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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师的修仙生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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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她给司逸回了张传讯符:“我在桑青镇,一切安好。”
  等了半日,司逸的传讯符终于回来,只有飘浮在耳边的两个字:“等我。”
  三日后,陶紫一手牵着袁启,肩膀上还站着陶翎,正闲步四顾间,司逸一身风霜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还是自陶紫那年生辰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艳阳高悬,司逸一身玄色衣裳,修眉凤目,身姿挺拔的站在陶紫前方的五步之外。陶紫暗讨,他似乎又长高了。
  车来人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司逸的眼中却似乎只有眼前的人。听闻她修为似有所倒退,想她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匆忙安顿好母亲,便一路向东南而下。
  直到现在,见陶紫全身完好,修为也一如如常,连日的担忧焦急终于有所慰藉,心放下一大半,再看她眼神清亮、嘴角含笑,一向有些冷硬的面庞不由也流露出点点笑意,只是看到陶紫比以往短了不少的头发,仍旧免不了问上一问:“我听顾师兄所,你之前在西崇?修为还有回落?还有,你这头发又是何故?”
  陶紫将他带到客栈,设下禁制,又递上一杯茶,才缓缓道:“是。没想到顾师兄竟然看穿了我的修为回落。不过也不妨事,你看我如今不是已经恢复了。你是在哪里遇到的顾师兄,还有你回西崇了么,你母亲……”
  司逸双眼熠熠生辉,明知她对自己,与自己对她是不同的两种情感,但见陶紫这般关心,仍旧有些欣喜,他回道:“我在西辽遇到顾师兄,从他那里听闻了西崇的事,便先回了趟西崇皇都,我母亲那里……我已经安顿妥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也有选择未来的权利。既然司逸已经见过了自己的母亲,他也不再是当年七八岁的孩子,对于自己的父母,对于崇国,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决断。
  陶紫点点头,并不细问,便听司逸继续道:“我观这镇中怨气腾腾,若是不理,怕是用不了三十年,这镇子就将毁于一旦。你可是为此而来?”
  “正是。”陶紫颔首,继续道:“我正要与你分此事,你后续有甚打算?”
  司逸心的隐藏起眼中的光亮,只如常道:“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如今历练于此,自然少不得要拔剑相助了。”
  于是当夜,二人相携来到明园。
  只是,与上次不同,这回二人双脚刚迈进明园,就感受到一阵阵怨气伴随着戾气,在她二人身旁横冲直撞。陶紫还略好些,那股怨气却像是要把司逸整个人都吞噬一般。
  只是二人早已筑基,司逸更是一身铜皮铁骨,那怨气虽然声势浩大,却始终不能奈司逸如何。
  上回见到的那檀衣女修,赤眉红目的冲出来,对陶紫质问道:“我以为客人是与别个不同的,没想到也不过尔尔,你这外援,怕不是个绣花枕头?”
  司逸面上毫无表情,但一个落雷术直接就将这厉鬼霹得惨叫不止,露出原本的长舌凸目来。那厉鬼大叫道:“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客人饶命。”
  司逸冷哼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陶紫连忙跟上。
  明明正是仲春时节,但一路走来,却像是暮秋隆冬,彻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将二人的衣衫吹的飞扬。二人踩着脚下厚厚的枯叶,一路行至中庭,除了那棵不辨年龄的老桑树,一切都与陶紫上回看到的大不相同。
  陶紫手里捏着三张烈焰符,大喝道:“见都见了,何必又躲躲藏藏。”
  但周围只闻阴声呖呖、怨气堵堵,陶紫激发了手中的烈焰符,瞬间周围都被这火光照亮。她祭出凤仪剑,另一手始终握住那块怪异的石头,但火光退去之前,另一片惨白的光亮照进她的眼底。
  白光中,那棵不辨年龄的老桑树,抖了抖簌簌的落叶,陶紫的视线被它的落叶遮蔽。
  恍惚间,她提剑的右手被紧紧攥住,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待双脚终于落地,周围也已经换了个天地。
  司逸有些不舍的将陶紫的手松开,听她在耳边问道:“这难不成是个秘境?怎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幻境。”
  他将神识放开,但在这里,像是没有神识一般。在问陶紫,也是一般无二,想是这里能隔绝神识之故。
  “大郎君好福气啊,那新娘子可真是绝色!”伴随着啧啧感叹之声,两个灰袍厮从陶紫二人身前经过。
  另一个应和道:“谁不是,听这位新娘子娘家更是了得,这整个明园都是她的陪嫁,一百八十抬的嫁妆绕了我们整个镇,足足三圈都不止!”
