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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灰色国度-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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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几番对视,俱都心惊——这些年她到底都参透了多少禁术?
  
  “如果重组了魂魄与身体,她还是她吗?”吕凉薄第一次开口,语声低沉。这些日子他不理会秦菜的事也许久了。这话一出,吕裂石也是点头:“天道对魂魄的辨识,肯定包括记忆和情感,如果连这些都不在了,她又变成了谁?”
  没有人再说下去,对于这个人,玄门感情复杂。一方面,她出身不正,铁血上位,杀得玄门人丁凋零。在尊主位期间,又宠幸奸人,致使秩序执法松散,几乎沦为玄门笑柄。可是另一方面,她用了十八年时间完成了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天书”,此书之后,秩序将能够看到天道真正的走向,几乎杜绝了无理规正的行为。而且她卷走了秩序累积无数年月的罪孽,这是任何一个玄术师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只想尽快找到她,”白河手握着秦菜的法器——她什么也没带,连自己的法器都弃在这里了。吕裂石去扶吕凉薄,闻言低声劝:“你还是祈祷别找到她吧,你若找到,就意味着天道也能找到。”
  白河握紧那条金色的弯月型长链,棱角刺入掌心。
  
  次日,吕凉薄提出退出秩序,他去了朱阳镇。吕裂石也恐儿子有心结,让吕逸陪着前往,吕凉薄却拒绝了:“我想在这里陪陪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吕裂石也没办法,他这辈子的死穴,就是这个儿子。
  吕凉薄在朱阳镇开了一家纸烛店,朱阳镇代代生息,一切如故。有人怜他是个瞎子,经常会来光顾他的生意。故而纸烛店生意极好。
  吕凉薄扎纸的手艺比秦菜高超了不止千百倍,又有真本事,兼着给人摸骨、算命,在朱阳镇口啤良好。这里是秦菜的故土,他无事时便打听着关于她的一切。时融将近三十年,镇上还是有很多人知道这个孩子。
  “你说秦小妹啊,婆婆当年可是看着她当大的哩。虽然后来大家都说她是妖怪,可是真的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人勤快,手脚又利落,就是秦老二经常打骂……”
  “秦小妹啊,这妮子说起来可话长。她读到初中就缀学了的。被以前镇上一个阳阴先生买了去,那先生是外来的,就一个单身男人。两个人孤男寡女住一处,做些啥子哪个晓得?听说还弄出了事,找镇上的刘大夫去打的孩子……后来那个男人估计腻味了,也不知道卖到了哪里,再回来就妖里妖气的……”
  “秦菜?哦哦,你说秦老二家的小妹哦?是个好丫头啊,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说给我儿子的当媳妇的……”
  
  吕凉薄打听到很多事,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哪件属实。他听听笑笑,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这里是个山村,虽不比名山胜景,趣事却实在不少。他拄着杖行走在这山水之间,如果秦菜真的要留下什么线索……除了这里,还会留在哪里呢?
  这天晚上,大伙儿忙着春耕。吕凉薄刚替周国柱家的猪看完病——他现在是多功能先生,外号人称吕大仙。天色已经晚了,周国柱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一路送他回家。路过马路的防空洞时,突然传来一阵口齿不清的骂声。
  吕凉薄驻足听了一阵,这才问:“有什么事吗?”
  周国柱不以为意:“是个疯子,好多年了。”
  
  吕凉薄难免感兴趣:“听声音是个女人?”
  周国柱叹了口气:“可不是,说来惭愧。唉,她叫黄小莲,算起来也有五六十岁了吧。几十年前,我们还是小娃娃,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妈是改嫁到我们这儿的,来的时候就带着她。后来她妈死了,她和她的后老汉一起生活。孤男寡女的,难免就有些闲言碎语。她后老汉儿一时想不开,就喝药了。她一时受不了刺激……”
  吕凉薄眉头微皱:“就疯了?”
  周国柱似乎难以启齿,想想还是说了:“可不,就跑到晒谷场,当着所有人面把衣服全脱光了,让大家看看她是不是处女。然后就疯了,唉,说来也是造孽。”
  吕凉薄微微皱眉:“你是哪一年的?”
  周国柱一愣,报了属相。吕凉薄算了一下:“当时……她也只是个孩子呢。”
  
