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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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二人久不答话，那修士长剑飞射半空，挽出一个剑花，灵光瞬间攻向阵法，激得阵法嗡嗡震荡。
　　“速速打开阵法！要不然让你们见识见识上品法器的威力！”
　　那修士嚣张至极，说话的同时不断攻击，但长剑似乎与他并不契合，挥动起来有些滞涩。
　　何淼淼、李小江本就因着妙丹阁而烦躁不安，见他不断挑衅，顿时心头火起。
　　魅影与黑白大鼎同时飞上半空，强大的威势将高大灵木都震得四下摇晃，下方修士见他们手中皆是上品法器，惊得收剑就要逃跑。
　　二人哪会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柳叶般的黑色匕首直冲而下，划出一道灵光堵住男修去路，黑白大鼎紧接着散出刺眼光芒，如电似箭狠狠击入男修后背！
　　男修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扭曲着头想要朝后看去，却忽觉浑身针刺般疼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就着头朝后的姿势重重倒地。
　　何淼淼心念一动，散在男修体内的细针顿时飞射而出，再次凝成匕首被收入储物袋。
　　李小江手一招，黑白大鼎便乖乖变得小巧精致，被他一掌握住。
　　他并未急着收起法器，而是站在树枝边缘，肃着脸四下看了一圈，见几名鬼鬼祟祟的修士离去，才冷哼一声修复了阵法，继续朝着化泉城眺望。
　　灵舟已经到达城外，站在城郊看不清上方究竟有多少人，却能听到卫长风刻意远传开来的声音。
　　“卫长风携卫家前来，为常家讨个公道！城中诸位不要受人迷惑，速速退去，我等绝不伤人性命！”
　　“哈哈哈哈……卫道友还是如此假仁假义。”
　　药老的声音一出，卫长风的回音顿时消散。郊外众修士只见城中一道亮光飞入高空，却看不清他身影。
　　“你占据鹤山派遗址，为的不就是独占福地洞天！还想瞒天过海，让岭南散修分不了一杯羹！卫长风，你好大的胃口！”
　　城郊的低阶修士听到此言，顿时炸开了锅，李小江大张着嘴，何淼淼更是惊讶至极。
　　福地洞天，对于岭南山脉的修士来说，是只存在于玉简记载的传说之地。
　　整个青琅界也只有东方存在一两个，被门派圈起来历练弟子，从不对外开放。
　　可药老竟说鹤山派遗址，如今的长风山上，有一个福地洞天！
　　卫长风长时间的沉默，更是证明了药老所言，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忽然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不难听出他此时已经怒火滔天。
　　“涂鹤！你这东方来的走狗！凭什么管我岭南之事！”
　　“哼！修道之人南来北往，凭的自然是实力！你想独吞岭南福地洞天，也要看看广大散修答不答应！”
　　药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城郊顿时议论纷纷，低阶修士们这才知晓他真名，也确定了往日传言，一元阁果真与东边修仙界有关。
　　卫长风见他彻底撕破脸，再也不发一言，从灵舟之上飞跃而起，银色双刀如同长龙，带着呼啸之声劈往化泉大阵。
　　何淼淼只见到一道银色，在空中拖出长长的灵光，如同飞星般狠狠撞上阵法，爆炸开来的灵力让方圆百里都感觉到颤动。
　　一击之下，灵舟再次跃出五道人影，分散四周攻向阵眼，刺眼的法术光芒将化泉城外照得透亮。
　　药老大吼一声：“幽兰！各位结丹道友！随我出城！筑基期速速退入城主府，待我击杀卫贼归来，一同杀出城去剿灭卫家余孽！”
　　药老一声令下，年幽兰带着五名结丹修士，飞身略过点点火光，冲向外面强大灵气波动，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
