老板叫出来一次。我躺在床上,太阳穴还突突胀痛。今晚发生太多事了(其实也不多?),要是平常有个神棍兮兮的高个子跑我面前:嘿医生你好,我是替鬼做刑侦工作的,请你有国际主义精神配合鬼界工作……那我一定会叫保安再把他撵出去一次。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得不信了。这岂止是铁证如山,简直是血证。
过了一会,ICU里面今晚值班的医生过来问我情况。他看到我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要是没有脖子上那么吓人的淤青我还能骗他说是高血压,可这边是外科,想骗过同行的难度不比单挑一个老板小。
“你这是……被人掐的啊?”他皱着眉头打量我脖子,又狐疑地看了看一边的昆麒麟——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那种眼神我知道。
——我朝三百六十行,医生这个行当,大家平日里都疯狂而隐秘地闷骚着。每个医生内心都有一股熊熊的八卦之火在彻夜不休地燃烧,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会摆出一副“无聊的流言我才不信呢,工作那么忙,老子对八卦没兴趣”的模样……我不能不否认,其实自己内心也挺八卦的。一个好医生必定有一个彪悍的脑补能力,从“丘荻和这高个子该不会是债权债务关系吧难道是欠债的上门想杀人灭口”到“卧槽这小子平时挺正经的看不出啊暗地里好这口,晚上值班在示教室孤男寡男”,我从同行变化细微的眼神中完全读到了他那丧心病狂的脑补。
干脆让昆麒麟供这个人做小鲜肉杀人灭口吧……
估计两天不到,所有人都会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了,我彻底陷入了绝望。同事很快带着他眼底难以压抑的狂喜屁颠屁颠离开,徒留我们两人在示教室里腻歪。
我和他互看一眼。大约这货也被我同事的眼神吓得不轻,抖了抖才问,“我说,他是不是乱想到哪去了?”
“闭嘴。”
“我想问你个问题……就是说你们这换沙发之类的事情,是谁负责的?”
“问这干啥?”
他问出这个问题,是真的觉得那沙发勾引走了张志仁?不好,我也开始脑补了——脑内已经有一副醉人的画面,一只沙发精和那牛肉干一样的女鬼抢张主任……不行,太挫了。
可既然说到设施更换谁负责,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医院里是这样,外科这种比较有钱的科室,小件可以科室内自己换,大件的话可以走程序打申请叫后勤换,也可以让主任打报告上去报销更换。
而换沙发则是由主任打报告申请费用的,不可能让后勤换,七院的后勤不管这个。我不关心这事,也不清楚那张沙发究竟是拿去修了,还是直接扔了再买新的。说实话都2014年了,外科也不是什么酱油科室,不太可能过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的寒酸日子。三个大主任,除了张志仁一直很奇葩,其他几个都是做事(和花钱)爽快的人,所以我猜八成是扔了旧的买新的了。
“和示教室里这张沙发一起换掉的还有办公室的两张小沙发,以及值班室的一张小沙发。这都是统一换的,新的还没送来。”
“那么旧沙发是扔了还是卖了?”
“这个要问问刘主任。”我揉了揉脖子,还痛。“只能等明天了。今晚我真的要睡了,明上午要去支援门诊。”
————
这一晚上我睡得很不安,前前后后做了三四段噩梦。晚上做梦的话睡眠质量会非常差,而且我做的梦也不是多让人愉快——我梦见自己正躺在示教室的床上,门突然开了,张志仁跑了进来,满身的血。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他,一直在躲着他。张志仁的皮肤开始变得干裂,他的手脚拉长,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扑住了我的肩膀,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种“咯咯”声……
我惊醒过来,一身的冷汗,缓了好久才松一口气,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想看一下时间。
但拿到手机的一刹那我却怔住了,总感觉哪不对。接着,我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两点钟。
不可能啊。我记得清楚,昆麒麟走的时候已经是两点过一点了……难道我一口气睡了二十四个小时?还是说,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而我的手机,是那个已经被我摔出去、砸得四分五裂的院内小手机。
此时,我再一次听见床底下传来了“咯咯”声……
“啊——!”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T恤被冷汗彻底黏在了后背,还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绝望。我从来没有那么虚弱地从一个梦境里挣扎出来——这是梦中梦。没有做过梦中梦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那种绝望的恐惧的。
——示教室拉起的窗帘后透出丝丝日光。天已经亮了。
我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向昏暗的室内。那个摔坏了的手机正放在桌上,是昆麒麟临走时候帮我整理的。这倒无所谓,陆姐才是外科的住院总(类似于一个无名有权的副总管。大多数医生的升职条件中就有当一轮住院总,陆姐这一轮住院总当完就轮到我,我当完下一轮住院总后就将升为主治医生),只有住院总的院内小手机不能关机或者拒接。至于其他的——地上的盐粒被扫干净了,原本掉在地上的白大褂也被人挂回椅背上。我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私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一眼看的我毛都要炸了——草,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我睡得太死,连铃声都没听见!
