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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昂贵物证找我报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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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函嗤之以鼻:“当着你亲妹妹的面,能真诚点儿不?都脱了人家的裤子摸大腿了,你还不够撩?”
王汀眉毛往上扬,刚想教育妹妹思想怎么能这样不纯洁,如此定义严肃的医疗活动;就听见外面病房里头电视机的声音响起:“近日,我市警方通过主动摸排,缜密侦查,成功捣毁一聚众吸毒赌博窝点,现场抓获涉赌人员六十一人,其中涉毒人员四十七人。”
她虚空点了点妹妹,回头再找这姑娘算账。王汀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甩了甩,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朝外头走,好奇地看着电视机的新闻。屏幕上刚好放到昨晚厂房里头警方抓捕的画面,果然是他们昨晚的历险记。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哟,昨天还有电视台的人到了啊。千万别拍到我啊,昨晚我的形象完全是历史黑点。”
林奇“扑哧”笑出声来,立刻强调:“哪能呢,女神你就甭谦虚了。昨晚上你气场两米八,王霸之气全开。绝对24K纯……御姐。”
王汀这才收回了威胁的眼神。
林奇讪笑着点了点新闻里头的画面:“我估摸着是市局宣传科拍的录像吧。昨晚上我没注意到有电视台的人。这又糊又晃的,典型的执法记录仪录像成果。”
镜头一扫,带过了林奇的宝马车。昨晚上惊心动魄没分神看,今儿不过一瞥,王汀都能体验到车况的惨烈。她目光转向了林奇,语带同情:“你这车4S店的人怎么说?”
林奇右边胳膊被霰弹擦伤了,左手倒是挺灵活。他调整了一下电视机的音量,摇摇头叹了口气:“别提了,基本上不如重新买一辆。估计这几年里头,都没有保险公司愿意接我的单子。”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王汀从妹妹手里接了个苹果塞给林奇,转头问周锡兵:“哎,领导,你们这不应该走公费么?好歹也是公务活动。”
周锡兵遗憾地看了眼林奇,摇摇头道:“晚了,专项经费上半年就用完了。估计得等明年批下来。不过我看按照往年的标准,估计得凑好几年才够数儿。”
林奇发出一声哀嚎,拿苹果遮住半边脸,可怜兮兮地问:“领导,今天所里头评先进,能不能内定我,以示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啊。”
王汀姐妹俩都被他给逗笑了。就连在口袋里瘪了半天没敢吭声的王小敏都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咯咯咯,活该!谁让林奇昨晚没有立刻回去找手机阿奇,还得王汀提醒着才想起来。
新闻画面一转,主播开始分析刚才的案件。涉赌涉毒人员都是本市周边人,年龄基本上都在三十岁以下,而且几乎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拆二代。主播正跟专家探讨拆二代群里中存在的社会问题。一夜暴富带给他们的不仅是机遇,更多的时候有可能会变成灾难。
电视新闻中没有提,林奇小声在边上做着补充:“这一回派出所跟县公安局都折了人进去。之前开会全市治安大整顿,这边就成了全市周边有名的集聚点。我们这还是撞上了小场面,据说人多的时候,能有上百人。上一次赌桌就能决定几套房子的去留。”
如果不是她手里还在削着苹果,王汀真要忍不住捂胸口,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工作了好几年,连一间小房子的首付都还在口攒肚挪啊。她摇头:“真是不作不死。有这么多套房子,放出去吃租金,好好当个包租公包租婆,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作呗。”林奇直接咬了口苹果,嚼得嘎吱作响,“骨子里头的自卑,想要炫富,找错了方式。”
王汀瞪大了眼睛:“哎,你怎么也不削皮。”
林奇满不在乎:“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王汀摇摇头,将削好的苹果塞给了周锡兵。后者愣了一下才道谢,继续将话题集中在了昨晚的厂房上:“那边周围侦查有消息没有?”
林奇已经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半个苹果,闻声摇了摇头:“没有,在周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尸骸一类的东西。”
王函一直在边上乖乖听他们说话,直到此时才忍不住追问:“什么尸骸?昨晚有闹出人命啊?”