　　年幽兰首当其冲，脚踏飞剑直直冲向一个身影，两道白绫如同鬼魅，从宽大袖口朝对方激射而去。
　　一道黑气缭绕的巨蟒冲天而起，与夜幕融为一体，只在法术光芒中时隐时现。
　　巨蟒在空中大张着口，露出尖利獠牙，明明是邪气所化，却栩栩如生，让人生怕被其吞入腹中。
　　“燕心妹妹，怎的如此瞧不起姐姐？连本命法宝都不肯拿出来招呼？”
　　巨蟒与白绫的缠斗威势巨大，竟逼得其余几人统统朝远处飞去。
　　何淼淼站在最高出的枝头，看着远方熟悉的攻击手段，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何燕心果然是卫长风的人！
　　她还未来得及多加关注年、何二人大战，却见药老、卫长风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达数十里外的城郊。
　　“快走！”她一把扯住李小江，收起阵签朝着小泉山方向狂奔。
　　骇人的威压紧紧逼在身后，却只是结丹期暴涨的灵力，已经将他们逼得四处逃窜。
　　待到何淼淼二人狂奔至山脚，一道剑光，两道刀光同时冲天而起，城郊方圆数十里顿时夷为平地，强烈的余威让人心惊胆战。


第146章　战时
　　药老一剑，带着劈山断岳之势，几乎快要破开无形空气，周遭灵力被彻底搅乱，如同爆裂的漩涡，一旦碰上便是血肉模糊！
　　可这一剑，却与那双刀势均力敌，双刀如同两条矫健游龙入海，霸道无比，气势可吞山河！
　　刀光破开黑夜，剑光劈散灵气，两两相撞的同时，再次爆炸开来，那刺眼夺目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散开，气浪将整片荒野彻底变为死地！
　　远处一众低阶散修，顿觉呼吸凝滞，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何淼淼、李小江离得甚远，却已经无法起身，想要往小泉山上逃离也是枉然！
　　离得近的修士早被那气浪冲为血沫，连个全尸也不曾留下。还有一些在远处惊恐挣扎，想要再逃得远些，却被那余威压得无法动弹。
　　等到一刀一剑的威力稍缓，何淼淼立刻忍住经脉剧痛，再次拉起李小江往山上奔逃。
　　她浑身如同被大石碾过，细细密密的血珠从皮肤渗出，像是流了一层血汗，浑身湿黏冰凉。
　　李小江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浑身衣衫已被血珠浸湿，本来已经无力再奔逃，被何淼淼强行拉着才找回一丝理智。
　　他头一回离结丹斗法如此之近，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他生不出半分抵抗，直到他回头看见几人被碾成血泥融入地下，才彻底醒悟过来顺着何淼淼的拉力往山上冲。
　　刀剑并未缓上几息，再次冲天而起，这一次威势更加强大，像是无数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势，将他们狠狠扑倒在地。
　　何淼淼让全身灵力在经脉中运转，缓解了一丝压力，这才能够转过头去，用肉眼观察白光在空中激斗。
　　她不敢探出神识，若是伸向斗法之地，肯定会被那气势冲击受伤。
　　肉眼虽看不清任何招数，只能见到法术不断炸裂开，却能观察出光芒最弱之时，好趁机接着往山上跑。
　　“涂鹤！交出‘秘钥’，我饶你不死！”卫长风忽然收回双刀，两手一正一反握住，大开大合横向劈开，声势滔天，却压不住他口中大喊。
　　药老面貌较他年轻，实际却比他长了百岁，身经百战根本不惧威胁，剑法精湛绝妙，轻飘飘挽出几个剑花，就将那威势灭于无形之间。
　　“卫长风，你狗急跳墙也要找准地方！整个鹤山派库存都被你家走狗夺去！竟还敢胡乱攀咬！”
　　“哼！”卫长风动作极快，呼吸间便再次过了数十招。“究竟在谁手中，你自己心里清楚！‘秘钥’只供一人，你竟用洞天福地为饵，引来全岭南修士，倒是不怕东方来人发现！”
　　药老面上不露，依然带着讥讽冷笑，心中却是打了个突，难道当年他真没有得手？
