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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之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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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楼上却有看灯的闺秀拉着自家父亲不放,指着下面的人道:“您瞧瞧那位郎君,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相貌,我不管,您回头也要给女儿弄一个比文招亲,若有这样相貌堂堂的好郎君,便是做不出诗来女儿也是想嫁的……”
“胡闹!空有个好皮相能顶什么用?你一个贵门千金,如此肤浅像什么样子!”
被训斥的闺秀又支支吾吾道:“那如果他才华过人,比刚刚那位公子出色的话,父亲能下去帮女儿截了他么……”
“你这是什么话,若比刚刚那男儿出色,李少卿又怎可能让给我?”
“可是你看看他家女儿,之前同情郎私奔,还被土匪污了清白,这样的人怎可能配这么好的郎君。我在长安一直不曾听闻有此一人,想必他是个外地的,若是他本人知道这些传闻,定然选我不选她,您说是不是?”
“你真这么喜欢的话……若他真是个有才的,明年能够榜上有名,我再提携一二,倒也不是不能与你相配……”
“真的?”
“还是先看看再说罢。”
……
楼下李少卿端看了一眼他的气度,甚为满意,亲切的问道:“梵公子,题目和规矩你可知晓?”
一旁的傅子瑜一听这语气,心中瞬时便升起浓烈的不安,感知到一股威胁。
“知晓。”
“好,”李少卿命人点上香,吩咐,“开始罢。”
周围一时静谧,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盯在这个忽然出现的书生身上。
他沉思了一会儿,时间略长,比刚刚傅子瑜思考的时间要久一些,有人议论,“这个怕是不成了,刚刚那位思考时间比他短些,也才刚刚能写完。”
“是啊,我瞧着也悬……”
然而等他提笔之后,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二十四首,中间并无片刻停顿,围观群众的抽气声也没有停歇过,落笔之后还有三分之一的香未燃尽。
傅子瑜在一旁变了脸色,忍不住上去看了看,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周围也有不少人凑过去,才发现这确实是二十四首以二十四节令为主题的诗作,但傅子瑜却看出这二十四首诗作拼在一起才应算得上完整,而且隐晦的叙述了段故事,并在末尾巧妙的求了亲。
末尾那寥寥几句,比起那汉朝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也毫不逊色。
只是在那诗作表达的隐晦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在春分相识,却初时便起隔阂,互相猜忌,二十四首诗整体看下来,似乎是一个男人在做尽了伤害一个女人的事后,又对她起了怜爱悲悯之心,只是不知该用何方法弥补,穷途末路。字里行间情真意切,看着倒更像致歉书,总觉得这二十四首诗作有点诡异。
傅子瑜看着他俩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长安中关于李纪宛的传言——她曾和情郎私奔,路上被情人抛下,她遇到了山匪。
那个对不起她的情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更了。。。咳咳
第107章
李少卿原本见他香未燃尽便已写完,心中正是高兴,因场下的人原本多得是看笑话的,不曾想今日竟然有两人能答得了他的题,且还争着做他女婿,让他如何不得意?
接过诗作看了看,他心中更是满意,通篇未卖弄什么家国志向,却是十分应景。这两人诗作各有千秋,但论文采布局和用时长短,第二位明显要出众一些。
为了考较前程,李少卿又加试了一轮策论,以长安近日最热议的外邦问题考较两人的文章。
下面围观的文人纷纷惊呼,“李大人,您这真的是要招状元呀我看着……”
“是啊……啧,这还真是打算招个状元回家做女婿的,咱们是没戏啰……”
傅子瑜心中暗叹,他自认文采不错,文章却不一定拔得头筹,对这些外邦问题也向来没有什么深刻见解。
想到这里不觉失落不安,忍不住去看屏风后面那道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然而那个屏风后的人却似乎一直在看另一边的青衣书生。
傅子瑜心中的某个弦一经波动便止不住的发出余音,他想到刚刚那个青衣书生作的诗,他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的诗句?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想到之前相约终南山下她却没有来,后来便有谣言她和另一个男人私奔了,还在路上遇到了土匪。
包括现在,她都在目不转睛的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看。他从来到现在,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她都始终没有瞥一眼。
笔下只写了两三字,傅子瑜越想越觉自己被扣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绿帽子,当下摔笔而走,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秋元经侍女提醒才知发生了何事,当下猛地起身,不小心连屏风都撞倒了,“傅子瑜!”
