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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掌门真绝色-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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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渐渐发冷,那些藏在她识海深处的伽蓝夜合花灵们不停叽叽喳喳,像是唱歌,又像是在哭泣。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朵花,那花瓣向下蜷曲,细细一看,已是要枯萎了。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神识混沌,丹田枯竭,意识萎靡,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她想睡去的时候,突然眼前的迷雾出现一道缝隙,温柔的光照了进来,让她神魂为之一振。
  一个身影渐渐走进她的视线中。
  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他的气质十分复杂,既有身在巅峰的骄傲,又有一种长期压抑下形成的抑郁之色,这两种矛盾的特质融合在一个人身上时,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使他充满了诱惑力。
  柳昔卿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她无比熟悉他身上的气息。
  这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太和青弭峰主殿时,从曲笙神识中飞出的那柄剑,还有那两条一直养在她芥子石中的小黑鱼。
  “你为什么来?”她问道。
  这一个问题中,包含有太多意味,隐约还带着一丝了然。
  狄或没有回答,他只是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从游离之境闯出来并不费事,难的是他从沉睡中解放自己,难的是劈开界幕,直接从人间冲向北冥界。
  他来得太急了,手腕和脚踝还带着挣脱的铁索,那上方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而且他的眼神太过暴露,令人不安。
  柳昔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如夜幕般的空间中,她因为虚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到她的身边。
  他目光温柔,将手放在她额前三寸处。
  这个距离,刚好能感到对方的体温,却没有碰触。
  是一个有些暧昧的度。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舒适安然,强大的真元涌入柳昔卿的四肢百骸,治愈了她在战斗中近乎以命换命时留下的伤痕。
  柳昔卿心思通透,这分明是眼前男人在用自己的全部能量为她疗伤。
  但她没有拒绝。
  这是因,也是果。
  她静静地看着他。
  狄或终于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亦不必困扰,我不需要原谅,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想你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柳昔卿……”当他说出她的名字之时,竟像含着一腔隐忍了许久的缠绵,这个名字似乎在心头萦绕了无数次,第一次付诸于口,生涩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深深烙印在人的心中。
  他轻声道:“柳昔卿,你是我唯一的光。”
  如果爱没有因为时间愈久而消失,那么,它也许会变得愈加纯粹,就像指缝中透出的光一样,即便无法拥有,也能带来他最渴求的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男女主都是非正常渡劫,现在终于有一次正常的渡劫了,从炼气期到渡劫期的晋阶都已完善。

  297、铁骨铸长城(七)

  从天而降的巨剑同时劈开了北冥界和人间界的天空; 这个凭空出现的渡劫期剑修令两界震惊,而太和剑修则更为吃惊,因为他们都曾经阅读过门派典籍,立刻认出这便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的曦光剑。
  这怎么可能?曦光剑的主人如果没死的话,距今已经十万余年了啊!
  曦光剑出现在人间的时间很短暂; 众人只能看到那样辉煌的一剑; 似晨光辉耀大地; 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而后便毫不留恋地进入了北冥界。
  对于北冥界来说,狄或的这一剑,便如同噩梦了。
  现在他们与人间一样,都被开出了一条虚空通道,界幕成为摆设; 整个世界暴露在了虚空之中。他们想反击,但是这个人太强大了; 狄或只用了一剑,那些本已被他们已经打得半死不活的人间远征军; 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现在,传送阵没有了,界幕也失去了效力,他们与人间的同伴失去了联系。
  末日恐慌席卷了整个北冥界。
  ※※※※※※※※※※※※
  晏修怀中的柳昔卿逐渐恢复了元气,她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经不在,仿佛那样温柔的情话只是一场梦。
  随即她发现他们已在人间。
