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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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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未到,怕你伤心……”那双如丹青妙手勾勒出来的温柔双眸里闪过一丝黯然。
莫愁马上就如失了魂魄一般想要跑上前去抱住他,这么好看的眉眼,不该有愁容。
突然,良久没有五感的莫愁突然感觉大腿间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人影开始破碎,唯有眼底带着一丝留恋。
莲花开始一朵一朵衰败,凤凰的歌声开始转为哀嚎,身后海面卷起万丈高的波浪,如千军万马之势向莫愁席卷而来。
薄雾后的男人身形一闪,两肋忽生双翼,快到近乎不可见地以肉身撞向惊涛骇浪。
生生形成了一道肉墙,把莫愁护在了身后。
可从始至终,莫愁依然没看清男人的眉眼。
这如同梦幻一般的世界开始崩塌,大腿处的疼痛开始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真实。
良久,像有一双手把莫愁的灵魂拉回躯体一般,莫愁忽地坐了起来,眼前是已经急得两眼通红的广寒,纤长的脖颈上已然青筋暴起。
屋内灯光摇曳,陈设依旧,莫愁一低头,看见大腿处一片殷红,地上有一大滩血迹。
见莫愁要发火,广寒赶紧大咧咧地抱住莫愁,“我的小姑奶奶,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妖怪夺了魂了呢!你没事儿吧……”
没等他鬼哭狼嚎完,莫愁就用指尖掐了他胸口的一块肉,狠狠地拧了一下。“你姑奶奶我能有什么事?正梦游太虚呢,还遇见了绝色美男!要说我有什么事,也是被你害的!你拿什么东西扎的我大腿,出这么多血!”
“我怎么唤你你都不醒,用尽了方法都不灵,才想起你那天就是靠扎大腿逃出的幻境。所以我就……”
莫愁一拳打到小妖精的脑门上,“我那条腿还没好利索,这条腿又被你扎废了!我看你就是怕我嫁出去,非把我弄残了你就高兴了!”
莫愁气不过,还打算再咧嘴骂几句,却隐约觉得脸上也很疼,她推开广寒,忍着腿上的剧痛一瘸一拐爬到梳妆台前,只见原本精致而秀气的小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人中也已经被掐出了血。
到这会,莫愁才明白这二货小妖精说的“用尽了办法”指的是什么。
敢情这五百年道行,还号称精通幻术的妖精,救人出幻境的方法就是把人脸打成猪头,实在不行就扎大腿!
广寒见状,赶紧心虚地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喊一声,“金疮药在桌上,你自己上药啊!”
莫愁骂骂咧咧地掏出符咒打算把这小妖精的树干烧个精光,但奈何腿上实在是太疼了。只能咬着后槽牙,“等着吧小崽子,老娘非把你的树干砍了送去做恭桶!”
骂也骂够了,今晚这么一折腾,累得莫愁精疲力尽。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金疮药,懒得伸手去拿。反正自己伤口愈合能力超强,过不了几天就能自己痊愈了,索性就用不上这下等药材了。
她躺在床上有些恍惚,方才幻境里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地印刻在莫愁的心里,青衣男人的声音像南方夏日里逡巡不去的雾气一般一直萦绕在莫愁脑中,虽然这境遇异常诡异,恢复理智以后甚至觉得可能是什么陷阱,可依然让人回味无穷。
莫愁闭上眼,仔细回味那男人的面目,却只依稀记得那好看的眉眼,其余一概不知。不知怎地,竟有些觉得可惜,幻境崩塌,没和他体面地道个别。
想到这,莫愁苦笑,我一定是疯了。
一夜无梦,清早醒来时候,小树妖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莫愁大腿上药。莫愁看着自己已经被褪掉大半的裤子,恨不得把这小妖精再抓过来揍一顿。
可广寒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昭昭朗朗日月可鉴的清纯无辜,莫愁要再大呼小叫的反而显得自己猥琐不堪了。
她赶紧也大喇喇地把广寒往外推,“哎呀算了,过几天就好了不用上药。”
一面说,一面赶紧把裤子提起来,心底暗骂,这个小二缺。
突然,莫愁感觉不对,她睨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郎,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光天化日下好模好样地立在这里。这没什么,也不是头一回见,可问题在于今天莫愁刚起,还没来得及开天眼!
一夜之间,这小妖精能化出人形了!这是真真切切的人形,肉体凡胎也能看见的人形!
这修炼速度,再过几年还不得羽化成仙了!