  最开始话的那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竟有这般毫奢!但怎得就嫁给了我们大郎君?”
  “慎!我们大郎君也是一表人才。”转而又声道:“听是这裘家娘子看上了我们大郎君呢。”
  另一厮,眼珠一转,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二人对视一眼,相携前进不提。
  隐在竹林之中的陶紫二人现出身形。司逸道:“探查一番,再做打算不迟。”
  只是,待二人刚做好打算,眼前景象又是一变。
  而原本以为可以组团打怪的陶紫,恍然间又变成了一个人。她似乎变成了一个游荡的魂魄,司逸却不知所踪。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桑荑青青

  陶紫整日在明园游荡,恍惚间竟是过了许多年月。
  起先,她还四处游逛,想窥测这里的秘密,但这明园里整日传颂的都只是裘娘子与陆大郎君如何恩爱,久而久之,陶紫也失去了兴致。
  整个明园都探查无果,司逸也不知身去何方后,陶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棵老桑树上,或许它才是离开这里的关键也不定。
  这一日,西边结起了阴沉的云,冬风化雨,顷刻滂沱。原本只是魂魄的陶紫也觉得全身有些瑟瑟,这天,也太冷了些。
  来有些好笑,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人,明园里这些才是行动飘忽的鬼,但现在竟然完全颠倒了阴阳。
  明园最中心、景致最好的梧桐苑里,伴着凄冷的雨,传来了一片幽咽的哭泣,陶紫忙飘过去探看。只见那裘娘子,原本张扬的眉低垂,原本恣意的笑变成了啜泣,她嘤嘤道:“郎君,你虽文韬武略,但上战场毕竟不是儿戏,我们成亲不过六年,连个孩儿也不曾留下,你当真就要奔赴战场么?”
  那陆大郎君背对着陶紫,陶紫看不到他的脸,却觉得他的脊背宽阔又有些熟悉,他温对裘娘子道:“明荔,如今边疆战事危急,我身为男儿,即便是个书生,也当有保家卫国的志气。”
  他将嘤嘤哭泣的裘明荔揽进怀里,轻抚着的她的脊背道:“何况,如今战事连年,科考也已经连停两届,想要出头,怕是只能战场上见真章了。”
  陶紫看着二人相拥的背影,默默退出寝室。
  半月后,陆霖在两个厮的随侍下,奔赴了战场。
  陶紫飘在半空,看他一骑绝尘的背影,渐渐被重重的尘埃淹没,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此书生意气,怕是都没有命回来。况且对一只受伤的黄雀都不忍伤害,又怎么能上了个日日见血的战场?
  一个月后,裘明荔于中庭的老桑树下晕倒,被诊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愁苦与无尽的等待,终于因腹中的骨肉有所寄托,又八个月,她耗尽力气,三天三夜才诞下一名女婴。
  她给女儿取了个名,叫做桑荑,大名她要等陆霖回来以后让他亲自取。
  只是,待到桑荑会爬会走会喊娘的时候,那陆霖也不见回来。起先,裘明荔还三个月五个月的收到他的来信,但后来,整整一年多,她都没有收到陆霖的音讯。
  裘明荔忍不住焦急焚心,整日不得安寝。
  终有一日,雨收风歇,院中老桑发新芽,裘明荔亲了亲乖巧懂事的四岁女儿,忍痛替自己收拾行囊,床底下那柄红缨枪,泛出森森银光。
  她本是将门虎女,三岁上死了娘亲,但上面有祖父、父亲,以及四个兄长疼爱,只是终究没有母亲的约束,让她整日舞刀弄枪,像个男孩一般长大。
  到她十三岁之时,父亲并四位兄长接连战死沙场,她抱着须发皆白的祖父哭的喉咙嘶哑。此后,不知何时,心里的钝痛渐渐转变成恨,她恨连年的战事,也恨那些离家不回的人。所以,当初她遇到连只黄雀都不忍伤害的陆霖,才会心生好感。
  这种丈夫,即便懦弱,但也善良,更不会轻易就失了性命。她实在是怕了亲人的离开……
  可眼下,丈夫一去近五年,自己的天真想法就像是个笑话,世间哪有男儿不爱建功立业。任凭泪水洒在锋利的枪尖上,自己的父兄已经死在了沙场,现在是轮到自己的丈夫了么?
