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小娘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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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的猪血旺也没人吃了。秦大娘说自己活了六十多了，不怕死，死也要做个撑死鬼，舀了就吃，吃了一碗又一碗。秦彪早就嘴馋，看老娘吃得这么酣畅忍不住也吃了，兰氏的两个孩子看奶和爹都吃了，不管不顾要吃。
　　　　“你们都吃了，反正是一家人，要死一起死！”兰氏也恼了，有时候死并不可怕，怕的是大家都死了她还活着。再说了，用老人婆的话说，宁肯做饱死鬼也不做饿死鬼。
　　　　一家人吃了，第二天没事，又开始大胆的吃肉了。
　　　　“你还说五爪猪不能吃，你看大嫂家顿顿炒得喷香！”秦老三的女人这时候可后悔了，对男人道：“都是你，大嫂都主动说要小半边肉便宜些卖给我们，你还怕，真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早知道我就不听你的将那猪肉买回来了！”
　　　　“你是要吃还是要命！”秦老三瞪了女人一眼：“你不怕死我怕呢，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二哥都说了，还是大哥当年告诉咱们的，你还不信！”
　　　　“我就是不信了，你大哥只告诉你们，没告诉你大嫂她们？”女人气得将手中的菜刀一下丢在了菜板上：“看吧，过年了，肉又贵，你上哪儿去买点肉回来，天天吃素，孩子们可受不了了！”
　　　　“我出去转转！”和女人说话就是累，她们只看到眼前看不到长远，秦老三没理会女人径直背着手出了门，他其实也有些搞不清楚，这头猪到底是不是五爪猪，为什么二哥说得这么严重，大嫂依然吃了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他爹，他三叔来了！”看秦老三进门，郑氏朝着里屋道：“要不让他三叔送你去镇上看看大夫？”
　　　　“什么事呀，好好的看什么大夫？”正是吃午饭的一家人围坐，独独没有二哥的身影，居然是病了：“哪儿不舒服呀？”边说边跨进了房门。
　　　　“老三！”秦全福喊一声老三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要抽光了：“老三，我觉得周身恶寒无力，头晕眼花……”
　　　　“这是着凉了，今冬冷着呢，你穿厚一点吧！”秦老三上前给二哥掖了掖被子：“熬点姜汤水喝了就好了！”
　　　　“不是！”看了看外面，秦全福道：“老三，我这病有点蹊跷，你去找李仙娘帮我看一看！”
　　　　“啥？”秦老三不解的看着二哥：“我看不如看大夫吧，病了的人就爱胡思乱想，更何况，那李花儿现在收一两银子呢，大夫连出诊费也才几百文钱！”
　　　　“不，这病，只能找仙娘看！”秦全福道：“这话我都不敢给你二嫂说，怕吓着她了！”边说边招手给秦老三。
　　　　兄弟俩附耳一说，吓得秦老三汗毛倒立！
　　　　“二哥，真这么邪乎？”睡梦中总有人拿着一把杀猪刀找他算帐，而这把刀居然就是钟屠夫丢掉的那把？意思是说，二哥这病很是帮忙杀了那头五爪猪引起的：“不该呀，二哥，杀它的是钟屠夫，吃它肉的是大嫂一家人，咋就找上你了呢？”冤有头债有主，这猪也忒不讲道理了吧。
　　　　“我也弄不明白，老三，去吧，按我说的去做！”秦全福要知道原因他就不会这么等死了：“这事儿别告诉其他人了！”
　　　　“成，我知道的！”秦老三这时候特别庆幸他没有图便宜买那半边猪肉。一两银子，又可以好多肉了：“对了，二哥，李仙娘收得老贵了，坊间传言她的仙术还没有许幺妹高，要不，找许幺妹？”
　　　　“我还是相信李花儿，这么二十多年都是她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做这事儿，根基也深一些！”秦全福想了想道：“对了，老三，你抽空去一趟钟屠夫村上，从侧面打听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他总觉得自己被找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当秦全福听说钟屠夫当天下午并没有如约去另外两家人杀过年猪，而是去了庙子时心里一下就了然了。钟屠夫去寺庙求了神灵保佑自然找不上他了。
