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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灰色国度-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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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欢脚步微错,法器蓄势待发,手心里突然全是冷汗:“是你?什么谈笑的死?”
秦菜上前一步,左手微扬,衣袖落下,腕间隐隐浮动浅碧色的浮光。燕重欢目光盯着那浮光,他毕竟见多识广,冤孽这东西,他可是明白。
而且秦菜养在身上的,岂会是善类?!
秦菜右手温柔地抚摸那一缕流光,声音阴冷令人不寒而粟:“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不需要口供。”
燕重欢迅速掐诀,他不能再装傻了:“秦菜,你别傻了!我杀谈笑干什么?你听谁胡说的?”
秦菜左手微抬,露出那一段拟制的匕首:“这难道不是秩序的东西?”
她看似冷静,实则魂魄浮动,似乎已然失去理智。燕重欢护身法诀结成,法宝出鞘,直刺秦菜左手——那个冤孽,只能在她催动之前先行压制。但是法宝靠近秦菜左手一寸,突然化作清露,滴落尘埃。
燕重欢这次是真的恐惧——眼前绝非幻觉,金生水,这个女人,她参透了阴阳五行元素逆转的邪术?!怎么可能!
他不再停留,往后就跑。但是人的速度,即使再快,又怎么能跟得上僵尸的速度?!他很快发现这也是行不通的,随后肩头一痛——那个女人真的祭出了冤孽!!
他急迅以玄法安抚冤孽,却仍听见自己骨头被啃咬的声响。血流了一肩,身后那半轮金月从背后刺入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歪,失足从高速公路边坠了下去。半轮金月抽离他的身体,夜风中那个女人站在路牙上,夜风吹起她的衣袂,死神一样。
“黄泉路上快走几步,和我家笑哥作伴。”她轻声道。
砰地一声响,他跌进了一片农田,上面的情形再也看不见。秦菜走下路牙,沙鹰的车这才跟过来:“如何了?”
秦菜坐上去:“应该能吓他一跳。”
沙鹰往路边看了一眼:“不会真死了吧?”
秦菜示意他开车:“一个冤孽都对付不了,他真的可以死了。”
麦子地里,燕重欢的意识一直非常清醒——一旦他有半点昏迷之状,那个冤孽就会将他的骨头血肉一点一点啃成肉末。胸腹间的伤口将他整个贯穿,血一直流,他甚至可以摸到自己的内脏。从来没有那么近地靠近死亡,他捂着直想往外淌的内脏,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他以泥塑了一枚假身,沾着自己的血刻上自己的生辰八字,最后以血画符念咒。果然假身生效,那个冤孽开始啃噬他的假身。
时间太紧,假身不可能做得很大,一旦啃至符咒失效,冤孽定会再次寻上他。燕重欢撕下衣条紧紧绑住自己的伤口,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奋力奔跑。一边跑一边求救。
血滴了一路,那个冤孽几乎啃掉了他右肩的肩头。
不能就这样死!不能就这样死。
他回到不羁阁的时候,天色已经将亮。三画职业中学的门卫发现了他。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叔立刻换了一副模样,迅速以符咒替他止血。
秦菜的冤孽追到校门口,不羁阁的结界,凭它还远远不能破。它守到天亮,最后无法抵制阳气,回到了秦菜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掩埋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一章:掩埋的真相
燕重欢遇刺,在秩序确实造成了一定恐慌,特别是另一个人——吕裂石。秩序严以待阵的时候
,第二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秩序另一个高管,在失踪两天后,被人发现站在三画职业中学食堂。整个人变成了泥像。
吕裂石胆颤心惊地将泥一点一点刮下来,最后刮出了里面还未完全冷掉的内脏。泥像里面,长着人类完整的五脏六腑,这样的视觉冲击,即使是吕裂石这种见惯风浪的人也难免觉得恶心。但整个秩序的高管都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过两天,又有高管遇刺,二伤一死。
其他人在追查真凶,吕裂石等几个高层可是心知肚明的——与其被她各个击破、坐以待毙,不如聚集手上的所有力量,一博生死。
这个决定一经提出,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犹豫。毕竟两大势力的存在都已经许多年了,如今的人间拥有先知,而秩序的尊主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名,很多年不见踪影了。真要对决起来,最后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而第二天,吕裂石外出的时候,右手不小心被划伤,流出来的血却是泥水。他本就心虚,悚然而惊,立刻削掉伤口的皮肉,火速返回不羁阁,再也不肯出现。
当整个秩序高管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时,大家都知道,背水一战不可避免了。
而就在这时,秦菜向陆少淮传达了预言:“秩序与人间决战在即,事关生死存亡。”
陆少淮眉头微皱——难道星宿厅那个特助的死,就是秩序向人间宣战的开始?