可为什么没人来叫我?
——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跳起来,自己冲出了示教室。办公室就在不远,门开着,我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应该是刘主任在和几个病人家属谈话,陆姐也坐在旁边。看到我脸色惨白地跑进去,两个人让那些家属先等等,都跑来看我的情况。
老刘拍拍我的肩,说小丘啊你别急,昨晚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你先再回去休息休息。早上我特意让同学别叫醒你,你好好休息几天。
他说完,陆姐就推着我出了办公室。从办公室门的玻璃反光上,我看到自己脖子上那圈触目惊心的紫色淤青。
“小刘告诉我们的,昨晚你出了些事……”陆姐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些淤青,“病房的事你别担心,大不了我让胖子过来顶几天,丘荻你好好休息。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打的?是那个昆麒麟?”
她说的胖子就是她青梅竹马的孟阎王,两人从小就是邻居家,隔一扇窗长大的交情,从幼儿园到研究生都在一块儿,铁得不得了。
“不是他打的……我晚上发恶梦,自己撞的。没事。”
“别瞎说!你师姐我是什么眼神?小刘说她进了示教室就看到你躺地上昆麒麟在边上,问你什么也不说,你急死我啊你!”
“我……我前女友……”学医的女的大多两极分化,要么真的就是读书读到呆愣愣的,要么敏锐剔透到丧心病狂的,陆离显而易见是后者,我敷衍不过去,只能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她昨晚情绪不太好,跑来找我,这不说了两句没劝好吗,她就掐我,我也不敢还手……”
陆离狐疑地看着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我和前任分手时候还是本科时期,她比我大两岁,任选课时候认识的。不过没过多久她父亲因意外过世了,这打击太大,她当时就发了抑郁症。学医的人自己还是比较清醒的,一边积极治疗,一边就和我分手了,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时我已经和陆离跟胖子认识了,他们也知道我女友抑郁症的事情,都特别唏嘘(后来她停学并且搬家了,也就没了联系)。
她又安慰我几句,让我快理理东西回家泡个澡,并且说老刘已经放了我三天假。我虽然想坚持上班(这是真的,不是矫情,因为一旦我休息,大外科堆砌起来的那些工作量会十分恐怖,病人的病情和病床的轮转也会中断),但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到了极限。精神和身体双重的虚脱感是不可能自欺欺人的。就在我准备去休息室拿包换衣服时,护士长说,产科来请会诊,有孕妇痔疮出血严重。
大外科是经常被请会诊的科室。这里是这样的,本院内的会诊都是住院总陆姐去。可我看陆姐也挺累的,就说我去,去完这个会诊我就一定回家休息。
反正也只是个痔疮出血,陆姐就把会诊单给了我,让我快点处理完回去休息。产科在楼下,我直接走楼梯井下去,而走到半路时,竟见到昆麒麟正从下往上走来。

第8章 家有儿女

他看到我也是怔了怔,说,你醒啦?
“睡过头了,被主任放了几天假。”我晃了晃手里的会诊单。“你继续查,我下去看个会诊。”
“哎,等等!”他转身跟住我,调头也下了楼,“今早我去你们科室打听了,从护士长那问到了那个旧沙发的下落。”
“找到旧沙发了?”
