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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修难为-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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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这片本来重叠空间终于与那条神妙无比的长河相连接，从此不再分开。
时间与空间的融合带起一阵强烈的幻光，照亮了黑夜里的东海，吸引了无数化神真君前来探索。子璇看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神情，笑着收回了神识，身影渐渐淡去，朝着熟悉的长河里一跃而去。
在她离开的瞬间，恍惚中听到了有人在说：“海上生幻光，那就叫幻海秘境吧。”
第1393章 融合无限
子璇在创造出幻海秘境时，就感觉到自己有了全新的变化。至少在此刻，她不再受到时空的限制。轻易地捕捉到了时间长河的存在，无需流光与游虚相助，她跳入长河畅游，毫无阻碍地来到了曾经抵达过的彼岸。
圆柱般的河流依然徐徐向下流动，里面星辰一般的亮光，是一方方不同的时空。
她迅速地感应着每一方时空内的情形，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寻找的时间点。子璇毫不犹豫地分出无数道神念，纷纷跃入同一时间内的不同空间中。
……
融合后的仙临界法则严密了一些，这在当年是她感觉不到的细微变化，而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
子璇神念来到了天狼峰，看到了刚刚从祖父那里归来，打算入定修炼一阵，等待家族通知她举办凝婴大典的何淼淼。
子璇神念感觉到，在同一时间段里，每一个空间中的何淼淼都忽然生出一股睡意，这睡意来得十分突然，就像是她之前在碧游殿感觉到的昏沉一样。
不可抵挡，犹如注定。
子璇神念轻笑着叹了口气，看着年轻的自己沉沉睡去，思绪坠入了一片虚无空间里，她明白自己也该行动了。
神念抽身离开天狼峰，一步行至东海。作为引仙祭被启动后的蓬莱岛，早就已经成为仙临界的神圣之地。
子璇神念撕开空间，毫无疑问地回到了白色的虚无之中。
何淼淼的思绪，正是来到了这片虚无里，而从幻海秘境来到此处的何淼淼，此刻仍在金光的包裹中，视线一片模糊。待从天狼峰入梦而来的何淼淼一到，她便消失不见了。
“前辈是谁？为何引我入梦？”
子璇神念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在仙力聚起的光华之中牵起嘴角。她知道，此时的何淼淼已经清楚，她便是在幻海秘境时出现过的同一道身影。她还知道，何淼淼心中有所感，认定她不会有恶意。
她当然不会有恶意，无限时空里的每一个活着的她，都拥有同样的思维与灵魂，她们无比接近于一个整体，只要能够融合……
子璇神念看向早已是元婴之境的何淼淼，经历了仙魔大战的她，经历了子家重新在下界崛起的她，显然比在幻海秘境时沉稳持重了许多。
子璇神念体会得到何淼淼心中的一切变化，因为这一切她亦亲身经历过。
她很想告诉何淼淼该如何做、如何成长、如何提前做好准备，然而这不符合天道自然，干涉得太过只会引起命运改变，使这一时空的事态朝另一方向发展。
她也想告诉何淼淼，以后还会面临许许多多的生死离别，以及一些看似能令人崩溃的事。但不必害怕，所有磨难都是为了铸就更强大的自己，每一个何淼淼都能够安然渡过。
她还想告诉何淼淼，未来的好多遗憾都可以避免……
只可惜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为了不让何淼淼很快猜到身份，她还只能刻意变了声调，使人听不出是男是女，辨不出年老年少。
“记住，蓬莱宴请之后不要乱跑，记得回殿中小睡一阵。”
子璇神念知道何淼淼此刻必然糊里糊涂，满脑子疑惑，可她该做的事已经都做到了。
她的每一缕神念在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里，轻轻将何淼淼的思绪卷出了这片空间。白茫茫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了，时间与空间也不存在了，于是再一次恢复了虚无的状态。
子璇神念轻而易举地从这里走出去，回到时间长河的彼岸，无数的神念融合为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接下来，就要等待了……”
每一时空里的她，都将经历这一切，抵达与她同样的境地。所以在这个不存在时间流速的彼岸，她们会相遇。
“来了。”
子璇缓缓朝着时间长河的下游走去，不多时她便看到，无数个身着红色纱裙，裙上绣制着金线朱雀的自己，从每一个时空里跳了出来。