这一声成功令那个摔笔而走的年轻人站住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看向阁楼上的少女,她用团扇半遮着脸,依稀能看见一双慧洁的眼睛,但众目睽睽,她无法多说什么,只好压着不明情绪说了句,“你还没有写完……”
有眼睛雪亮的围观群众发现那个青衣书生的笔也停下了,他并没有抬头,但却迟迟没有再落笔,狼毫上饱蘸的墨汁圆滚滚的滴了下来,弄脏了卷面。
群众们发出开心吃瓜的声音。
“哎呀呀,之前我就听过这位李家长女和长安茶坊的傅家公子有些桃色传闻。我瞧着那位梵公子脸都不对了,你看看那纸上的墨迹……”
“对啊,听说傅家的茶坊都迁到洛阳去了,傅子瑜怎么可能还能再赶过来,这中间肯定有人传信儿。要说这两人没关系啊,打死我都不信……”
李少卿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李秋元神色复杂的举着扇子看着傅子瑜。
傅子瑜缓缓回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弃权。”
他原想当着她面问‘既然有了新欢,那还唤我过来做什么?来给你们这场招亲凑个人场充面子吗?还是来让我看看你的新欢多么的有文采?’
但临到最后,顾及她的名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施礼道:“子瑜一介贱商,配不上少卿大人的千金,先走一步了。”
李少卿脸都黑了一半,摇了摇手,“请便。”顿了顿,“既如此,那便不用再比了,梵公子是哪里人,可有妻室?”
青衣书生放下笔,终于抬起了头,“籍贯江南,未曾娶亲。”
李少卿点点头,“可愿娶我家女儿?”
李秋元急了,在屏风后面拉住他衣角想说点什么。
青衣书生已经垂眸揉了那张被墨滴弄脏的纸,不急不缓道:“晚辈明日过来提亲。”
事情仿佛一锤定音了。
李秋元还在呆呆看着已经消失在明玉坊人群里的傅子瑜,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弄成这样了,难道是题目太难了?
男人的心她是猜不透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对李纪宛的目光怀疑起来。
没想到原主喜欢的,竟是这样一个不愿争取,任由心爱之人落入别人怀抱的不可靠男人。
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因为无聊,只是盯着屏风上的一朵花看而已便被人误会了。当然,被误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青衣书生出现时,她从屏风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那时傅子瑜已经清楚看见了她眼里的惊艳。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阁楼下忽然起了骚动,原来是一位衣着不俗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弯腰捡起了刚刚青衣书生揉掉的题纸。他展开看了看,忽然同李秋元之前一样露出惊艳之色,只不过这位老爷惊艳的东西可与她不大一样,“好……好啊,我女儿的眼光果真是极好的,这样的文章若放在明年春闱,定是在前三甲之列啊……”
李少卿见着了官场上的老朋友,嗅着这味儿不大对,似乎有那么点要和他抢人的意思,几步从三楼的看台下来了,同老朋友打了个招呼,“侍郎大人,这是作何?”
“哎呀呀,这可真是巧,我家千金方才在旁边的吊脚楼上一眼便相中了这位公子,含羞带怯的非得让我过来问问,你说这……我知少卿大人必然不肯割爱,不如让这位梵公子自己相看一番,自己做决定罢。”
李少卿当下脸便黑了,他们九寺五监也算是独立中央的职能部门,和尚书六部在职级上基本平级,便也不怕得罪他,面色不虞道:“侍郎大人在礼部待着,怎的也不知先来后到的道理?他今日在我的招亲文试上夺魁,转眼又娶你家的千金,传出去岂不成了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辈?”
