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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书屋-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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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新鲜的鲜血。”陈警官说道。
  到底你是僵尸还是我是僵尸?
  周老板忽然觉得以这位女警官的天赋,不去当僵尸真的可惜了,做活人这种无聊且没有挑战的事情,交给自家莺莺去做多好。
  这样莺莺下面就不冰了。
  “打电话给你们通城警局,马上派人过来,你们几个,去把手这附近的几个出入口,禁止外来人员入内。”
  几个派出所同志马上点头,跑出去打电话。
  陈警官站了起来,先看了一眼老张,又看了看周泽,道:
  “我们三个人,再把这栋别墅,再搜一遍吧。”
  随后,
  老张和陈警官就上二楼去了,
  周泽被分配的任务是在一楼进行搜索。
  “这女人,都命令起我来了。”
  周老板觉得,放风这种高难度的活儿,才是自己施展专业的地方,至于搜查么,真的太麻烦了。
  回过头,
  又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沙发,
  周泽忽然觉得把老道早点洗清嫌疑让他给放出来,真的是当务之急。
  往常一般来说,
  这种趟雷的事情,不都是老道来负责做的么,这次怎么轮到自己了?
  随意地打开厨房,周泽还把橱柜和冰箱打开,什么都没发现。
  走出厨房,周泽又走进了卫生间。
  因为是联排别墅的缘故,固然肯定比普通公寓要大不少,楼层也有三层,但实际面积,其实也没多少夸张。
  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甚至,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地砖上,干净得仿佛可以当镜子照。
  周泽忽然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既然血浆都能被保存在沙发里,
  那么,
  打扫这屋子的,
  是这屋子原本的主人,
  还是…………
  周泽先打开了马桶水箱盖,
  因为上次鬼玉的事情,
  导致周老板对卫生间的这个位置有着一种深深地执念。
  水箱盖里没什么异常,
  周泽转身准备走出去,
  先前那几位地方派出所的同志都已经搜查过了一遍,这屋子没人,周泽也认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收获。
  自己,
  又不是老道那种倒霉体质,
  对吧?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
  周泽就又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
  又看了一眼那个马桶。
  犹豫了一下,
  自嘲道:“我肯定是想多了。”
  走到马桶前,
  周泽伸手把马桶盖掀开。
  “呵呵。”
  周泽笑了笑。
  马桶盖下面,
  那张满头银发的老女人的脸,
  也对着周泽,
  像是也在笑着。
  ………………
  “那位姓徐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警官和张燕丰一起搜查二楼和三楼,在搜查时,她忽然开口问道。
  “嗯?”
  老张愣了一下,没料到陈警官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哦,他就是一个书店老板,那家药店是他开的,隔壁的书屋也是他开的。”
  “这么有钱?”
  在南大街开两家店,
  药店生意倒还过得去,但里头的手术室设备她是看过的,绝不是一个小药店的成本就能承受得了的。
  更何况,
  隔壁的书店肯定是一个赔钱货。
  老张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会儿措辞,这才详细介绍自家老板:
  “他啊,懒得要死,成天不想着做事,只想着躺在那里晒太阳。
  他老婆家挺有钱的,在本市也开了一家大型私人医院,他是个上门女婿,也就是吃软饭的。
  仗着丈人老婆的钱,在外面混日子过。”
  “我怎么感觉,他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陈警官皱了皱眉,
  她是看见周泽穿着白大褂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尤其是之前坐在沙发上的周泽面对那一幕时的淡然。
  “也是,这年头,想吃软饭当个上门金龟婿,也得看能力是吧?一般人想过这样子的日子,出卖男人的尊严,别人也懒得要你和搭理你。”
  说着,
  张燕丰推开了卧室的门,
  里面有一张结婚照挂在床头,
  正对着床头的墙壁上,则是挂着一张很大的油画,油画上画的是乡间田野,虽说老张是个粗人,对艺术这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涉猎,但单纯从普通人的眼光上来看,也觉得这幅画画得挺不错的。
  就是,
  在卧室里挂这么大的油画,电视机柜子都只能往侧面放了,好像有一点点不协调,但这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主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呢?