  吕凉薄一个人在这里,吕裂石当然不放心,经常派人过来。白河也时常过来,吕凉薄随他习艺多年,一直待他以师礼。他却没有正式收过这个徒弟。如今故地相聚,二人的话题难免都围绕着这个小镇。吕凉薄不经意讲起黄小莲的事,白河方恍然大悟:“难怪……当年我与菜菜其实没有师徒缘分,我收其为徒,不光是爱其才,更是看到她身后的路啊。因相识本是违缘,我生怕其走上邪路,一直严厉教导。却不知天道早已将刺埋在她心里,从她十岁开始,我在此守候四年啊!我虽修成异眼,却终究看不透这天道轮回。”
  “先生不必自责,天道既然如此安排,您又怎能违逆呢?”吕凉薄出言安抚,“也许正是因为目睹此事,使她认为人性本恶。天道欺凌善者,却叫恶者平安喜乐。不平之事这样多,也难为了先生。”
  白河抚摸着手上的弯月,秦菜的法器他一直带在身上,目光温柔:“虽然她犯了很多错,但是她是我最得意的孩子,一直都是。”
  
  两年之后,吕凉薄已是朱阳镇有名的“吕大仙”,玄门培训基地的新人陆续出头,玄门又现出了繁荣的初象。白河性情宽仁,他接手秩序之后,摒弃前仇,再无视之前人间与秩序在玄术师之间划下的裂痕。整个秩序真正被推上正轨。
  只是这一天,秩序稽查部抓获青年男女四名,经稽查询问,确定此四人雇大量行乞老人向人磕头。当时掌管稽查部的是燕小飞,他觉得此举和当初人间行事颇像,立刻通知了长老。
  吕裂石在汇报给尊主,再经审问,可疑之处越来越多——他们也需要截取他人的头发上报。白河查询天书,确认这些人的福寿被人截取过。
  
  这可不是小事,白河立刻命人在三画市布控,结果在三画市建设路修车厂的一间仓库之中发现这个组织的首脑。吕裂石派人追捕时,石板铺就的道路突然变成了河流。吕裂石心中暗惊,不敢再行追捕。
  此事传出,刚刚恢复安宁的秩序顿时又起波澜——五行逆转的邪术重又再现。可是玄门会此邪术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两个人。
  秩序气氛凝重,而这个非法截取他人寿数的组织丝毫没有收敛,相反该组织人数越来越多。秩序有一段时间建立流浪老人收容所,不允许老人磕头行乞。但是磕一个头就有五块钱,为什么不磕?
  此行为不但没能扼制,反而变本加厉。白河带领秩序几次围剿,终于看见了这个组织头领的真面目——异眼之中,那个白衣翩然、长发及腰的人,不是尊主是谁?
  
  秩序上下重陷惊慌之中,尊主,他竟然没有死?
  而这位尊主也不再躲闪——如今玄门元气未复,无人是他的对手,他何必闪躲?
  “你既已渡过九天雷劫,为何还要重归旧路?”白河神色凝重,如今的玄门,真的再经不起摧残了。尊主依旧坐在圆月中央,他的风采,比神灵更像神灵:“区区蝼蚁,安知鲲鹏鸿鹄之志?我有神鬼俱惊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匍匐于一纸天书之下?!它要我生即生,它要我亡即亡。要我得到时赐我如花美眷,要我失去时余下茕茕孑立。”
  吕裂石不禁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尊主目光空洞,他自封太多年,或许早已忘记了人类该有的情感:“我需求绝对的逍遥,不许时间阻我,不许风声扰我,不许天道缚我,不许天地万物以功过论我!”
  “你本也是惊世奇才,只可惜过于狂傲。”白河轻声叹息,燕小飞一脸鄙视:“我看他是疯了!”
  吕裂石神色难看:“即使我们能请出已经退隐的隐修,又有几成把握对付五行逆转的邪术?”
  秩序的高管们俱都沉默,那举手之间便可移山填沼的力量,大家都见识过。真正交手,又有几成胜算?就算最后胜利,又有几人能得以幸存?
  吕裂石看向白河,许久终于沉声道:“老白,如今之计,唯有……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玄术师