　　二人的并未传音对话，他们当然知晓周围有不少低阶修士，可这些低阶修士，何曾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大不了，统统杀了灭口。
　　何淼淼几乎快将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他们一字半句，在听到‘秘钥’二字时，心中突突直跳。
　　李小江同样如此，洞天福地本就让他惊讶万分，没想到这两人之争还有更深隐情。
　　连洞天福地似乎都只是个诱饵，那‘秘钥’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勾得两名结丹圆满，不惜利用整个岭南的修士，作为棋子相斗。
　　正在此时，威势再次减少几分，何淼淼立刻抛开杂念，与李小江往上狂奔，终于在几个呼吸之间，到达灵泉附近，算是彻底离开了余威波及范围。
　　他们身上皆有内伤，身上压力一松，顿时坐倒在地。谁都顾不得布下阵法，只速速取出小还丹吞下，却不敢打坐炼化。
　　何淼淼干脆跳入潭水之中，靠着柔和却微弱的水灵力，钻入经脉肺腑缓和伤势，收效甚微，却觉浑身黏腻渐渐消失，昏沉的识海也清爽不少。
　　她只探出头望向远处，只见白光再一次变得耀眼，偶尔看到一丝半点刀剑轨迹，却让她头晕目眩无法直视。
　　更远处的化泉城上方，同样战火连连声势浩大，巨蟒早已消失无踪，与白绫缠斗在一起的，是一道似雾非雾的黑色长绫。
　　其余几名结丹期的斗法离得实在太远，只能看到忽明忽灭的亮光，根本不知谁胜谁败。
　　正在此时，一道青光从药老身上迸发，如同滔滔江流狂涌，冲入深空一顿，朝着下方奔流而去，几乎要将卫长风吞没！
　　“涂鹤！你再冥顽不灵，休怪我叫破‘秘钥’作用，谁也得不了好！”
　　双刀气势如虹，白光暴涨数倍，瞬间已是挥出百招，一往直前朝着青光撞去！
　　药老使出这强势一招，似乎也有些吃力，他却完全不理会卫长风的威胁，咬牙切齿地道：“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青白之光已经无边无际，铺满黑色夜空，纠缠在一起，只让低阶修士觉得刺眼无比，根本看不清谁占了优势。
　　何淼淼灵力注入双耳，一直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心中的迷雾终于散开几分。
　　鹤山派库存中有那‘秘钥’存在，而其作用却神秘至极，不为人知且无法让多人分享，才会引得这两人费劲心机迂回行事。
　　直到库存连带着‘秘钥’奇异失踪，才将他们之间的暗涌引出明面，却还是遮遮掩掩不敢彻底叫穿。
　　卫长风占领鹤山遗址的目的也昭然若揭，那所谓的福地洞天，也与‘秘钥’的作用息息相关！
　　看着漫天火光不断爆炸，何淼淼毫无离真相愈近的喜悦，反而更加担忧。
　　她忽然从潭中一跃而出，拉起靠着大石的李小江，飞速奔往山顶，准备从另一边绕出化泉城的范围。
　　“你做什么？再跑就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何淼淼回头望了望越来越远的青白二色光芒，反而松了口气，脚步不停朝着李小江道：
　　“他们句句关系隐秘，无论谁胜谁负，必将方圆百里修士灭口，此时不逃等着被杀不成！”
　　她知道再听下去，也不可能再得到任何信息，既然‘秘钥’作用能被他们瞒上这么久，那今日也不可能真正叫破。
　　他们逃离后，又有数名修士顶着威压往外狂奔，但依然余下大量怀有侥幸之人，等着偷听高阶修士之秘。


第147章　战终
　　一路狂奔至山顶，后面忽然传来惊天动地巨响，震得山头摇摇晃晃。
　　何淼淼顾不得回头细看，只拼了命抵抗住威压，往小泉山的另一边窜逃，以免那两人斗法结束清场灭口。
　　山上石块不断在身边滚落，二人只能全神贯注往下冲，根本顾不得被砸伤。
　　好在她们速度并不慢，终于离斗法范围越来越远，身上压力也随之减少，终于能够将灵力运转到极致。
　　到达山脚下，二人片刻不敢停歇，他们狂奔了半柱香，但对于结丹期而言不过是几个眨眼、探出神识的功夫就能搜到。