“沙发倒是没找到,但是她给了我那个收旧货的人的联系方式。”昆麒麟打开手机给我看,里面有一行电话号码,“我刚打了电话,问他废饮料瓶收不收,他说下午一两点会到医院。”
这倒是。做小生意的人都很不耐烦回答这个回答那个,借着做生意这个借口去接近就会好很多。
我走到产科门口。痔疮出血的病人是20床,她的床位医生是个老阿姨,很快把我带到了那孕妇床边。在产科办公室里登记会诊时间时,几个医生问昆麒麟是来干什么的,我说这人是医保办的,能不能让他在办公室坐会?
昆麒麟是个自来熟,人话鬼话都会说,我不担心,把人扔办公室,转头就去看病人了。大概处理了有二十分钟,病人基本没事了,我脱了手套洗了手,回产科办公室写会诊意见。
“丘荻你过来看看,我刚才还在和李老师说,为什么这里的茶特车是锁起来的?”昆麒麟将那部放茶特的小推车转过来。一般茶特在车子里只要一抽就能抽出来,但产科的茶特车的边沿处有条5cm左右的挡,必须要钥匙打开那条挡才能将茶特抽出。
“以前被人偷过茶特,所以这么多年产科就有个习惯,会锁住茶特车。”李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记得她以前还去S医大讲过课,“那时我刚开始在七院工作呢,那个病人快出院了,结果第二天准备办出院时候发现那本茶特不见了。当时的病史都是手写的,医生把茶特掉了的话是要被医院罚款的,所以从此之后产科就多了个习惯。”
科室丢茶特不是小事,会有这个习惯也很正常。我正准备拉着昆麒麟走人,那人却不肯走,问李医生,“那么你还记得被偷的病史是哪个病人的吗?”
李医生是老医生了,在七院待了十多年——十多年前的事怎么可能记得啊,而且这和你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医生却点头了。
“我记得,那时她床位是我的老师负责的。”她说。“这事情我印象太深了,因为那个女病人跑来住院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她是你们外科张志仁的妹妹。”
“啊?”
这一次轮到我傻眼了。
——我们从不知道张志仁还有个妹妹。因为他不说自己家的事情,有多少家人谁也不清楚,只确定这人肯定还没结婚没孩子,因为每年体检时会有一份个人信息填写,要求写明婚姻状况和子女信息的。如果他真的曾有个妹妹住在产科,按照医院里八卦流传的程度,哪怕年代久远,也一定会有人说的。
不过她看我神色,知道我一定是误会了,马上笑着摆手,“小丘你想多了。当年她和我这样说了之后,我特意去问了张志仁的——你想想,如果自己妹妹怀孕住在产科,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不下来打个招呼呢。”
“也是。那么张主任怎么说?”那时候张志仁应该还不是主任。可能正是刚升主治医生的时候。但以前医生升职没那么多条件也没那么多考试,或许会更快速些。
“——当然只是个骗子啦!”她说。“她也姓张,可张志仁很明确告诉我他没有妹妹。我看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她入院后没人来看过她——真的,直到孩子出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我就觉得她肯定也挺困难,可能怕被医生冷落敷衍什么的,所以才找个借口说是外科医生的妹妹,想弄点照顾。她名字我还记得,就在嘴边……好像叫……好像叫……对了,叫张云。”
张云?
张应该是弓长张,但是云我不清楚是哪个字。女孩子的话可能叫做云或者芸?不管怎么样,光听读音,这是个十分大众的名字。
如果我不来跑这个会诊,恐怕就永远不会知道,在十几年前有个孕妇自称是张志仁的妹妹来住院。这事情听起来很疯狂,但在医院其实不少见。经常有病人假托是什么主任什么领导的关系要求照顾,而其中大多数都是骗子。那么,张云会是骗子吗?
