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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_乔家小桥-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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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春秋摊手,道,“佛学来说,此乃因果报应。阴阳来说,此乃此消彼长。科学解释,此乃质量守恒。为父觉着法学最靠谱,此乃标准的父债子偿。”
他语气轻松,开着玩笑,说出的话却令曲悦三人都沉默了。
怨气也不似先前那么浓厚。
在曲悦看来,反噬在自己身上,她眼皮儿都不会眨一下。
可若是哥哥们……
确实,她无法选择。
“为父活了两千多年,有妻有子,人生可谓圆满,生死何惧?”曲春秋用拇指抹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哄着她笑,“你十四岁那年,为父离家外出闭死关,你只偷偷抹眼泪,嘴上坚强的很,为何年纪越大越娇气了?”
“怎能一样,那时候您尚有一线生机。”曲悦抱怨道,“而且在自己爹爹面前不娇气,我要对谁娇气去。”
曲春秋揉着她松软的乌发:“为父瞧你对着那个傻子,也挺娇气的。”
“哪个傻子?”曲悦板起脸。
“你说哪个傻子?”曲春秋提起九荒,便满心憋闷,“女儿,你年纪还小,其实不用太着急确定伴侣……”
在这件事情上,曲宋与父亲立场完全一致,附和着点了下头。
被曲春秋瞧见了:“你凑什么热闹?连那个傻子都有阿悦这样的小仙女喜欢,你还不如个傻子。”
曲宋:……
见父亲将气撒在二哥头上,为了讨好瞧着不太喜欢自己的二哥,元化一插嘴为他解围:“父亲,您稍后是去孩儿的国师府,还是和小妹去九国别院?”
还剩下六十几日,横竖是无法合道了,父亲不想再闭关,说要去看他与小妹搁置许久的学院比赛,瞧一瞧小妹的长进。
想起什么,元化一又忙着补充一句,“孩儿先前买来的那些乐女,都已为她们安排好了去处,孩儿府上现在已经没有女人了,一个都没……”
曲宋忽地指着他,以沉稳的声线说道:“父亲,他现在也不如个傻子了。”
元化一:……
服。
第183章 一口水
曲春秋选择陪着闺女; 元化一便跟着一起去了九国别院。
送入内后,准备回国师府处理公务时,碰见了比他们晚归一步的君执。
君执与他一样; 无法收剑入意识海; 单手提着天劫剑; 朝他颔首示意; 微微一笑。
除脸色惨白之外,神态如常。
元化一脚步停顿了下,也稍稍点头,与君执擦肩而过。
朝国师府的方向行十几步之后; 元化一又倏然转头:“君执。”
君执转身:“恩?”
周围有进出的九国弟子; 畏惧着躲避他们,元化一传音:“我听我小妹讲了你与天劫剑的事儿; 你我也算有缘; 都拿着入我剑门的剑; 算是同门。失去记忆来到魔种; 又成为同门。”
君执点了点头:“是挺有缘。”
只回这四个字; 令元化一不知该怎样接话。他其实是想道个歉的,可多年来两人相处的模式; 令他拉不下脸。
元化一鼓了半响的勇气:“对不起。”
君执眨眨眼:“恩?”
元化一讪讪:“我现在相信师尊们那场约战与你无关了; 我却因此记恨你几百年,总是寻你和你覆霜国的麻烦,是我小人之心,我道歉。”
君执苦笑:“元兄; 曾经我一直都认为自己非常的冤枉,仅仅是上山偷偷看了一眼两位师尊比试,什么都没做,却遭了你的记恨。现在才知道,我不冤枉,你也并没有恨错人,两位师尊的确是被我害死的,被我一眼看死的。”
君执与魔种合二为一,以自身劫运影响魔种时,也遭魔种吸收来的幸运影响,两相抵消,他倒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可日子久了之后,噬运兽遭封印,魔种得不到幸运支持,近几百年来,俨然已经压不住君执的霉运。
元化一无语:“胡扯什么,两位师尊都是渡劫期,被你一眼看死了?”
君执心中沉甸甸:“你不懂,越是渡劫期越容易被影响。我影响到了我师父的运势,而我师父,又影响到了你师父……”
“行了。”元化一挥手打断,他是真不喜瞧见君执这张苦大仇深,哀哀怨怨,动不动苍白,时不时蜡黄的脸,“你将自己说的似洪水猛兽,那我问你,妲媞照顾你长大,你待她如何?”
