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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祸水难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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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眸未应,他的手从被窝中探入,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用力,也很紧,似是要将整只手揉入他掌中。
  “云娆。”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清浅依旧,却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想说点什么,却似是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安公子,我想歇息了,可以让我独自歇会儿吗?”云娆慢慢睁开眼,望向他,平静问道。
  “……好。”喉咙似是被什么梗住般,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却还是轻轻点头,“有什么事找我。”
  “谢谢!”云娆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轻应。
  他眸中掠过黯然,握着她的手倏地一紧,头一下似是想要吻上她的唇,却在她平静的眼神下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好休息。”
  哑声说完,他转身离去。
  云娆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轻咬下唇,门被掩上,两行眼泪却从眼角缓缓滑落。
  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胸,即使过了这么多日,萧润的一掌和向谨妃那一剑,依然让她现在疼得难受。那一处似乎很久开始就没有好过,曾挨过他一掌,挨过萧润一掌,受过向谨妃一剑,都是将去之人,却还得整日伤痕累累。
  脑中划过的俱是他昔日的柔情蜜意,以及床榻间的温柔相待,似乎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床榻间,在耳边哑声说着,以后会先护着她,可是,满脑子却是他那日擦肩而过的手,以及狠狠没入体内的长剑。
  昔日的浓情蜜意,如今想来便觉得伤口的疼越发的难受,终究,还是只是一个人而已。
  无声的流泪变成低低的啜泣,慢慢变成难以自已的哽咽低泣,手用力地捂住唇,想要将哽咽声压回喉咙中,却只是徒劳,醒来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哭,也哭得这般难以自抑,却不知道为何要哭,只是伤口太疼,却只能自己忍着不敢动。
  安子渊仰着头背倚着廊柱,听着屋内阵阵压抑着的低泣声,垂在身侧的手几次紧紧蜷起又松开,青筋浮现,几次想要回去,双脚却是万斤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双眸有些茫然地盯着屋檐,站在原地未动。
  她从小受过的那些伤,吃过的那些苦,他总想着要好好弥补,却在一念之差间伤她最深,身心俱伤,他甚至从她压抑的哭声里听懂了她心底的绝望,那般的无助和绝望。
  无常和曲小蛮守在一边,面色都有些不忍,听着屋里压抑的啜泣声,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曲小蛮是与云娆一道长大的,即使这么多年来她受了那么多苦痛,却从未像今日般哭得伤心难受,她哪日不是嘻嘻哈哈安安静静的,何曾像如今这般绝望过。
  云娆几乎整个身子都缩进被窝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唇,哭得难受,牵动了胸口的伤,锥心刺骨的疼,却又停不下来,只能不断地拧紧胸口,似是要借此压抑住,却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扯裂,手心处一片濡湿。
  那片疼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慢慢变成多年来熟悉的绞疼,万蛇钻心般,细细麻麻地蔓延开来,早已不知是刀伤还是内伤,亦或是毒伤。
  她疼得蜷起了身子,冷汗涔涔,痉挛着从床上滚下,撞到了床前的桌子,将桌上茶杯撞落,“噼里啪啦”地碎落在地。
  安子渊在她从床上跌落时便已倏地推开门,一抬头,面色遽变,云娆正蜷着身子躺倒在地上,胸前已被鲜血染红,满地瓷器碎片,她满是血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向最锋利那块碎片。
  云娆不知道门已被推开,她已疼得意识几乎都要模糊,却总能刻骨地感受着那份锥心刺骨的疼。
  反正都活不了几日了,反正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已,何苦还要再强撑着多疼那么几日,那么疼,那么累……只要划下去,就再也不会疼,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哆嗦着伸向碎瓷的手被一只手用力拦截了下来,她被人紧紧抱住,制止她的痉挛。
  她吃力抬起迷蒙的眼眸,撞入一双熟悉却陌生的黑眸里,那里面盈满的伤恸及难以置信是她全然陌生的。
  “求……求你……”她哆嗦着抓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摇着头,眼泪大滴滚落,声音颤抖哽咽,“帮……帮我,我不要……好疼……”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手却越发用力地抓着胸口,似是要将那一处给撕裂掉一般。