　　　　

　　☆、第四十六章　拒绝

“她不来，拒绝了？”秦全福怎么也想不到，老三去请李仙娘看时她人不来不说，居然还拒绝给治：“怎么说？”大夫不给病人看时，那病人根本就是无药可救了。难道自己也这样了吗？这一刻秦全福从头凉到了心，都说五爪猪不能杀不能吃，大嫂这一家人可害死自己人了。
　　　　“二哥，有钱谁不赚！”秦三有些恼火：“这李花儿就是装神故意这么说，为了是提高价格，让我们去求着她看！二哥，咱们还是找许家的吧！”
　　　　“老三，你说实话，她仅仅是因为了和许家的那姑娘有仇就不来张家湾？”秦全福怎么觉得好像是老三编了谎言骗息的一般：“怎么能这般大的火气，私人恩怨居然和钱也有仇了？”
　　　　“哎，反正我不看好她，二哥，咱们找许晴吧，张家那一档子人都信她，说不得还真有两下子！”秦老三道：“你放心，我和满仓关系好，就算大嫂得罪了她我也能请来！”
　　　　“不，我还是信李花儿！”这个大嫂确实也得罪不少人，但是和李花儿关系很好：“让大嫂去一趟吧！”
　　　　“疑神疑鬼的！”秦老三前脚一走，后脚秦大娘也收拾了一番出门，临行前还骂了几句：“那猪杀就杀了，肉我也吃了，说得这么悬乎，鬼找上他了！”
　　　　“表嫂啊，这五爪猪肯定是有问题的！”李花儿看着秦大娘边折着手中的菜道：“表嫂呀，你想想你家那出生就没气的孙儿是不是在买了这猪仔以后的事呀？”
　　　　“这倒也是！”原本不信的秦大娘得了提点心有点虚：“但是，它怎么不找钟屠夫不找我们还找上老二了呢？”
　　　　“你家老二霉啊！”让鬼给找上的人都霉，秦家杀五爪猪的事她是听过的。
　　　　“那表嫂麻烦你帮帮忙，走一遭行不？”别人的话她不信，但是李花儿都这般说了，秦大娘心里就有点怵了，同时也万分庆幸，幸好那猪找的是老二没找上自己一家。至于猪肉，该吃还得吃，反正它都找到冤家了。
　　　　“呵呵，表嫂啊，我倒是想去帮秦二老表一次，不过！”摇摇头，李花儿放下手中的菜看向河对岸冷笑道：“我说过，神仙饭不是谁都可以吃的，我和她许幺妹誓不两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既然她要当仙娘，我就成全了她，你们张家湾村有她一天在，我是一天都不会踏进一步的！”
　　　　“不是，表嫂，这……！”这梁子结大了，关键是两人的恩怨影响了全村人：“我们家老二就相信你呢，这才让老三来请你，你不去，又让我来求你，要不，表嫂，下步不例，你这次先去给他看看，给我一个面子行吗？”
　　　　“不去，我发过誓的，等哪天你们张家湾村没她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立马就去！”李花儿坚持摇头拒绝。
　　　　等？能等吗？这可是要死人的！
　　　　“那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去喽？”秦大娘想着许幺妹和朱魁开春就要成亲了，这人可是一辈子就在张家湾村生活了：“算了吧，这事儿也只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别人都不知道呢，表嫂，跟啥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咱们村的人信你，你随我去吧，依然挣你的钱！”
　　　　可是，无论秦大娘怎么说，李花儿就是不松口。
　　　　“这个祸害，害死了赵蛮牛不说，还要害死我们全村人！”秦大娘最后只得骂骂咧咧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将李花儿拒绝的怒火盖在了许幺妹头上。
　　　　“什么叫害死全村人？”不到一个时辰，张家湾村的女人们都知道秦大娘骂许幺妹的事儿了。