妲媞也是他与元化一之间的一个心结,君执忙道:“我心中待妲媞似女儿一般。”
元化一面色如常:“再加上你现在的侄子,君舒,你同样当亲儿子疼爱……”
君执道:“我与魔种尚未分离,劫运尚不强悍。再一个,我与妲媞、君舒之间,并没有结成过什么因缘关系。”
并不是他对谁好,谁就会被他克死的。
师尊会受影响,是因为他拜过师,立过誓。
“好,那你我曾经结拜过,算不算结了因缘?我不是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元化一瞥他一眼,“除非,因我的误解与针对,你已视我为敌。”
“我从未怪过元兄。”君执目光诚恳,叮嘱道,“但天劫以入我手,以防万一,在我合道之前,元兄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我已经准备离君舒他们远一点了。”
元化一脸上写满了无所谓:“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可你别来管我,我不怕。只要你一天不将我克死,我便不怕。”
言罢,他未提剑的手一拂,宽袖甩出一道弧来,转身离去。
君执停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剑柄,望向他拢在落日余晖下的背影,终是从心底绽露一抹笑容。
……
曲悦正在为住宿的事情头疼。
她原本的主居被曲宋霸占,父亲来了之后,讲究“长幼有序”的曲宋,自然要将主居让给父亲。
然后曲宋再次霸占了她的房间,即使被父亲骂了一顿,依然坚持自己是兄长,就得住三客居里最大的那间。
如此一来,还剩下两间房。一间是江善唯两兄弟的,曾被雷劈过,被修缮好之后改为了两个卧室。一间是皮皮的。
都住惯了,曲悦可不像曲宋那么无耻,将人家撵走去别的院子,又想和父亲挨近一些,她挽住曲春秋的手臂,赌气:“行,我和爹住一起。”
曲宋斥责:“胡闹。”
父亲在身边,曲悦可不会怕他,挑挑眉:“怎么胡闹了,我从前一直是被罩在爹房间里的,咱们都是修行者,哪来那么多破讲究。”
皮皮多机灵,眼珠子骨碌碌的往曲春秋身上打量:“曲先生住我的房间吧,我蹲房顶就成。近来看了曲前辈给我的课本,我快要进阶啦,少化人形少浪费法力,蹲房顶还能多多吸收天地灵气。”
说着便扑闪着翅膀,飞去江善唯的房顶上。
“瞧瞧,一只小鹤都比你懂事。”曲春秋数落曲宋一句,见皮皮距离进阶还差的远,便一翻手,掌心浮现一瓶丹药,朝她的方向一推,“饮下它,吸收灵气可事半功倍。”
“多谢曲……”皮皮眼珠里的光芒遮都遮不住了,称曲宋为前辈,该称前辈的父亲什么呢?
曲悦朝着皮皮张了张口,又咽下了,这小机灵鬼想表现,就让她表现好了。
“师姐!”江善唯去食所吃完晚饭回来,一进院子瞧见曲悦回来了,喜笑颜开。
本来因为爷爷的事儿,他食不下咽几日,自从一股脑都告诉了曲悦,交给曲悦去处理之后,他又开始吃嘛嘛香了。
支岐本是伴着江善唯走的,瞧见院中站着这么多人,尤其曲春秋,令他放缓了脚步。
“小唯,你不必再担心,你爷爷应该没事了。”曲悦朝他招招手。
“我就知道师姐是无敌的。”江善唯走上前,视线落在曲春秋身上,见曲悦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猜测他是谁。
曲春秋和颜悦色:“小唯,还记不得我?”