  安子渊急急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哑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这附近有没有寒冰池,快送姑娘过去,她在池里泡着会好受些。”曲小蛮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是云姑娘身上的伤……”无常盯着云娆几乎染湿半个身子的血,声音急切。
  “她不去泡着她连今晚都撑不过去。”曲小蛮急声打断他,哽咽着在云娆神情蹲下,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姑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娆艰难地转头,看着曲小蛮,眼泪流得越发凶狠,“小蛮……帮……帮帮我……我不要……紀疼……”
  哽咽得太厉害,几乎无法言语。
  安子渊手颤抖着将她紧紧抱住,不顾她的挣扎,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直直往山后的寒池而去。
  云娆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前,几次疼得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箍在胸前,一路带着她飞到了最近的飘着浮冰的池里,想也没想,带着她跳进了寒冰池中,将她抵在靠近岸边的位置,紧紧将她环在怀中,不让冰水浸到她胸前的伤口,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云娆在冰水中哆嗦着,冰水和内力的作用将她体内的巨疼稍稍缓解,她虚弱不堪地倚在他的胸前,手无力地扯着他的衣服,声音颤抖虚弱,“不……不用了,没用的……”
  他却似是没听到般,固执地将她搂在怀中,贴在她后背的手掌依然执着地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她奋力挣扎,手捶着他的胸口,用尽力气般哭吼,“你住手……住手啊,都说没用了你没听到吗,你真为我好,一掌劈下来,一了百了,我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天天这样了……”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手又开始抓着已是鲜血淋漓的胸口,想要抵住体内那一波凶猛来袭的巨疼,却被安子渊给拉了下来,他抵着她,手掌捧住她的脸,长指没入她的发中,头一低便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挣扎,另一只手掌依然是以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内力源源输入她体内,助她压下那股乱窜的毒气。
  一整晚,他便这么陪着她泡在冰池中,抵着她不让冰水触到她胸前的伤口,紧紧地搂着她,不断利用内力替她暂时压制住体内那股毒。
  东方日出时,云娆体内的毒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重伤兼毒发泡了一夜冰水,云娆整个面色已是一片死灰,整个人看着仅存一口余息,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
  安子渊颤抖着手,拉起她的手,想要替她把脉。
  手腕刚被执起,目光随意一移,安子渊面色遽变苍白如纸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红线已从手心蔓延着爬到了手腕处。
  他惊惧地望向她,她头一歪,身子已软了下去

39
  云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天色已黑,身上的湿衣已被换下,伤口也已被处理过,刚睁眼便瞧见安子渊。
  他正垂眸盯着她的手腕,面色很淡,却又似是很凝重,甚至还藏着什么,依然是她看不懂的神色,眼睑半敛着,她只瞧得清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眶下落下的阴影。
  他并未抬头看她,只是紧紧盯着她的手腕,一只手轻扣着那处。
  她垂眸往手腕处望了眼,果不其然,白皙的手腕上,那道原已消失的狰狞红线已经悄然从掌心蔓延到了手腕处。
  “中毒多久了?”他神色未动,眼皮未动,依然紧盯着那道狰狞的红线,安子渊问道,声音低浅沙哑。
  云娆抿了抿唇,没有抽回手,只是低声应道,“十年。”
  他轻握着她手腕的手倏地一紧,黑眸也倏地望向她。
  云娆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以着极其平静的声音道,“当年我坠下悬崖被萧润所救,他把我带回了幽冥教,我那时伤得太严重,元气大伤,身体已很难再复原,即便能痊愈也是撑不了几年的。那时前任教主夫人因为误食赤曼罗中了毒,早产生下萧梦芸,教主夫人毒发不治身亡,萧梦芸生来便携带了赤曼罗之毒,前任教主多方求医均找不到解药,自己也研制不出来,又不忍心在自己女儿身上试验,看我体质与萧梦芸相似,都是午夜阴时出生,年纪也相差无几,大概想着反正我也没几年可活了,这么活着也是可惜,也就拿我来试毒。让萧润给我喂食了赤曼罗的毒,每天给我不同的解药或是毒药,想要借此寻找最适合的解药。可惜……”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笑,有些自嘲,“他们花了十年时间还是没办法找到真正的解药。”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紧,甚至有一丝颤抖。
  “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子渊问,声音比刚才还低哑了几分。
  云娆抬眸,“告诉你你有办法解毒吗?还是,你会放弃苏染先救我?”