  “阿修,你,你怎么样了……”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晏修轻轻摇了摇头,离开战场回到人间之后,他便用风茧来治疗自己,虽然恢复需要一些日子,但已经无碍。
  在那个最危机的关头,行然和行岚发现他的本命元神灯与柳昔卿一同黯淡下去,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感觉到柳昔卿将要陨落,自己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那里是异界,如果他们客死异乡,大概连人间的轮回道都进不去……深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让他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柳昔卿的,事实上,如果狄或不来的话,晏修已经准备把全部真元都渡给她,无论是异界还是人间,哪怕她能多活一分,也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次来北冥界,他已做好了渡劫的准备,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将远征军送回人间,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她跟着他一起死,他要她活!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让那个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果然,柳昔卿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人……他……”
  “陨落了。”晏修低声道,他的目光移开,看向柳昔卿的身侧,“这是他留下来的。”
  柳昔卿有些吃力地转过头。
  在她身侧的,是那柄已经失去光芒的曦光剑,作为本命剑,它和它的主人早已失去对太和的归属感,对曦光剑来说,柳昔卿的身边,才是它的归宿。
  前提是她愿意接纳它。
  渡劫期剑修的本命剑已十分通灵,当发现柳昔卿看它的时候,曦光剑轻轻抖了一下,剑柄向下,立刻飞到她手心上方,却又不敢完全落在她手中,那惴惴不安的样子,像是怕被她嫌弃一般。
  柳昔卿轻轻抿了抿双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最开始见到师父宋媚双的时候,她的手中便一直握着一柄本命剑,从不离身。
  这剑,便是剑修的另一部分。
  她轻声对晏修道:“他为救我而死。”
  “我明白。”
  两人已有默契,柳昔卿的询问,是因为她爱他,尊重他的意愿。晏修的回答,也是因为他爱她,不忍她难过,亦不想她始终怀着愧疚之心。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
  柳昔卿握上那剑柄,将曦光剑收入芥子石中,她望着天空,因为太过虚弱无法铺开神识,扯过晏修的衣袖道:“我们成功了,对吗?”
  “北冥与人间的联系已经切断。”
  柳昔卿的神魂在狄或的空间中,所以不知她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实上,狄或的速度太快了,远征军的大部分人也一头雾水,只有晏修等少部分人看清了一切。
  狄或的剑意十分刁钻,在来到北冥界的瞬间,曦光剑挥出的剑意化作光团散去,每一道细小的光明都化为最尖锐的小剑,将离柳昔卿最近的一批北冥人悉数斩杀,而后方的北冥人则是散的散,逃的逃,狄或的身影也在这光芒中消失。
  随后远征军就被带上了曦光剑,落在了东胜州某处,看到远征军回归的修士已经赶来接应,晏修的太和弟子牌中传来了行岚激动的声音。
  目前,星海震界炮已被曲笙和夏时镇住,最后三艘星舰被打落也只是时间问题,北冥人失去了传送阵,那七座钢铁堡垒只有残存的兵力,已被修士们围了起来,在人间各地的北冥人节节败退。
  只有一个地方,仍陷入苦战。
  白渡州的彼岸之门旧址,那个地方曾经因为有一个巨大的结界屏障,人们称其为“朱门界”。以芮栖迟、斐红湄为首的立危城修士及夏家的黑云骑一直在与七国魂魄战斗,另有佛心寺的大能赶来支援,各地鬼修也是冒着战火风险赶到此地。所有苦战的修士皆紧皱眉头,在北冥界侵略人间的同时,罗刹海也在遭受魔界的冲击,已有一些魔气从旧址上泄露出来,朱门界因为耗资源极大,早已被撤去,现如今是几名宗师级结界师将魔气困在旧址内。
  与人间面临胜利的喜悦相比,旧址的气氛十分压抑,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罗刹海心中的景象。
  继神魔大战之后,人间修士第一次看到了真魔的模样。
  ※※※※※※※※※※※※
  “魔尊?哈,堂堂魔尊,不在魔界,反而蹲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把魔界镇住,还配做魔尊?我看不过是人间一条走狗!”
  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着上身的弥山手持一把巨大的□□,那上方布满了血红色的火焰,而他身后,还有许多真魔正从火山口中向外爬出,那邪恶的目光正注视着阮琉蘅。
  阮琉蘅平静地道:“弥山,谁为尊,打过方知。”她是不是魔尊都无所谓,也没有与真魔打交道的必要,重要的是罗刹海不能乱,现在的阮琉蘅,只想用太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战!
  弥山眉头一锁,他们好不容易从魔界出来,自然是要打进人间的,但是眼前这魔尊的气势,实在令人胆战心惊,且她身后还有一条八阶巨龙,正在吞云吐雾,吸纳魔气。奇怪的是,阮琉蘅身后山峰上的一界之主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甚至还在那块石头上闭上了双眼,更让人觉得不对劲。
  不过,这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
  谁的拳头大,谁赢!
  弥山大吼一声:“魔来炎,斩!”