经他一提醒,江善唯仔细想想,慢慢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小时候,此人来找过爷爷,还曾抱过他。
肯定是曲春秋无疑了。
江善唯挠挠头,也陷入茫然之中,不知该怎样称呼。
爷爷的朋友,师姐的父亲,这辈分有点怪呀。
曲春秋打量江善唯,小伙子精神抖擞,朝气蓬勃,无论怎么看,都比角落里站着的那个傻呆呆的乞丐强多了。
九荒正在脑子里翻书,那本记载着开辟空间的天工书册,他在从万仞山回来的路上,翻看了大概十分之一。
都是一些古文字,不过雪里鸿全部做了注解,尽管雪里鸿的字写得寥寥草草,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但作为徒弟,九荒一眼就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而在雪里鸿标注疑问的地方,九荒更疑惑,他是疑惑雪里鸿为何会疑惑,明明书里写的清楚明白,很容易理解。
雪里鸿怼他两句之后,指着几处困扰她多年的疑问,要他解释。
九荒解释之后,雪里鸿起初觉得真是好笑,岂会如此简单。
但慢慢的,雪里鸿笑不出来了,按照九荒的逻辑再重新看一遍那些疑问,她突然发现,似乎,真就如此简单。
就比如一处记载:“龙脊柱骨,南溟兽血……加满满一口水。”
六十几种珍稀宝物,需要用一口水来炼化,这满满一口水至关重要,可偏偏不曾记载加满满一口什么水。
雪里家族历代家主们尝试过无根水、天池水,甚至冰玉池水,都没有用。
其他材料又颇难得,水一旦选错,材料便全部作废,试不起。
不曾想,竟被九荒一句话解决:“既然不记载是哪一种珍贵的水源,只能说明一口水就是一个人的口水,最好是炼化者的口水。”
雪里鸿当场就懵了,总想反驳,写书的老祖宗怎么会写的如此随意啊,可再一想,整本书之所以疑问众多,或许就是因为没摸到这位老祖宗的行文逻辑吧?
她一口气问了几百处疑问,待九荒解释完,她若有所悟,便疯狂的将书抢了回去,自己研究去了。
九荒没书可看,唯有在脑海里回忆自己看过的部分,反复琢磨。
等聊天结束,各人都回了房,九荒习惯性的跟在曲悦身后,等曲悦走进房门,他顺势往门外一坐,掏出他的天工工具,准备雕琢零件。
曲悦正要关门,瞧见他坐下了,想起来隔壁君执的院子也都住满了:“你去和你师父挤一挤?”
九荒摇摇头:“我师父正忙着,不想我打扰,六娘,我想守着你。”
“那……”曲悦本想说那就进屋来,坐屋里雕吧,反正早就习惯了。但有她父亲和二哥在,还是稳着点,不然他们更加不喜欢九荒,“那行。”
曲悦不再管他,从前在山上他也是爱坐在山洞门口,“韭黄,我是真的有些乏了,不陪你了。”
“快进屋歇着吧。”九荒抹一下自己的眼圈,示意她眼下鸦青,心脉里还有虫子,需要保重身体。
“恩。”曲悦心情低落,不再多说,进屋去了。
她不曾锁门,只微微虚掩下,留出一道缝隙。
九荒心头溢满感动,一直以来,他不知在她门外坐过去多少漫漫长夜,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留门。
曲春秋站在窗后,暗戳戳看了他俩好半天。
待曲悦进屋后,他传音给九荒:“臭小子,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了?”
九荒打了个寒颤:“伯父,这屋子是长窄形的,距离足够。”
曲春秋:“少废话,不准坐在那。”
九慌忙道:“不坐不坐,伯父您息怒。”
然后。
他躺下了。
第184章 想办法
窗后的曲春秋,从未试过这种强烈的想削人的冲动。
他本欲说“躺也不准躺; 滚; 滚出这院子”; 可他猜不到九荒又会如何曲解他的意思。
曲春秋一直分不清楚; 这臭小子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他在心里琢磨该怎样说话; 方可滴水不露。
曲悦虽乏倦的厉害; 也是睡不着的; 从万仞山回来王都,路上经过两天缓冲; 她依然无法坦然接受父亲时日不多的事实。
下意识望向房门,透过缝隙瞧见九荒躺地上了; 曲悦起床开门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
见他手里握着工具,也不雕刻,直挺挺躺着; 肌肉紧绷; 很拘谨的模样; 曲悦头疼着望向主居:“爹,您又欺负他。”
隔好一会儿; 曲春秋才缓缓将窗子推开,微微笑:“小子,我欺负你了?”
他倒要看看九荒如何说。
九荒摇摇头。
他躺下这个角度; 恰好瞧见房顶上的皮皮正伸长脖子看热闹。
九荒想起曲春秋方才夸赞了皮皮,他也决定说点好话:“六娘,伯父没有欺负我; 伯父是怕我坐着累,很严厉的命令我躺地上,伯父对我真是太好了。”
皮皮:……
曲悦更是无语:“爹,他还受着伤呢,您说您不歇着,没事折腾他做什么?”
这臭小子!