  第二百五十九章:真·玄术师
  类似于人间的组织却越来越壮大,秩序无数次围剿,始终疲于奔命。白河也明白,真正抓住的都只是一些因利而聚的小人物。抓住的人越多,秩序的人越心惊——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么以前的稽查,到底枉伤了多少人命?最后的得利者还在逍遥,所谓的执法者却只能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人物当作自己的政绩。秩序累积的孽债,是不是也有这方面原因?
  他几番思考,终于也知道,五行邪术的修炼,常人根本不可为,必须找到秦菜。吕裂石也趁热打铁:“这尊主作尊无数,若真能找到秦菜将之消灭,定然也是极大的功德。再说了,她一直背着这笔功德债也不是长久之计。等消灭尊主之后,再集整个玄门的力量尽力去还这笔债。虽然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总好过她一人独力支撑吧?如果到时候仍不行,她再改变魂魄身体躲债,也还来得及。”
  白河沉吟许久,最终还是下令人间正式找寻前尊主——蓝愁。
  
  可是天道都无法寻她,秩序要找又谈何容易?
  白河与吕裂石遍寻她所经过的地方,一无所获。最后吕裂石突然想起一事:“老白,我记得她有个孩子,叫陆鸿煊?”
  白河也记起来:“当年她继任尊主,刻意让所有人忽略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以她的个性,这个孩子必是在极信任的人手里。”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想到一个人——白芨。
  秦菜难找,但要找白芨容易。只是他如今也是隐居山林,闭门修仙。听闻昔日尊主重现,也丝毫不关心。白河对他道明来意,他注视白河足足一分钟,方冷笑一声:“你真的要知道他的下落吗?”
  白河与吕裂石都只以为他将其收作了弟子,他却非常干脆地把二人带到山下一个小村庄。白芨修行的那座山不是什么名山,地方却偏远无比。那个小村庄更是闭塞无比,白河与吕裂石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均不清楚他葫芦里又卖了些什么药。
  
  白芨将二人带到一个独院里,多少年了,这房屋还是瓦房。院子中央搭了两条长凳,一个小伙子正在刨木板。四周散落着一大堆木花,连他头上也满是碎屑。
  “去问。”白芨转身即走,白河与吕裂石皆是如遭雷击——这个小伙子,就是陆鸿煊?他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匠!
  “煊子,家里没米了,打米去!”屋子里有个女人喊了一声,院子里的小伙子就放下刨花,用毛巾擦擦脸,准备背谷子出去打米。吕裂石和白河如何看不出来,他身上甚至没有一丝玄术存在过的痕迹。他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陆鸿煊背了一背谷子出来,看见在外面的白、吕二人,问了句:“你们找谁?”
  白河和吕裂石相对一望,均默默摇头。白芨已经站在大路边上,等他们走近才冷冷地道:“白河,你就算长一百双一千双异眼,也不过是个废物!”
  
  他转身回了山里,吕裂石轻叹一声,却又想了个别的主意:“他即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也是那丫头的儿子。她不可能弃她于不顾,不如我们……”白河安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后面的话也就塞回了嘴里。
  次日,吕裂石带着吕逸亲自去了一趟朱阳镇,这里已经被秩序的人查过许多次,始终无果。吕裂石带人进到朱阳镇秦菜的旧居,那时候秦世辉已经过逝,秦小贵也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
  吕裂石命人仔细打探过秦菜之前的事,对她的家庭关系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命人抓了秦小贵一家,知道他和秦菜要好,当即命人放出消息,要杀秦小贵一家。
  这消息一放出去,秦菜是毫无音讯,但是白河赶了过来,差点与吕裂石反目。吕裂石逼不得已,又把秦小贵一家给放了。
  
  整件事情毫无头绪,而宿敌日渐猖狂。那位尊主又自立为天行者,召募了一批法外狂徒。本来已经覆灭的人间又开始死灭复燃。白河再次集中玄门力量对抗了几次,现在这个天行者虽然实力不及当年,但是如今玄门都是新秀,也不比当年。
  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白羽生了一场重病。白河先前忙于秩序的事,无暇j□j,也没太留意。直到最后,白羽的心脏开始衰竭。白河去到医院,看着检查报告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白羽才二十几岁,而且她的寿数当是七十六岁。这时候怎么可能心脏衰竭?
  