这话明着是说给礼部侍郎听的,实则是给青衣书生施压的。
李少卿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名声不好,实在是比不过那位侍郎千金的,当下又气又叹,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委实憋屈的很。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那礼部侍郎还未说什么,却见人堆里出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眼睛像是黏在青衣书生身上了一样,一脸义愤填膺之色的道:“这位郎君,你莫要被这户人家诓骗了,你满长安打听打听,这位李家的嫡长女名声并不好,之前不但同情郎私奔,还遇到过土匪把她——”
众目睽睽,李秋元瞬间感觉千万道目光似乎一下子射过来,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胡闹!”李少卿眼都气歪了,对礼部侍郎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礼部侍郎也觉自家闺女刚刚实在是像街头嚼舌头的长舌妇,有失体统,忍不住皱眉苛责道:“你出来丢什么人?下去!”
然而少女早就被眼前美色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这许多,扯着书生的胳膊急声道:“我没有骗人!她前些日子怎么回家的好多人都看到了,衣服都是破的,他们都说是遇到了山匪——”
青衣书生温和打断了她的话,“娘子慎言。”
他嘴角礼貌的弯起好看的弧度,那双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那漆黑俊美的眉眼都染上一丝诡谲。
少女隐约觉得这个男子的微笑不大像是出于礼貌,更像是一种警告,她下意识住了嘴。
书生抽出自己的胳膊道:“没有亲眼见过,便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市井小人拿来说嘴谣传也便罢了,身为大家闺秀竟也大庭广众之下用谣言中伤别人,家教可见一斑。”
他语调温和,少女却窥见他眼底藏得极深的森寒厌恶,当下忍不住委屈落泪,又因为他说自己家教不好,这话极重,更是让她无地自容,“我讨厌你!”
她猛推了他一把,转身跑进了人堆里。
礼部侍郎只觉今日真是丢够了脸,面色铁青的冷哼一声也进人堆里追女儿了。
李少卿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扬眉吐气,虽然仇是结下了,但他一点也不怵,反而十分高兴,更对这个新晋佳婿刚刚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下李秋元知道自己再是如何反对也没用了。
但他刚刚出面解围,她内心同样触动感激,忍不住在心里连连叹息——这个人多好呀,若是没有傅子瑜,原主和这个人在一起也不错啊。
端方君子,谣言止于智者,实在是再优秀不过的一个人了。
招亲结束,吃瓜群众们散完,灯会还正热闹,李少卿知她心里还想着傅子瑜,细细盘问过青衣书生的家底之后便找了个机会把她揪到屏风后警告道:“你今日也看见那傅子瑜的做派了,可别说我没给他机会,做父母的见过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可告诉你,这位梵公子家虽也是世代行商,各方面却比那个傅子瑜要出挑多了,此番他来长安游历,日后他是要带你回江南的。你不老想着和傅家那个混小子私奔去江南么,你给我从此打消了这个念头,和他一刀两断,否则,别怪我这做父亲的不认闺女。”
李秋元垂着脑袋听教训,又听他说:“看这小子的才华,明年春闱前三甲不过是囊中之物,你好好同他过日子,将来必是个享福的,莫要再想着那个傅子瑜了。”顿了顿,又道:“灯会还没结束,他又是个外来人,不如你待会带他四处逛逛罢,我派两个家丁跟着你们。”
这是父母强行安排相亲么。
她倒也没顶嘴,鬼使神差应下来了。
等她这位父亲带着功成身退的满意笑容走后,便剩她和这位青衣书生相顾无言的站着,还有两个同样大眼瞪小眼的家丁。
李秋元看了看远处灯火璀璨的长街,没话找话道:“今日七夕,全城不宵禁,我带你去四处看看罢。”
他皮相生的太好,她始终没敢正眼看他,落在旁人眼中便觉得有些没礼貌。
两个家丁都在心中嘀咕,自家的小娘子怎能这样,与人说话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实在是个没礼数的。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倒是不在意她的无礼,狭长的双眼弯弯的,眼中流淌着柔和的波纹,“我们去河边走一走罢。”
李秋元愣了愣,“河、河边?”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家丁,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私会之类的,生硬的点头,“好啊……”
一路上行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在看到梵修的脸后还能移开视线的。
一个也没有。
李秋元终于觉得自己最开始的反应并不算丢脸,他有双雪狐似的狭长眼睛,和罗公远很像。她最初惊惧过,但随后觉得他身上有种令人很舒服的气质,让人觉得温和,宁静,如沐春风,她又觉得他根本不像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伪装的真好啊,呵呵,看你装到几时?”