　　李小江紧跟何淼淼身后，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发问。
　　“我们往哪儿去？莫非要离开化泉城？妙丹阁怎么办？我还不知师父出没出城应战呢！”
　　对于妙丹阁，何淼淼也说不出个好办法来。她担心路妍姿和店中其他人，但也知道此时不走，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先前往丽阳城！那里离得不远不近，等到战乱结束再回来打听消息！”
　　她脑中闪过曾经看过的岭南地图，立刻将靠近化泉城的几处筛选出来，最终敲定那个不大不小，不近不远，什么都最普通的城池。
　　丽阳城四面平坦，城池就在一片荒地之中，若是有凡俗中人到此，只会看到杂草丛生的平原。
　　但只要进入炼气一层，便能发现中部有一处，全然不同于真正的草丛，阵法化出的绿植有些模糊，叶片边缘亦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二人只在中途隐秘之处打坐恢复了灵力，便再次趁着夜色往平原中飞逃。
　　来到丽阳城外时，何淼淼已是风尘仆仆，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洗去的血珠。李小江也好不到哪儿去，瘦削的小身板都快直不起来，灵力耗尽，双脚直发软。
　　休息恢复了好半天，二人才有充足的灵力破开障眼阵法。
　　何淼淼双手掐诀，随着道道符文打入，灵气化成的青草窸窸窣窣地颤抖起来，黯淡的速度肉眼可见，城池的轮廓也由淡变浓，片刻之后终于彻底显出真容。
　　石墙下的拱门，坐着两名炼气中期的守城修士，见这个时候还有人进城，还满身风尘血污，齐齐站起身来凝神细看。
　　何淼淼、李小江都是炼气十层，他们想要盘问两句，却也不敢出声。
　　趁着这两人纠结沉默之际，何淼淼赶紧扔出二十块灵石，总算是堵住了守城修士的嘴。
　　化泉城开战，附近的城池肯定早就收到传讯，筑基期修士听到药老放出福地洞天的信息，肯定会被勾起兴趣前往参战。
　　此时城中空空荡荡，放眼望去只有几处茶肆还亮着光，客栈、酒楼、商铺齐齐关门，再无灯火辉煌之象。
　　二人找了个小巷，挥上好几个去尘术，在街道转了一圈，才步入一家名为‘茗心阁’的茶肆。
　　大堂人满为患，全是炼气初期、中期的修士，李小江甚至看到了好几个熟悉面孔，皆是住在暗巷的老邻居。
　　不过谁也不曾向他打招呼，甚至坐在一张小桌的同伴，也只在阵法范围内传音，没有一丝半响发出。
　　这种诡异的安静，直到一名打杂修士迎出来才被打破，二人随着他进入后院，才发现里面也被搭满了矮桌。
　　不过后院临时搭的地方并无阵法，是以院中还有些嘀嘀咕咕的声音。
　　二人找到最偏僻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一阶下品灵茶，李小江狠狠灌下几口才撑着桌子，探听起周围修士的聊天。
　　不过这些人得知的消息比他们还少，除了老得过时的传言，就是胡乱猜测，根本没有价值。
　　何淼淼知道结丹圆满一战，起码也要到天将亮才能分出胜负，甚至那两人都不一定会陨落，所以急着打听亦是白费功夫。
　　她微微闭着眼休息，只分出一半心神关注周遭，李小江见状抱怨了两句没心没肺，自己却也学着她的样子，恢复起疲惫的心神。
　　周围的修士兴奋闲聊大半夜，也逐渐安静下来。
　　整个茗心阁，甚至丽阳城，都只剩下青草簌簌和虫鸣之声。
　　直到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几乎所有修士都在同时出了茶肆，有人跃上屋顶朝远方眺望，有人钻入小巷隐秘处躲避，更有甚者大着胆子跑出城外，看样子是想去化泉城打探战况。
　　李小江这才与几名相熟修士打了照面，互相客套一番后，匆匆分别散开在街头巷尾。
　　“现在又去哪儿？非要进到城里来！客栈都不开了，那些人都挤在亲友的住处，我们根本没地方去。”谁都知晓激战就快结束，李小江更是静不下心来。
　　若不是何淼淼拦着，他恐怕早就跟着第一批修士出城去了，一想到此，语气就有些不善。