　　　　“听说秦老二病了，秦大娘去找李花儿来看，结果人不来，还说在张家湾村，只要许幺妹在一天她就一天不来，给再多的钱都不来！”河边洗衣服的女人说这话时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意思。谁家有事没事找仙娘请神送鬼啊！反正她家轮不上：“还真是有趣，她放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要我们全村人都恨幺妹呗！”刘莲一连呸了几口口水进河里：“她还真是想得出，幺妹看得比她准，请神费用都是随我们自己给，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我脑子有病才去找她！”
　　　　“噢，对，莲嫂子，你们张家人和许幺妹关系好，有事都找她！”那个女人笑道：“秦大娘曾经得罪过她，这下可就惨了！”
　　　　“你家才有事！”这话说得自家老是遇鬼似的，刘莲不高兴了：“幺妹的道行如何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秦大娘自己要舍近求远，只找贵的不找对的关别人什么事，居然还骂幺妹！”
　　　　“哎，莲嫂子，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我家能有什么事……”女人被刘莲甩话脸涨得通红，想想好象又确实是自己说错了，欲言又止。
　　　　“李花儿的本事就那么一点，我家秀秀病了她看了没看好；朱木匠病了她来了，鬼没送走不说还给缠上了她自己，你们要信她就信吧，反正我是不会再信了！”刘莲想着生下了胖小子的郑秀秀心里感叹万千，要不是因为有许幺妹，这会儿坟头的草都长满了，哪有机会喝鸡汤啊！
　　　　河边谈论得热闹非凡，许家秦全福的妻子周氏却是哭着求人。
　　　　“幺妹，我知道我家大嫂话多嘴快对你多有得罪，还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们当家的看一看吧！”这个大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氏发誓，她家以后再有什么事也绝不让男人去帮她了。
　　　　“周嫂子，我可是听说你家请李花儿没请动，这才来找我家幺妹的吧！”小姑子不开口说话黄叶却不饶人，秦大娘骂幺妹的话太难听了，那是要挑起大家的公愤一致对准幺妹呢：“这李花儿还敢说誓不两立，有她没我们幺妹，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家幺妹她早死翘翘了，还有气在那儿得瑟！”
　　　　对啊，李花儿的病也是幺妹给治好的，因为治好了她的病才能解了和赵蛮牛的婚约成为自由之身。
　　　　“哎哟，都是我大嫂给怂恿的，我们当家的耳根子软也就听进去了。你们放心，我相信幺妹呢，一定信幺妹，帮帮忙吧！”周氏这时候恨不能回去跟那个大嫂干一架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四十七章　垫背

“幺妹去了？”徐英看着远去的背影道：“也就咱家幺妹好说话，要是我都不会去！”
　　　　“宰相肚里能撑船，咱幺妹心善！”黄叶想着周氏才说了几句话幺妹就应下了：“老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幺妹心善才能有这样的福报！”
　　　　秦全福看着最后来的是许幺妹，心里颇感无奈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李花儿是放出了话，以后张家湾村的人生生死死都与她无关了。且不管以后，但愿这次自己能撑过，别太冤死就成！
　　　　“秦二叔！”对这些人许晴也是不熟的，来之前还特意小声问了问黄叶要怎么称呼：“你这次确实有些冤，猪不是你杀的，肉也没吃上一口，却找上了你！”
　　　　“是啊，真是奇了怪了！”对许幺妹的说辞秦全福半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秦大娘杀五爪猪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而自己病起杀猪后又是请仙娘，寻常人都能看出自己病得蹊跷。