王汀瞪了眼林奇,安抚地摸了下妹妹的后背:“没有,警察是怕这些人闹过头了闹出人命案。吸毒猝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林奇立刻用剩下的半只苹果塞住了嘴巴,转头看自家领导:“反正我该汇报的都跟市局刑侦队的汇报了。他们还在继续查,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消息传递回来。”
见王函又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更多内容,不愿意妹妹接触这些的王汀赶紧站起了身催促她:“哎,你今天不是要去拍新衣服么。走吧,趁着难得今天太阳不错。”
窗外的太阳洒进来一小角阳光,王函看了眼时间,疑惑道:“姐,这才九点多啊。没关系的,我中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再拍也来得及。”
王汀已经笑着跟周锡兵还有林奇挥手,推着妹妹朝外头走:“走吧走吧,现在我们去看看环境也好,正好多挑几个点。你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凌夕忙,两人搭伙做事,就得多体谅对方一点。”
林奇惊讶地拿下苹果,连忙作势要送她们:“这么早就走啊,我还想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呢。对了,王汀,晚上给我空出来啊。不然我妈能叨叨死我。”
王汀赶紧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忙吧。太阳不等人。”
一直到他们出了普外科病区,王函还在教育她姐:“姐,你不能这样。你该多把握机会,吃饭对于我们吃货民族而言,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吃饭,而是最密切的交流方式。”
王汀斜睨了妹妹一眼,叹气道:“姑娘啊,你有点儿眼力劲行不?人家明显有工作要谈,咱俩杵在那里多别扭啊。”
电梯到了,王函不服气地冲姐姐嘟囔:“才没有呢,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避着你的意思。”
王汀笑了起来,神色淡淡的:“可也要自己识相啊。不然就讨人嫌了。”
姐妹俩倒了两次地铁才到达王函挑选的拍摄地点江滩。此时阳光正好,江上的雾霭大半已经散尽了,只薄薄的一层,远远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意境。一路上都在嘀咕她姐跟人相处实在太谨慎的王函,这下子连叨叨都忘了,开心地在江滩边奔跑起来:“姐!你太棒了!这个效果最好。快快快,给我来两张。”
王汀看着已经娴熟自如摆起了pose的妹妹,十分头痛:“我不擅长拍照啊!事先声明,拍成一米三不许跟我闹。”
王函一点儿也不担心:“放心,你大胆地拍,我绝对能修成腿长一米三。”
碰上这种不要脸的网店店主,她能怎么办?王汀只能捏着鼻子拿手机给妹妹拍照。一连“咔擦”了几张之后,她招呼妹妹一起看效果。
王函皱眉:“姐,你还真没谦虚。身为一个女人,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将另一个女人拍好看了。哎哎哎,这张还不错,能修一修就用。要命啊!姐,这张背后怎么有人?要是个老外还能装范儿,这个不行。”
王汀凑过去看:“有吗?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她目光再落在手机照片上时,脸色立刻变了。王函的背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匆匆走过,手里拖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行李箱表面,有一团深色的水渍。
王小敏惊呼出声:“王汀,王汀,是那个带血的箱子!”
第24章 岔道(六)
王汀立刻翻看拍照时间; 就在三分钟前。她赶紧按照相片中男人行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王函不明所以; 拖着两个装满了准备下周上新的衣服跟在姐姐身后:“姐,你干嘛去啊?哎; 你等等我,这儿不好拖箱子。”
“你老实在原地待着。”王汀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给周锡兵打电话; “我好像看到那个拖箱子的男人了。具体情况给你短信。”
王汀挂了电话; 王小敏立刻吭哧吭哧地开始编发短信,告诉周锡兵她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跟刚才的情况。手机主人四下看着周边; 努力搜寻男人的身影。礼拜六上午; 即使有太阳; 江风依然刮的人脸疼。岸滩边的游人远远没有往常多。王汀一个个看过去; 前面台阶旁的冬青树旁,身影一晃; 她立刻锁定了目标。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报警找什么理由?说箱子里头有尸体但实际上没有的话,会不会被当做报假警被拘留?