　　他连连的抱怨弄得何淼淼心烦意乱。“不来这儿难不成在荒郊等死不成？有本事你自去化泉城！在我这儿念叨有什么意义？”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气鼓鼓的李小江，朝着丽阳城内部，边走边观察，直走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小巷，才随意钻入一户空旷败落的小院之中。
　　她语气一重，脸色一沉，倒也唬得李小江不敢再多言。
　　他其实也知晓其中道理，只不过总是关心则乱，而冷静的何淼淼对于他而言，就显得极其无情，似乎根本不在意妙丹阁众人的生死。
　　何淼淼自然懒得理会他如何作想，布下几个简陋阵法，盘腿坐在地上打起坐来。
　　凝神静气一阵，连连奔波紧张的心神才渐渐平静，专注一夜的识海也终于得到修养，体内还未完全炼化的小还丹，也在灵力的推动之下，让经脉肺腑恢复原样。
　　半柱香后，何淼淼缓缓睁开眼，看着在院中转来转去的李小江，忍不住默默叹息。
　　她也关心，可绝不会乱。
　　因为她实在太了解，遇事慌乱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绝望的境地。
　　若不冷静思考，只一味焦急冲动，除了赔上性命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李小江的焦虑，不但没有随着时间平静，反而在丽阳城传来第一道战报时，彻底爆发到极点。
　　他听见外面传来修士咋咋呼呼的大喊：许邱阳在战乱中被人暗算，已在昨夜陨落了。


第148章　战后
　　得到这消息，李小江就如同失了神，跌坐在地上，望着一簇杂草发呆。
　　何淼淼见他如此，干脆自己出了院子，来到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化泉城的战局有了结果，结丹期并未打到丽阳城来，众人也不再战战兢兢，再次三五成堆聚集在一起，绘声绘色描述着自己收到的传讯符，或是从旁人那听来的消息。
　　大多从化泉城逃来的炼气修士，面上都带着喜悦笑意，何淼淼挤进一个小圈子中听了一阵，才知昨夜一战连化泉大阵都没被攻破。
　　得到信息的是一名炼气圆满女修，她坐在众人包围之中，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捏着传讯符的手不断挥舞，一脸喜意藏都藏不住。
　　“我姐姐还说，卫家来了不少筑基期，从灵舟上跃下试图解阵，结果被咱们化泉城的筑基修士一拥而上，死的死伤的伤，折损不少人呢！”
　　围着她的几乎都是化泉城中的修士，何淼淼看着都有几分眼熟，其中一名妙丹阁常客跳出朝那女修问道：
　　“那卫贼和药老前辈呢？谁胜了？还有那些结丹前辈战况如何？我刚刚听说妙丹阁的许前辈陨落了，可是真的？”
　　女修先是有些得意自己消息灵通，听到许前辈三字，才露出唏嘘遗憾之态，惋惜道：
　　“唉……许前辈的确是陨落了。至于卫长风，见到族人死的死伤的伤，最终卷着全族跑了，咱们散修这回可谓大胜啊！”
　　围着的修士们多是感叹，有的甚至义愤填膺怒骂卫家，直到那女修再次开口才安静下来。
　　“各位道友，可别忘了药老前辈所说的福地洞天……据说炼气期修士也能进去呢！我得回去打听打听！先走一步！”
　　女修说完道了个礼，钻出人群当真立刻出了城，余下的修士满脸纠结，又想立刻启程，又怕卫家设有埋伏。
　　何淼淼再在街头巷尾转了一圈，得到的消息与女修说的都差不离。
　　她看了看天色，已是日头高照，午时将至，此时离战局结束已经多时，应当正值战后混乱之际，他们也差不多可以回城打听消息了。
　　一路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何淼淼眉头就未松开过，而回到偏僻的院落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了李小江的身影。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能独自出了城，跟随着大量炼气期修士，朝化泉城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打劫找茬的心思，彼此间隔着相当的距离，互不干涉。