  他的眸色一深,轻抿着唇,凝着她没有说话。
  云娆垂下眼眸,“抱歉,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本来就活不了,你先救苏染是对的,我只是不该寄希望于你而已。”
  手微微一动,想要抽回,却动不了,他握着她握得紧。
  “对不起!”他哑声开口,艰涩得连他都觉得苍白,无论如何,他都该先救她,他该先救她的,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若是他先救了她,她便不会遭受这些苦痛。他保全了他的家人,却给她带来了灭顶的伤害。
  他唯一爱上的女子,唯一想要携手共度的女子,却被他亲手推向了死亡深渊。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是如何撑过来的?那日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从她面前擦过,又是怎样的绝望?
  想到昨夜她缩在被窝里哭得几乎背气,毒发时伸向碎瓷的手,那时她是不愿再活下去了吧?
  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极大,却又小心地避免捏痛她,白皙的肌肤上青筋隐隐浮现,似是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他望向她,声音低哑,“它出现多久了?”
  拇指指腹摩挲着那道狰狞红丝。
  云娆往那处望了眼,“月余了,我离开京城那日早上出现的。”只是偶尔又会莫名消失不见而已。
  他握着她的手腕紧了紧,“云娆,多撑些日子,在我找到解药前好好活下去。”
  云娆抿了抿唇,没有应他。
  他握着她的手腕加了几分力气,让她有些疼,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安公子,我活不活得下去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云娆望向他,轻问。
  他轻轻点头,而后自己也觉得讽刺,那日向谨妃的剑若是刺偏一点或是萧润的掌风收手不及,她便已活不过那日,终究是太过自信。
  云娆也不自觉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间一时沉默了下来,他依然握着她的手,她也未挣扎,这几日来都是这般相处的,亲密如昔,却已无恩爱之感。
  “云娆,如今我说得再多都已弥补不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错了便是错了,你要如何怨我恨我都行,我只有一个请求,在我找到解药之前,一定要活下去。”
  许久,他缓缓开口。
  她望向他,朝他露出一个笑,那笑容里并没有怨恨,“你没有做错,我也不该怪你,你对我并没有任何的责任与义务,我对你也是。能活得下去,我会好好活下去,只是我想活着而已,与任何人无关。”
  他微微抿唇,望着她没有说话。
  云娆也未再开口。
  接下来几天,安子渊都在忙着查阅各种医书古籍,也差人去寻找任何对此有一丝了解的人,试图从中寻出一些方法来。
  除了在药房研制药物时,他几乎整日待在云娆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一边给她疗伤一边悉心调理她的身体。
  云娆身上的伤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不过半月余,云娆身上的伤口竟已经结痂,气色也红润了些,整个人看着精神状态已很好。
  苏染来看过她几次,只是每次坐着的时间也短,坐一会儿便走。
  苏炎也早已痊愈,会偶尔过来看看她,每次离开时眼里都难掩黯然。
  云娆自知这辈子与苏炎无缘,若是能活得下去还好,或许还能与他一结情缘,只是她是短命之人,只能负了他一片真心。
  身体既已恢复得差不多,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40
  云娆不知道惜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那日离开时让她想办法把婚期拖上一拖,她月内会赶去京城找她。
  惜月给了她她的腰牌,要去寻她也是极易的事。
  她已经因为受伤耽搁了不少日子,断是不能再拖下去的。
  心里这么计较着,云娆已开始着手准备离去的事,她没什么行李,所以也不用特别准备什么,因而这日用过晚膳后,安子渊去书房寻书,云娆先回房,一时间还未入睡,便也就开始收拾行囊,行囊还未收拾好,安子渊便已回来,一进屋便瞧见放在床上的包袱,以及看着她正忙活着折衣衫。
  黑眸一凛,安子渊走了过去,视线在床上的包袱望了望,而后落在云娆脸上,“你要走?”