  她的目光悲怆,但随即又变得坚定,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再度上演。
  将四岁的女儿托付给婆母、叔照料,她改换男装,一人一马一枪,远赴边疆。
  陶紫原以为,自己会始终被困在明园,直到她跟着裘明荔一路疾驰,见她一路上餐风露宿、跋山涉水,才知道她的视角其实是跟着裘明荔走的。
  桑青镇地处宁国东边的腹地,而战场,却在宁国的最西边,敌对的国家叫昌国。陶紫随着裘明荔越一路向西,原本在桑青镇在澄州见过的绮丽富贵,都渐渐变成了破败与饥荒。
  待接近战地,周围的村落已经是十室九空。裘明荔整了整衣裳,就去寻找陆霖给她的最近的一封信中提及的大营。
  左问右找,终于在三日后,她打听到了陆霖所在的兵营。将手中的牌子递给守卫的兵卒,见那兵卒立即变得恭敬紧张的神色,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阻止了兵卒前往主帐通报的意图,她只打听了陆霖陆队正的营帐所在。
  清风吹得她心中激越,丽日照得她面上泛红。裘明荔擦了擦嘴唇干裂流下的鲜血,黝黑粗糙的脸上,一双眸子夺目闪亮。心中明明高兴的飞扬,但不知为何仍旧免不了有些惴惴,所谓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再次整了整衣裳,她雀跃又忐忑的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但随即她就慌忙退出,这里面有一肤白貌美、乌发如云的少妇,正在认真的缝补手里的衣裳。
  裘明荔现在可是男装示人,这等于惊动了驻军的女眷,实在无礼,她连忙站在账外赔罪,:“叨扰了,在下匆忙间走错了营帐。”
  那少妇放下手中的活计,纤纤玉指从里向外掀开了帘子,浅笑道:“无妨,夫君正在前线御敌,我左右无事,称不上叨扰。”她看着眼前不算魁梧高大的汉子,接着道:“不知您是要去往何人的营帐,奴家不会舞刀弄枪,对这个营帐却了解个一二分,或可指路。”
  裘明荔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她感激的道:“多谢娘子,我预去往陆队正的营帐。刚才一路打听至此,没想到还是走岔了。”
  那女子穿一鹅黄罗衣,头上朱钗迎着日光更是光彩耀目,在这朴素、甚至有些艰苦的军营之中显得十分突兀。陶紫无惧这烈日的炙烤,飘在半空中细细的打量这少妇,但那少妇却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裘明荔。
  她从帐中走出,对裘明荔行了个礼,才道:“可是陆霖陆队正?这里正是陆队正的营帐,不知道您找他有何要事?”
  恰在这时,一名魁梧的汉子,远远看着帐篷口的雀儿正同一个男人讲话,那男人背对着自己,他看不清那男人的面目,但忍不住远远的就喊了声:“雀儿,你在同谁话?”
  明明是三伏天,日头正烤的厉害,裘明荔却觉得像是被冻僵在寒冬腊月。
  她原本滚烫的心,落进了冰碴子。
  有些涩,有些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雨滂沱

  有熏人的热风从背后吹来,裘明荔听到那人曾经对自己:
  “待到庭前老桑发新芽,我便回来。”
  “明荔,你等着我,你还没给我生个孩子。”
  “明荔,有了你,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了,怎么办。”
  他温柔的携着自己的手,动人的誓如清风呢喃:“明荔,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陆霖必不负你。”
  如今,她余光看到眼前那鹅黄的罗衣翻飞,裙摆处一双雀儿比翼飞,那么的快活、那么的雀跃,但她的心却在一点点的往下沉。而那原本恬静自持的年轻妇人,乳燕投林般的投进那大汉的怀抱。
  裘明荔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抬头,她害怕。
  害怕眼前这一切都变成现实,而她心珍藏的过往才是一场梦。
  那两人手牵着手,一个高壮挺拔一个娇可人,任是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对璧人。
  原本作壁上观只当看戏的陶紫,突然瞪大了眼睛,这男人怎么会是司逸?搞什么?把负心汉弄成司逸的样子,增加自己的代入感么?可是这种渣男负心汉、停妻再娶的故事她实在没什么兴趣。
  突然间,晴空万里阴云起,几无防备下,大雨顷刻滂沱。
  雨水瞬间便打湿了裘明荔的衣裳,双眼被雨水模糊,眼前的两人也看得不那么真切了。她嘴角扯出个如释负重的笑来,“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泥泞之上……
  再次醒来,裘明荔已经躺在了柔软的毡毯之上。那少妇依旧一袭鹅黄的衣衫,见她高烧终于退去,面上闪过欣喜之色:“夫君,快来看,她醒了,烧似乎也退了。”
  陶紫有些别扭的看着那大汉盯着一张司逸的脸走了过来,听他温道:“听闻阁下要寻在下?不知阁下是……”
  他耳根有些泛红,原本以为这人是个男人,换下湿衣的事自然得自己来,可换到一半,他才发现眼前这人,这竟然是名女子。