王汀大脑里头一下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情况了。她只知道,她必须得拦着这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不然下一次; 人山人海; 她要到哪里再去找。
从南城大学宿舍失窃案开始,一切都太诡异了; 她不相信那只是简单的巧合。
轮子在地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 王函拖着两个大行李箱; 跌跌撞撞赶过来:“姐; 你干嘛啊。我快跑断气了。”她手里的箱子晃荡了一下,摔在地上,拉杆砸到了王汀的脚。王函吓得连忙摸她姐的靴子:“痛不痛啊?我没注意。”
王汀灵机一动,赶紧指着江滩边的警务室催促妹妹:“快,你去报警。就说刚才有人,前面那个人偷偷拖走了你的箱子。”
王函莫名其妙:“没啊,姐,我就带了两个箱子过来。咱俩一块儿从小区出来的,你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冬青树后面的男人已经拖着箱子沿着台阶旁边的斜坡往上走,箱身上那一抹暗色蹭到了水泥壁上,留下了一道暗色的痕迹。王汀微微眯了眯眼睛,吩咐妹妹:“你别管,照我说的去做。快点儿,马上去!”
阳光迎面照过来,有点儿刺眼。王函眨巴着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不能理解她姐的举动。不过她比姐姐小了七岁,父母工作又忙,算是王汀一手养大的,对这个姐姐有种天然的盲从。尽管她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她姐说的去做了。
妹妹一远离,王汀狂跳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她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往台阶上跑,眼睛故意不看那个拖箱子的男人,直到奔到最上面去。她才假装转头欣赏江景一般,只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男人。
这人身高应该有一米七八往上走,今天身上穿着棉服,体型看上去要比之前那张照片里头臃肿一些。可是王汀觉得就是这个人,这大约是她学医八年接触人体多了以后形成的直觉。可惜大约是天冷想要避寒,又大约是想避人耳目,他戴着厚厚的口罩,帽檐也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脸。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此时的形象与最初那张引起了一系列风波照片中的模样高度重合了。他拖着箱子的姿势,完全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王汀不是专业鉴证人员,无法从一个人的走路姿势等等各方面内容来判别他的身份。可这一回,她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男人渐渐走上了台阶,距离王汀越来越近。王汀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心跳得简直就要心肌过劳了。她微微吁了口气,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上去假装问个路,好让这男的停留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她精神过度紧张产生的错觉,王汀的眼睛刚落在男人身上,就觉得他头晃了一下,直接躲开了她的视线。这种躲闪的态度,让她愈发肯定此人必定有古怪。王汀大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约莫在距离男人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笑着问:“哎,麻烦问一声,现在几点了啊。”
她话音未落,男人直接不耐烦地撇过了脑袋,转身抬脚就往边上走。
王汀立刻追了过去:“哎,帮个忙啊。我没带手机,帮我看一下时间。帅哥,别这么见外啊。你看这边上也没旁人能问,麻烦你了。”
江滩上边是大马路,人流多了一些,王汀的胆子也肥了一点。男人脚步加快了,拖着箱子拼命朝前走,口中含混不清:“不知道。”他手歪了一下,拖着的箱子别到了花坛拐角上,一个轮子恰好卡在了缝隙中。
王汀立刻伸出手去帮忙:“我帮你拎箱子,你帮我看一眼时间吧。我这真是踩着点儿去坐车。”
她话音未落,男人直接一把将她推到边上,拖着箱子就要走。
王汀手一挥,直接抓下了他的口罩,顿时瞪大了眼睛:“小戴!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夹生。问你一声时间怎么了啊。”
她的脑海中翻滚着那天晚上听到的小戴跟于倩的对话,小戴说他已经做成了一笔生意,很快就有钱付首付买房子了。小戴大学专业是动物医学,他知道该怎么解剖尸体。小戴莫名其妙地诬陷她勾引他,想要跟于倩一块儿将她逼出职工宿舍。
王汀的脑子乱糟糟的,眼睁睁地看着小戴朝前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走时,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几步奔上前,冲着对方大喊大叫:“站住!你他妈的今天给我说清楚!你跟于倩胡说八道什么了?我勾引你,对你有意思?麻烦您老人家去江边好好照照自己。谁给你的勇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戴手忙脚乱地想要戴好口罩,不耐烦意图绕过王汀:“你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王汀一副被对方给气乐了的模样,指着他破口大骂,“有种你现在打电话给于倩,让她来当面对质!今天礼拜六,她有空!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直接说清楚了。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多大的脸儿啊,需要我来勾引你!”