他如今虽然倚重秦菜,但是秦菜的话他也不会尽信。这时候心中虽怀疑,还是令人间各部作好迎战准备。
而第二天,秩序果然开始大规模清剿人间。这次行动之果断、决绝,有别于以往任何一次。陆少淮与几个部门负责人连夜召开会议,当然秦菜也列席。
这些年人间与秩序一直都在互相试探,双方都掌握了不少资料。陆少淮很快列出几个对秩序如同眼睛的稽查部。
外面腥风血雨,所有玄门中人,与秩序、人间无关的都逃至天边,散修轻易不敢在公共场合出现。双方玄术师一见必然见血。
而拥有先知的人间,确实胜过盲目行动的秩序太多。所有哪怕藏得再隐秘的地点,也躲不过天道的眼睛。只要在天道运行的轨迹之内,她就能看见。在被动的打压当中,秩序强撑着不后退——这些高层比谁都清楚,一旦露了半点颓势,人间就会像虎狼一样冲上来,将他们一个不留撕得粉碎。
为此,秩序所有已退隐的元老、隐修全部出动,人间一时也遇到了巨大的抗力,开始召回自己已然退隐的旧部。
玄术师的修为大多是年龄阅历堆砌而成,这批人退隐,绝对不是因为体力、能力衰退,而是到了一定境界,修行的目的已然不同。玄门中人,下品弄术,中品修身,上品问道。这批隐修,才算是两个势力真正的中坚力量。
秦菜没有参战,她是先知,哪有让先知出去参与肉搏的。但沙鹰却是需要参战的,他主管的守望者培训中心,虽然实力不比判官部,但也是名符其实的技术部门。秦菜为他做了好几道护身法咒,他也不以为意:“越来越像小情人了,喂我一顿。”
秦菜去换沙鹰一号,谈笑一号就睡在她旁边。她在榻边一站半小时,沙鹰洗完澡下到负一楼,见状也不说话,扛起沙鹰一号就带着她上了楼。秦菜不想扫他兴,两个人温存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事后,秦菜睡着了,沙鹰叼了根烟出来,看见燕小飞在刷碗,他不免有些不满:“你是菲佣吗?这种事情值得你浪费这么多时间来做?”
燕小飞根本不搭理他,燕重欢出事之后,他几度想回去,都被燕重欢骂了回来。他知道是秦菜动的手,但却处处都需要看她脸色,心里也实在憋屈。
沙鹰靠在厨房的门框旁,深吸了一口烟:“为了让你走到这一步,你师父差点丢了命。你他妈的在这里洗碗。”
燕小飞蓦然回头,沙鹰将烟吐了他一脸:“燕重欢这个人本来就失败,收了你这样的徒弟,更是失败中的失败!谈笑房间,东西自己去找。”
燕小飞继续埋头洗碗,等沙鹰走到看不见了,他终于停了手,大步上楼,去了谈笑房间。
自从谈笑出事后,几个月了谈笑房间都没人动,只有家政工人进行日常的扫洒。他进到房间里,见到书桌上一排大文件夹和笔记本。随手抽出一本,上面以日记体记满了东西。
“不喜欢糯米,对芒果有轻微过敏,主餐用红配绿会比较有食欲。”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秦菜的生活习惯,从饮食到衣着,到喜好,无一遗漏。燕小飞越看越心惊,这样一个人,难怪可以混到这种地步。
他握紧笔记本,耳边重又响起那句话,燕重欢确实差点丢掉了性命,就为了他在秦菜面前能够站稳脚跟。可是他为了一时之气,几个月来没有丝毫进展。
他咬紧牙关,唇角沁出血丝。
第二天,秦菜醒来的时候沙鹰已经走了。桌上摆了四样早餐,秦菜刚一出来,燕小飞就递了热毛巾给她:“擦擦脸手,吃饭了。”
他的声音不像是刻意的讨好,但也不像是厌恶。倒是很家常,显得亲切。秦菜在桌前坐下来:“我辟谷很久了。”
燕小飞给她添了蟹黄粥,语声淡淡的透着一种随意:“辟谷也可以少吃一点。”
秦菜喝了点粥,热菜一点没动,倒是燕小飞给拌了个野菜她吃了几筷子——小时候大人出去种地,孩子们会跟出去玩,采些野菜野果,如今味道依旧,而故人凋败了啊。
吃完饭,碗当然是丢给家政工人,燕小飞接秦菜去星宿厅。秦菜还觉得颇为奇怪:“你今天发烧了啊?”