广寒看出了莫愁的狐疑,便道“你昨天晚上从环境中醒过来的时候,也早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是你太生气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怎么回事,你小子从实招来。”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你上一世最后那几年才修炼出精魄的,而且只是混沌的意识,算不上魂魄。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修炼出点模样,也只有开了天眼的才能看见。可突然一下子化成了实实在在的人形,我也觉得太蹊跷了。”
“少废话,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晚你昏迷以后,我法术稀疏,不能唤醒你,就开始掐你的人中,还是不行就扇了你几巴掌……”
说到这少年像做错事的小狗一样向后一缩,生怕莫愁暴跳而起杀了自己,“可你还是不醒,我也是怕极了……就用精魄化为一根树枝,扎了你的大腿……”
广寒这段话说得小心翼翼,既不敢直视莫愁,又总忍不住偷着瞥一眼莫愁的脸色。
“说点我不知道的!”
“那树枝凝聚我全部魂魄,刺进了你的血脉。一时间我感觉七窍全开,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五感。往日里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归于一元的灵力,竟然特别饱满有力地凝聚在我的眉心了。”
“然后,你就能化为实体了。”
“嗯。”
莫愁像被雷劈了一般震惊,长期以来自己只知道她的血可以驱五毒,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做精怪的养料。
这件事情万不可传扬出去,倘若妖族知晓了,还不得把她抓养着,然后天天按在地上放血啊!
想到这,莫愁竟感觉恶从胆边生,她满脸杀气看着眼前妖娆俊俏的少年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来。
广寒见状也福至心灵,赶紧举起右手,“姑奶奶,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的。如……如果我告诉了任何人,我的魂魄就被天雷劈了,我的树干被送去木匠家做成恭桶,永生永世臭着我……”
说着说着,少年的下半身开始透明起来,渐渐整个身体都不可见了。看来昨天晚上溜的那点血功效还是有限,小树妖化为人身挺不了几个时辰。
虽然看不见,莫愁也能想象到小妖精现在满脸失落的神情。不由地噗嗤一笑,小傻子,吓吓他他也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就来报道啦!
幻境里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幻境,后面会慢慢揭晓的。我只能说幻境和莫愁本身就是共存的,所以才会有这种超乎风月的依恋。
第10章 初见
莫愁贴了一张斥妖符,把小树妖挡在了门外。在小树妖无聊的撒娇打滚声的伴随下,换下了被血浸透了的衣裤,换上一身灵动的水绿袍子,出了门去。
她是去买桃木的。这宅子说来看不出有什么不干净的,可接二连三碰到怪事。
莫愁肉体凡胎,灵力低微,那广寒除了卖相好看一无是处,如果真碰到个高人,她们俩根本对付不了。
所以莫愁琢磨起自己几千年最拿手的绝技来,桃木人偶。
莫愁从第一世的记忆开始,就没人教过她如果做这人偶,可以说是无师自通。无论投胎到什么样的躯体里,只需一点微末灵力注入斧凿,再灌溉莫愁一点耳垂血,就可以凿刻出一个活灵活现的桃木人偶。
桃木可驱邪,人偶可降祟,只需莫愁一点念力,这桃木人偶就可以如活人一般灵活。面对鬼怪邪祟,单兵作战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群体作战可变换阵法困敌于无形。当然,可“驱”,可“降”,却杀不死邪祟,也就是战斗力强但杀伤力不强,说白了也就是莫愁看家的保命本领。
莫愁昨日被广寒打肿了脸,也不敢上街闲逛,她抄近道往木匠家走去,行至一个小胡同,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拦住了去路。
那乞丐横卧在本就逼仄的小道上,没留一点走人的余地。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的乞丐莫愁见多了,但举止如此怪异的乞丐并不多见。
他仰面朝天,一手拿着瓷盆,一手拿着筷子,沙哑而无力地哼唧着莫愁从未听过的曲调,含含糊糊听不清一点歌词。
八成是个疯子。莫愁沦落为乞丐的日子也不少,便心生悲悯,扔了一点碎银子在乞丐腿边。希望他还没傻到不会用银子买饭的程度。
莫愁抬腿买过乞丐的身子,后腿还没抬起,便被乞丐那消瘦如骷髅的大手拽住脚踝,一用力扔了回去。
莫愁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她满腔怒火看着眼前的乞丐,如此不识抬举,真是该打。
“啧啧,侮辱我。”乞丐掂量了一下碎银子,从嗓子眼里哼出这么一句轻蔑的话,那声音病弱而无力,偏偏又带着几分戏谑。
“嫌少?”莫愁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不要脸的想干什么。
“少,上不可买生死,下不可买相印,太少,太少……”这句话更像是唱出来的,只可惜音调格外难听。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疯透了还是装腔作势?