曲春秋更想削他了。
感觉到杀气,九荒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自己肯定又说错话了,默默寻思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唯有知错才能改,可他经常不太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快起来吧。”曲悦伸手去拉他。
九荒根本不敢动。
瞧他额头冒出冷汗,若是从前,曲悦肯定要与父亲好生理论理论,但现在她正为父亲难过着,不想他不开心。
曲悦也不劝了,收回手:“躺着不一定非得躺地上,你的棺材翅膀呢,拿出来,躺棺材里也是一样。”
她这样说了,九荒自然照办。
待他躺进棺材翅膀里,曲悦将棺盖阖上,靠墙放着。
“爹,您也歇着吧。”拂去袖上的灰,曲悦重新回屋去了。
……
打坐静心两三个时辰之后,曲悦躺下休息。
明明没有睡意,却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她警觉着想要挣扎,但危险应该不是来自外部。
她想起来上次因为心脉里的魔虫,被凝霜锁定,拘走意识的事儿。
是凝霜姑姑?
不,应该是母亲。
上次凝霜姑姑将她转移给母亲,母亲蕴养了她很久,必定施加了许多保护。
凝霜想再拘她的意识,应没那么容易了才是。
经过一番推测之后,曲悦决定不抵抗,由着自己陷入昏迷。
——“女儿。”
耳畔响起一个忽远忽近的清冷声音,果然是母亲。
曲悦不吱声。
近来一段日子,曲悦心中堆满了对她的不满,尽管父亲解释过,也没能打消几分。
使用天命晷可能会反噬给子女,说不得什么,曲悦不满的,是她冷冷淡淡的态度。
不过,母亲此时与自己联系,使用的是会自损的秘术,说明母亲也不是不闻不问的,曲悦心思转了又转,应一声:“娘。”
听不出多浓厚的感情,却也没有抱怨。
——“你爹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恩。”曲悦讲了讲经过,“爹现在陪着我在天风王都呢,二哥三哥也在,大哥重伤在闭关,爹不准二哥告诉他。四哥五哥则在部门里帮二哥处理事情,他们先前为了救三哥,被刻过一次神魂烙印,短时间内,不能再刻第二次,爹不准我们说,可能也是怕四哥大嘴巴,会告诉大哥。”
听罢,寒露的声音平平静静。
——“恩,很好,你爹的百日命劫已经渡过了。”
曲悦听不懂这话:“爹虚耗过渡,真元不足半数,渡过了?”
甚至放弃了闭关,连挣扎都不再挣扎。
——“我的意思是,百日命劫,有且只有一劫。这一劫一旦遭受过,往后的六十日,你爹将安然无恙,不会再有劫难。”
那六十日之后呢?
曲悦觉着寒露说话真是有意思,好像还有六十日安稳,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要学会苦中作乐?
“娘,您会这样问,莫不是大祭司违背了和爹的约定,命您或者凝霜姑姑彻查我的身份了?”
——“大祭司只给我讲了魔灵与噬运兽,并派我下界处理魔种的事情。”
总算是一个好消息,曲悦低声轻叹:“那您来天罗塔吧,我出去接您,爹如今只剩下六十日的命数,咱们一家……”
——“我已经拒绝了。”
被打断的曲悦一时反应不过来。
为何?
担忧已经惹了大祭司怀疑,大祭司是故意试探?
“母亲果然是做大事之人。”
曲悦什么都不想再说了,饱含失望的苦笑一声。
真是丧到极点了。
——“我以秘术与你沟通,会伤你意识海,女儿,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等过阵子再与你联系,你且先陪着你爹吧。”
说到这里时,曲悦便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躺了一会儿,更是烦闷,连清心咒都不管用,便又起床出去。
此时,已是夜幕深沉,警觉的皮皮又探出半截鹤头,瞧见她将棺材盖子挪开,也躺了进去。
皮皮用翅膀挠挠头,人类有时候真是奇怪,有房间不睡,非得挤在棺材里。
九荒也被吓了一跳。
棺材的宽度,是九荒严格按照两人的身形打造的,曲悦与他并排躺下后,虽不挤,却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曲悦抬起手敲了几下盖顶,星空漩涡慢慢浮现。
黑漆漆中,多出几分光亮。
她不说话,双眼直直盯着星空漩涡。
九荒感觉到她情绪低落,知道她是为了曲春秋的事儿,也不说话,将手里的工具和材料收回去,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许是眼睛酸了,曲悦收回视线,侧过身,微垂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地道:“韭黄,我难受,一边警告自己是个修道者,应生死看透。可一边又觉着,我毕竟也才不过二十来岁,即使普通人,这个年纪大都是有父亲疼爱着的。”
“我明白。”九荒不是很能感受她的感受,却想感受她的感受。于是前半夜时,他一边雕刻,一边不断脑补雪里鸿在他各个年龄段的各种死法,甚至还抹了几滴泪。
所以,他这句“我明白”并非安慰之言。
“你明白什么。”曲悦不是指“感受”,“你瞧你躺的像具尸体,这个时候,你应该转过身,面对着我,然后抱住我,将我的脑袋按进你怀里。”
“好,下次我就记住了。”九荒连忙转过身,按照她说的办,紧张的拥住她之后,手掌覆上了她的后脑勺。
“等等!”曲悦及时喊停,“你懂什么叫做,将我脑袋按进你怀里么?”