  那□□挥出之后,阮琉蘅立刻被火海包围,可她却笑了笑道:“这火来的好!”她手中焰方剑亦是布满紫色烈焰,一自身为中心向周围燃烧,紫色与红色两种火焰烧在了一起,将整个罗刹海映得如同地狱血景之色。
  阮琉蘅冲了过去,与弥山短兵相接,脚踏心莲剑火阵,顶住其他真魔的攻击。
  力量究极到一个地步,反而还是这种简单的拼杀最为有效。
  只是在这些真魔战斗的时候,她微不可查地着了看夏承玄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色。
  从人间被入侵后,夏承玄便一直进入入定状态,此时人间规则已被破坏,界幕也被打开,他作为界主,首当其冲受到伤害,而人间的衰弱也带来了罗刹海的动荡,再加上那七国中数千万魂魄的剧烈冲击,最后将这些真魔从魔界招了上来。
  她与真魔陷入了鏖战之中。
  但是她越打却越觉得不对劲,因为真魔进入罗刹海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最后罗刹海只有一千多名真魔,下方却没有真魔再爬上来。
  就连弥山也发现出了问题,频频回头看向后方,似乎也在疑惑。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罗刹海下方数个火山口同时爆炸,只听得下方传来炸雷般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放肆,大笑道:“魔尊算什么?我才是魔界之王,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
  阮琉蘅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她立刻后退,持剑护住了灵端峰。
  伴随着轰鸣声,一个恐怖的怪物从海水中爬了出来。
  他身形巨大,脸孔扭曲,最令人醒目的便是他头顶的蛇发,无数蛇首嘶嘶作响,猩红的眼睛恶意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怪物一上来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道:“真美味啊,我都拿不定先吞噬你们谁好了,不过有什么要紧呢,你们都是要死的。”
  那些真魔一看他这模样便后退防守,倒是弥山悍勇,他将□□一横,连阮琉蘅都不顾了,咬牙切齿道:“晟广!是你,你这个蠢货做了什么!”
  晟广不怒,他眼神邪佞,反问道:“我蠢?不,我一点都不蠢,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我血脉低贱吗?现在的我吞噬了你们这些高贵的血脉,谁还敢看不起我?嘿嘿,把你们都吃了,便再也没有人欺负我,无论是魔界还是人间,我的,都是我的,是我晟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修真界想要真的发个便当也不容易的,我只能告诉大家,死透的只有荼莲和华阳~(已经什么都招了……

  298、铁骨铸长城(八)

  晟广现在的威势; 已接近魔尊的存在,但是有阮琉蘅在,魔界不该出现这样的怪物,除非魔界的意志因为人间的虚弱而有所改变,以及……阮琉蘅心中便咯噔一声; 立刻想到了夏时。
  她身为魔尊; 自然能感觉到天魔气息; 在人间的夏时为了斩断星海震界炮,迫不得已动用魔界规则,天魔血脉已完全激发,同时也影响了魔界。
  天魔,本就是魔中至高存在,从真魔们对天魔血脉锲而不舍地追逐就可见一斑。晟广变成了这幅模样之后; 也心心念念着夏时,嘴里还嘟囔道:“天魔血脉在哪里; 我要去人间,啊; 真好吃!”