李秋元:“你在说啥?”
作者:“说你的相亲对象。”
李秋元:“他咋了?”
作者,“没咋,优秀着呢,我等着傅子瑜下一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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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河边的人很少,杨柳树上挂满了节日的彩带,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在放河灯,显然大多数人都去逛灯会去了。
两个家丁很有眼力劲的微微走的慢了些,但还是竖起耳朵听着,随时留意他们家小娘子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言论。
李秋元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手心也有点出汗,“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顿了顿,还是想给他解释,“那些谣言其实没有一句是真的,我还是清白的女儿家……”
书生清隽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光,轻轻一笑,“我知道。”
李秋元心中十分感激,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天问他,“为什么你会相信我?”
“相信别人需要理由么?”他反问。
李秋元愣了愣,道:“这倒不需要。”她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我名声确实不好,如果……”
他凝视着她,语调温和异常,“如果什么?”
“如果你想悔婚,也是可以的,我回去同父亲说清楚,也不难办……”
两个家丁眼都瞪大了,纷纷跺脚又拍大腿,好像她把什么事情搅黄了一样。
书生却没有说话,他同样静默了一会儿,听不出情绪的问:“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么?”
两个家丁拼了命的对她使眼色。
李秋元并不怎么想骗人,点了点头,诚实道:“是的。”
两个家丁绝望的捂住了脸,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是刚刚那个傅子瑜么?”
“是的。”
家丁已经放弃挣扎和使眼色了。
李秋元也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他应该会退亲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安的把脚尖的一颗石子踢进湖里,然而片刻寂静之后,却听到头顶传来轻描淡写一句,“嫁给我之后,就忘了他吧。”
“???”她震惊的抬头看着他。
“不管婚前你爱着谁,娶你的是我。”他说:“我并不介意之前如何,但我需要你婚后忠贞不二。”
这实在是个十分合理且最接近男人底线的要求,李秋元觉得再理论下去未免显得不知好歹,只好低头打哈哈道:“可你娶了我,我也不爱你啊……”
他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弯起柔和的弧度,带着些微的光,周遭的喧嚣都仿佛一下子静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李秋元抬头对上他星辰一样的眼睛,有一瞬间像是被这样的温柔给迷住了,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心若撞鹿。
两个家丁看见了转机,又像活过来了一样,担惊受怕的过来喊人,生怕这位小娘子再说出点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宛娘子,该回去了罢,瞧着这天色不早了,明日姑爷还要上门提亲呢。”
李秋元把头低到黑暗里,施礼告退,“我得走了。”
“等等。”他轻启薄唇,垂眸凝视了她几秒,温声说:“我有东西送你。”
“???”李秋元再度抬头。
他先淡淡说了声失礼,然后才慢条斯理执起她右手,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的金色臂钏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臂钏精巧漂亮的简直不像是人间的手艺,且隐隐有金色光波流转,他说:“这是我母亲的东西,她希望我送给未来的妻子。”
李秋元只一看便知这东西难以想象的贵重,备觉烫手,为难道:“可我现在还不是……”
“很快就是了。”
他松开她手,柔和的表情不见丝毫变化,“戴着吧,会保护你。”
李秋元只好不安的收了。
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盯着她,她没再说什么,微微施礼后跟着家丁回去了。
一路上她把袖子使劲的往下撸,遮住腕上的臂钏,唯恐一个不慎露了财被偷了去,快到李家的时候她被人拦住了。
是一脸痛苦之色的傅子瑜。
“你今夜看起来很开心,”他自嘲的说:“但我知道,绝不是因为我。”
李秋元一时情绪复杂,她刚想问他抽什么疯,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了别人,却发现他脸色不大对。
“你为什么要弃权?”虽然她并不是李纪宛,但也想替她问问。
傅子瑜看起来有些激动,两个家丁怕他做出什么有失理智的事情,挡在前面驱赶他,“我也想问问你,为何你已有新欢,还要将我千里迢迢招之即来?你可知我路上遇到了多少波折,心心念念全是你才撑过去,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李秋元听完回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误会了,同时也冤枉的很,“我哪里来的新欢?”