　　　　“你这次啊，是成了人的替代品了！”许晴将一柱香插进米碗里无奈的叹口气：“这各行各行看来都有点高深莫测，朱家大叔生病的时候是因为砍树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被树精缠上了。而秦二叔你呢，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猪被杀之前你着了屠夫的道！”
　　　　“你是说钟屠夫喊了我？”有吗？秦全福不记得了：“然后那五爪猪就找上我了？”
　　　　“不仅仅是五爪猪，就是平常的有点灵性的猪，如果在被杀之前听到了谁的名字也会找上谁！”许幺妹道：“往后你离那些杀牲口的场合远一些吧！”
　　　　“让我想想！”钟屠夫来村上杀猪，十有**都是自己按的二把，他好像是每次都要问一句：“全福，注意了，抓紧了啊！”而每一次，自己都会应一句。一想到此，秦全福一后大腿：“龟儿子的钟屠夫，原来一直拿我垫背呢！”
　　　　“秦二叔，这也算是被人暗算了吧！”许晴笑道：“不过好在这猪的怨气不大，要是大你早归西了，这次啊，你就出点钱给他超度一下吧！让它早登极乐世界！下辈子轮回为人！”
　　　　“要多少钱，我一定超度！”秦全福之所以没力气起床，原来是根本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就会梦见血淋淋的杀猪刀，有好几次都像要冲着自己的喉咙刺进去了一般，一听有化解之术连忙求解。
　　　　“我也无能为力！”许晴看他着急的样子两手一摊：“历来超度之事都是由庙里的高僧才行，秦二叔，既然想要超度，心就要诚，我看你还是亲自去寺庙一趟吧！”
　　　　老二夫妻俩要去几十里外的千佛山庙子求佛，秦大娘听后更是一肚子的火。
　　　　“我早说了别相信那个许幺妹，你们偏不听，看看，钱花了事儿也没解决到，真是浪费啊！”秦大娘上赶着秦全福家里大叫道：“我说老二家的，平日里你吵闹过孽都是一个好手，今天怎么怂了，找那许幺妹闹去啊，让她退钱，让她滚出张家湾村，若不然，李花儿不来看，老二就只有等死了！”
　　　　“大嫂！”周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看在死去的大哥份上敬你一声大嫂，我说，你能不能别整天张着这张破嘴四处咒人，整天这个死那个死，你积点德吧，你全当给彪子给珍妹儿他们修点福行不行。我们当家的为什么会生病？还不就是因为帮你才落下的吗？你不出钱不出力也就罢了，居然还咒骂他，这世上有你这样的大嫂，我们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是啊，我的事儿不要你管！”秦全福在儿子的掺扶之下下了床：“你各人回去把你的朝门关好吧，还有，别再去惹许幺妹了，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咦，这是吃了**药了？病没给治好，还给说好话？冤家路窄，反正秦大娘是不想看到许家那一大家子人。
　　　　不想看到谁，偏偏会遇上谁。
　　　　秦全福没料到在千佛山的寺庙里会遇上钟屠夫。
　　　　“你怎么了？”看着两人掺扶下的秦全福，钟屠夫大惊失色。
　　　　“不知道！我这辈子自问不整人不害人，没想到临到老了却被人算计垫了背！”对钟屠夫秦全福自然没有好脸色。
　　　　“是你大嫂家过年猪的事吧？”钟屠夫凑上前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五爪猪，你知道的，我这几十年杀猪无数，只有这次是真的怕了。我爹曾告诉我，千万不要杀这种猪，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被你大嫂算计了，你和我都是受害者啊！”
　　　　“钟屠夫！”秦全福听不下去了，真正是贼喊捉贼：“你说被我大嫂算计了，那你杀了五爪猪怎么会没事呢？”
　　　　“谁说没事儿？”钟屠夫指着佛龛下的一个油灯道：“看见没，我那天丢了刀出来就赶紧跑到这庙里来了，求了方丈帮我念了一卷超度经，又点了神灯，还捐了香火钱。方丈让我七七十四九天之内都不能杀生，你算算，我得损失多少工钱，还不说这庙里的花费。噢，不，庙里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能这么说，菩萨恕罪！”边说钟屠夫边双手合十诚心道歉。
　　　　“钟屠夫，你当真对我就问心无愧吗？”秦全福压抑着内心的火气问道：“这么多年，我帮你按了多少猪，你算计了我多少次？”