　　何淼淼也懒得去找李小江，他的焦急与担忧她都能够理解，听到许邱阳陨落，他坐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二人关系虽是缓和不少，却也算不得什么亲近好友，她几番劝阻无用，便也不想再管。
　　来时的路上是为了不被灭口而奔逃，而此时大势已定，何淼淼的速度也放缓了不少。一路恢复着灵力边歇息边走，直到黄昏时分才到达化泉城外。
　　方圆百里已是彻底被摧毁，灵木草皮被卷得到处都是，甚至大部分都已化为齑粉，一眼望去满目疮痍，还余下几分斗法后的威压不曾散去。
　　城门外，暗红的血已经渗入地面，无人会花心思去打理，不同的脚印才在黏腻的地面，带出一串串血迹。
　　守城的修士增加至十名，皆是筑基后期或圆满，只见到熟悉面孔才肯放人进入，若是稍有怀疑，便需传讯让城中亲友来迎。
　　何淼淼默默排着队，她时时出城采药，又经常在妙丹阁大堂坐守，守城的修士不会认不出来。
　　但她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虽知道药老、年幽兰这些人，不会将她一个炼气期放在眼里，但妙丹阁情势未明，她还是有些担心进了城会出不来。
　　却在此时，城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满脸倦容的路妍姿。她与守门修士冷着脸交谈几句，便匆匆忙忙出了城。
　　在人群中见到何淼淼，路妍姿脚步微顿，冲着她的方向颔了颔首首，示意让她跟上前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小泉山脚，路妍姿才忽然停下，随手扔了个绝音防御阵盘，才缓缓开了口。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得远远的么？城中修士都已被药老蛊惑，妙丹阁众人都已经散了。”
　　何淼淼见她目露伤感，心中也也有些不好受，但还是斟酌着语气道：“晚辈得知许前辈陨落，便想着回来看看……最重要的，还是想告知前辈，刘管事……已经陨落在外了。”
　　路妍姿垂着眼，良久的沉默让阵法内的空气都凝滞下来。她的双手有些颤抖，似是在努力压制怒火，平复好久才开了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何淼淼将余下两张传讯符递给路妍姿，将刘管事临走前的交代，和自己准备传讯却发现符箓自燃之事一一告知。
　　路妍姿眼中忽然迸发出滔天恨意，有些咬牙切齿。“年幽兰……都是年幽兰！”
　　何淼淼还是头一回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赶紧轻声问道：“莫非刘管事和许前辈的陨落，都是年幽兰暗算？”
　　“呵……除了她还有谁？”路妍姿与刘管事数十年好友，一路相互扶持，乍一听说对方陨落，恨得骨头都发疼。
　　“你说刘馨然是去伏龙城帮药老寻异火，这消息能从哪儿来？还不是年幽兰上报！还有许前辈……好几人都看见，年幽兰将何燕心引入许前辈的战局，才导致他陨落！”
　　何淼淼只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呐呐问道：“年幽兰为何非要对妙丹阁赶尽杀绝？”她与这些高阶修士争来夺去，非要扯上无辜之人，简直令人发指。
　　路妍姿讥讽道：“许是我们挡了她的路吧。像文玉泽和周知鸣，向她投诚示好，便留在一元阁做了炼丹师。我们这样的，却是消失在她面前才好。”
　　“前辈！”何淼淼忽然想到进城的李小江，向路妍姿解释一番后询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将他带出来？”
　　路妍姿眼神复杂，看了何淼淼一眼，语气再次恢复了慵懒，“旁人生死，与你我何干？早些离去吧！”