昆麒麟望了我一眼,显然是想追查下去。我认为希望渺茫,因为李医生明确表示张志仁是亲口否定了自己有个妹妹的。她很可能只是个可怜的女骗子。
“谢谢李医生。您还记得更多她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细枝末节的,哪怕一点点都好。”昆麒麟把椅子拉到李医生面前,“因为张主任现在失踪了,任何线索都是雪中送炭。”
李医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你现在再问,那很多细节我是真忘了。只记得她生了一个男孩。
我说。“当年的茶特是纯手写的,掉了就是掉了,只能补基本病史。病史掉了必须补,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掉了就掉了的情况。所以哪怕她当年的化验单、查房记录和用药记录都被人偷了,可是基本病史一定是会被人补上的,并且永远保存在七院的病案室。”
可昆麒麟皱眉思索了一会,连忙摇头,“不对啊,按照你们这说法,既然当年都是纯手写,而且复印机还没有普及,那么掉了的病史又是怎么样准确补上的?”
我说,你也太小看当年医学生的质量了,在科室实习时每天都要抄病史,一式两份,绝对没有现在的学生那么酱油。哪怕茶特里的病史被偷,他们也能拿出一份底案。细节肯定会有遗失,但很多基本信息是全的。我可以找人帮你把从前那份老病史弄来,就是可能费点时间。你先去查那个沙发的去向,我回去休息几天。
——刚说完就看到昆麒麟的眼神瞬间亮了。
————
我有个老同学在病案室,要弄一份病史就是个电话的事情。十多年前的病史没有电子入库,所以只能手动去找。但有一点,十多年前的病房床位没那么多,轮转率也没那么高,总体数量比现在少很多。
四天后,他送来了十七份病案。因为李医生提供的时间日期并不准确,所以范围也变得大了。加上张云实在不是什么少见名字,同名同姓的太多了。
市七医院是个十分老的医院了,单单从建筑上来说历史悠久。最初起于明朝一个大药局,清末被改成了医馆,民国三年的时候建成,当时格局很小,只有两幢小楼和一个明朝药局的古建筑。今天已经扩建得十分巨大了。七院绝对是本市扎根最稳的大医院之一,大医院每个月的病史数量极其惊人,没亲眼见过的人不可能想象出,每个月全院的出院病史可以堆满病案室的一堵墙。
在这之前,昆麒麟也从那个废品回收人那问出了消息。事实上比起病史,我觉得他问出的这个消息信息量异常巨大。
——沙发在离开医院大门口时,就被一个人出价买走了。
那天他和伙计搬着沙发下楼,眼看就要搬上他们的卡车时,医院里跑来一个中年男性,就问他们买那个沙发,并且出价很高。他们卖了,然后还送货上门,把沙发送到男人家里。
昆麒麟让我猜买沙发的人是谁。我稍稍一想,就说是不是张志仁。
他有点意外,大概真把医生都当书呆子了。
这其实只是个逆推罢了——答案只能是我们俩都认识的人,并且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只能是张志仁。
“我把张志仁的照片给他看——在你们医院网站上下载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一边翻着那堆病史一边说,长头发胡乱盘起来,有几分像个挑灯夜战的医学生,“而且还有件有趣的事情。张志仁不是让他们把沙发送回家吗?他们开去的那个地址根本不是张志仁家。是在北区一个小区里,据那两个伙计说,房子很破旧。”
“也就是说张主任在沙发被搬走后突然冲下楼去截住了收废品的,高价买下了那张破沙发,送到了一个根本不是他家的地方,接着失踪了?”我完全不能跟上这个走向,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那他会不会住在那间破屋子里?”
“在等病史的时候,我就去司机说的那个地方看过了。那间屋子没人住,好像闲置了很多年,但不是废弃,只是闲置,里面的生活用具都在。我装作街道办的志愿者去问了邻居,他们说那间屋子原本是一户张姓人家住的,后来两老人去世了,没几年儿女也搬走了,没再回来。这段时间确实有人来过,而且还有搬家的动静——我觉得就是指他们搬沙发进来——不过邻居们以为是租客,都没在意。”
“我听着……感觉那屋子,会不会是张志仁父母的?”我说。“他父母过世了,他也搬走了……”
昆麒麟拎起一本病史,打了个响指,“你还没抓住重点。”
“有什么重点吗?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啊。”
“喂,我和你说的邻居的话,不是我概括的,那一字一句都是邻居告诉我的。”他突然把手伸到我耳朵边,连打了三个响指。
“啊!”
我也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卧槽,这心眼太细了!中文博大精深!