  云娆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原也没想好是否要与他告别,但既然已经被瞧见,也就站直了身,望向他,轻轻点头,“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谢谢安公子这些日子的照顾。”
  那日在苏炎房中她便提过她会离开,因而对安子渊而言应也算不得意外才是。
  心里这么想着,云娆也就没在意,转身去继续叠衣裳。
  一只手压在了她的包袱上。
  云娆望着那只白玉般的手,抿了抿唇,抬眸望向他,眼里带着询问。
  “你要去哪?”他问。
  云娆没说,也不能说。
  他的手将她的包袱抽了出去,手一扬,便将报复扔在了身后的柜子上,包袱里的衣衫凌乱撒下。
  云娆眸中带了恼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娆,在我没有找到解药前,我不会让你离开!”安子渊定定望着她,声音微冷,很坚持。
  云娆恼怒地抿了抿唇,绕过他,走向柜子,拾起散落的衣衫,胡乱地塞到一起,用力绑了个结,转身便走。
  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肩上。
  “云娆!”安子渊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别逼我对你动武!”
  云娆咬了咬唇,转过身,望向他,“安公子,你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还是,你也想让我留下来给你试药?”
  安子渊眸色沉了沉,却是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云娆,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我没有找到解药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天若不是我命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块灵牌!”
  云娆想也没想便应道,应完又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对不起!”
  她低声道歉,她与他非亲非故,确实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他。
  安子渊眸色暗了暗,轻抿着薄唇,没有应,抓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却又倏地紧紧扣住。
  “云娆,你要怨我恨我怪我我随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会解了你身上的毒,一定!”
  云娆牙一咬,手抓着他扣在肩上的手就要拉下来,却被安子渊疾手在她身上点了穴。
  “对不起!”他垂下眼眸,将她放回了床上,伸手替她解了穴道。
  “你先好好休息。”低声说完,安子渊已转身离去,在门口吩咐人好好看着她。
  这一晚安子渊并没有回这里,自从她受伤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照顾她,即便是她伤好后,他也依然会回这里,每天晚上就在她的床侧躺下,没再碰过她,只是拥着她入眠,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是蜷缩在他怀中,被他的手臂牢牢箍着,小心翼翼却又用力很大,有种想要将她揉入骨血中的错觉。
  床畔冷了一夜,云娆却一夜好眠。
  第二日她试着出门,安子渊安排的人并没有拦着她,也没有跟着她,哪怕是她走到了门外也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她知道,安子渊派的人在暗地里跟着她,不会干扰到她,却不会放任她独自一人。
  这样的认知让云娆心里不快,在外面晃了圈便回了府,人刚回府,便意外地在花园里遇到了苏炎。
  苏炎看到她还是有些腼腆,过来与她打招呼,云娆也是浅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苏炎心细,察觉到她眉眼下的不快,赧颜问道,“云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云娆摇了摇头,“没事。”
  “有什么事和我说没关系的。”苏炎急急道,“若是云姑娘信得过我的话。”
  云娆望向他,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什么事。”
  苏炎往四周扫了眼,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和跟着你的人有关?”