周围渐渐聚集起了看热闹的人,不少人对着王汀指指点点。王汀内心一片麻木,反正她也不要脸了,索性指着小戴示意大家看:“这人不要脸,赖在女职工宿舍不肯出去租房子住,还跟他女朋友撒谎说我勾引他,想把我给你赶走。大家伙儿都看看,就他这样的,倒贴我都不要,我还勾引他?”
旁边人发出一阵哄笑,小戴面红耳赤,冲着王汀喊:“你神经病啊,莫名其妙。走开,别耽误我正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内分泌失调,脑子有病!”
王汀直接一脚将箱子踹到了边上,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小戴的脸上:“你他妈的说清楚,你说谁呢!你今天不说清楚的话,别想走!我马上就报警,你当众诽谤侮辱我的人格,我要打官司告你!”
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将小戴围了个团团转。有人开口劝道:“哎呀,赶紧跟人家姑娘道个歉吧。别惹官司上身。”还有人起哄:“告告告,你告他去,我们给你作证。”
一堆人吵吵嚷嚷着,小戴大冷的天,额头上都不住地往外头冒汗。他不耐烦地想要推开王汀,王汀却趁机捡起了自己的拉杆箱,一副劫持了人质的猖狂样:“别!今天咱们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就别想走!我这辈子还吃过这种闷亏呢。你要是国民老公说我暗恋你我想勾引你,我也就认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
她的心狂跳,几乎是一拉动箱子,她就判断出了箱子里头的分量不轻。也许是疑邻盗斧,她愈发觉得箱子的重量起码有百十斤。这正是一位成年女性或者瘦弱一些的男人的体重。
小戴急得厉害,拼命地想要抢回箱子。王汀却绕着人群跑,大声威胁他说要打电话给于倩:“当着她的面说清楚。你早上不是说要出门谈生意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车子!亏你还在于倩面前装穷,让女朋友养你。你那儿来的车子?我要告诉于倩你的真面目。要不要脸,人家跟了你五年,你让人家吃糠咽菜,自己背着她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
她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拨打于倩的电话。
小戴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中,下意识地要拔腿就跑。然而边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将他的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还有练剑的大妈嘲笑道:“有钱开车子装阔佬,没钱租房子?还赖在人家姑娘的宿舍。我家要有这样的姑娘,我先打断了她的腿。”
王汀立刻顺势苦口婆心起来:“小戴,你今天就好好跟于倩认个错。人家对你多好啊,又不嫌你穷,又不嫌你工作差,一心一意对你好。你这样对得起她么?”
小戴额头上青筋直跳,大吼了一声:“去你妈的!我们两口子的事情,管你什么事儿?你个死三八,神经病!没男人要你,你就疯了是不是?”他伸手抢过箱子,转身就想往车上抬,肩膀却被人敲了一下。
王函带着警务室的民警总算找过来了,民警神情严肃地看着小戴:“这位先生,有人报警说你拿了别人的箱子,请你跟我们去警务室走一趟。”
小戴勃然色变,立刻否认:“没有!这箱子是我的。我好好地带着箱子走在路上,又碍着谁的事儿了?”
王汀突然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喊出声:“血!箱子在往外面冒血!”
她手一挥,箱子倒在了地上,在水泥地面上拖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印子。小戴勃然色变,拔腿就要跑,却被民警一把摁住了。边上看热闹的人发出了尖叫:“杀人了!杀人犯啊!”
王函浑身发抖地蜷缩到姐姐身边,牙齿上下打颤:“姐,真的死人了吗?”
王汀抱着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警察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被疏散了,更多的警察到达了现场。小戴绝望地冲着箱子喊:“没有!没事死人,你们不能打开箱子。不能!”
民警冷笑起来:“我们怀疑箱子里头有奇怪的东西,所以必须得开箱检查。”
小戴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撕心裂肺地喊着:“你们真的不能打开,我保证里头没有违法的东西。”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喊。
跟着警车一块儿来的法医是王汀大学隔壁宿舍的。她匆匆忙忙跟王汀打了声招呼,就进警务室了。
箱子经过了电子仪器的测试,确定里头没有炸弹后,被法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不起眼的旅行箱中,放着一个白色的大布袋子。袋子上沾着一片血迹,血液尚未完全干涸,甚至还在往外头淌着。
戴着手套的法医慢慢拉开了袋子,里头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人,赤身裸体地绑成M型。她的眼睛戴着黑色的罩子,嘴里塞着口塞,面色潮红,身体微微颤抖着,鲜血从下体流了出来。当法医取下了她的口塞时,红唇中传出了一阵让人耳热心跳的呻吟,身下的鲜血流的更加厉害了。
法医目瞪口呆地扯下了女人的眼罩,大惊失色:“邱畅!王汀,你过来辨别一下,是不是邱畅?邱阳的妹妹邱畅!”