——难道燕重欢受伤了,他的智商也下降了?
燕小飞却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下车的时候替秦菜开车门,还很贴心地撑了伞遮太阳。他前半生,虽不说娇生惯养,但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如今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
星宿厅,所有人第一次看到燕特助和先知大人一起进来,目光俱都充满探究。燕小飞把秦菜送进去,给她倒了热奶。秦菜虽对他的心意了如指常,却也没有多说。
世道辛酸,人艰不拆了吧。
夜间,燕小飞正在做饭的时候,沙鹰回来了。他右臂一条刀口,一回来就急急地喊:“医药箱,医药箱!”
燕小飞赶紧拿了医药箱,沙鹰先用酒精把手臂伤口洗了,慢慢上药。燕小飞在旁边站了一阵,
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沙鹰一脸痞笑:“燕重欢怎么教了这么蠢的一个徒弟,你长着脑袋是为了看起来个高吗?”
“你!”燕小飞气得面色通红,他还笑得一脸流氓样。但他忽略了眼前人是燕小飞不是谈笑,燕小飞飞起一捶,用力捶在他右臂的伤口上。
“草!!”沙鹰一怒之下,二人扭打成一团。
秦菜回来之后,桌上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饭菜。秦菜还是挺赏脸,在桌前坐了下来。燕小飞把鱼眼睛挑给她,问得及其自然:“你明知道我是谁的弟子,为什么还要用我?”
秦菜吮吸着鱼眼睛,这个家由谈笑带走的气氛,似乎又回来了:“虽然你是燕重欢的徒弟,也比他更讨人喜欢,但是我不得不说你没他聪明。用脑子自己想吧。”
她吃着鱼眼,燕小飞又给她添了一碗牡蛎汤:“个个都是这样。”
对面沙鹰朗声大笑,这个孩子虽然笨,但确实是比燕重欢可爱。
秦菜吃完饭,沙鹰手上有伤,燕小飞先给秦菜放好水,添了牛奶和花瓣:“先洗个澡。”
秦菜站在浴缸旁边,他看了看又问:“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秦菜笑眯眯的,居然也不生气:“不用,我手没残。你帮沙鹰换吧。”
沙鹰一听就跳了:“滚,休想碰你沙爷的肉体!”
冷清已久的房子,突然就像个家了。
几天后,白芨突然找到秦菜,给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信息:“谈笑死的时候,和你通过电话?”
秦菜嗯了一声,他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接着道:“最近我很忙,这件事情交给了黎明渊调查。我们发现谈笑的手机在反复几次未接之后,他还打了另一通电话,黎明渊在现场发现了另一种法术,非常熟悉。我怀疑这件事我们自己人里有内应,你把林冰冰的残魄交给我,我交待下去,重新调查。”
秦菜突然打断他:“判官长,谈笑的死因是秩序所为,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白芨倒是颇感意外:“最新的进展,也不要听了?”
秦菜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就这样吧。”
白芨的目光就变得非常严厉:“其实那天你读取林冰冰魂魄的时候,看见别的东西,对不对?”
秦菜摇头:“没有。”
白芨凑近她,神情有些可怕:“是不是你动得手?”
秦菜抬起头,从容对视:“重要吗?”
白芨转头离开了星宿厅。
秦菜转着笔,燕小飞推门进来,先给她换了一杯热奶:“谈笑的事真的和你有关?”
秦菜喝了一口奶,反问:“你说呢?”
燕小飞终于也学会了用脑子:“我觉得不会,但你是想为什么人掩饰什么。但你不想被发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师父、吕叔他们。听说你和吕凉薄是旧识,难道是为吕凉薄掩饰什么?也不对,吕凉薄现在不需要你掩饰,反正现在秩序和人间都你死我亡了。有谁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能够比及谈笑?难道……”
他悚然而惊,突然拿起桌上秦菜的杯子:“奶凉了,帮你换一杯。今天喝紫薯饮好不好?”