　　　　“什么意思？”钟屠夫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盯着秦全福道：“按猪都是你应主家的要求去帮忙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没关系吗？”秦全福冷笑道：“那你每次动刀之前都会喊一句：全福，注意了，抓紧了啊！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拍拍脑门道：“噢，我自然得叫你抓紧了，若没注意猪给跑了杀偏了怎么办？”
　　　　“杀猪刀捅进去之前叫一个人的名字是你们屠夫的祖传之技吧？”哄哄小孩子还行，如今得了许幺妹的提点他自然不信。
　　　　“对啊，我爹以前就教过我，捅刀进去之前一定要叫二把手的名字，并且要让他抓牢了！”钟屠夫一脸无害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祖传之技！”
　　　　

　　☆、第四十八章　不得好死

“你祖祖辈辈杀猪为生，害人很深，钟屠夫，我只能说，你祖传的杀猪秘技外，应该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局：不得好死！”秦全福算是看透了，要么是钟屠夫会装，要么是他真的不知道找人垫背之说。前者只能说心黑，后者吗，就是他的老祖宗们传艺不通透。
　　　　“全福，我和你一无冤二无仇，怎么能这般说我呢？”钟屠夫听完这话脸色瞬间白了：“这可是寺庙，你口中积点德好不好？”
　　　　“我积德，你既然敢做就该敢当！”秦全福冷笑道：“你每次杀猪前就要叫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将猪的怨气往这个人身上引，钟屠夫啊，你们的心比木炭还黑！”
　　　　什么？钟屠夫耳朵嗡嗡响，原来不仅仅是五爪猪有，杀了几十年的猪，才知道每一头猪都是有怨气的，方丈让点灯也是为了给自己祈福。
　　　　方丈告诉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祖祖辈辈杀猪为生，成佛后就没有收入一家大小会跟着自己挨饿受冻，到时候成不了佛全成饿死鬼。
　　　　不过，活着的人谁也不愿意死，当方丈提出他要捐香油钱时就捐了，要点灯祈福也点了。只是，猪，该杀还得杀。七七四十九天后他还得重操旧业。
　　　　当知道秦全福恨他是这个原因时，钟屠夫有点傻眼，说实在的，跟着爹一起出门三年后才算出师自己操刀，每次动刀前要叫按二把手的人的名字也是正常的，却没想到还有这种说辞！
　　　　“全福，你恨我也正常！”钟屠夫苦笑道：“屠夫本就是一项杀生的行业，杀得多了孽债就多，正如你所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没有一个好结果：全都是不得好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钟屠夫道：“知道吗？我小时候看过爷爷咽气，他已经病入膏亡了，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真到有一天，我爹流着泪将爷爷操持了几十年的杀猪刀取出来，而且还找了一个木盆装满了水放在爷爷床下，他最后才慢慢的闭上眼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骂钟屠夫不得好死，却不知道他们还真的会死不下去！
　　　　“我爹事后告诉我，我们做屠夫的杀孽太重，临到老了要归西了，一生的冤孽都找上来了反正是不让你痛痛快快的走。最后要看见你用曾经杀过它们的那把刀将自己也送上断头台怨气才会闲散！”钟屠夫脸上一阵悲苦：“我爹说，但凡有一点出路都不要让子孙后代们再学这门营生。怪只怪，当年的我年轻气盛，一次随爹出门帮忙，猪太凶悍被爹捅了一刀居然挣脱跑了。众人将它围截住后再次按倒在矮凳上，爹看着汩汩直冒的鲜血却不敢补刀。我在旁边急了，抢了他的杀猪刀走上前就是一捅，直接从前面的颈部捅到了背后捅穿了，猪当场断了气，而我也就正式走了上这条杀猪的不归路！”