  裘明荔双眼呆滞,她的眼前是另一幅画面,新婚三月,她在自家园子里爬树,因为下的太猛,眉角便被树枝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她娇娇的嚷着要毁容了,但陆霖却“不怕,就算你完全变成另外一幅模样,我也会一眼就认出你来”。
  她摸了摸因为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粗糙粝手的脸,只是青春不在,就不认得自己了么?她看着比以往高大健硕了许多的陆霖,有些讽刺的道:“郎君,不过才五年不见,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陆霖却面露诧异:“你认得我?是我从军以前吧?我之前伤了脑子,醒来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见裘明荔瞬间退去血色的脸庞,和掩藏不住的绝望,他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你,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裘明荔心中早已鲜血淋漓,面上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半晌她才大笑起来:“哈哈哈,竟是这般,你失去了记忆,你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
  看到她眼角划过的泪水,陆霖的心,突然抽痛,她到底是谁?
  雀儿端着一盅补汤冲了进来,紧张的问陆霖:“夫君,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陆霖连忙接过她手中的鸡汤,再将雀儿的手握在掌中,像是只有这样,心中的那股心虚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才会减轻。
  但裘明荔看到两个人紧握的手,更觉得如鲠在喉,她将鸡汤打翻,歇斯底里的怒吼:“滚!”如果是我,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
  陶紫叹了口气,将门虎女,焉能没有一点脾气。但即便这般,明园也不应该有那般深重的怨气才对。
  以后的日子里,二女一男,同宿一顶帐篷。裘明荔的脸愈发阴沉,而雀儿也不是毫无算计。
  陶紫眼睛一亮,这是要搞事情,剧情终于能有进展了吧!
  半个月后,陆霖所在的兵营,全部上了战场。厮杀三日后,那些比较幸运的,尽管残肢断臂但还有一条命,一般幸运的,只有一具尸体,也不至于暴尸荒野;而不幸的,却连尸首都寻不回来了。
  来与回,十不存一。陆霖属于最后一种。
  雀儿停下手中的针线,她感觉得到,陆霖并没有死,她的恩情还没有还完,她要去找他。而这个时候,裘明荔早已经扛着长枪奔出了十数里。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即便陆霖忘了她,她还是不忍心看他尸骨无存,她要找到他,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的尸骨,她要亲手安葬,或者,他们可以死在一起……
  待到了之前激斗的地方,她才知道什么是战场。举目四顾,斜插的兵刃、残破的尸体,像一座座山。整个汝奉坡上,已经变成了一座尸海坡。
  残阳如血,阴沉的风像是利刀,将弥漫在这里的血腥之气吹得老远,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痛无再痛的心还是会撕扯。马儿不心踩到一块儿破碎的尸体,裘明荔跳下马来,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不知道翻了多少具尸体,直到白月挂满树梢,她才借着凛冽的月光找到了陆霖的尸体。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一把将陆霖抱在怀里,任凭自己哽咽出声:“陆霖,你醒醒,我是明荔啊,你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还有我们的女儿,都四岁了,会喊爹爹了。”
  她一寸一寸的描画着陆霖的眉、陆霖的唇,他腹部插着箭羽,那混合着鲜血的污垢竟像是如何都擦不掉一般,裘明荔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收尸!陆霖,你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哭声凄厉,幽怨如同兽吼,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咳咳……咳……”裘明荔怀中的陆霖突然咳嗽两声,喷出一口血来。
  半明半昧间,他看到满脸血痕与泪痕交织的裘明荔,嘴边泛起轻浅的笑意,声音轻的像风似雾,但裘明荔还是听清楚了,他:“明荔,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裘明荔嚎啕大哭,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可以宣泄,他终于记起来了!他没有死,他的呼吸又恢复了!