说罢不等秦菜点头,转身出了她的办公室。
☆、尊主出现
第二百一十二章:尊主出现
晚上,沙鹰没回来,秦菜去了陆鸿煊那里。人间首领的长子,当然不能在天庐湾居住。他一直在人间的秘密保护之下。但秦菜作为他的“生母”,是有权限经常和他在一起的。应果儿如今对秦菜也还算恭敬,每次秦菜前往,也会带上她。
奇怪的是,虽然陆鸿煊之后,她依旧伺候陆少淮,却再也没有怀过身孕。而随着时日渐久,有她在先,敢于接近陆少淮的女人,零零碎碎也有不少,却同样没有任何动静。她虽然心中起疑,但一时也不敢妄自猜测。
几个人都不在家,燕小飞便出了门。他当然是要去找燕重欢。燕重欢上次的伤看着吓人,但是也是外伤居多。这时候恢复速度也还算迅速。
自从上次遇险之后,他倒是住在不羁阁的时候居多,这时候要见燕小飞,方才在自己家里小留。虽然秩序肯定有伤药,燕小飞还是给他带了些补药。燕重欢用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这孩子,最近确实瘦了不少。
见他无恙,燕小飞也算是放了心,却着实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师父,谈笑的死好像别有内情,当时她那么伤心,后来更是杀了秩序那么多高管以报复,却好像根本无意追寻真凶。”
燕重欢叹了一口气:“你术法虽然精进,虑事却多有不足。真凶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迫害秩序高管的理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使人间发现她私自暗杀秩序的高管,也不会疑心她有别的目的。”
燕小飞只觉得可怕:“难道谈笑的死,真的是她干的?”
燕重欢摇头:“不会,如果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理由就不够充分。只有牺牲她最看重的人,才算是师出有名。可是也正因为是最重要的人,凭她的性格,肯定舍不得。”
燕小飞恍然大悟:“那我就明白了……那我就明白了……有人替她舍了。”
燕重欢拍拍他的头:“她恐怕当时就明白了,白河一生畏首畏尾,偏偏收个徒弟出类拔萃。”燕小飞有些垂头丧气:“这些东西比学术法难多了。那个人也真是胆大包天,万一她舍不得谈笑,不是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吗?”
燕重欢对自己的爱徒还是非常有耐性的,有时候他也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过于耐心了,以至于他的成长速度这么缓慢呢?
“犯傻,这个人敢这么做,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换句话说,他有恃无恐。说明这个凶手不仅很了解那个丫头的个性,而且同样是那个丫头身边非常重要的人。不一定重要过谈笑,但是绝对比死的谈笑重要。”
燕小飞目瞪口呆,燕重欢完全不在场,却比他这个事事看在眼里的人明白一百倍。他喃喃道:“可是这个凶手既然已经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为什么还要杀掉谈笑呢?”
燕重欢叹气:“你看不透啊孩子,人间如果不同秩序死战,那个丫头就出不了头。她是秩序白河的徒弟,嫡传弟子!人间如非人才凋零,岂能让她掌权?她只能在星宿厅那个文职部门,一辈子受陆少淮和人间各长老压制。”
燕小飞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个人杀掉谈笑,全是为了她?”
燕重欢点了根烟:“所以这对你而言是个时机,你不比那个总教官睿智,又不比谈笑的玲珑心思,如果二人皆在,如何能被委以重任。”
燕小飞只觉得浑身发冷:“可是,师父为什么会觉得她会重用我呢?她身边随时候可以提拔出人替代谈笑的。”
燕重欢弹弹烟灰,燕小飞赶紧捧过烟灰缸。他轻叹一口气:“师父在秩序,虽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也算是有点份量。她留着你,并且重用你,就等于给我师徒二人皆留了一条后路。师父有这样一条后路,若真到了存亡之际,难道真的会和秩序共存亡吗?秩序本已是危如累卵,若师父再存异志……”
他没有再说下去,燕小飞在看他的伤势:“可是他却把师父伤得这么重。”
燕重欢敲敲他的头:“师父伤得这么重,为什么没有死?吕裂石刚出不羁阁就遇袭,为什么也还活着?小飞,以后师父不再事事都为你解惑了,你要学会分析,有自己的主观判断。侍候人的活是门你万想不到的学问,人云亦云的是奴才,可有可无。遇事少言多思,多亲近沙鹰,万不可操之过急。”
燕小飞突然跪下来,给他嗑了三个头:“弟子从前,让师父操心了。”
燕重欢摸摸他的头,他的弟子,虽然脑子发育得晚,但总算也开始成长了。
“待会回家,沙鹰问你去哪了,你如何答?”他低声问。燕小飞略作沉吟:“徒儿买点宵夜回去,就说准备晚饭了。”
燕重欢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再想!!”