  张燕丰回过头,发现陈警官也在观察着这幅油画,笑道:“你也觉得好看?”
  “画工看起来挺好,但实际上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属于基本功很扎实的学徒类型,这幅画模仿的是国外名家的画作,满满的,都是匠气。”
  “…………”老张。
  “最关键的是,你没发现么?”
  说着,
  陈警官往前走了两步,
  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了油画上,
  然后拿开,
  手指上,居然还沾上了颜料。
  “这幅画,是刚完成的,不超过两天。”陈警官说着又往后退了两步,对张燕丰道:“把油画,取下来看看。”
  张燕丰点点头,踮起脚跟,将油画摘了下来。
  油画被拿下来后,
  墙壁上的淡白色一下子就突兀地显露了出来,
  这墙壁,
  和周围墙壁明显有着巨大的差异,是刚粉刷过的。
  “拿油画做遮掩么。”张燕丰说道。
  “不。”陈警官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沉思道:“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墙壁里,应该藏着……嗯,你也应该懂的。”
  客厅沙发内那么多的血浆,
  怎么来的?
  “他花费这么多心思画油画,不像是为了遮掩,而是一种行为上的满足。
  就像是在世俗人眼中的那些行为艺术家所做的事情一样,其实也是为了追求属于自己内心的一种满足,哪怕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简而言之,就像是学校课堂里,喜欢故意弄出些动静引人注意,哪怕被同学在心底骂傻逼依旧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智障。”
  在说这些话时,陈警官依旧是一本正经,哪怕脏词儿,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但她不会给你她正在说脏话的反感。
  “我车里有工具,我下去拿个工具。”
  张燕丰和陈警官一起下楼,他们打算待会儿把那面墙壁挖开来看看。
  刚走到一楼客厅,
  就看见刚洗了脸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周泽,周老板正拿着面纸擦着自己的下巴。
  “我们在上面有了点发现,待会儿帮个忙,一起挖一下墙。”
  陈警官对周泽说道。
  周泽毕竟不是警察,她如果要请周泽帮忙,自然不可能像对那些下属那样单纯地发号施令。
  一听要做苦力挖墙,
  周老板就觉得很忧伤,
  自己好歹是两家大型赔本店的老板吧,
  怎么到你这儿连装修工的活儿都干上了。
  当下,
  周泽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卫生间道:
  “马桶里,有惊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小萝莉和小女童
  市局里的人来了,警戒线也被布置了起来,外面停着好多辆警车。
  现在确认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老太婆,
  身份已经被查明,是朱晨浩的母亲,也就是女童朱胜男的奶奶,
  名字叫徐梅娟。
  尸体只有脖子到头的部分,下面的部分,并不在马桶里。
  周泽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着烟,
  有点意思,
  明明是因为虐童事件的发生,自己才特意过来找女孩家长说道说道的,结果居然发现了一个大礼包。
  这时,楼上也传来了警察们的呼喊声,像是那里又有了什么发现。
  周老板跟着一起走上了楼梯,他也算是通城警队里的老熟人,这次又是和老张和陈警官一起来的,也就没有警察拦他。
  原本挂油画的墙壁上,被开凿了出来,在墙壁之间的夹层里,用钉子盯着一具无头的女尸。
  女尸呈现着一种倒立的姿势,
  双腿在上,双手在下,
  手掌和脚掌位置都被用钉子钉住了,其他位置似乎还有着强力胶水进行巩固。
  像是一只,
  风干了的壁虎。
  是的,
  女尸皮肤干瘪无比,像是放了气的娃娃。
  周泽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
  恰好,旁边一名刑警开口道:“这是不是就是卫生间里发现的那具尸体的其他部分?”