不是她怀疑九荒的智商。
当年在山上攻略他那会儿,他就像个木头人,她仗着眼瞎各种矫情,出门要抱,吃饭要喂,第一次哄着他亲她时,看多了的曲悦,想让九荒将她按在墙上亲。
九荒诧异:确、确定么?
曲悦:确定。
九荒:真要亲?
曲悦:使劲儿亲那种。
九荒便将内力灌入她周身,将她翻个身,脸朝墙,使劲儿按进墙里去了。
山壁厚实,曲悦活脱脱被嵌了进去,抠都抠不出来。
“我知道。”九荒也想起来那件事了,尴尬不已。
那时候他不怎么开窍,脑子不太会转,以为曲悦是想要亲墙,还要使劲儿亲,他还在想师父说的真对,女人心海底针,永远也猜不透她们的想法,竟然喜欢亲墙。
后来他慢慢开了点窍,每每回想,总恨不得拿头撞墙。
“我不像从前那么傻了,六娘,我无法理解的,我会先问你。”五指慢慢没入她发间,九荒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
身体交缠,曲悦听着他的心跳声,平缓而有力。
可见,他此时没有任何属于男女之间的情绪,全身心的在安慰她。
曲悦扭动了下身体,寻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不再言语了。
心情沮丧之时,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真是既简单又难得的幸福。
至于爱情,什么感天动地轰轰烈烈,都不如悠悠岁月不离不弃。
“我会懂得珍惜你的,不会像我娘。”曲悦小声说着。
“为何突然提你娘?”九荒不解。
“我娘刚才联络我了。”曲悦闭上眼睛,将自己与寒露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我虽不知我爹娘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两人之间,我爹肯定是很卑微的一方。一千多年来,像是我娘养在外的一个小妾,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九荒没有说话。
曲悦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木头气味,叹息:“我爹如今瞧着一派云淡风轻的通透模样,我猜,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絮絮叨叨着说了许久的话,都没听见九荒吱一声,曲悦睁开眼睛,从他怀里抬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九荒连忙回应:“不是,我听你娘说的话,觉着你娘不像你说的那么无情,她应该是在想办法救你爹的吧。”
曲悦皱起眉:“你从哪儿听出来的?”
九荒道:“你娘说你爹已经遭了命劫,天道认为他已是必死无疑,接下来六十日,你爹不会再有劫难了,是吧?”
曲悦点点头:“恩。”
“六娘,你反过来想,既然天道已经罢手了,那么,接下来不管咱们为你爹做什么,都不属于逆天改命,不会……反噬?”
事关重大,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对的。最近脑子转的没停过,事关六娘,一字一句都要仔细斟酌。
曲悦微微怔,九荒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的确是有道理啊。
娘一直不出手,就是等着爹先渡劫,然后……
置之死地而后生?
曲悦迅速拾掇心情,嘀咕着道:“那我娘为何不对我明说呢?”
因为娘是神殿守护,对天命了解更深,是怕说的多,生出的枝节过多?点她两句,听得懂自然好,不懂的话也无妨?
“可是,娘还能做什么?杀了噬运兽之后,爹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真元,根本没有精力合道……”
话未说完,曲悦已经想明白了。
命运之外,事在人为,神给天人设定了上限,却没有给凡人设定上限,故而凡人可以凭借努力不断突破极限。
这样的突破,是应得的奖赏,不属于逆天改命。
曲悦沉吟:“我娘要做的事情,就是使用一种强烈的方式,瞬间激起我爹斗志,让他逼着自己非合道不可?”
九荒忙不迭点头:“对,你爹狗急了跳墙……”
曲悦朝他腰上拧一把,轻斥:“你说谁是狗呢?”
九荒触电般向后一缩,脊背撞在棺材壁上,着急解释:“你莫要误会,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可没说你爹是狗。”
“我不会误会,只是提醒你说话注意一些,若让我爹听见,更要不喜欢你了。”
曲悦说着话,心中也在猜测,母亲究竟会用什么办法,令父亲狗急跳……
啊呸!