　　　　“你还真的很凶！”一般来说，老屠夫都不敢补刀的一定是个凶悍的，有怨气来说这种猪的应该更大：“你儿子好像没有学杀猪了？”不知不觉中，秦全福已经被钟屠夫带进了他的故事中，听得入迷了
　　　　“是啊，打小我就给他灌输了杀猪不是个好营生的说辞，后来就学了木匠！”钟屠夫悲伤的说道：“这还是因为看到我爹临死前的惨状后下定决定不让子孙后代再受这种罪！”
　　　　“发生了什么事吗？”闲谈过程中，秦全福不知道自己已经由最先的怨恨开始同情起了钟屠夫了。
　　　　“你爹身体一直很棒，可是有一次杀猪回来就病倒了！”钟屠夫回忆往事神情越发紧张：“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他杀的是五爪猪，并且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杀五爪猪。他病后，镇上的大夫都请遍了，药石无效，也请了巫师仙娘跳神冲邪还是无见好转。他不吃也不喝，只是一个劲地出虚汗，汗湿了衣服，汗湿了被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汗。最后我去县里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说，别指望了，准备后事吧。”
　　　　和自己的症状不一样，这样说来大嫂家的五爪猪不是厉害的，若不然自己都死了！秦全福后背一阵发凉。
　　　　“没想到了第五天早上，他似乎醒过来了，可是他竟然不认得我们家的所有人。我走近问他时，见他的眼里射出一股可怕的凶光。那眼光里说不出是恐惧，是痛楚，是怨恨还是凄切；看得我心惊肉跳。”尽管事隔多年，钟屠夫回忆起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后来，他在床上像杀猪一样尖叫，像宰羊一样哀嚎，一会儿又像杀牛一样闷哼……”
　　　　“杀了一辈子牲畜的临到死时那样痛苦不堪，我觉得心里极其难受。”钟屠夫绝望的双眼还滚出一行清泪：“我想他与其这样受苦，不如早些咽了这口气啊！可是三天五天奄奄一息，十天半月还是落不下这一口气！突然我想起了爷爷临终前的那把杀猪刀和盆子，流着泪也给爹准备了放在了他的床下。”
　　　　“就这样，你又送走了你爹？”秦全福关切的问道。
　　　　“当我将杀猪尖刀放在槽盆上塞到床底下去后爹的哼叫声开始变小，正像猪被杀了以后那样轻轻地哼，哼着哼着，果然就落下了那一口气。”钟屠夫突然惊恐一把抓住秦全福的手道：“你绝对想不到，当我拿出床底下那一只槽盆，只见盆里、尖刀上，洒着鲜红鲜红的血，有一股难闻的腥气！你知道吗？那是……！”
　　　　那是死者自己的血？
　　　　怎么可能，人在床上，刀在床下啊！
　　　　“我也不信，但是确实是我亲手放的亲手取出来的！”钟屠夫颤抖着身躯道：“我年轻气盛，等送了爹上山后不信邪，依旧操持了旧业，但是却坚绝反对孩子们再做屠夫。这些年杀过的猪好几百头，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料杀你家大嫂的猪遇上了五爪猪，让我重新想起了爹的事，所以就来了寺庙……！”
　　　

　　☆、第四十九章　原谅

只是因为怨恨，所以口无遮拦的骂了钟屠夫，听他诉说完祖辈的惨状后，秦全福心里很不是滋味，内心已选择原谅他。
　　　　“我杀孽重，自知今生难以消孽了！”钟屠夫主动提出要替秦全福捐香油钱捐功德遭到了拒绝。
　　　　“求佛心要灵，你给的只能是你的，我还是自己给的好！”听了钟屠夫的话，秦全福更是吓得不行，关于佛与道，神与鬼之间的事他更是深信不疑，半点不敢虚假，他要做到问心无愧。
　　　　“老二，你两口子也是让姓许的给哄骗住了！”听说秦全福夫妻俩去了寺庙还花了一笔钱秦大娘很是不屑，瘪瘪嘴道：“这个人神神鬼鬼的，八字不好，她的话都能信？”
　　　　“大嫂，你还是积点德吧”周氏很是窝火，帮她家杀猪出了事儿，钟屠夫还有心主动说要出钱，她不仅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要抵毁许幺妹。
　　　　“嗨，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是想要告诉你们小心点，别被她骗了！”秦大娘横眉冷对骂骂咧咧：“不听劝算了，还让我积德，我积什么德？”