  晟广身形臃肿,皮肤外面留着恶心的液体,肚子奇大无比,身体已变得十分畸形,甚至连脑子也有些不清不楚。
  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当初在与非城的时候,与曲笙合作时的晟广阴毒狡诈,头脑十分清醒,他有野心也有耐心,这是他一点一点向上爬的关键,只要接近他的真魔,总会被他悄悄吞噬,然而现在,他吞噬的真魔是在太多,造成了后遗症,因为晟广完全消化不了这么多真魔的力量,真魔之间也存在互相克制,他不懂这些,只一股脑地吞下去,那些力量在他体内来回冲突,将他的神智搅得天翻地覆,人也变得浑浑噩噩,除了原始的攻击性和吞噬欲,以及他对自身低贱血脉的执着之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的怪物,就连弥山都觉得恶心。
  但是晟广现在却比之前强大,真魔都拥有相当于人修大乘期的修为,他吞下了不知多少真魔,现在的力量竟也与阮琉蘅不相上下。
  弥山后退,让晟广与阮琉蘅正面迎战,他却在旁边打起了太平拳,心中想的是看准了机会,将这两个人一并送进地狱。
  阮琉蘅却不管那些,但凡修为高深的太和剑修,绝对有过大小数千场战斗的经历,就算不能随便杀人,他们还有砺剑石可以实战,因此战斗经验极是丰富,她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弥山是什么打算。她决定速战速决,镇压魔界的六道阵盘已被魔界的气息完全搅乱,魔气再这样泄露下去,说不定人间又会再出一个朱门界。
  那将是她的耻辱。
  阮琉蘅持剑,焰方剑当胸而立,她目光冷凝,那双与夏时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倒映着这一片墨色海水,还有那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怪物。
  虽说是扑,但真魔的战斗技巧也非同小可,晟广一掌拍来,另一只手却从下方伸出,这布满刚毛的手爪几乎可以碾山碎铁,当他人贴近过来的时候,那头蛇发正中的蛇首长大了嘴巴,毒牙流涎,狰狞可怖。
  阮琉蘅眉心四柄元神小剑尽出,到了她这个境界,阵法已是信手拈来,张手一挥,罗刹海的天空顷刻间布满了无数剑阵,紫色的八荒离火剑域将罗刹海这一空间全部覆盖,天降流火,弥山的魔来炎在这种规模的火焰下完全被压制住,当阮琉蘅将身上的气势完全放出之时,那种身为魔尊带来的压迫感令所有真魔胆寒,只有晟广还歪着嘴上前。
  阮琉蘅没有后退,她的剑平举而起,一手掐剑指,浑身散发的魔气形如一个恐怖的黑洞。
  再没人敢怀疑。
  她是魔尊,是铭古纪最后的魔尊。
  刹那间,弥山和那些真魔再次想起了上古神魔大战,那个时候,魔后蘅君带着他们与古神作战的样子,那时候,他们有魔尊魔后,有十大天魔,无数真魔涌上大地,逼得上古十二神不得不以神格来封印魔界。
  如今他们却连一个小小的罗刹海都出不去!
  弥山悄悄想其他真魔使了眼色,等阮琉蘅与晟广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便一拥而上,将这两人全部杀死。
  可惜的是,阮琉蘅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闭上眼睛。
  恍惚中,在彼岸之门旧址的斐红湄和芮栖迟都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芮栖迟激动得几乎拿不稳手中的剑,他很少这样失态,目光茫然地在人群中找到了斐红湄,发现她的状态同他一样,两个人眼神一交汇,心中越发确定是师父在召唤他们,不需要通过语言也能感受到她所传达的信息——准备强攻。
  夏时的剑仍然嵌在星海震界炮上,剑刃已经深入那巨大的炮管百尺有余,他的天魔血脉完全觉醒,心中充满了暴虐的破坏欲,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无论是人、事、物,还是虚无的规则,都成为了可以破坏的东西,他深谙如何摧毁它们,这就是魔界本身的规则力量,星海震界炮是由宇宙规则所创,他已经看到了它的本源,只差那么一点,他的剑就可以将星海震界炮的规则斩断!
  这个时候,他感知到了母亲的召唤。
  魔尊与天魔本就是共生共长,何况他们之间本有血缘,这一瞬间,魔尊的传承和母亲的意志从冥冥中传来,顺着他的血液进入他的神魂之中。
  “天地规则不因人而生,不因人的破坏而失去存在,无论是真魔、天魔、还是魔物,归根结底,都是依附于人的存在,所以魔可以破坏规则,却无法毁灭它的存在。”
  “是的,母亲,我明白了。”
  夏时何其聪慧,阮琉蘅一点拨,他便知晓其中关窍。
  “如果不能毁灭的话……”青弭峰剑修的标志性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夏时那张俊美的脸突然浮上些许邪气,“那就将它化为齑粉吧!”
  在罗刹海中,阮琉蘅举起了剑。
  在彼岸之门旧址上,斐红湄和芮栖迟举起了剑。
  在虚空下方的星海震界炮上,夏时举起了剑。
  三个位面通过这四个人的感应,奇诡地连接在了一起,是意志的力量,也是这人间的命运,在经过无数人努力之后,终于达到了天时、地利、人和。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挥剑!
  剑意凛然,剑的锋芒最终穿透一切。
  晟广那丑陋的头颅被砍了下来,脖颈的腔子里冒出无数道魔气,向着罗刹海下方惊慌而逃,弥山偷袭失败,被阮琉蘅一剑砍断了一条手臂,真魔们见势不好,还顾及着魔界的老巢,只能含恨咬牙原路返回。
  芮栖迟与斐红湄组织了最后一次强攻,七国魂魄各种力量不停削弱,七国正中的狩魂大阵也被破得七七八八,在佛心寺大能的超度下,人间三道六界中的轮回道终于敞开大门,将这些魂魄一一纳入轮回之中,停止了对罗刹海的冲撞。
  而在星海震界炮前方的夏时,使出了他毕生以来,最为惊天动地的一剑!