  云娆讶异望向他。
  苏炎赧颜地笑了笑,“我也是习武之人。”
  “他们是子渊派来跟着你的吗?防止你离开?”苏炎小心问道,却是一语中的。
  云娆忍不住朝他望了眼。
  “云姑娘你是真心想离开吗?”苏炎压低了声音问道,状似随意地与她并肩在花园中散步。
  云娆轻轻点头。
  “若是云姑娘真心想离开此地,或许我能助姑娘一臂之力。”
  云娆不自觉望向他,“我不能连累苏公子。”
  苏炎赧颜一笑,“我与子渊素来交好,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会随便迁怒治罪于人。”
  云娆有些犹豫,她欠着苏炎一条命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却要再次麻烦他。
  “云姑娘,我……我只是心甘情愿这么做而已,姑娘莫要往心里去。”似是明白云娆的顾虑般,苏炎赶紧道,“我也知道姑娘心思不在我身上,这一世我不敢奢望什么,只求来世还能再遇到姑娘。”
  云娆望向他,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苏公子是好人,一定会遇到比云娆好千百倍的姑娘的。”
  苏炎苦笑摇头,“她们再好,也终不是你。”
  云娆不自在地笑了笑,自知命不久已,也不敢随便承诺什么,若是侥幸活下去还好,无法活下去,只是空给人期待罢了。
  “云姑娘……”
  “叫我绾绾便好。”云娆打断他,“我原来叫绾绾,苏公子不用与我这么客气。”
  “绾……绾绾……”苏炎有些不自在地叫了声,“看的出来你在这里待着真不开心,若是你不嫌弃,可以随我离开,我……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
  云娆抿了抿唇,“谢谢苏公子,我想要离开,但是也没办法随苏公子回去,我还有别的事。”
  “没……没关系啊,你若是真想离开,我可以带你离开,哪日等你忙完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等你。”
  “苏公子……”云娆有些为难,她不想再欠他的人情,还不起。
  “若是你觉得为难,我也不强求,若是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开了,我帮你。”苏炎缓缓道,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管,“这是八方楼用来联络的信号,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欢迎随时找我。”
  说着教她怎么使用后,聊了会儿便离开了。
  云娆拿着那根信号管,心里也没有底,她知道苏炎帮得了她,却又担心他因此被安子渊怪罪,本想通过自己离开,可是试了两日,却总也没办法摆脱安子渊的人,安子渊也两日没过来,想找人闹也没处说理,没办法下,云娆只能找苏炎。
  苏炎让她过两日假借游玩之时出府,在城郊明月山那边,他借着伪造遇刺之际把她带走。
  这个计划有些风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对于苏炎的人品云娆还是信得过的,他只是想要带她走,并没有别的小心思,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因而与苏炎商定好后,云娆只要求他不要伤到任何人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
  两日后,用过早膳,云娆依约出去赏玩。
  安子渊听闻她要出去走走,并没有开口阻止,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云娆心惊,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情,她自认这几日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的,与苏炎也只是在院子里遇上,并没有刻意地避开众人,但安子渊是什么样的人云娆也是心知肚明的,因而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不动声色地迎着他的目光。
  “天这么冷,怎么还到那么远去?”安子渊终于开口,声音淡淡。
  “赏雪。”云娆淡应,人已冷淡转身,自从受伤以来,两人便一直这般相处着。
  “让小蛮给你多批一件衣裳吧,外面天冷,你身子尚未恢复完全。”安子渊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云娆轻应,人已消失在门口。
  安子渊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慢慢自视线中消失,平静的面色随着渐远的脚步声而慢慢变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丝薄刃,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而后倏地抬起,大手一挥,“噼里啪啦”一阵凌乱响声后,桌上东西悉数被扫落在地,在地上碎裂成碎片,凌乱散落一地。
  屋里的婢女心惊胆战地望着这一切,无一人敢出声。
  无常小心翼翼地朝安子渊望了眼,想了又想,终是小心开口,“公……公子,要随云姑娘过去吗?苏公子那边怕是不会过去的,毕竟云姑娘和他的事比……”
  “随她去!”安子渊沉声打断,往地上的碎片望了眼,面色淡淡,“差人收拾一下。”
  人已往外面而去。
  无常心惊胆战地看着安子渊的背影,自小跟在安子渊身边,从未见过他发过这样的脾气,与往日飘逸脱尘截然相反。
  他本是没胆子再出声,但是想着云娆自此可能离开,终是有些忍不住,冲着安子渊的背影道,“公子,若是苏公子这次只要美人,云姑娘跟他走了的话……”
  “她爱跟谁跑跟谁去!”安子渊突然出声暴喝,无常被生生吓了一跳,顿时噤了声,盯着安子渊的背影不敢说话。
  安子渊已不理他,快步而去,背影也藏着一丝暴戾。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九点准时更新

41
  云娆直接往明月山而去,那边是高门子弟往日狩猎蹴鞠嬉闹的场所,周边有不少别院山庄,静谧,却不失幽雅。
  云娆往与苏炎约好的明月池漫步而去,那边倚着皇家的别院,冰雕雪景最是秀美,地势平坦开阔中又藏着九曲回环,别院外还有皇家侍卫看守着,趁乱离去再好不过。
  云娆脚程慢,跟着她的那些人也是慢悠悠地跟着,云娆无所谓,只是在那处慢悠悠地赏着雪景,不觉与苏炎约定的时间已到,苏炎却不见身影,四周也平静得不见一丝波动。
  云娆想着他路上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也就没在意,可是如此等了约莫两柱香后一直未见到人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生怕他是不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却苦于自己没了武功,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只能差曲小蛮带着苏炎留给她的信号管去八方楼分部寻人,她在原地焦急等待,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苏炎没有来!