所有的子璇都面带微笑，没有一个人说话，她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却又是完全一致的整体。她们心神相通，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
因为她们的经历都被自己留下的后招所改变，来自不同时空的她们，在前期的每一个选择或许都存在着差异，但仍是走向了最终的统一。
神祇之所以不愿她在蓬莱宴请后小睡，正是因为祂知道子璇有了跳出时空的能力。祂预料到，无限时空里的她都会产生融合意识，从而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子璇想，或许在融合之后，她便是神。
……
蓬莱仙岛，碧游殿重叠空间中，云母看台依然在闪闪发光。留在这里的仙者不多，大都是在此刻帮不上什么忙的上仙。
子乘风与子珺、子珏、子谝黄穑簿驳却牛渌底隅逵胱荧｜至今还不知具体情况，但也隐有所觉，此事必然与子璇相关。
“乘风上仙，为什么‘虚影’要吞噬这无限时空？祂所做的，不是在时空中维持平衡么？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子珺知晓事情的完整经过，而今日之后，神祇一事将会传遍仙界，她再无需瞒着子珏与子恕�
这两人之所以不清楚，倒不是因为不被信任，而是待事情刚生出苗头时他们的境界还低，到后来又因为避讳神祇的注视，就一直没有向他们提起。
子乘风看到他们略有些迷惑的眼神，迅速将事情传音过了一遍，待他们震惊得无法开口时，转而对子珺道：“照我粗浅的分析，祂平衡时空之举正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吞噬。”
“若是无限时空都维持平衡，那么整个时间长河就会进入一种极度的稳定。你想想，我等在无法操纵法则来炼丹炼器时，炼化这世间的一切，追求的是什么？”
子珺想到了丹炉，器鼎，想到了制符、布阵……她点点头，明白过来。“在炼制时，我们追求的亦是稳定。”
子乘风道：“炼丹炼器，制符布阵，是壮大我们自身的一种能力。或许神祇吞噬时间长河，便是祂这一境界独有的能力吧。”
第1394章 神祇
时间长河凝滞了，每一方时空仍然如同星辰，在空心圆柱般的河流里闪烁着光芒，只是再没有一股不可抗的时间之力，来将它们推向下游。
在从前，这些代表着不同空间的星辰，每往前流动一丝一毫的距离，就与刚刚截然不同。因为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们每时每刻都在做着选择，每时每刻都在让空间发生改变。
时空由此诞生，生命由此得以延续。
但在此刻，时间停滞了。
在长河彼岸，在不受任何法则限制的这片黑暗里，无限个子璇仍在融合。她们看到了时间长河的停滞，仍是从容无比。
她知道，河流的停滞是她的融合所造成的，她也知道，这是无限时空必须要经历的。
因为在每一方时空里，子璇已经不复存在了。
时间若是不停止下来，从那长河源头新生出来的空间又在不断演化，不断向前推进。随着时间往前，不同时空里又会诞生出无数的何淼淼，接着成长为子璇。
此刻的她们不需要更多的自己，她们只需要容汇聚、融合，成为唯一。
时间长河的停止，会让所有空间运转都跟着停止下来。
刚刚出生的婴孩委屈地张着嘴，停在了即将发出第一声啼哭的那刻；破土而出的嫩芽刚刚见到阳光，正要舒展开来便止住了；一名正在碎丹凝婴的修士，心境平静却又有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在子璇开始融合之前，时间长河的源头，那无尽遥远、不可能抵达的地方，原本仍有新的空间正在生成。
无限个新出生的空间里一片黑暗，虚无中，一双双眼睛睁开了，那是玄鸟的眼。它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破开天地，生出五行。
然而在它醒来的地方，仍有一片未被阴阳乾坤、五行与时空之力影响的黑暗。
这黑暗以极速旋转着，最终凝聚成为一个圆形黑洞，这片最终会被称之为昆仑虚的神秘之地，冷冷地注视着正在演化成型的五座岛屿。
这些新生的世界里，极寒与极热交替不断，于是形成了一片片浓郁的水汽，永远都无法散去。
在这水汽中，五大岛屿、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与七十二福地逐渐演化完成，法则不断地完善着自身，它亦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从跌跌撞撞一直走向绝对的稳定。
当子璇的融合开始，一切便停止了。
因为仙界亦逃不开神祇的力量。哪怕只是初生的神，都能轻而易举地撼动时空。
子璇不断地融合，思绪包含了无尽时空里的一切。她们明白婴儿啼哭的含义，体会得到嫩芽破土而出的欣喜，对于每一个生灵的进阶，她们也都感同身受。
喜怒与哀乐，平淡与强烈，善与恶，是与非，这一切都鲜明得令她们欢喜。