“没有,那方才那个青衣书生为何要写那样的诗给你?”
李秋元乃是一个文科不好的学渣,原主李纪宛也是个从小得不到教育的,那诗作无论是哪一个去看,看来看去都是瞎狗看星星,只能从别人嘴里判断好还是不好,压根不知里面有什么深意,“听父亲说是求亲诗,参加比文招亲写这个有什么问题?”
“是啊,你当然看不懂……”傅子瑜嘲讽的低笑了声,“听说,你失我约的时候,和另一个男人私奔了,还在半道上遇到了土匪……”
李秋元一听这话,心一下子就凉了。
当然是替李纪宛凉的。
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尚且相信她是清白的,和李纪宛相知那么久的傅子瑜却不相信。
“所以,就因为一个你都没有去印证的谣言,你就在事关你我终生的招亲文试上赌了气,是么?”
傅子瑜像是被一盆水从头浇到了脚,猛地怔住了,“宛儿……”
李秋元咬着牙说:“我真是看错你了,大错特错了!”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家门口的方向去了。
傅子瑜想追上来,奈何两个跟着的家丁实在不是个吃素的,死活给挡下了。
李秋元忍不住想,李纪宛的眼光可实实在在不怎么样。
原本知道了她的生命轨迹,她以为傅子瑜会是个十分有才华,有远见且不在意世俗言论的人,现今这一看,才发现这是因为这位宛娘子给加了滤镜。
除了确实有几分才华以外,他根本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的不靠谱男人。
回到家中,李少卿自然问起了今晚的经过,两名家丁看了她一眼,将她和青衣书生的对话原封不落的告知了,还顺带讲了今日傅子瑜拦住他们去路一事。
李少卿果不其然又是劈头盖脸对她一顿骂,骂她分不出黄金和破铜,又说幸好人家不介意,真真是走了八辈子霉运之类的,倒也没有让她去跪祠堂。
李秋元左耳进右耳出的闷头听完训,回房里去了。
房里伺候的小菊瞧着她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在床上躺尸,过来帮她按肩膀,她今晚在屏风后面端着坐了一晚上着实有些腰酸背痛,便任她去了。
“宛娘子,新姑爷明日就来提亲了,你到时候可莫要这样垂头丧气了。”顿了顿,侍女实在忍不住道:“婢子今日瞧着,那位梵公子可不比傅子瑜差,甚至比他还要倜傥俊俏些,诗也是提前很久就作完了的,您瞅瞅那礼部侍郎的千金都跑来和您抢人了。”
李秋元唉声叹气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啊……”
小菊撇着嘴道:“婢子知道您心里还有傅子瑜,但他今日的表现可太不像话了,给了机会都不知道争取,您已然是仁至义尽了,便放下他罢。”
李秋元心烦意乱的看着天花板,喃喃:“可是,我是注定要嫁给一个行商的书生去江南才行啊。”
小菊并不知这是何意思,只是下意识说:“可是,梵公子也是家中世代行商的书生啊,籍贯也在江南呢。”
李秋元看着天花板发怔,几秒钟之后,她的视线聚焦,忽然猛地坐起来,看着小菊道:“你刚刚说什么?”
小菊被她反常的反应惊到,不明所以的说:“婢子说您应该放下傅子瑜……”
“不是,是后面那句。”
小菊想了想,道:“梵公子也是家中世代行商的书生,而且也住在江南呢,这是他今晚亲口对阿郎说的。”顿了顿,她带着一丝调侃笑道:“还别说,您和家中行商的书生还真是有缘分呢。”
李秋元胸中一道白光闪过,忽然发现自己长久以来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梦中那个时之神告诉她李纪宛未来会跟着一个家中行商的书生去江南私奔,然后生下子嗣。但是他自始至终并没有指名道姓那个人是谁。
是她一直以来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人是傅子瑜。
那么问题来了,李纪宛的天选之人到底是谁?会是傅子瑜吗?还是梵修?