　　　　“是啊，该积一点德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跟着男人去了一趟寺庙，特别是听了钟屠夫的肺腑之言现身说法后周氏更是敬畏神明，积善之家有余庆，她决定从此以后都要积德行善了，哪知道这个大嫂却是屡教不改。整个张家湾村的外姓人都给得罪光了还不收敛，连鬼神都不怕了。
　　　　秦大娘骂许幺妹和秦全福的话自然被有心人听到了，然后学给了许晴听。
　　　　“幺妹，你看看，帮了她家的忙还说你哄骗了他们！”黄叶气得不行：“我就知道姓秦的那张嘴就像尿壶，好坏都是她随便乱说！”
　　　　“三嫂，别生气，至少秦全福两口子领了情！”做神都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做人也不是一定要十全十美人人称道，十个有一半的人说你不错那就行了。再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相信她的，自然竭力而为，不信的，两手一摊，不信就算了！
　　　　“你也没赚他们钱！”照黄叶的说法，自家小姑子给人请神送鬼也应当像李花儿一样明码实价，该收多少收多少。有些人，比如刘莲郑秀秀她们，帮了一次记恩了，大事小事随叫随到。而有些不懂感恩的帮了也白帮，感谢没有不说，听秦大娘在那儿瞎嚷嚷的时候还跟着起哄。
　　　　“三嫂，我若是也像李花儿一样标价，就和她一样了，吃这碗饭不是为了救度穷人，而是为了一己之私利，中饱私囊了！”许晴摇摇头，她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但是，她真的不想赚这种钱：“打着神仙的招牌做着小鬼的生意，终究会算总帐的，一个人的钱财也是有定数的，做的事天知地知福祸相依！”
　　　　小姑子要行善，黄叶也不便多说，毕竟，善肯定有善报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灶王菩萨上天。
　　　　“您老人家上天多说好话，平日里不敬之处请多原谅！”徐英抱着儿子在旁边看着男人边敬灶王边念叨，纸钱烧得很旺，映着整个厨房都是红光一遍。
　　　　妞儿站在爹旁边眼睛骨碌碌的盯着灶台上的碗。
　　　　“行了，灶王上天了，来，妞儿，吃糖果！”男人看着孩子都在咽口水了，见纸钱刚烧过就走了过去抓了两个给她。
　　　　“说不得灶王还没走远呢，你倒是心急！”徐英抿嘴笑了：“敬菩萨你也心诚一些呀，就像走过场一样！”
　　　　“嘘，我心诚着呢，别乱说话！”许满银指了指天指了指灶台：“灶王上天去了，咱们明天就该好好打扫扬尘了！”
　　　　一年一打扫的扬尘很累人，但朱魁却很轻松，还特意跑来隔壁帮忙。
　　　　“朱二娃，你家不打扫？”黄叶心道小姑子找个女婿近也有近的好处，一喊就到，不喊也到！
　　　　“三嫂，才修的新房呢，墙面都还没干，到处都是新的，不用扫！”朱魁咧嘴一笑：“就把床上的铺笼罩盖洗洗就过年了，过了年再打扫！”
　　　　朱魁说过了年再打扫时看向许幺妹一副脸都笑烂的欠揍样子。
　　　　不就是成亲结婚吗？值得这么高兴？
　　　　许晴这样想的时候又想给自己来两下，婚姻大事，当然值得高兴了，也只有自己这个当新娘的才那么淡定。
　　　　“刚子哥，我昨晚吃糖了！”妞儿也很高兴，站在院坝里向大堂哥羡耀：“　可甜了，还是我爹给我吃的噢！”
　　　　“你都不给我吃，还说！”刚子瘪憋嘴，：“以后我有吃的也不给你吃！”其实昨晚自家也有糖，娘只给了一个，余下的就收藏起来了。
　　　　“看，刚子哥，糖！”妞儿咧嘴一笑，一只手摊开露出了一个糖果。
　　　　刚子眼睛一亮，手一下就伸过去抢了丢进了嘴里。
　　　　“哇，糖，我的糖……！”妞儿也只是想要炫耀一番，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徐英听得女儿哭声跑了出来大声问道。看见院坝里就刚子和女儿，又听女儿哭着要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子，你抢妹妹的糖了？”
　　　　“二婶，是妹妹自己要给我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