  枝头,一只黄雀扑腾着翅膀,细的眼睛闪过凛冽的光,终于踟蹰着飞走。

第一百九十章 归人缓缓

  或许人生的无奈之处,就在于在终于看到希望后,直接跳过失望,又再度陷入绝望。
  裘明荔以为,她已经经历了绝望,终于看到了希望。但她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陆霖,才是她绝望的开始。
  雾雨岚岚,归人缓缓。
  裘明荔担心陆霖的伤口会加重,并不敢轻易的将他腹中的箭羽取出,只简单的处理了他的伤口,便有些吃力的将不再是单薄书生的陆霖扶上马,让马儿驮着他,平缓的向着营地走去。
  只是她以为她走的是回营地的路,但实际上早有人布置好了她的归路。
  命运就像一张网,一旦你扑了上去,就再难挣脱。
  天色微熹,拨开重重细雾,她看到了前面的一个茅草屋。围着茅草屋的是歪歪斜斜的木栅栏,而栅栏里面,晒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药材。
  裘明荔心中不由一喜,感谢上天,陆霖命不该绝,还没回到营地竟然就遇到了医者。她牵着马儿去敲门,但并无人应。
  再度看了眼院子里的药材,估量了一下回营地的距离,她决定等主人回来。
  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陆霖的幸运,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就有一年迈老妇,拄着拐杖背着药篓,向着茅屋而来。
  那老妇垂了垂眼皮,将二人一马迎进了院子。稍稍查看陆霖的伤势后,双眼闪过凌厉的光芒道:“可医,但是需要你的心头血为引。”
  裘明荔不由一惊,开始揣测这老妇的用意。她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陆霖伤在腹部,除了脏器恐怕损失最多的是鲜血。可这老妇要自己的心头血?她可从来没听过有以心头血入药的。
  “医么?不医就走。”那老妇抬抬眼皮,看了马上的陆霖一眼,又继续道:“他的血要流干了,想要补足,必须要你的心头血。你若是不愿意,天下谁人都是无法。”
  裘明荔心中一片焦灼,那老妇继续道:“再拖半个时辰,就算你愿意以心头血为引,也治不了了。”
  裘明荔看着唇色泛白,毫无血色的陆霖,咬了咬牙:“好,我愿意。”
  那老妇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嗯,你的心头血是药引,但是我医他的酬劳呢?”
  裘明荔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想了想,她将手中的红缨枪递到老妇手上:“这是我裘家祖上传下来的,愿以此为酬资。”
  那老妇嗤笑一声,不屑道:“凡铁罢了,你的祖上又与我无甚关联。我要你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裘明荔脸上一片煞白,她惊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医者,难道会妖法不成,取人性命容易,但要人寿命,还是头一次听。
  那老妇走进茅屋,淡淡道:“随你吧,治与不治,全在你。”
  裘明荔有些挣扎,山林寂寂,四野无声,她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是陆霖的血,顺着马腹一滴一滴流淌下来的声音。
  她对茅屋道:“我治,我愿意用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剜心之痛,确实难熬,但看着脸色渐渐红润的陆霖,裘明荔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四周哪里还有什么茅草屋,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再看躺在她身边的陆霖,腹部的箭羽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包扎的严实,裘明荔试着将他唤醒。
  二人相携回到营地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雀儿一如初见般的明朗雀跃,裘明荔却觉得心口更疼了。
  虽然陆霖终于记起了自己,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雾雨化雪,冬临大地,两国的战事终于平息。双方协定,以汝奉坡为界,东属宁国,西属昌国,双方约定,十年内,不再起干戈。
  借着裘明荔军中的势力,陆霖擢升了参将,但他历经生死,早已看淡利禄,又想念家中从未谋面的女儿,便携着裘明荔和雀儿一起回到了桑青镇。
  明园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桑荑乖巧可爱,陆霖将她抱在膝头,郑重取名陆昭。又一年,裘明荔和雀儿相继有孕。十月后,裘明荔生下一个女孩,雀儿却只诞一个死婴。
  原本明朗朝气的雀儿,整日以泪洗面。性格宽宥柔顺的陆霖,心中开始倾斜。他想起了雀儿与他初遇的时候,那么年轻那么娇俏,就像是那年他在桑青山捡回来的那只黄雀。
  他喜欢整日欢颜笑语,叽叽喳喳的雀儿。他不忍心看着雀儿渐渐枯萎。
  裘明荔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地里咬碎了银牙,但看到大女儿的童稚语,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她只能将心思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冬去春来,庭中的老桑再次抽了新芽。
  陆霖提议阖家老一起去桑青山踏青。于裘明荔而,那里是她与陆霖初遇的地方,她自然满心欢喜;于雀儿而,那里也是她心有惦记的地方。
  一家人,浩浩荡荡,爬上了桑青山的半山腰。
  在陆霖当初歇脚的那块大石头上,众人围坐在一起。陆霖看看裘明荔,再看看雀儿,将大女儿揽进怀里,只觉得坐享齐人之福,人生一片圆满。
  看着陆霖与雀儿眉目传情,裘明荔只觉得是被日光晃了眼。
  在这个清风和煦的春日,明明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心中却各有盘算,南辕北辙的三种心绪向着三个方向蜿蜒千里,像是莫测的命运。
  腊月里,向来乖巧懂事的陆昭不知何故,跌进了湖里。那湖水最深处接近四五十尺,冰冷刺骨,即便很快便被两个婆子捞了上来,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仓皇失措的裘明荔亲自照看长女,但原本就不十分康健的陆昭还是因高烧不退,不到两日便了没性命。
  裘明荔嚎啕大哭,那一年她因为一己私欲,将四岁的女儿抛下,所以对长女她总觉得是亏欠的,但是还没来及弥补……
  雀儿也陪着陆霖哭,裘明荔赤目圆睁:“桑荑向来乖巧,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尽湖里?女儿出事,你在哪里!”