而且看如今这场面,怎么样都是明媒正娶,不管怎么选,私奔是绝无可能。
小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到了该熄灯就寝的时辰,自家主子仍旧睁着眼睛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凝视黑夜,这副模样就好像有生以来遇到了什么诡异的岔路口一样。
寂静无声的子夜里,下人们都已经歇下了,李秋元还在翻来覆去的看手腕上的臂钏,她心乱如麻,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张轮廓分明宁静微笑的脸。
臂钏在夜里流淌着淡金色的柔和光泽,她盯着它几乎看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两团黑眼圈起了床,侍女看着她略微憔悴的面容,吃了一惊,“宛娘子,您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顿了顿,“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新姑爷已经来了,就在前厅里头坐着,而且今天妙仪娘子也要回门,约莫再有一会会就来了,您这如此憔悴看着可不好。”
李秋元歉意的笑笑,“那你帮我多匀点胭脂罢。”顿了顿,“黑眼圈也用脂粉盖盖,应该是不大能看得出来的。”
侍女面上漾着喜气,边给她梳妆边零碎的和她说话,“咱这位新姑爷瞧着是个家境殷实的,送来的聘礼可放了一院子呢,而且我听咱们阿郎问起他父母了,说要与他父母一起给你们定个婚期。可您猜怎么着,这位新姑爷父母并不在!娘子可有福了,以后不知要少多少鸡零狗碎的婆家事。”
李秋元心不在焉的听着,不时点头,这时候她反而开始犯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常roro、27534603两位小天使扔的手榴弹,感谢29102866、二月妖怪、爱丢米糠熊、27534603、cyq几位小天使扔的地雷!
第109章
镜台就放置在窗前,窗户是开了的,夏日的尾巴已经快抓不到了,过后几天就是立秋。阳光少了往日盛夏里的毒辣,颇为柔和的照在镜台上,还有她脸上。
这感觉和昨日遇见那人一样,都让人觉得舒服,她不由靠在椅子后背上打起盹儿,任由侍女在她面上抹抹画画。
侍女小声咕哝着什么,她没听清。
又过了很久,她听见远处传来人来人往的嘈杂声,略略皱眉后,一双温软细腻的手捂住她耳朵。
触感柔软温热,她起初以为那是侍女的手,但随即发现,这手纤长有力,骨节分明,也并不像女人的手那样那么秀气的小只。
她靠在椅子上的脑袋动了动,随即迷迷糊糊睁开眼,仰着脖子抬头看时,便看到了高而挺秀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颌骨。
直到他低下头,她才看清了一双雪狐似的狭长眼睛。
李秋元一下子睡意全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幅度太大,翻起的裙角打翻了一盒迎碟粉。
旁边有侍女瞧见打趣,“娘子,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
李秋元摸了摸脸,滚烫滚烫的,她指指外面,“太阳晒的。”
侍女道:“胡说,姑爷明明一直在帮你挡着光的,哪里会晒红?”
李秋元这才不得不抬头再度看向梵修,尴尬的移开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他今日仍旧是一身青衣,但与昨日又似有不同,温润的眉眼柔和清淡,“我与你父亲商议完婚期,他说我可以过来看看你。”
李秋元哦的应了声,实在不知该接点什么话。
但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很迷,可有可无像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对这未来夫君看着也好像没有不满意。
旁边的侍女暗暗着急,解释道:“我家娘子刚刚睡醒,想是脑子还糊涂着呢。”
李秋元瞧见侍女不住的使眼色,附和的点了点头,“对的对的……”
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前头的院子里更嘈杂了,似乎很多人来来往往,他说:“你昨夜一夜没睡么?”
李秋元想了想说:“我睡不着。”
“在想什么?”
李秋元脸再次红了,她总不能说自己盯着人家给送的臂钏看了一晚上吧,只好含糊其辞的说:“可能是婚前焦虑吧……”
他再度笑了笑,静默片刻后突兀的说:“我会带你去江南。”
李秋元点点头。
“你喜欢那个地方吗?”他问。
李秋元沉思了一会儿,说:“还行吧,我去过一次江州,但那次可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留下来。”顿了顿,又道:“其实去哪都行,只要不是留在长安。”
“为什么?”
“你愿意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么?”李秋元冲他笑笑,表情实在僵硬的有些勉强,想尽量像朋友一样和他聊天,“就算不出门,留在家里也烦,我和家里的妹妹还有我父亲那位续弦可处不好……出了问题挨打的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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