外头审讯室中,小戴痛哭流涕:“我发誓,真的是她自己要求锁在箱子中裸体旅行的。这女人心理变态,喜欢受虐,尤其喜欢生理期的时候光着身子藏在箱子里逛街。”
第25章 岔道(七)
王汀的人生从未有一刻像眼下这么热闹。小戴拖着箱子在街上走; 箱子里头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小戴是她舍友的男友; 女人是她前男友的妹妹。前者是路人关系,后者渊源有点儿深。
陈法医接了杯热水递给王汀; 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的妈呀,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我还真不敢相信邱畅有这癖好。当初眼睛长在头顶上; 各种高贵冷艳地diss的范儿呢!亏她哥还说她是天生的小公主呢!这年头的公主就这风格?白瞎了邱阳那十足的王子派头啊。”
王汀接了杯子; 微微地垂着脸,长睫毛轻轻扇动; 声音从氤氲的水汽中传出来:“公主又怎样?沙特公主磕了药跟出轨的模特男友闹分手; 差点儿没被掐死的新闻; 你又不是没看过。富豪的世界又不是时尚杂志里头描述的那么光鲜体面; 少不了灰暗暴力。”
法医女士痛心疾首:“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打死我都想不到每一个细胞都浸泡着富贵奢华血液的千金小姐有这爱好。哎,你说; 邱阳知道他妹妹是这风格不?”
这间办公室空调坏了,杯子上方的白雾尤其浓郁,几乎笼罩住了王汀整张脸。陈法医看不清她唇角的笑容到底有还是没有,只听见她的声音说不出漫不经心:“我哪知道啊; 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邱阳了。”
陈法医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讪笑道:“也是,当初他妹妹那么对你; 他都一副为了妹妹可以背叛全世界的德性。哎哟喂; 多高贵冷艳的妹控啊!去他妈的; 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啊呸!我以后都没办法直视公主这个词了。哎哟; 幸亏今天我值班,我期待死了看到邱阳脸上面具龟裂的那一瞬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外头的声音气急败坏:“陈医生,让你同学出来一下,劝劝她舍友。我的妈呀,都要把公安局给掀了。”
小戴家在外省,距离远到警方通知家属来领人的时候,直接找到了他女友。于倩从一进公安局大门起,就开始不停地哭闹。两位女民警都压不住人。整间办公室已经乱成了垃圾场,一片狼藉。
“我这实在是看她是个女同志的份上。”上去帮忙还被抓伤了手背的男民警一副憋坏了的模样,虚空点着接待室的门,“否则我肯定抓她一个袭警!这都什么人啊!”
王汀本不想摊上这趟浑水,奈何老同学的面子不能完全不理。她讪笑着点头:“理解理解,群众工作不好做。”
她硬着头皮往接待室里头走,一推门,差点儿没被飞过来的半杯水浇了个透心凉。于倩一见到她的脸,立刻冷笑:“这下子你高兴了?看到我出糗你开心了!”
王函借用完了卫生间正往回走,听到于倩的咆哮,顿时火冒三丈:“哎,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姐帮你认清了你男友的真面目,你不感激不说,冲我姐吼什么吼?有个拖着光身子女人满大街跑的男朋友,你很有面子是不是?”
王汀赶紧拉住妹妹,把她推给陈法医:“帮个忙,带我妹妹去喝点儿水,吃点东西。”
斗志昂扬的王函才不要离开战场呢!她立刻拒绝了陈法医伸出的手:“不去!别想让我躲在大后方。这种垃圾堆里头翻出来的男友,不赶紧甩了及时止损,还留着过年不成?”