“儿女”——中文里总说家有儿女家有儿女,我们也都习惯性把儿女的界定看得含糊了。张志仁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兄弟姐妹,那么既然没有,为什么邻居会说是儿女搬走了,而不是儿子?
“……草,张志仁有个妹妹?”

第9章 1999年

“不过那邻居老了,儿女的名字也记不清。假如张云不是骗子,那她真的就是张志仁的妹妹。”
“可张主任干嘛否认?”
“唔……我有个想法。”他把手里的病史递给了我,应该是最终确定为那个张云的病史,“……会不会是张云的这次怀孕,让她哥哥不高兴?”
这倒是可能的。比如妹妹跟了一个哥哥不赞成的人,兄妹关系很可能就这样决裂。从张志仁那么多年绝口不提家人的情况看,他们兄妹间真的可能有这种矛盾。
“找张云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昆麒麟说。“病案里有她的信息和座机电话。”
我试着拨一下那个电话,拨不通。都十多年了,联系上了那才叫老天开眼。不过那人记下了张云的身份证号,打了一个电话。
草,110。
“有困难找警察嘛。”他晃晃手机。
我听见他和警察说自己的小姨子失踪了,警察随后把电话转接到了张云户口所在的那个派出所。民警问他登记了张云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说先去库里找一下有没有符合的人。大概一分钟后,对方就说,你说的这人已经被人报过失踪了。
“哦,那就是我叔叔刚才报的,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他立马接上。
警察果然被他套出了话,“不是刚才报的,是十几年前她一个邻居报案的。”
昆麒麟按掉了通话,沉默地看了我一眼。
“……张云也失踪了。”
不愧是兄妹啊。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丘荻,你帮我想想,你遇到我老板的时候有没有其他细节……”
“女的,长头发,吊带裙。现在你往大马路上一看,一半的妹子都是这打扮。”
“还有什么?”他哀嚎一声,用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揉着鼻子。
“力气很大,差点干掉我。”
“还有呢……比如动作啊,声音啊……”
他说到声音,我倒是想起来些什么。他老板每次接近我,都会发出那种“咯咯咯”的笑声。不过这算什么啊?对方是只鬼,想笑出什么声音都不奇怪。
我把这事和他说了,他让我举个例子,到底怎么笑的。
“就是咯咯啊……”
这样说了很久,我总算把那种诡异的哭笑声模仿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老板们做事往往目的性很强,实际上,大部分的老板它们只记得自己的最终目的,和电脑程序一样简单易懂,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啊?啥意思?”
“意思就是说,她抓着你笑,那就一定有笑的理由,而且那个笑绝对是让你能听懂的笑。”
“你这样说太武断了啊。”
“我是道士还是你是道士。”
他这句话把我给堵回去了——奶奶的,这么多年只有我跟别人说“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的份,不曾想有一天居然有个神棍敢这样呛我。
“——意思是,她抓着你咯咯咯,这个咯咯的声音那么明确,不可能只是她想怪笑吓你。”
“说不定你老板她那天心情好呢?”
“别扯,你还没懂我的意思。你别把她的声音当成哭或者笑,因为你们对于鬼都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她只是想和你说‘咯咯’两个字呢?因为你觉得她在哭笑闹鬼,所以你本能地认为这个‘GE’音对应的汉字是左口右各的拟声咯。”他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你看,这样一说,你就想通了。”
咯咯,咯咯……根本不是什么哭笑声!
——她的意思,是……“哥哥”。
张云死了,她就是那个在示教室里的“老板”——她死在了示教室。
而就在她身亡的示教室里,她的哥哥张志仁待了足足十余年。
“我假设张云在示教室中的死亡与张志仁久居示教室是有关的……那么,这件事情就不止是我能解决的了。”昆麒麟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虽然可能报案都没人管……但我们必须找到张志仁,他很可能知道自己妹妹死亡的真相。”
“这就是张云想委托你调查出来的秘密?”
“我想没错。但可能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简直是精神折磨。但理智告诉我,的确还有事——因为张云生下过一个男孩。
——那个孩子应该已经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他在哪?
————
今晚去示教室调查的时候,我们俩明显都心情复杂。我不是夜班,所以没穿白大褂。
“十多年前,示教室好像只是个储物间。”我说。
“那家具应该都换过一批了?”