“那你要多少?”
乞丐从腰间取下一个巨大的葫芦,仰头猛罐了一口酒,然后摇摇晃晃地起身,向莫愁走来。
“要多少?稚子,你给不起。”一边说,一边踉跄着朝莫愁扑来。就在他脏兮兮的大手快要碰到莫愁的时候,莫愁先发制人,一下扼住乞丐的手腕,腿一扫,乞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胳膊被莫愁狠狠地掰到了身后。
莫愁虽然身手不好,但应付一个半疯的醉汉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狠狠地在这乞丐肚子上踹了一脚,乞丐哎呦哎呦地喊个不停,蜷缩着在地上打滚,全然没了刚才的得意相。
看你还敢不敢做登徒浪子。
“你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愁猛地回头,却撞见一张陌生的脸。轮回转世千万载,确实没见过这张脸。
来人浅色轻衫,身材格外高挑,如苍松般挺立,分外笔直。五官如凿刻一般端正而凌厉,杏目微睁,眉头紧锁,隐隐带着一点攻击之意,眼神写满了孤傲的凛冽。
“你年纪轻轻,竟对一位老者下如此重手,还有些教养么?”
莫愁一怔,竟被这个呆瓜诬为坏人了,带着一点有理说不清的恼怒。
突然,莫愁灵机一动,想起自己脖子上顶着的猪头一样的脑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不知是何时开始练就的不要脸,眼泪说来就来,她自认为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公子错怪小女子了,小女子今日孤身一人到街上置办家用,却偏偏遇到这疯子。我见他可怜给他银两,他却要戏耍小女子。我自知女子清白为大自是不肯,他便殴打小女子。”
莫愁指着自己的猪头脸,“公子您看,小女子也是受人□□忍无可忍,方才情急之下踢了他一脚。公子救救小女子,否则我一世清白,怕是让人辱了去呀……”
眼前男子被莫愁戚戚沥沥的哭诉给说懵了,而在一旁的乞丐更是一脸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年纪不大,不要脸的功夫如此卓著。
高挑男子瞥了一眼莫愁的猪头,眼角眉梢闪过一丝惊诧,但转瞬便不见了。他驻足在莫愁十步之外,语气冷冷的,却如钟罄之声袅袅萦绕,“你一把年纪了,却不知廉耻,无端轻浮如此……如此虽丑陋但善良的姑娘,简直罔顾人伦!今日我悯你是老者,不与你动手,他日再敢骚扰这位姑娘,就休怪我不客气!”
莫愁:“……”
乞丐:“……”
字字铿锵有力,声声字正腔圆,可什么叫做“丑陋但善良”!
乞丐掸了掸身上的灰,不忘抄起地上的盆,细长的眼睛轻蔑地睨了一眼莫愁,又不屑地瞥了一眼男子,“罢了罢了,不长进,不长进啊……”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而去,一边走一遍鼓盆而歌,声调格外难听,歌词也是含混不清。
“方才错怪姑娘了,姑娘也别与这乞丐计较,怕是疯透了。”
“我不和他计较,那我和公子计较。小女子无端受你侮辱,你怎么补偿我呢?”莫愁眼看面前男子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好看。
但如此可迷倒众生的皮相,却偏偏总是冷若冰霜,甚至带着近乎刻板的肃然之气。莫愁也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想要撩拨一下这呆板可爱的美男。
“姑娘何出此言,谢某有何得罪之处,忘姑娘指教。”
“公子说我善良但丑陋,不是辱我?”
人家原话明明说的是丑陋但善良,可偏偏莫愁就要颠倒一下。
“我……”男子想为自己辩驳,抬头却迎上莫愁这张肿得不像样子的大脸,唯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灵动,嵌在这脸盘上,真真是白瞎了。
终于,男子吞了一口唾沫,没说出那句敷衍的“其实姑娘也是美的。”
父母家教,宁可聋了瞎了,不能说亏心话。
莫愁也不恼,她心里有数自己这张脸现在什么德行,她小眼珠滴溜溜一转,“不过公子也救我一命,所以两相抵了,公子觉得如何?”