这话似乎踩到了于倩的痛脚,原本表情还在柔弱小白花跟咆哮食人花之间切换的年轻女性,面色一下子定格成了霹雳火:“怎么了?戴忠怎么了?他到底犯了哪条法律,你们要带他进警察局?就算真有什么不对,你们也该找那女的。是她贱!是她骚!光着身子求男人的。戴忠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王汀不动声色地拖着妹妹往外头走。这事儿说起来的确不太雅观,但按照现行法律来看,你情我愿,既没有在公共场合露点也没有故意光天化日裸体,人躲在箱子里头呢。至于其他,属于个人的一点儿独特小爱好,警察管不着。
一开口找到了攻击目标,于倩就集中了火力对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开骂。词汇量之丰富,让人不得不赞叹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
王函眼睛瞪成了灯笼,活像只愤怒的小鸟。她不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她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还要替那个男的撒泼不成?”
手机总算是逮着了机会发表真知灼见,在口袋里头幽幽叹了口气:“反正她家的是男人,就是有什么,男人也吃不了亏。”
王汀伸手,弹了下王小敏的手机坠子,示意它老实待着,不许再胡乱插嘴。
于倩的声音愈发高了起来:“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发骚发贱,我们还没有告她性骚扰呢!”
警局里头一片乱糟糟,原本该是静谧悠闲的礼拜六一下子成了菜市场一般。女人的哭喊咒骂,警察的劝解跟呵斥,简直能穿透耳朵的鼓膜。于倩找到了主心骨,一直喊着要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警察试图劝说她,差点儿又被挠成个大花脸。
王函都震惊了。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姐那个柔柔弱弱的舍友竟然会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当中,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响起个男人的声音:“告!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那个男人走!我要告他绑架我妹妹,并意欲图谋不轨。”
一下子,整个警局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站在门口大叶绿萝旁的男人身上。他皱着眉头,声色俱厉地低吼:“我要他关牢里一辈子!”
陈法医悄悄撞了下王汀的肩膀,小声道:“哎,邱阳的脸都没怎么变形啊。真不容易,居然还能看出帅哥的影子。”
有位女明星出书提到了前男友,被记者追问为何不写更加出名的前前男友。女明星回答,时间太长,连记忆都模糊了。一堆人唏嘘感慨,说这女明星肯定是被前前任伤的太深,所以避谈。王汀却觉得女明星没打太极拳,人家说的就是实话。都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谁还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反复怀念一个早就走出自己生命的人啊。
比方她,隔了五年多的时间,再看到前男友兼初恋,唯一的感觉就是,噢,这人果然一如既往地对自家妹妹一往情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愈发精纯了。这都能肆无忌惮地报假警,诬陷人犯重罪了。
邱畅已经穿戴一新,纯白的羽绒服罩在身上,妥妥的清纯校花路线。她哭着从后面冲出来抱住哥哥的胳膊,梨花带雨一枝横:“哥,不要啊。这事情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大约是没见过比自己更加能装柔弱无辜的主儿,哭哭啼啼的于倩一时间都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尖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妹妹不要脸光着身子满大街跑,你还有脸说绑架!”
邱阳还是一如既往地“我从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行事风格,跟在他身后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立刻站出来:“你好,我是邱小姐的代理律师。”
陈法医吸气,继续撞王汀的胳膊:“妈呀,到底是有钱人啊,看看这做派。多么具有专业风格,专业人负责专业事。”
王函的眼睛在姐姐跟陈法医之间不停地切换,想要开口问话又组织不好合适的语言。她正琢磨着要怎样吸引她姐的注意力,好让她姐主动给她答疑解惑时,于倩先哭哭啼啼地扑了过来,一把拽住她姐的手:“王汀,你给我们作证。是不是她自己脱光了藏在箱子里头,还兴奋得高潮了?”
这年头,想安静当个吃瓜群众怎么这样难?这才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她怎么又从满心阴暗对于倩充满了嫉妒的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一下子变成了于倩最值得依靠的贴心闺蜜?
王汀不动声色地拉回了自己的手,在邱阳掩饰不住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了一只箱子再往外头渗血,打开了箱子,里头的女人没穿衣服。”
于倩激动起来:“对对对,就是她自己主动光着身子逛大街的!她要是真被绑架了,为什么不大喊大叫?旁边那么多警察围着箱子那么长时间,她就是喊一声都有人听见!”
邱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王汀,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王汀,我知道你跟畅畅有点儿小误会,但是你不能落井下石,随意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当初——”
“邱先生!”王汀突兀地打断了对方的话,面无表情,“作为目击者,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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