  他再度翻阅了秦菜编纂的天书,里面白羽的寿数没变,只是牛年一道坎,应该是不定劫。白河就更看不明白了,心脏病怎么算是不定劫呢?
  他在秩序与女儿之间疲于奔命,月苋守着白羽,一刻也不肯离开。唯有吕裂石旁观——这个病,来得怪异呀。
  
  白羽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不时咳出些粉色的泡沫。医生几次找白河谈笑,白河也是心乱如麻。医院里,白羽睡得很沉。她长得更像月苋,眉眼弯如新月。只是这时候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苹果般的脸庞显出病态的苍白。
  月苋坐在床头,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河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把头靠在白河肩头,眼泪如珠。
  
  两个人相对无言,突然床对面,一抹浅淡的影子越来越浓。白河一惊,立刻站起身来。那抹影子终成实体,竟然是天行者。他仍然一袭白衣,黑发及腰,动作优雅:“小小年纪,真是可怜。”
  白河将月苋护到身后:“你来干什么?”
  天行者只是冷笑:“何必紧张?我来帮你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唯有我能帮你。”
  白河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天行者五指抚过病床上白羽的脸颊:“何必固执呢?我可以修正天道,帮你留住她,你知道的。”
  
  白河怒极反笑:“就像我师父江苇竹那样吗?”
  天行者啧啧摇头:“我也只是帮他想了想办法,路是他自己选的。白河,你我无怨无仇,你曾经是我的使者,却为何一味敌视我?”
  白河突然祭出昆仑镜,天行者闪身避开镜光,也离开了白羽身边。白河怒容未敛:“你作恶多端,我不信天道会任你逍遥法外。”
  天行者:“白河,我这次来是很有诚意的。我救你女儿,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当是……本座酬谢你多年侍奉之功吧。”
  
  白河不相信,昆仑镜光芒一闪,灼向天行者准备伸向白羽的手。天行者收回手,满脸无奈:“清醒吧,你想看着她死吗?”
  白河目光坚定:“就算她会死,我也绝不允许施救的人是你。”
  天行者还要再说话,他昆仑镜光芒爆涨,天行者纵然精通五行逆转的邪术,也万不敢正面相抗,顿时闪出病房。白河急追而去。月苋不放心,赶紧也追出去,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爹地……”白羽轻轻唤了一声,随后睁开眼睛。然后她一声尖叫,又昏了过去。
  
  听见女儿叫声,白河也顾不上天行者,匆忙回转。
  病房里不见其他人,但令白河魂飞魄散的是,白羽的床上到处是血。他飞扑上去,伸手去摸白羽的脖动脉——白羽还活着。月苋也是惊叫了一声,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护士。护士一见那么多血,赶紧叫医生。
  医生匆匆赶来,查看了白羽的情况:“是惊吓过度,她没有受伤,该死的,病床上怎么这么多血?”
  
  可是当他给白羽做完全身检查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病人的心脏衰竭,原本已将致命。可是她又好了。是的,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地好了。
  怎么会好了?
  
  白羽醒来时依然惊魂未定,只会抓住月苋和白河,断断续续地叫:“爹地,妈咪,有鬼!有鬼!”
  白河不太信,医院虽然病气很重,但是白羽的病房一直有玄术师留守。尊主那种修为能进来也就罢了,鬼可是万万进不来的。他轻轻拍着白羽的后背,外面吕裂石推门进来。
  “老白,给你看样东西。”他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白河和月苋看过去,只见一段视频,非常清晰,是……是白羽的病房?两个人屏住呼吸,尊主出现,要求无条件救助白羽,被白河严词拒绝。然后被白河追出病房……
  难道他又趁机返回了?
  
  白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们走后,白羽仍旧昏睡,而空气中隐隐现出水色的人形轮廓。人影渐成实体,奶白色的短发,一身连帽黑袍,肌肤如雪。
  通透温润的五指缓缓撩开雪白的被单,仿佛微风拂过,床上的白羽缓缓张开眼睛:“你是谁?”
  床前的人并不答话,她只是缓缓解开斗蓬一样的黑袍,右手五指微曲成爪。一阵咯咯的声响,血从身体里迸溅出来,浸透黑袍——她竟然将手伸入自己的胸膛。白羽想叫,但是叫不出来,只张大嘴巴。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只有白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异眼脱离,魂魄被撕裂的动静。
  
  一颗紫光湛然的心脏从胸膛里托出来,被缓缓放到白羽胸口。温润的紫气缓缓浸透白羽的身体。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欠下的,今日归还。”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铺满房间,没有了异眼的身体,顷刻间就被灼成粉尘,散落一地。只有异眼带出的血,沾染在雪白的病床上,触目惊心。
  白河只是看着那红得刺眼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年的朱阳镇。一个小孩在他身后喊了声:“白骗子?”
  他蓦然回首,光阴断层。
  