第185章 够专注
此时; 曲悦沉不下心去揣测寒露的举动; 尽管还只是一个猜测,她的沮丧已经一扫而空,脸上洋溢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不过韭黄; 你真是太棒了。”
若不是得瞒着父亲,曲悦真想拉着他去父亲面前炫耀一番。
尽管总有人说九荒是个智障,曲悦从没如此认为过,九荒在打架和雕刻上,绝对是属于天才级别的,有时候看待某些复杂问题; 还特别一针见血。
只不过缺了点儿脑子,脑回路确实奇怪; 加上独居久了,不通人情世故。
自从回到叶家; 又学“孝子”被辛鹭戏弄之后,他一直都在努力学习,积极适应; 已经有所进步。
再者; 曲悦也在自我检讨。
她即使猜不透母亲的深意,也应有所疑惑才是; 但从头至尾,她一直被情绪左右。
被曲悦夸赞的九荒,并没有开心起来; 反而无地自容:“我哪里棒了,总惹你爹讨厌,方才想学皮皮讨好他,却惹的他更讨厌我了……”
九荒觉得自己最大的进步,就是从前蠢不自知,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有多蠢了。
他想做盖世英雄,他想体面,他想通人情世故,他想变成一个六娘喜欢的、配得上的六娘的、出类拔萃的男人。
可总是事与愿违,丑态百出。
太艰难了。
“哪里需要讨好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对于长辈,只需给予足够的尊重就行。”曲悦数落他两句,见他皱巴着脸,便伸手捏了下他高挺的鼻梁,笑眯眯,“何况你这样好,我爹慢慢就会对你改观的,用不着刻意去讨好他。”
“可是……”
“废什么话。”曲悦双手齐下,捂住他两侧脸,用力朝中间挤,将他薄薄两片唇挤的像小鸡一样凸起来,“我说你棒,你就棒,哪里都棒。”
九荒被她挤的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曲悦这才松开他,继续闭上眼睛缩在他怀里,顺口哼了几声小曲儿。
心情大好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慢慢就起了些变化。
先前凄风苦雨,两人抱在一起是为取暖。
现在只觉得棺材空间逼仄,空气不够,喘气儿十分费劲儿。
尤其是九荒,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燥热,若不是丹田内那颗金系妖丹,他现在已经往外冒毒雾了。
曲悦本想往后侧挪一挪,与他稍稍分一点,但腿弯处被硬物摩擦了下,九荒打了个哆嗦,她便不敢动了。
这可真是……
脸颊烧的滚烫,曲悦发现自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敢牛气哄哄地的说“你想亲我就亲我,怂什么”,却说不出“你想上我就上我,别怂”。
正进退失据时,棺盖“砰砰砰”被人敲着:“小兔崽子,快出来!”
是雪里鸿。
不等反应,棺盖便被她给掀开了。
雪里鸿瞧见棺材里不只她徒弟,一愣,再看两人的表情,顿时吞了个唾沫,讪讪笑一声:“哈。”
寻思着要不要将盖子重新阖上。
曲悦已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故作坦然:“前辈找他有事儿?”
雪里鸿只能道:“我找你也有事儿,我要回族里去,请你帮个忙,将我送出魔种。”
她已经造了一个可以割裂魔种、跳出魔种的工具,但魔种此时在叶承锡手里看管着,她不太想瞧见他。
曲悦朝隔壁院子看一眼:“宗权前辈沾染了魔气,不是要祛除干净之后才回去么?”
“他留下,我走。”
开辟空间的书册,雪里鸿手里只有上册,中册和下册都在族长手里,还要查阅一些典籍,她必须回族里去。
她虽是有罪之身,现在却算是在戴罪立功,大祭司不会为难她。
九荒隔了一会儿才坐起来,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哦,师父您好走。”
“你和我一起去。”雪里鸿见他魂不守舍,揪着他的衣领晃了晃。
九荒被她给晃清醒了,偷看一眼曲悦。
曲悦不知道雪里鸿要带着九荒干什么去,而雪里鸿这个人有时候也不是很靠谱,只比宗权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罢了:“前辈,不是只有合道期和纯血天人才能进入天人境?”
雪里鸿摆摆手:“那是没有门路,有我带着,哪里去不得。”
九荒道:“六娘,我师父正在尝试开辟新空间的办法。”
他是不想离开曲悦的,但他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
若他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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