天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燕小飞回到天庐湾的时候,沙鹰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秦菜团成一团,把脚搁在他腿上。燕小飞是真的买了宵夜,进门先把沙鹰乱丢的鞋子收好。沙鹰这才问了一句:“去哪了?”
燕小飞把吃的放在茶几上摆好:“去看我师父了,他伤得不轻,我不放心。”
沙鹰这个人是真的欠揍,当即就接话:“哟,他还活着?!”
燕小飞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径自去房里拿了毛毯给秦菜盖上,然后他在秦菜旁边坐下来,把她放在沙鹰腿上的脚抱过来搁在自己双腿上。很自然的动作,没有丝毫做作。
第二天,人间总部传来消息,秩序偷袭了逍遥阁。因为事先没有准备,逍遥阁不论男女,一律被屠,血流成河。逍遥阁是陆少淮的根据地,对此他震怒无比。第一个受训斥的当然就是星宿厅——这么重要的事,先知竟然没有提前报备。秦菜与众长老研究了一番,确定是秩序的人试图蒙蔽先知的灵觉。天道中存在的变数实在太多,即使是先知,也不是全能的。
而秩序既然号称维护天道,对于天道运行的轨迹,他们当然非常了解。只是秩序居然也走出篡改、蒙蔽天道这一步,可见实在是黔驴技穷了。
应果儿向陆少淮进言——放弃所有人间据点,全力进攻不羁阁。
这个方案一经提出,人间还是有些胆寒——秩序的尊主,到底还在不在?万一他还在,他可是能够改变天道的。而且这位消声匿迹这么多年的传说人物,如今修为又到了什么地步?
一旦进攻不羁阁,而他还在的话,不羁阁,只怕会成为人间众人的修罗地狱。
陆少淮久久沉吟,最后一步啊,偏偏举棋不定。最后他仍是看向秦菜:“先知意下如何?”
秦菜对他的态度一直都非常恭敬:“无论尊主在或不在,都改变不了如今秩序和人间的形势。事已至此,不论胜败,蓝愁愿作先锋,协同白判官长,一探不羁阁虚实。”
她这话一出,在场许多高管都松了一口气——有替死鬼了,暂时卖命也轮不到自己了。自然当场溜须拍马,将先知的高风亮节给大大地恭维了一番。秦菜也没和他们罗嗦:“请二爷恩准。”
陆少淮看了一眼白芨,白芨倒是无所谓,反正如果人间要直接进攻不羁阁,他这个判官长怎么说也是首当其冲的。陆少淮一拍桌子:“白芨,拨给你长老一百六十名,判官部的人,你自己调配吧。”
白芨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秦菜。
第二天,白芨同秦菜率人围住了三画职业中学,兵贵神速,一经到达,白芨立刻下令对三画职中所有秩序的人进行屠杀。不羁阁是个接引法阵,陆少淮拨的这批长老,就是为了齐齐施法布置另一个法阵,严防不羁阁撤走。他们立刻开始结成结界。
吕裂石等人也没料到人间居然有这样的胆子,连尊主的威慑都可以视若无物。这时候匆匆返回,但见三画职中已是血肉横飞。许多玄术师因施法过度,爆体而亡。
“秦菜!!”吕裂石一眼看见了白芨身边的人,一身黑色连帽长袍,短发奶白,因为阳阴二气都靠异眼中和,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果然是秦菜!吕裂石有些气急败坏:“你竟然为了那个谈笑,挑起秩序与人间决战!你根本就是个魔鬼!!”
秦菜把玩着半月型的金色法宝,腕间冤孽流光浮动,她声音带着笑,竟然很有几分优雅:“我本来就是魔鬼啊,七年前秩序追杀我的时候,不就已经下了定论了吗?”