  “不是。”
  “不是。”
  周泽和陈警官一起开口。
  陈警官看向周泽,示意请周泽先说。
  “是女尸,这个可以看得出来,而且在死后鲜血都被抽取了出来,所以才造成现在的模样,虽说人看上去也‘缩水’许多,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可以判定,这具女尸的年纪不可能太大,最多也就三十的样子。
  绝不是朱梅娟那么大年纪的人。”
  陈警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泽的看法。
  一旁做记录的刑警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因为这个判断,意味着这起凶杀案的死者,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通城前阵子刚刚被十六年的连环杀人案搅得人心惶惶,现在是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咳咳…………”
  周泽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
  “被什么味道给呛到了。”
  说着,周泽往前走了几步,尸体现在还没被取下来,因为凶手处理尸体明显花了一些功夫,哪怕要取下尸体,也得先把附近可以记录的一切细节都做完备,这些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案情调查中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周泽伸手,在女尸的胳膊上捏了捏。
  女尸身体虽然干瘪,但皮肤上,却依旧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弹性。
  “尸体里有东西。”
  周泽说道。
  果然,不出周泽所料,尸体里确实有东西,当把尸体卸下来交给法医做了初步检查后,得出了一个发现,那就是尸体内部曾被人灌注过水银,但水银的量其实并不大。
  “倒挂的尸体,意味着什么?”陈警官问周泽。
  “警官,这个你可真是问错人了,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一些什么的。”
  之前的《鬼差送子图》,
  周老板身为正宗有执照的鬼差自己居然都没听说过,
  但陈警官居然清楚,
  这个女人,真的是博闻强记,涉猎广阔。
  “大部分人杀人案,激情杀人占大多数,因此,基本都是杀人之后,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强忍着草草处理掉了尸体。
  而杀人案中,那种会对自己杀死的尸体进行怪异方式摆弄的,往往是凶手想要靠这种方式去表明一种态度,一些凶手的确是会追求这种仪式感,甚至,他们杀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哦?”周泽来了兴趣。
  “把尸体里的血抽出来,再灌注一些水银,水银对尸体有着防腐的效果,可能是有着让其‘永世’受到煎熬的意思在里面。
  尸体的倒挂,应该是表明了凶手对死者的嘲讽,甚至是憎恨,这应该是仇杀,而且是处心积虑地仇杀。”
  “那就应该先去调查这户人家的社会关系网,对么?”
  “对,我这就吩咐下去。”
  陈警官走到其他刑警面前下指令去了。
  看了会儿尸体,周泽干脆走了出来,站在阳台上,向下看着,向四周望望,在这里,能够眺望到狼山。
  对于生在平原地区的人来说,有个山,就算不错了,实际上狼山和外面真正的山比起来,也就一个小土堆的感觉。
  不过狼山下面的房子,倒是贼贵。
  周泽记得莺莺跟自己吐槽过,说她买了两套,就在山下面。
  在这案发现场,
  周老板看完马桶里的尸体再去看墙壁里的尸体然后跑出来,
  还能关心一下国家房价政策,
  也的确是骨骼惊奇得很。
  不过,其实也正常,死人什么的,周老板见得太多了,黑暗的东西看得多了,也就没啥意思了,反而更喜欢简单阳光一点的东西。
  这就像是岛国的片子看多了之后,才会觉得早些年香港的那些【三集片】真特么的富有艺术气息。
  “老板。”
  老张此时也走到阳台上,给周泽递了根烟。
  周泽把烟夹在耳朵上,没抽。
  “老板,我苦啊。”
  老张感叹道。
  自从他借尸还魂回来后,通城就连续爆出人命案子,这个案子一个弄不好,就是起灭门惨案。
  “准备发布通缉令了,抓捕朱晨浩。”
  妻子的尸体在这里,他母亲的尸体也在这里,
  那么,这个家现在失踪不见人影的男主人,自然就成了最被怀疑的对象。
  “我觉得你们可以再花点时间,找找看,说不定这别墅里还有惊喜。”
  “老板,你的意思是?”