  黑色的魔火卷着紫色的雷霆,云障层层散开,霆霄剑划破苍穹,再一次斩向星海震界炮,而这一次,钢铁巨物终于发出了哀鸣,在这一剑之下,从前方炮口开始,星海震界炮一点点溃散,炮筒后方的巨大阵图变得模糊,高如山峰的炮架轰然碎裂,坠向人间。
  星海震界炮本为规则产物,那些材质碎片在半空中渐渐化为乌有,就像是这个超乎自然的产物从未存过一样。
  曲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收回了雁门关领域,诚心诚意地向甜姑娘道了一声谢。
  下方的北冥人仓皇失措地看着星海震界炮被摧毁,无论是信仰还是希望,都连同星海震界炮一同沉沦,有的人发了疯般的攻击人间修士,有的人举起兵器自戕,有的人冷静地掉头便跑,有的人泪流满面地向七国方向跑去……
  最后一艘星舰也在容四的撕扯中毁去,从星舰里面逃出来的紫瞳北冥人被罗浮两界门出来的玉丁香等人团团包围。
  下方的七座钢铁堡垒也被修士围攻得仅剩数百人,早在发现“规则置换”超规模法术停止之后,他们便绝望了,晏修和柳昔卿远征北冥,将传送通道也全部毁去,在钢铁堡垒中的北冥人大部分都失去了抵抗的意愿,唯有一个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你们愣着干什么?杀啊,打啊,就算只剩我们又怎样?我们的行为无愧于众星!”
  魔修们最先认了出来,那人正是隆石真君,没想到他从聚星坛空间逃走之后,回到了这里。
  看到那些北冥人已经无动于衷,隆石真君继而转向人间修士的方向,他看了看天上,突然咧嘴大笑,状若疯癫。
  “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掉众星的惩罚?别做梦了!看看吧,人间的末日就要到了,你们谁也跑不了,哈哈哈……咱们一起……一起下地狱吧!”他满脸恶意地看着所有人,手掌中腾起一团烈火,向自己丹田打去,然后整个人如同浇了滚油般烧了起来,离着近的修士依稀还能听到他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小叶子。
  隆石真君,七星议会的首座,这个北冥界入侵计划的实施者终于自焚而死,但他留下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人们纷纷往天上看去。
  被北冥人轰开的虚空通道仍然存在,像是黑洞一般,能看到暗沉的虚空。一开始,并没有人觉得不对劲,直到虚空通道开始离地面越来越近时,从高阶修士群体开始蔓延的恐惧笼罩在了所有人头顶。
  被星海震界炮轰出虚空通道的人间本就十分脆弱,再加上北冥界的紫瞳和人间的大乘修士连番大战,以及星海震界炮的肆虐,人间的空间终于无法负荷,开始坍塌!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作者有话要说:
  打了这么久,房子终于塌了。

  299、铁骨铸长城(九)

  把现在的人间界比喻成一个人的话; 情况大概就是头顶被开了天窗,之后又中了剧毒;中了剧毒不说,还不停被大锤子劈头盖脸地砸。
  不死便是奇迹。
  但奇迹并未光顾人间。
  晏修和柳昔卿作为当世唯二两名渡劫期大能,皆受重创,只能由大乘修士将用结界术稳住空间; 然而坍塌仍在继续; 上方的虚空通道变得越来越大; 界幕一点点退散,连地面上的凡人都能隐隐听到虚空中传来怪异的呼号声,如果人间坍塌,那么所有人都将进入虚空之中,再无栖身之地。
  更要命的是,许多秘境及人造小空间在各地若隐若现; 令修士们如临大敌。
  秘境和人造小空间一直依附于人间,因为人间空间的稳定性; 所以它们才能安然无恙地存在,一旦人间结构瓦解; 这些秘境和小空间齐齐出现,便极有可能发生空间爆炸等一系列灾难,最后,或许人间还未坍塌完毕,凡人们就将在这种灾难中死绝。
  这种情况比之前的北冥入侵还要棘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人们并没有慌乱,甚至连凡人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大抵是因为经历了北冥界入侵和星海震界炮的狂轰滥炸,本就一次次陷入毁灭的人们迅速的适应了这种灾难来临的恐惧感,甚至到了最后,便觉得也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就算天塌了,也得先把北冥人都弄死再说——就是这个理儿。