“没有。因为张志仁一直住在这,所以示教室的东西几乎没换过。比如这个柜子,还是七院里面最老式的那一批柜子。”
昆麒麟打开下面的柜门看了看,的确挺大的。“这个柜子可以用来藏尸体。”
“靠?藏?”
“你想,哪怕是十几年前还没监控的时候这屋里死了个人,可这到底是医院。那么多人往来的,要把尸体运出去很难。”
“不难啊。”我打断他。昆麒麟的眼神有点讶异,估计没想明白为什么运尸不难,“这里是医院,杀人犯只要偷一件医护的白衣服再去弄张空病床就可以把尸体弄出去了。谁都会以为那只是躺在推床上的病人罢了。他就可以把尸体放在病床上,装作是送下去做检查,然后带尸体从后门离开医院。”
“哦,你的意思是尸体已经被人运走了?”昆麒麟一直蹲在柜子前,伸手在里面摸索。“可我看不是。”
他把手拿出来。我看到他手心上有一些黄褐色的污渍。
“……这是尸蜡。”他说。“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要几个月才会形成尸蜡,我怀疑有人把张云的尸体藏在这个柜子里,后面又拿了出来。当时柜子里应该很壮观,到处都是尸体留下的痕迹。所以那个人把柜子擦洗过,可惜漏掉了顶上的部分。”
我也蹲下去查看柜子里面的情况。尸蜡形成的原理很复杂,受很多因素的影响。柜子不通风,如果在S市的夏天湿热气候里,尸体会变成一种很奇异的形态,首先是肿胀,接着腹部可能爆裂,反正最后会面目全非。
可还有一点是完全说不过去的,那就是味道。尸体腐烂时的那种味道绝对是掩盖不掉的。
“我在想一件事情。如果藏尸,那么味道问题怎么解决……”我说。“这里是病房,到处都是人,尸体腐烂的味道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假设这里没有人呢?”昆麒麟把手上的尸蜡随手擦在被单上。“比如说,装修啊,换中央空调啊,放暑假啊……”
“你想太多了。医院里不可能没有人。”
“十几年前也这样?”
“对,十几年前也……”我正要说下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十几年前?似乎真的曾经有过一件事情,可能造成医院没有人的情况。“……你记不记得十五年前我们的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美国导弹炸的事情?那时局势紧张,很多重要单位全部戒严,其中就包括了医院。”
市七医院的话,应该和其他医院一样设了临时病房才对。那次戒严足足有六个月之长,从六月末到那年的十二月末。那六个月,老病房楼里是基本没人的。假设张云六月被杀,藏尸在这,按照当时的气候条件,尸体会形成尸蜡,并且迅速腐烂。当尸体腐烂时形成的强力膨胀会顶开柜子的门,然后造成一个良好的通风环境。接着入秋后,它就会在这种自然气温的变化中形成干尸。
“可这说不通啊!”我摇头,觉得这逻辑怎么也不对——如果没有戒严那件事,那么尸体藏在这有什么意义?肯定会被人发现。医院里要运一具新鲜尸体出去是那么容易,为什么不送出去处理掉?
昆麒麟显然也觉得这一点很矛盾,和我蹲一块思索着。很快,他就问我,“……那么现在是丘荻你杀了人,你要把人送出去,并且要尽可能隐蔽,不让人知道,可能吗。我们排除掉摄像头因素,十多年前不是所有医院都普及摄像监控的。”
我立马摇头,“不可能。如果我出去,那么很可能被认识我的人看到,被其他医生护士甚至病人看到,接着要是警察来查,我分分钟就会被查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是你,你也只能选择藏尸在这个没人来的示教室,然后逃跑?”昆麒麟看着我的眼睛,顺着我的话慢慢说下去。“因为你是这里的医生,这里每个人都认识你。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你,那么风险就很大。所以你把尸体藏在柜子里,收拾东西逃跑。可没想到你刚逃跑,政府就开始了戒严声明。医院进入了六个月的戒严期,那具尸体至少有半年不会被人发现。可正因为戒严了,你也没法进去将尸体运出来。大约在十一月份左右你鼓起勇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