  “徐先生说得没错,凶手杀人的手法和手段,不像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尤其是这种杀了人之后带着卖弄方式的掩耳盗铃遮掩,体现出了凶手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且很富有经验的一个人。”
  经验,就是杀人经验。
  而朱晨浩,明显有点不符合这个表述。
  “报告,我们在外面停着的这户人家的其中一辆车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初步认定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朱晨浩。”
  一名刑警过来报告。
  陈警官点点头,示意刑警带路她要下去看看。
  老张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咬了咬嘴唇,道:
  “这下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了。”
  “不,还缺一个。”
  “哦,对的,这样说来,那个女童,可能还捡了一条命,也算是幸运。”
  “老张。”
  周泽把刚刚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
  在手里慢慢地掰开,
  掌心里,都是攒聚着的烟丝。
  “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能活下来,并不是她侥幸逃生了。”
  ………………
  女童仍然在药房里待着,因为才做完手术,所以暂时不方便移动。
  小萝莉刚出门,去买了一些文具。
  因为周泽书店没打算从学生手上赚什么钱,也就没进文具这类的东西。
  暑假要结束了,还有两天,她得把自己的暑假作业补完。
  别说,
  小萝莉做起作业时,一点都不会觉得厌烦。
  回去时经过药房,
  看见站在门口的芳芳。
  “哟,小蕊啊,进不进来玩玩?里面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妹妹呢,长得和你一样可爱。”
  小萝莉眉头皱了一下,
  你夸另一个女人长得和我一样漂亮,
  是什么意思?
  是个女人都会对这种评价反感的。
  而芳芳,其实也只是看那个女童可怜,所以才打算让小萝莉进去陪人家说说话,在她看来,都是小女生,应该能更亲近一些。
  只可惜,
  小萝莉只是看起来像个小女生而已。
  不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
  女童居然自己下了床,她没有打麻药,所以也就不存在昏睡的说法。
  女童穿着衣服,遮掩住了自己身上的伤痕累累,看着精致的小脸蛋,还真的是可爱得很。
  小萝莉站在药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童。
  女童站在药房里面,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小萝莉。
  小萝莉还是走了进来,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童,长得确实很卡哇伊。
  嘿嘿,
  姐姐最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了。
  小萝莉走到女童面前,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女童的脸。
  因为之前她出门买文具的原因,所以药房发生的事儿她并不知道,也不晓得自己眼前这个女童衣服之下,藏着的是到底是怎样的黑暗。
  女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小萝莉。
  小萝莉把手中东西放下,伸出双手,抓住女童的脸,把她的脸摆正回来。
  “小时候要养成好习惯,别动不动就歪头。”
  女童点点头。
  只是,
  当小萝莉松开手后,
  女童的头又歪了。
  小萝莉装作很生气地问道:“干嘛啊,小孩子家家的,要听话!”
  门口的芳芳看见小萝莉一本正经教育妹妹的样子,捂着嘴在偷笑。
  恰好这个时候有客人来买药,她就去忙了,留着俩孩子自己玩耍。
  小萝莉又一次地把女童的脸摆正回来,
  “乖,听话!”
  松开手,
  女童的头又侧歪了。
  “喂,你就这么不想正眼看我是吧?”
  女童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女童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懂得该如何去组织言辞,但还是缓缓地道:
  “因为,
  阿姨,
  你身上的伤痕,
  比我身上还多哩。”


第四百二十章 骗鬼,骗人?
  “呼…………呼…………呼…………”
  窗外的风,不停地吹动着帘子,像是有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不停地在外面徘徊。
  夜幕之下,窗子外面,到底站着谁?
  或许,
  大部分人小时候都有着这种揣测,也都有类似的疑惑。
  朱胜男睁着眼,躺在床上。
  她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自己的大床,
  自己的衣柜,
  自己的梳妆台,
  她有,
  一个条件很好的家。
  整个中国,叫胜男的女性,如果做一个统计的话,数目会是一种惊人的多。
  家长们自己或许不觉得如何,
  但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压抑,哪怕是顶着这个名字的主人,也会下意识地厌恶自己的名字。
  仿佛自己的出生,仿佛自己的性别,
  对于自己父母家庭来说,
  是一种无奈,
  是一种不得不认命的唉声叹气,
  想要个儿子,
  却生出个女儿,
  万般无奈之下,起个“胜男”的名字,
  算是父母家长的一种“自欺欺人”。
  人类,因为伦理道德的建设,让自己得以区别于禽兽,得以从万物序列之中慢慢地脱离出来;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伦理道德的扭曲,往往会成为副作用,开始去伤害人类本身。
  现在是早上五点,
  朱胜男早早地醒来,
  却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她今年六岁,原本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但家里并没有让她去上幼儿园,而是请的私教在家里教导她。
  她没反抗,也不懂得去反抗。
  睡不着,天又还没亮,
  她不会吵,也不会闹,
  她有一个家,
  但这个家,光色有点暗。
  她不知道在这个点自己可以去做点什么,
  看电视?