有实质的生灵，与无实质的情绪，融合在每一个子璇体内，万千生命与精神融为一体，整个时空都终于与她们血脉相连！
融合停止时，时间长河彼岸再不复黑暗。这里亮起了第一束光芒，那是超脱于大罗金仙、已经无法辩清境界的子璇。
她作为仙者融合时闭上了双眼，睁开时已是神祇，在她“醒来”的一瞬，时间长河的流动便恢复了。
新生的婴儿发出在这世上的第一声啼哭，对充满期待的父母宣扬着他的到来；嫩芽卖力地钻出土壤，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茁壮成长；碎裂金丹的修士感受到了元婴凝聚的力量，那代表着强大，代表着更多的希望……
时间长河源头，新生的世界继续演化，昆仑虚如同一只智慧却冷漠的黑色巨眼，悄悄地、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它看到，仙界生出精纯仙气，佛界凝出圣洁佛息，冥界演化出阴寒魂息，并与普通平凡的人界相连。
它看到，仙、佛、人三界中自行演化出来的生命，都带着一种天然的灵性，将这三界雏形打造得更加完美。
它看到，五大仙岛上建立起宫殿，它看到文字的诞生。
它看到，太初世界在玄鸟留下的最后力量中生成，五行化作五灵，焚污秽、创生机，使得这片世界有了生命的存在，成为诸天万界的起源。
它看到，五灵最后的力量与初生的巫者结合，那是最早的五行世家。它看到巫祖与神女飞升，看到魔障与巫灵晶结合为魔，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魔界。
太初世界碎裂成万界，被昆仑虚的吸力所牵引，最终固定在仙界之外，成为仙界的一部分。
从此，诸天万界包围着太初碎片凝成的六大灵界，六大灵界又围着仙界。仙界成为了一个整体，与佛、冥、人、魔四界围着昆仑虚。
“世界的起源，亦是世界的尽头。”子璇无需迈步，心神一动，便来到所有时空的昆仑虚外。她也无需在分出神念，因为时间长河已与她相连，她同时存在于每一处。
“果然是令人向往强大力量。”子璇感受着这里气息，只觉充满了吸引力。“若每一方时空都维持着平衡，再被昆仑虚吞噬，一切就将归于虚无。在归于虚无的瞬间，就会产生玄鸟初生时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
作为神祇，子璇已经领悟了一切，这条长河之内再无任何隐秘，也无任何事物能让她产生疑惑。
“这一道力量，能够使神祇成长。”子璇坚信这一点。但她此刻也明白过来，那个操纵时空的神秘虚影，之所以会对这条时间长河下手，是因为这条长河是“无主”的状态。
而现在，她便是这条长河的主神。
“无主的时间长河，可供神‘炼化’为壮大自身力量，有主之物，还会有神来争抢么？”
子璇站在有了光亮的河岸上，也站在无限时空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她面上带着笑容，心下一片安宁。“就算有又如何呢？无非是一场神的竞技，有何所惧！”
时间长河内的修行已到尽头，不会再有未知之谜，然而，时间长河外的一切都还等待着她去探索。
“所以……神们都在何处呢？”
第1395章 光明与自由（大结局）
仙界，归墟白茫茫一片，水汽中有一条条稳固的通道，连接着十大洞天与五大仙岛。在这里，大罗金仙与金仙们穿梭来往，脚步匆忙，因为他们要建立起一方严密的阵法，以防止昆仑虚将一切吞噬。
一名大罗金仙正要走出安全的通道，进入难以分辨方向的归墟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朝着自认为是蓬莱仙岛的方向看了看。接着，他叹了口气，呐呐地道：“五位岛主还是陨落了啊……”
许许多多的大罗金仙，都感应到了五大岛主的消散。他们的仙力归还于世界，他们的举动亦改变了世界。
正在所有仙者默哀了片刻，接着进行手中要紧的阵法时，忽然，仙界变了。
对法则领悟最深的大罗金仙，隐隐约约感觉到，刚刚仿佛整个时空都凝滞了一瞬。可她又想，这怎么可能呢？谁能凝固时间？谁又能将时间恢复？
可是她也感觉到，一眨眼之前的仙界，与现在的仙界不一样了。
与她有着同样感受的仙者并不在少数，他们没能察觉到时间的静止与重启，却察觉到了仙界整体的变化。就连一些感知力敏锐的新晋上仙，都隐隐知道这世界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我们还继续布阵？”一名仙君心中生出了万年不曾生出过的“疑惑”之情。
“不必了。危难已经解决了。”另一名感知力更强的仙君，淡淡地应了一句，心中燃起数万年都没有过的“狂喜”。
一时间，所有大罗金仙都在归墟中穿梭，寻找返回通道的路，他们知道，五大岛主在卜筮中看到的“平静一面”，此刻已经应验了。
驾着仙舟的金仙们，正带领精挑细选的强大玄仙，穿梭在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里布阵。在察觉到仙界变得不同时，所有仙者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玄仙们等待着领队的金仙开口，而金仙们踌躇不定，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当他们纷纷接到大罗金仙的传讯时，喜悦才似仙气一般蔓延开来，飘荡在每一位仙者的心间。