第149章　奇异的感悟
　　“淼淼，你年轻气盛，太易感情用事。李小江进城，无论是去送死，还是隐匿起来找机会复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路妍姿说完站起身来，挥手收起阵盘，祭出一道小型灵舟，示意她一同离开。
　　何淼淼摇了摇头，也不曾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毫不犹豫地朝她行了一礼，道：“恕晚辈不能随行离去。”
　　路妍姿默默看她一眼，没有再出言相劝，轻叹一声跃上灵舟，一言未发消失在远空。
　　目送灵光远去的何淼淼，这才取出传讯符发给李小江，告诉他自己在小泉山上的洞府等他三日，若他愿意可前来一叙。
　　李小江在她心中算不得好友，甚至许多想法都相悖，互相有些看不顺眼，但她还是决定留下。
　　接触日久，她发现李小江算得上有血有肉，对于挡道之人又下得了狠手。在不冲动行事时还算机灵伶俐，虽有些小心思，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她不用费劲心思防范，也不用担心他能力不足，加上如今他亦与药老之流有仇，是合作的极好选择。
　　虽说她占尽便宜，二人关系不对等，可那又如何？李小江不同于白木荷，若没有心魔誓牵制，心思活络的他定会再次算计到她头上。
　　何况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之事？技不如人，就要做好被人牵制的觉悟。
　　哪怕那日换作她发下心魔誓，也绝不会怨天尤人，而是想尽办法找到利益平衡点，互利互惠，才是上选。
　　她从未要求李小江做任何危险之事，甚至见他要跳入漩涡，还几次三番出言劝阻。
　　她自认无愧于心，甚至愿意尽量付出最大诚意，以求合作互助。
　　当初他害她性命，她才会逼他发下心魔誓，可一码归一码，若是如今李小江依然我行我素，她也绝不会逼迫。
　　强拧的瓜不甜，她也无法狠下心榨干人家最后价值，大家相识一场，就当是好聚好散。
　　何淼淼这厢打定主意，便扫出神识一路探查，小心翼翼往山上走。
　　她来时跟在路妍姿身后，已经看到了几十具炼气期尸首，山脚下也凌乱散落着不少残肢，整个郊外都有股吹不散的血腥味。
　　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死在卫长风还是药老手上，她心道若非当时闪得够快，定是会落得同样下场。
　　越往上走，尸首便越少，直到灵泉的范围已经没了血腥味。
　　她开辟在上方的洞府更是无人到达，只是外面有大量被斗法震落的碎石，那棵能够遮挡视线的灵木，也已被连根摧毁。
　　布下隐匿阵法后，何淼淼闭目养起神来，将所有繁杂思绪统统抛到脑后，静下心运转功法，弥补近日荒废的修炼。
　　她分出一半心神注意阵法，剩下一半沉入功法。修士在外历练时大多如此，虽是进展更加缓慢，却也比完全不修炼，或是全心投入修炼遇上危险要强。
　　四色灵力化为细细一缕，在经脉中循环往复，外界灵气渐渐被吸引，加入其中被炼化，却也存不住太多，无法让自身灵力大肆增长。
　　何淼淼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运转，感受着灵力在四肢百骸流淌的舒适，将那黑色邪气彻底忽视。
　　两个小周天后，她明显察觉到进入瓶颈，已经无法吸纳外界灵气，功法的运转也滞涩起来。
　　这与她功法、灵根以及近来静不下心都有关系，修炼之事不可强求，她也只好将灵力团归入丹田，不再强行尝试。
　　此时已至黄昏时分，李小江依然无信传来，她也并不着急，走出阵法站在山崖边，看着漫天霞光感悟自然。
　　看着与大战那日无异的景象，她忽然有些出神。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天地间的一切，都不会为了人世繁杂紊乱而改变半分。
　　翻天覆地、动辄灭杀一片修士的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