  看漫画?
  去自己父母的房间,钻进他们的被窝撒娇?
  她只是靠着床头,坐着,一直,坐着。
  一直坐到天色开始放明。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自己的奶奶起床了,正在给一家人准备早餐。
  她也起来了,
  穿衣服,
  洗漱,
  把自己收拾得妥当之后,
  慢慢地走下了楼。
  “胜男啊,来,吃饭。”
  “好的,奶奶。”
  胜男没有坐到餐桌边,
  而是站在客厅拐角处的小房间门口。
  奶奶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上,放着粥和碗筷。
  所谓的吃饭,
  并不是喊她孙女一起吃早餐,
  人吃不吃无所谓,人饿不饿也无所谓,
  菩萨绝对不能亏欠。
  奶奶小心翼翼地把贡食放上去,摆放好,然后在前面的蒲团上跪下来,虔诚地磕头。
  在朱胜男的记忆里,奶奶是不信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信了。
  跪拜完之后,
  奶奶站起身,伸手,抓住了朱胜男的手腕。
  针头,被奶奶拿了出来,对着朱胜男的手臂就扎了进去,抽了半管的血。
  紧接着,奶奶把孙女的血注入灯芯里。
  朱胜男不知道这是奶奶从哪里学来的办法,但她很喜欢,因为比起抽血,其他的一些方法,自己会更难受一些。
  奶奶又跪伏了下来,她又开始跪拜了,不过,这一次,她跪拜的是供桌下面的那幅画。
  画中,
  两个鬼差,前面则是一个男娃娃。
  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着,无比地虔诚。
  朱胜男看向那幅画,这幅画,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多个日夜里,奶奶拿着鞭子,或者爸爸拿着烟头,又或者,干脆让自己打自己,
  就在这幅画面前,
  意思就是让这幅画里的两个鬼差看见。
  说,
  只要自己这样,
  爸爸就能有儿子了。
  对的,
  爸爸想要一个儿子,
  奶奶也想要一个孙子。
  他们想要话里的那种男娃娃,
  下面的构造,和自己不同。
  朱胜男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完全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从自己一出生开始,就多余到了现在。
  她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哭过,
  也模糊了自己到底有没有闹过,
  如果这是一座围城,
  那它根本就没有让你进出的门。
  城外的人,看不见里面,
  城里的人,也去不了外面。
  人,无法决定自己出生于哪个家庭,一旦出生,你就别无选择。
  菩萨吃完了,
  就该人吃了。
  朱胜男坐到了饭桌边,奶奶给她盛粥。
  桌上,还有小包子和咸菜,鸡蛋牛奶这类的更是不会缺。
  除了在那个小房间里,
  奶奶对自己都是很好的,
  关心自己吃,
  关心自己穿,
  很呵护自己,
  很体贴自己,
  就像是在悉心照顾自己的心肝宝贝,
  朱胜男记得,
  奶奶以前是养猪专业户出身,这才供起爸爸上大学出来工作。
  爸爸下来了,他坐在桌旁,对朱胜男笑了笑,然后问道:
  “菩萨吃了么?”