“仙界危难过去，一切将归于平静。”
这道讯息标志着一场无声无息到来的危难，在无声无息中结束了。这场奇异的蓬莱宴请，引动了无数仙者心绪起伏，而他们还未真切体会到危难邻近，还未体会到真正的惊惧，仙界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如今的宁静再不一样了，众仙者莫名在同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这安全来得十分微妙，然而不仅仅是仙界，就连佛、冥、人、魔四界，以及诸天万界都感应到了。
他们忽觉从前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危机四伏，如今，突然就有了光。
仙界知晓神祇存在的仙者们，更是感觉整个时空都被一种无形力量所笼罩，这力量保护着他们，让他们不再受到任何窥探与操纵。
光明与自由，终于降临。
……
对于时间长河彼岸的子璇来说，时间与空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从前被认为是构成一切的法则，如今也被领悟得透彻。于是她也明白，那法则也只是时间长河内的法则，长河之外，又有全新的一切。
她一路往上，朝时间长河的上游走，那里应该有着一切的起源，她想去看个明白。
时间长河是无限长无限宽的，源头的确存在，却无法抵达。但这仅仅是对于从前的她、以及时间长河里的生灵而言。
现在的她掌控着长河里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感应到了源头的距离，她惊奇地发现，新的未知与隐秘出现了。
因为她对源头的感应模模糊糊，无法心念一动就抵达那一处，而是只能够在明亮的彼岸向上行走，一步步走向过去。
那位试图炼化这条长河的神祇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子璇十分好奇，祂究竟是因伤重而消散了？还是因为长河有了主神，便自行离去不再纠缠？
在神祇的世界里，行事准则是什么样的？也如时间长河里面的时空一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还是这里存在着全然不同的生存法则？
这里没有能够感应到的法则与秩序，一切都是无序的，可以说是极度的平静，也可以说是极度的混乱。
子璇对新生出的疑惑十分满意，她不再受限于从前的情感与思绪，面对未知，她不再感到恐惧迷茫。她欣喜地想要去迎接一切，想要去长河的源头探索、冒险、成长……
她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颇有仪式感地朝后方望了一望。她当然知道自己无需转身，无需刻意分神，就能够看到未来的画面。说是未来也不尽然，因为刚刚的她正是从那里而来，对于某些生灵来说，那里亦是当下。
“再远的地方，又是哪里呢？时间长河当真没有尽头么？”子璇现在却是无法确定了。
可是若有尽头，那又会是什么模样？一切走向终结？还是走向新生？
源头能够被她模模糊糊感应到，然而下游却是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无数空间像是星辰，一直往下游行去。
子璇颇为好笑地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朝上方走。她想，或许等她弄清了源头有些什么，再弄清了神祇的生存法则，就会渐渐明白尽头在哪里了。
路途遥远，子璇从不感觉到无趣，因为模糊的源头在渐渐清晰，她感应到了一道白色的光。
从那道光芒中，散发出一种令她向往却又不安的气息，子璇隐隐感觉到，穿过那道光芒，就是她应该要去到的地方！
子璇一步步向前，不紧不慢，光明与她如影随形，看着远方的白光，她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自由过。
近了……白光在远方形成了一道拱门，里面像是有光影流动。
子璇加快了脚步，近乎奔跑，她朝着属于她的未来之门一跃而去。
进入白光中的刹那，她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从无名无姓的小乞儿，到有名有姓的修士，再到找回家族身份的仙者。
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越过这道门，她将成为永生之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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