  看着日头一点点地自山那边隐去,四下苍茫,慢慢被黑暗吞噬,曲小蛮终于出现,却也只是一个人出现。
  曲小蛮看着她,眼神隐约有些不忍,“姑娘,别等了,苏公子来不了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娆闻言急急问道,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他若是因为她出了事……
  “他没事,人好着呢。”曲小蛮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总之,姑娘您还是别等了,他今晚不会出现的。”
  “为什么?”云娆还是不解,追问道。
  曲小蛮却是不愿意讲,只是摇了摇头,“回去吧,男人总有比承诺女人更重要的事要做。”
  曲小蛮说的含糊,云娆没怎么明白,却又似是已明白,忍不住自嘲一笑,他没事便好,没有来又怎么样,他并不欠她什么,他至少为了救她奋不顾身过,还有那么一个人把她放在心上过,那便够了。
  苦笑着转身,抬头间,人却怔愣住,他什么时候来了。
  一身月白锦衫,负手立在树下,如墨的黑眸正静静地望着她,眸色深浓,如这黑沉沉的夜,无边无际地深沉下去,也不知来了多久,她竟一直没有发现。
  看到她望过来,他缓缓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曲小蛮往两人望了望,识趣地退了下去。
  他的手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撩着她脸颊上被风吹下的乱丝。
  “你等了他一天。”肯定的语气,很平静,又似带着些沉。
  “你怎么来了?”云娆轻问。
  安子渊没应,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你爱上他了吗?”声音低沉,语速平缓。
  她怔了怔,爱上了吗?她从来没有想过是否爱上,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会把她的生死放在第一位的人,她只知道,跟着他在一起,她很温暖。
  “你没有爱上他!”
  冰凉的指尖重重地点着她的脸,指腹从她脸颊上重重划过,带起一阵冰凉的湿意。
  那湿意让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摸,她哭了吗?
  中途被他的手拦了下来,玉润般的长指轻移到她的下颔,突然捏住,抬起,迫使她望着他。
  “你没有爱上他!”他盯着她,低低地重复刚才的话,指尖下却不自觉地用力。
  她微微皱了皱眉,眼里隐约带着不解,他捏得她下巴隐隐作疼,那双黑眸越发无边无际地黑沉下去。
  “云娆,”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地用力,他的声音却依然清浅而低缓,却隐隐带了一丝让她生惑的冷沉,“告诉我,你没有爱上她!”
  她微怔,抿唇望着他不语。
  下巴倏地一痛,下意识想要垂眸时,他却倏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急俯而下,两片薄唇狠狠擒住她微冷的双唇。
  冰凉的触感在唇上蔓延,她下意识地想逃开,后脑勺却被他的手掌狠狠箍住。
  他的手掌极用力,牢牢地托着她的头,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紧覆住她双唇的唇,仿似带着火,又带着冰,啃噬吸咬着她的唇,甚至是带着些许的残虐。
  云娆先是怔然,而后是死命地挣扎,他却箍得死紧,她越挣扎,他的手掌越将她往怀中揉,唇上的啃噬甚至带了丝血腥的暴戾,她从他的凶猛的啃噬中尝到了他隐忍的盛怒,似是要借着这样的唇舌蹂躏将他的怒意发泄般。
  他是因为苏炎才这样的吗?
  云娆怔愣了下,扯着他衣衫的手有瞬间的停顿,而后主动地反手紧紧搂住他,甚至是主动地缠住他的舌,青涩回应他的吻。
  她的主动反倒让安子渊眼里掠过疑色,她从不会这般主动回应他,即便是在两人情浓时,她也总是羞涩而被动的,如今的主动……
  云娆却没给他深思的机会,柔弱无骨的两手沿着他的腰际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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