  “吃过了。”奶奶回答道。
  “嗯。”
  爸爸随便吃了点,就起身要去上班了,走之前,他特意道:“今晚我不回来了。”
  “嗯,别回来了。”
  朱胜男知道,爸爸今晚要去住到其他女人那里。
  这一件事,
  奶奶也是知道的。
  他想要儿子,
  她想要孙子,
  母子俩,目标是一致的。
  妈妈第一胎生下了自己,
  之后连续三胎做B超时都是女婴,就都流产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国家就规定,做B超时不允许医生透露婴儿性别。
  但规定永远是好的,上面初衷也永远是好的,
  然而,
  执行规定的不是机器,而是人。
  哪怕规定如此,但每年得知自己妻子肚子里怀的是女儿而打算做人流的例子,绝对是数不胜数。
  这或许,
  也是一种幸运。
  那些女婴,如果降生在那种如果知道是女婴就会人流的家庭里,其实,真的不如早早地离开,去等待下一个轮回。
  干干脆脆地在一开始就结束,比起她们降生后会遭受的待遇和不公,仿佛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朱胜男清楚,
  爸爸在外面有好多个女人了,
  好几个女人都怀孕了,
  却仍然都是女孩,也都打掉了。
  爸爸是个牙医,
  他让自己的女人堕胎,和自己给病人拔牙,一样的干脆利落。
  没有儿子,生再多的女儿,对于他们母子俩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这是一种执念,
  一种在外人看来很匪夷所思地执念。
  在爸爸走后,妈妈下来了。
  妈妈头发有点乱糟糟的,
  精神不是很好。
  朱胜男有点怕自己的妈妈,
  尤其是在自己和妈妈坐在一张桌子时。
  “啪!”
  “好烫!”
  妈妈被粥烫到了嘴,
  把粥碗打翻,滚烫的肉粥撒在了朱胜男的身上。
  朱胜男身体微微一颤,没喊疼,甚至,没去理会。
  妈妈是故意的,
  她知道,
  妈妈不喜欢自己,恨自己。
  她觉得,造成自己家庭如今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朱胜男。
  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妈妈就仍然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个扫把孩子,一看到就来气!”
  妈妈拿起筷子,对着朱胜男抽了起来。
  朱胜男就坐在那儿,不动,任她抽。
  抽吧,
  筷子抽在身上虽然疼,
  但比起拿烟头拿剪刀拿小刀在自己身上刮,
  就算不了什么了。
  奶奶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
  此时的奶奶,
  像是红楼梦里的贾母一样,
  高高在上,看着下面的打打闹闹。
  早餐结束了,
  妈妈又上楼去了,连续三次流产,让她无法继续怀孕,也让她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她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
  而她自己也知道,
  她的丈夫,
  还在为了一个男孩儿,
  在外面,
  在别的女人的身上,
  辛勤耕耘着。
  人们在看电视剧时,往往会感觉荒谬,总觉得现实里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但事实上,
  现实里所发生的故事,往往会比电视剧更像是电视剧。
  人类的很多下限,比艺术家的疯狂,来得更加可怕。
  私教老师来了,
  白天,
  就是上课。
  等到晚上时,
  私教老师走了,
  奶奶喊她:
  “吃晚饭了。”
  朱胜男下来了,她乖乖地站在小房间门口。
  奶奶打开门,和她走了进去。
  奶奶手里出现了一个刀片,
  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身上,又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开始流出来。
  奶奶跪在地上,开始哭,抱着她哭。
  “我这苦命的孙女儿唉,
  老天爷你开开眼唉,
  我这苦命的孙女儿唉,
  我这心肝儿宝贝唉…………”
  奶奶经常哭,
  她觉得,靠哭,可以感动菩萨,感动画里的那两个人。
  就像是农村办丧事时哭灵,之前还谈笑风生喜笑颜颜的妯娌们进去,马上就能哭出个“惊天动地”,奶奶也继承了这个技能。
  她说菩萨事儿多,你不喊高一点,她听不清楚。
  如果她听不清楚,就不会理你了。
  朱胜男看了看抱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奶奶,
  又看了看前面。
  倏然间,
  她看见画里的两个人,像是动了一下,是的,动了一下。
  其中一个,像是还在对着自己笑。
  她马上喊道:
  “奶奶,画里的人动哩。”
  她是开心的,
  甚至是雀跃的。
  或许,
  当爸爸和奶奶的事情办成了,
  自己也就能脱离这麻木的生活吧?
  最难浇灭和最难扼杀的,往往是幻想。
  “啪!”
  奶奶一个嘴巴子抽在了朱胜男的脸上,
  呵斥道:
  “死娃子,骗谁呢,瞎说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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