  面对裘明荔的质问与嘶吼,陆霖面上自然过不去。那时候,他在陪着雀儿赏雪,桑青镇难得下雪。
  但是从来只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裘明荔还没有从失去长女的沉痛中醒过来,不到三岁女儿陆晴也因一场高烧,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这个时候,陆霖在陪着雀儿赏春。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会如何

  裘明荔抚摸着庭中老桑那粗粝的树干,干涩的双眼再也流不出半滴泪水,原来,恨到极致便是麻木。
  双眼呆滞的看着天边飘过的云,风在哪里,它就被吹往哪里,连形状也要随着风的变化而改变。
  可是,凭什么!
  昭儿为什么会落湖,晴儿为什么会突然发热?她已经找到了雀儿害她一双女儿的证据,但没想到即便铁证如山,陆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雀儿那边。
  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她不是不恨雀儿蛊惑陆霖,又害死她两个女儿,但她更恨的是陆霖,恨他负心薄幸,恨他眼盲耳聋,很他毫无作为,恨他偏袒雀儿……
  勉强扯出个笑来,她也恨自己心盲眼瞎,费尽心机竟然嫁了这么个东西,剜心折寿又救回来个什么?
  桑叶簌簌作响,像是回应她的怨,她的恨。
  第二年中秋,雀儿一跃成为陆霖的平妻,不再是妾,对裘明荔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宾客盈门,明园一派喜气洋洋。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条有来无回的断命路。
  陶紫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裘明荔将毒药投进厨房的水中,宾客的酒中。这故事终于要讲完了,她实在没有太多耐心去体味这些情情爱爱。
  月朗星稀,还没来得及再次洞房的陆霖,五脏六腑寸寸崩断,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明园上下,上至宾客下至仆人厮,再无一人生还。
  裘明荔终于露出个轻松的甚至有些干净纯粹的笑容来,一如当年,她因追着那雀儿而与陆霖相遇。
  将火折子随意一丢,整个明园瞬间就化作火海。她整了整衣衫,抱着两个女儿的骨灰,欢喜的走进了那灼热肆虐又温暖光明的烈火之中。
  火舌舔着深秋的冷风,将明月化作一片废墟,故事终于落幕,唯有那棵老桑树抖落干瘪的叶子,发出一声叹息。
  前不种桑,后不植柳,陶紫想不明白,明园为何将它种在庭前。她压下心头的疑惑,急忙去寻找雀儿的踪影。
  别人可以死,但雀儿怎么会轻易死去。
  可还没找到雀儿,眼前就是一黑,再醒来,她竟然站在了桑青山的半山腰上,那块儿陆霖歇脚的巨石之上。
  只不过不是阳光明媚的白日,而是阴风阵阵的夜晚。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端庄妇人走到她的面前:“客人,这个故事可还满意?”
  陶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尚可。”她原本以为这妇人应该是裘明荔的长相,但实际却并非如此。不过想想裘明荔最终葬身火海,想来原本的死相并不好看,做鬼后给自己修饰一番也不定。
  “只是尚可么?若是客人变成了裘明荔,该如何选择?”那妇人问道。
  陶紫几乎不假思索:“我若是裘明荔,根本就不会将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端庄妇人若有所思,看向陶紫的目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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