吕裂石一时语塞,这不仅是个魔鬼,还是个厚颜无耻的魔鬼。身边的人一批一批地倒下,血溅到身上,腥气令人胆颤:“秦菜,你那个助理的死和秩序无关,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是吗?”秦菜浅浅一笑,手上的法宝光芒刺目,“还请吕长老亲自去向他解释一下。”
吕裂石本也是个聪明人,他说这些也是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等待其他人来援。而秦菜完全没有片刻停顿,白芨开路,这些人又哪里是其对手。吕裂石率人抵挡,他也深知,一旦不羁阁失陷,从此以后,秩序就算是土崩瓦解了。
不过十分钟,白河、燕重欢都匆匆赶来。双方对恃,人间的人才不得前进。秦菜站在三画职中的教学楼前,笑得千娇百媚:“师叔,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别怕。”
白芨莫名其妙:“何事?”
秦菜笑得几乎弯了腰:“秩序的尊主还活着。”
……
白芨真的是忍了好久,才没有骂脏话:“那我们这次带这么多人来,是送死的?你不会真的是白河派到人间的内奸吧?”
秦菜轻抚他的肩头,笑比暖阳:“所以别轻敌,保命要紧。”
白芨很快就明白了那句别轻敌是什么意思……秦菜轻盈地跃过前面的判官,她的法宝,是一把半月形的弯刀,尾端缀着长长的金链,她持刀而立,右手掐诀,一切接触的东西全部化为泥雕。
……五行逆转,反噬和消耗都是非常大的。元素转换越复杂,越难持久。她直接把人还原为土,算是节省能量了。这种逆天的术法,很快就在秩序之间引起恐慌……身边的同伴,突然变成了泥像。但是他们的眼睛里还流露出痛苦、惊怖和绝望。
人群之中尖叫四起,秦菜一步一步走向三画职中,秩序稽查步步后退。
明明稳占上风,白芨却不敢有半点松懈——秩序的尊主,真的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手心开始出汗,既紧张,也兴奋。秦菜示意他不要进去,自己抢先一步攻击吕裂石。吕裂石法宝一亮出,立刻也遇到了和燕重欢同样的尴尬——化作了水滴。他心下惊恐,符咒尚未祭出,秦菜手中一团魔火已然扑面而来。
大凡玄术师,拼的是爆发力和持久力。爆发力,同样的术法,施法速度的快慢,波及范围的大小,在不同修为的玄术师手里,这些都是完全不同的。而持久性,比的就是消耗,谁的法术消耗小,谁的魂魄灵气储藏量大,谁能坚持的时间更久。
所以符咒以及施法程度的简易,是所有玄术师研究的课题。
这次一交手,吕裂石就肝胆欲裂——他绝非眼前人的对手。这真的是当年那个丫头?
秦菜根本没有使用五行逆转之术,她在吕裂石祭出一张符咒的时间里,连续祭出四张符咒。吕裂石被火烧得一身狼狈,再也不敢出手了。秦菜这才继续往前走,秩序的残党在后面颤颤兢兢地跟着他,白芨也率人随后。秦菜站在八号教学楼前,不羁阁,真的好久没来了。
她抬脚,正欲上楼,突然,周围响起一种奇怪的声响。眼前的教学楼片片开裂,转眼变成了一轮透明的圆月。月亮中心的阴影,隐约是一条小河,河边半蹲着一座玉雕。小河流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响在每个人耳边。月亮的光芒非常柔润,祥和如同佛光。
突然地,流水声中夹杂着一种清脆的声响,像是……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尊主!是尊主!!”秩序的人突然就精神大振了!原来尊主真的还活着,一直都存在!
圆月中央,那座玉像片片碎裂,紫气突然浸透了整轮圆月——传说中,仙灵之气,就是紫色。人间这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骚乱,秦菜站在原地,月心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冲天紫气之中,只看见他长长曳地的衣袂。他抬眼望向身下仰头瞻仰的人群,声音很轻,却是一种判决的语气:“扰乱天道者,罪入阿鼻。”
杀气漫延开来,激起人心底埋藏的恐惧。他轻抬左手,微微掐诀,轻声道:“云聚。风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狂风骤来!秦菜突然抱住白芨,宽大的黑袍随风扬起。白芨一怔,但见狂风过处,无数人血肉横飞、身首异处。这才是真正的神,他掌握着众生。当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再强的人也只能如蝼蚁般卑微。
他的目光扫过秦菜,不是看,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他看上一眼。他只是右手微抬,那狂风便敛聚在他手中,如同一个旋转的地球仪。他没有法宝,因为这天地万物,都是他的法宝。
白芨第一次觉得无力:“这家伙,真的可能战胜吗?”
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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