  吕裂石非常兴奋:“看见没有,她来过了!这说明她还有一部分魂识一直存在,现在我去查朱阳镇,她一定在朱阳镇。她的魂识肯定是藏在结界里,如今要出来,一定会有术法波动,你马上带人过来。”
  朱阳镇。吕裂石果真寻到了术法波动的痕迹——位置竟然在一个防空洞。吕裂石找到那个防空洞的时候,白河也赶到了。吕凉薄拄着杖,也站在洞外。
  吕裂石在洞里查看了半天,里面只有一个女疯子,年纪已经很大了。偶尔叫嚷怒骂,有时候又躲在洞里瑟瑟发抖。
  
  吕裂石找人来问,知道她叫黄小莲。她的故事,几乎早已被人忘记。如今零星记起,依然只是茶余饭后的一段趣味谈资而已。
  吕裂石看向白河,两个人都知道,术法高明的玄术师,在设结界的时候,通常也会设置钥匙。只有拥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这个结界。
  吕裂石很快找人扮演黄小莲,以围观者的记忆尽量还原当日的情景。
  
  那时候的朱阳镇,已经是一个小县城,比及从前繁荣太多。吕裂石在防空洞旁边搬了两块石条,命找来的人重演黄小莲。
  周围的人权当看热闹,一面笑一面指指点点。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石条上的黄小莲“声泪泣下”地高声喊,回应她的是周围民众的笑声。突然之间,风和日丽的朱阳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围观的二十几个人顿时惊慌失措,吕裂石命人照明。有人立刻捡了枯树枝,用打火机点着。周围终于开始明亮起来,防空洞、玉米地、公路……人群中不知道谁喃喃道:“这不是当年的朱阳镇吗?”
  吕裂石兴奋地抱住白河的肩:“老白,我们找到她了!”
  
  小镇约摸五十平方公里,这时候鸦雀无声。吕裂石第一时间就去了秦菜祖宅,里面非常安静,但是空的。不仅是这里,整个朱阳镇都是空的。
  她竟然完美地模拟了三十年前的朱阳镇,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这简直就是一座死城。
  
  吕裂石等人在里面被围困了三日,整个秩序所有的玄术师聚在一起,打不开一座结界。水可以喝河水,可怕的是没有吃的,他们很快就会饿死在这座小镇里。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诸人,大家尝试了各种办法,软硬兼施,但依然不能奏效。白河用异眼仔细检查了结界的构成原理。毕竟是他的徒弟,即使有着江苇竹的设阵方式,惯用手法还是不会变化的。
  他很快找到阵眼,然后目露异色:“老吕,我们的钥匙错了。”
  
  吕裂石不敢相信:“怎么会错?”
  白河重新钻到防空洞里,大家这才发现,黄小莲居然在里面。整个朱阳镇,只有她一个人。围观者尽数沉默,这是什么意思?
  白河把黄小莲扶出来,叮嘱吕裂石:“你马上就会知道什么意思。”
  他念动法咒,同样的心法,在这个空间里一念,仿佛时光破碎。如墨般的黑夜渐渐淡化,天空现出原本的湛蓝。突然之前,场景突变。
  
  “我还是处女啊,我真的没有勾引过你们的男人!我继父也从来没有做过那些禽兽事情,你们为什么要胡说?!为什么要胡说?!”一米多高的石条之上,站着二十五岁的黄小莲。那一年她穿着碎花的衬衣,卡其色的长裤,长长的辫子直垂到腰际。她的肌肤是不属于农家姑娘的白皙,身材高挑,腰也细。
  她一件一件地脱衣服。四周围满了同村人,有人看,有人骂,有人笑,有人议论纷纷。她脸上的表情像在哭,又像在笑:“我给你们看,我给你们看……”
  那一天的阳光金黄耀眼,白河突然上前几步,吕裂石急忙拦住他:“老白,我们不清楚这个空间的属性,说不定这些东西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白河微微摇头,他跳上石条,阻止黄小莲继续脱下去,然后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看客沉默。
  
  如果当年,也有这么一个人,有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就不会有后来的黄小莲。她是那么的年轻漂亮啊,她值得村里最英俊能干的小伙子献上最忠贞无瑕的爱情。
  “对不起。”他轻轻地抚摸黄小莲的头发,像是安慰一个小孩,“我极力想让她看见这世上的一切真善美,却不知在我之前,天道已经让她看见了最残忍的场面。对不起……”
  