男子长舒了一口气,双手作揖,“谢某口不择言,还望姑娘海涵。”
莫愁摆摆手,蹦蹦哒哒地朝男子走去,两人身高有着明显的差距,莫愁只能踮起脚,尽可能把自己的鼻尖凑到那冰雕玉琢的俊秀面庞前,呼着一口热气,轻声细语道,“我逗公子玩的。”
说罢,轻盈地转身,蹦蹦哒哒地又跑开了去。留下陋巷里茕茕孑立的男子,耳边还残留着少女温润的气息,呆呆立在原地。
尽管不再敢耽搁,莫愁回府时也已过晌午,远远地就看见裘致尧焦急地等在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
莫愁一惊,“二哥哥你怎么来后院了?娘不是不让你来么?”
见莫愁回来,致尧一把拉着她往院里进,那张初脱稚气已现棱角的脸写满了担忧。
“我怕你想不开,”致尧蹙眉,仍是一副没见过什么风雨世面的样子,“莫愁,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谢家虽是靖凉城不错的门户,但也不能说是最好的人家。他家不同意,是他家没福气。哥哥一定帮你找更好的人家。”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愁一头雾水地听着少年小心翼翼说完这句话,仿佛每一给字都斟酌再斟酌,生怕伤到莫愁一般。可莫愁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家?什么谢家?”
致尧一怔,才恍然知觉自己孟浪了,闹了半天莫愁还没听说自己被谢家拒绝婚约的消息。可此时已是开了口子不得不说,在莫愁逼问的眼神下,才吞吞吐吐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裘夫人回去之后便着手找媒人给莫愁物色人家。这种事本来不该女方家办的,奈何莫愁进府也没几年,深居简出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裘府还有这么一位过继来的大小姐。
裘夫人与老爷商量一番,便觉得城东谢家家风甚是严谨,家中小辈皆是少年英才,与裘家又是门当户对,自然是首选。
然而媒人没一会就被打发了回来,据说谢家主母态度甚是客气,但言语之中透露出这女孩是养女,怕来路不明,教养不好的意思。
据媒人说,她临出谢府时谢家夫人还送到了门口,特意嘱咐她带一句,“倘若是裘家亲生的女儿,谢府自然乐意之极,可毕竟没有骨肉血脉,怕性情不似裘夫人。还望裘夫人见谅。”
说白了,就是瞧不起莫愁是从穷乡僻壤里来的野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是只野凤凰。
听罢,莫愁释然一笑,“我当什么事呢,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莫愁回身给致尧倒了杯水,“没沏茶,你将就喝吧。昨日我和娘都说了,我真不急着嫁人。二哥哥,你要真怜悯我这个妹妹,就别嫌弃我吃得多,让我在家里再安生呆两年,成么?”
致尧听了莫愁的话,一点没有感觉释然,反而觉得莫愁一定是佯装无所谓,为的是掩盖内心的失落。他喝了口已经凉了的水,缓缓低下头道,“妹妹,我叫你一声妹妹,是因为你唤我一声二哥哥。我……你……我……”
致尧几度要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最后索性摇了摇头,甩掉眼角眉梢那隐隐的期冀和不甘地失落。
莫愁也在空气里嗅到一丝尴尬地味道,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位心思敏感的公子哥弄走。转头看见地上的脏衣桶里还有自己早上换下的血衣,便道,“哥,要没什么事,我得把裤子洗了,你先坐着。”
致尧见那桶里的裤子满是血渍,大惊失色,“莫愁,你怎么了?裤子上怎么都是血?”
莫愁佯装不好意思,抿嘴没说什么。致尧倒是心领神会,忽地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说道,“妹妹要无事,我先告辞了。明日我让母亲给你遣个下人来,怎么让你做这种粗活呢?”