  溃逃的北冥人很快被修士们拿住,没人留情,或是哀求或是视死如归都没有任何意义,最后一艘星舰坠毁后,大乘修士调转来攻打那七座钢铁堡垒,众人拾柴,效率更高。埋伏在人间的虚空异兽也被黑崎州的兽族全部消灭,与人修的苦战不同,虽然兽族也有伤亡,但大多数都容光焕发,隐隐是在与虚空异兽的对战中得了机缘。
  至于虚空通道上方的北冥界,被人间远征军灭了王城和传送阵,又被狄或开了一个虚空通道之后,也陷入了混乱状态。
  无论是人间还是北冥,谁都顾不得对方了。
  曲笙收回雁门关领域之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将最后一部分北冥人灭掉,然后像其他宗门的领队一样,开始归拢在战场上的苍梧弟子。
  重伤十五人,轻伤二十七人,还好没有人战死。夏时斩碎星海震界炮后,便被晏修唤去,以防天魔的魔气伤到其他人,有师父师娘照应,曲笙自不用担心,只是那些被她召集来的散修、修仆等人大多没有同伴,一时也无法统计伤亡,而且,在更大的灾难来临前,众人也没有时间统计。
  将剩余的苍梧弟子都交给二师兄徐鼓,曲笙便离开了苍梧营地。
  她受过岁无的机缘,不能置身事外。
  在曲笙使出御风术,准备奔赴离她最近的一处空间动荡之地时,腰间的储物袋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她伸手一摸,便将那里面摇晃得最厉害的机缘灶摸了出来。
  机缘灶一离开曲笙的储物袋便自己烧了起来,曲笙用尽了法门也没将火熄灭,最后机缘灶被火焰炼为一块莹白的方形玉石,眨眼间便飞得不见踪影。
  曲笙目瞪口呆,旋即想到这是夜帝王遗留之物,一举一动都不平常,急忙将夜刃唤来,问道:“机缘灶是你主人的心血,它里面可还留有夜帝王的机缘?”
  夜刃那绿幽幽的眸子看了看曲笙,不屑地道:“主人的心算,岂是你们能猜到的?”
  好吧,看来她也不知道。
  曲笙索性不去管它,寻了一处正有秘境震荡的地方,手心向前,凝聚出一道白光,静静感受此处空间的变化。
  然后她心里一凉,这种程度的损坏,根本非人力所能及!
  ……
  指挥空间补救的仍是格物宗洞真、居合两位元君,这一次两人的神色已不能说是凝重了,倒更像是视死如归的悲壮。
  没希望了。
  不止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以衍丹门南淮元君为主的宗师级结界师们的努力根本于事无补,虚空通道仍在不断扩大,甚至还有越来越快的迹象。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无法付诸于口的秘密。
  在同仇敌忾,激昂迎敌之后,这个人间前所未有地团结,无论是宗门精英还是一个小小的修仆,无论道修、魔修、妖兽,乃至凡人……大部分人都不想说出丧气的话,便是有那胆小的哭泣的,也都暗自垂泪;想要发疯的,见有仙师在旁边,也不敢发出来了。
  人们看着天上,看着周围,看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突然觉得,哪怕是手中的一抔土,都是那样的珍贵。
  他们寻找亲人,重新审视身边的同伴,细数一生……竟觉得有这么多做不完的事。
  于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一块不起眼的玉石悄无声息地飞到了魏楚边界,那下方正是因紫绛道尊在此飞升而得名的紫绛台。
  这个古老的机缘之地已被夷为平地,人间的血雨腥风也渐渐散去,只留下翻卷的泥土和凌乱的碎石。
  这玉石闪了闪,没入了地下。
  ※※※※※※※※※※※※
  山脚下,有一座小院,院子里有一个男人。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广袖长袍,半露出白皙的胸膛,手里拿着一只水瓢,正弯着腰浇水。地上是一片绿油油的豆苗,奇异的是,当水浇上去的时候,那些豆苗似乎极为舒坦,有的抻着叶片,有的摇摇晃晃,有的伏低了茎,像是有人性一般。
  突然,那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前方,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气质清雅,配着那飘飘欲仙的长袍,俊得不像人间之人。
  院子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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