  怀里的黄小莲不见了,白河等人眼前一暗,再能视物时已经在一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搞什么?居然是个传送法阵?”吕裂石几乎把秦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师徒二人果然都能折腾。
  白河却只是站在路边,谁能想到当年黄小莲的事,让她恐惧了这么多年。天道居然就这么残忍直接地把一根刺血淋淋地埋在她心中。这就是弱者的下场,这就是等待别人的同情与解救的下场。
  其实她根本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坚强啊,她只是一直一直往前跑,只为了不被自己的恐惧追上。
  
  “第二个法阵的钥匙又是什么?”吕裂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眼下的情景,再不耐烦也得忍耐。一干人在十字路口等了很久,旁边有个报刊亭,白河进去买了瓶矿泉水。吕裂石看了眼卖报纸的大叔:“你不会以为是她吧?”
  白河终于开口:“她虽然留下线索,但是十字路口,代表分道扬镳。她不希望我们再找她。”
  吕裂石:“如果你要放弃,你去跟玄门那些新秀讲,让他们去和那个什么见鬼的天行者硬拼,看着他们送死。或者干脆我们都降了尊主,反正他也是咱们的旧主,管他什么天道正义,对不对?”言罢,他又缓和了语气:“老白,不是我们在找她,是天道在找她。所以天行者会再度作乱,所以你的女儿会生病,所以我们能找到这里。她欠着天道一笔巨债,天道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早晚必须出现,我们现在是在主动解决问题。”
  
  车流滚滚而过,白河闭上眼睛:“等。”
  下午两点钟,一辆黑色捷豹从停车场驶出来,温航酒店的门童赶从车里出来,把钥匙交给门口一个一身黑色裙装的女人。吕裂石抬头看过去,见那个女人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但是身上那种煞气可以肯定她是玄术师无疑。
  吕裂石立刻去报刊亭买了包烟:“老板,那车里是什么人?”
  报刊亭的大叔果然是百事通:“她你都不知道?那是我们E市最有名的阴阳师,据说驱神驭鬼很是在行的。温航大酒店以前那个闹得凶,好多房客都看见了。听说就是她给弄好的。现在她几乎是住在酒店里了,达官贵人什么的要找她都来这里。”
  
  吕裂石难掩惊喜:“真这么灵?”
  报刊亭的大叔赶紧止住他的话:“别不信,这些东西说不得。”
  吕裂石给他递了根烟:“是两年前的事吗?”
  大叔接过烟,见是好烟,也客气了几分:“嗯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这里倒是太平了。”
  吕裂石转头看白河,白河轻轻地点了点头。
  
  捷豹驶离温航酒店,白河与吕裂石等人赶紧打车跟上。车行到中途,白河轻声道:“回去吧。”
  吕裂石正要发问,突然也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士早已跟丢了那辆车。他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驶向邻市。真正的玄术师,能用一草一木布阵施法,空中尘屑、方寸阳光,都是她的法器。打碎平生所学,使用符咒,却不受术法所限。多年以后,她终于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完结了,写了十个月啊,都能生个孩子了,心中滋味难言, 不知道应该是解脱还是惆怅。

☆、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  1:《灰色国度番外》已全部更新完毕,因为无线和晋江结算需要在VIP的地方更上全文,所以这里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锁定,转文至《灰色国度》之后。算是完结倒V。渣一会注明完结倒V,请勿购买。大家看过了就不要再购买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十几万字都是正文,所以如果有养文的宝贝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只有去正文之后订阅VIP章节阅读了哈。
  如果有宝贝已经看过了,但是《灰色国度》是自动订阅的,请马上取消自动订阅。
  
  2:《灰色国度》实体版定制将在明天正式开放,有意购买的宝贝收藏《灰色国度》正文,或者渣一作者专栏,晋江会有站内短信提示。或者去文下逛逛也能看见哈。
  
  3:文文会有一个真·番外,不知道多少字,应该是HE。会收录在定制版里面,在定制版开完之后会上传到网络上。
  别说渣一势利什么的,因为说了渣一也不会往心里去。最后购买实体版的宝贝真的都是真爱粉啊,总得拿点什么东西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吧。
  
  4:这本书写了九十万字,还在跟随的宝贝们,渣一真的非常感谢。故事不论多久都终将完结,庆幸的是你们还在,渣一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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