说罢便急匆匆地逃了,留下莫愁倚着门,得意地放肆大笑。
“你惹的祸,你去把裤子给我洗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做。”莫愁没开天眼,但她知道广寒就在外面看热闹呢,她冲着窗口的方向命令道。
“姑奶奶你讲讲理,我这纤纤擢素手,能给你洗这么脏的裤子!”广寒骄矜的声音懒洋洋的,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在欣赏自己那葱白一般白嫩的手指。
莫愁也不理这小骚包,拿出银针,在耳垂上取了一滴血,小心翼翼地滴在斧凿上,然后便开始雕刻起桃木人偶来。
莫愁轻车熟路,不需一会便已有了大概的五官。说来也怪,这桃木人偶因为只能战斗一次,且杀伤力不强,莫愁并不总使用,可每次雕刻的时候都还能如日日练习一般,无须费一点脑筋便能轻松驾驭。
或许有些天赋,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消停了一时片刻,耳边便响起小妖精的聒噪声。
“莫愁妹妹,你刻的是什么呀……”
“莫愁姑姑,你说句话啊……”
“莫愁小矮子,你怎么不理本美男……”
“莫愁大美人,我错了……”
莫愁头也不抬,懒得理广寒这个二缺,只是专心致志地施展手上功夫。一炷香过后,终于大功告成,一尊活灵活现的桃木人偶完成了。
莫愁左端详右看看,总觉得哪里有不完美的地方,便提起笔,给人偶描了副好看的五官。其实纯属画蛇添足,没什么功用,但人偶就像自己的孩子,好看点总是赏心悦目的。
看着看着,竟觉得越来越喜欢,小心翼翼地亲了一口。
门外吵吵嚷嚷,莫愁赶紧出去看看。只见大夫人带着一众奴仆正与人当街冲突,莫愁赶紧跑了过去。
大夫人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扣门来找三姨娘的怪异女子。依旧的红袍加身,依旧的以发覆半面,依旧脸色苍白,不同的是,与那日相比,更加的骨瘦嶙峋。
“你那戏子朋友早就死了,往后别进我家后宅,脏了我门庭!”大夫人气得直哆嗦,显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了言语上的冲突。
“什么?你说花慕春赫穆萨已经死了?”那女子如柴的颈子上青筋颤动,没被头发盖住的一只眼睛因为惊恐仿佛要被瞠裂一般。
莫愁赶紧跑上前去,“哎呀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们家主母在气头上,自然不给你好脸色。你呀,以后不要来这找三姨娘了,这虽是后宅,但也是裘府的院子,也不是什么人随便出出进进的。你呀还是赶紧走吧。”
女子一听花慕春还没死,登时松了口气,她那惨白阴森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深深地厌恶,“四海兄弟姐妹,本该相亲相爱。你们以为高墙朱门关得住赫穆萨的灵魂么?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她掏出一张纸条交与莫愁,便转身离去。她瘦弱的身躯让步履显得格外艰难,嘴里一直念叨着“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大夫人见状又要发作,赶紧被莫愁拦住拉近了院子。
“那个贱人早就死了,你骗她干什么?”
“爹下话要秘而不发的,娘你忘了?”莫愁安抚着大夫人坐下,示意丫鬟去沏茶,“娘,三姨娘死得蹊跷,您又一把火烧了尸体,传出去,对咱家没好处。”
“我行的正坐得直,又不是我害的她母子,我怕别人说什么?”
“是是是,娘,您一片冰心在玉壶,奈何外面小人语犯不得。”莫愁站在身后,给大夫人揉起肩来,“好了娘,犯不上为一个死人生气,今儿到后院来,是找我有事么?”
说到这,大夫人神色柔和了许多,她拍了拍肩膀上莫愁的小手,“致尧那个孟浪孩子,怕是多嘴多舌地都和你说了……”
莫愁没答话,原来是谢家拒婚的事。莫愁有些烦躁,本就是她们无端挑起了这桩闲事,回过头来来安慰莫愁。
“没事,孩子,景阳城不是就他一户谢家,他们眼高于顶,我们裘家也不差什么!明日我再找……”
大夫人话还没说完,忽地起身抢到了书桌前,抄起了莫愁刚刚雕刻完的桃木人偶。方才柔和而慈爱的脸突然写满了惊惧。
“你见过谢家三公子了?”
谁?谢家三公子?听都没听说过,遑论见过?
莫愁不解地摇头,大夫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孽缘啊孽缘……看来,我真得要舍出去我这张老脸了……”
莫愁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娘,你说些什么呢?”
大夫人指着人偶道,“这是你雕的?”
莫愁,“是”
大夫人恨恨地咬着后槽牙,“那你还说你没见过谢家小公子?这分明就是谢三公子的雕像!”
莫愁的惊讶程度无异于晴天霹雳,千百年来自己一直都是刻成这个样子,她也只会刻这一个样子,怎么就成了什么谢家三公子了呢!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谢家公子呢?”莫愁一把揽住大夫人的肩膀,安抚她坐了下来,“娘,您认识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是那扭扭捏捏的性格么?倘若真相中了谁,还至于在家做这些小女儿的手工?”
“那你刻这个是什么意思?”
“辟邪的!”
大夫人嗔道,“胡说!要想辟邪也是去庙里道观里求尊神佛像,你刻三公子能辟什么邪?”
“哎呀娘,我都和您说了,我真不认识什么三公子。您放心,我要真对这人有什么意思,我肯定亲自去他家掳了去山里,自立为王,让他做压寨‘夫人’!”
大夫人见她没个正形,也便将信将疑地起了身,一腔怒火没处撒,正瞧见地上脏衣桶里的血衣,便怒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大小姐的衣服拿出去洗了!”
莫愁赶紧眼疾手快地躲了回来,“不用不用,我一会自己就洗了……”
大夫人又恢复了以往慈爱的表情,“你来那个,不能沾凉水。”
得,又一个误会了的。莫愁也乐得误会,便趁机打了个哈欠,“娘,我今日乏得很,身子不怎么舒服,想早些休息了。您也早些休息,我明日去看您。”
如此一来二去,才算送走了这尊大佛。
作者有话要说: 没奖竞猜,裘致尧看见满是血的裤子,误会什么了?(坏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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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女尸
窗棂前传来媚气得嘻嘻声,莫愁念咒开了天眼,只见小妖精骑坐在窗台上,晃荡着两条修长的腿。
“我没嫁出去,你高兴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害怕你那条带血的裤子?尤其是下午那个公子哥?”
莫愁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少年郎,怎么也想不到他五行缺心眼啊,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小孩子家家,别什么都敢问,赶紧去把姑奶奶的裤子洗干净了,否则弄死你!”
小妖精撇了撇嘴,迫于莫愁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一阵妖风卷走血衣,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莫愁从怀里掏出那张红衣女留下的字条,不同方向翻了五六下才打开来却发现什么字都没有。她又把纸放在蜡烛上方烤了一下,依然没有显出什么字迹来。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纸张的折叠方式就是某种密码,如果没有密码本,根本无从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就难住了莫愁了,倘若三姨太和红衣女子经常来往,通信的内容繁杂,那么她还会留存一个密码本以备查阅。
可如果这种叠纸传信的方式只能代表“某时某刻某地见面”这种很简单的信息,那三姨娘的遗物里就很难说有密码本了。
想揭开三姨娘的留下的谜团就更难了。
莫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办法,三姨娘生死之谜本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可她不相信那一大坛黄金能说没就没了。
在左右思索也无门的情况下,只能仔细查找一番了,看这个魂飞魄散的女人的遗物能不能有点什么线索。
万一走个狗屎运把黄金翻出来了,还不用费事了呢。
莫愁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吾好轩。
其实这吾好轩,便是莫愁前世珵美的书房。名字取自“我骑牛,君莫笑,人间万事从吾好,千金市骨骏马来,乘肥大跃需年少”。
当年裘如玉因为这个名字赞叹了许久,许是见惯了小家碧玉的温柔缱绻,冷不丁见了如此桀骜不羁的世外佳人,哪有不倾心的道理?
珵美死后,吾好轩就被封了起来,即便三姨太住进后宅,也不准踏入其中半步。
门锁已经在经年累月的风雨里生了很厚的锈,莫愁取下银簪,饶是废了好大一股劲才撬开。
开门的吱呀声像佝偻老妪闷哼出的一声叹息,屋内陈设依旧,珵美最爱看的《南华经》被端端正正摆在书桌上,书架里也整整齐齐地陈列着诸子百家以及各类经书。
可厚厚的灰尘一如过往的岁月与今时今刻无声的对抗一般,堆积在触目可及的每一个角落,你越是想赶走它,它越飞扬跋扈地闯进你的胸腔里。
二十年,恍若一梦间。
莫愁没有闲工夫在这悲春伤秋,她只是思量着如果三姨娘真的藏了什么东西,又在死后没被发现,那只有这里了。
她甩出一张符咒,屋内登时灯火通明,这是灵力燃烧的光亮,无须空气,风吹不灭,雨淋不熄。
果然不出莫愁所料,地面上厚厚的积尘里,有一排几乎不可见的清浅印记,不像是脚印,却一排排整齐排列,更像是蛇虫爬过留下的痕迹。
问题是,哪来的这么训练有素的蛇虫呢?
莫愁突然想起三姨娘以身为卵巢孵化“五毒”,可三姨娘的身体已经被火化了啊,那些腌臜玩意应该也被付之一炬了呀。
莫愁顺着那道印记小心向屋内走去,行至书桌后的那堵墙前,印记齐刷刷地不见了。莫愁俯下身敲了敲地板,扬起一股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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