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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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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看向窗外,恍惚间,仿佛塔不烟银铃般的笑声还在檐廊下回荡,她轻轻闭上眼睛,“这不怪他。”
蒋惜惜用了三天时间,将整个辽阳县里里外外搜查了几遍,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失踪的三个人,所以,即便心有不甘,这天,他们还是不得不返程了,新安府的案卷已经堆积如山,单靠押司一人,已是无法处理,若再不回去,恐要引起民众不安。
曲正坤一路将他们送至城门外三里之处,这才脸上堆着笑,目送他们离开,一行人走出了半里地,蒋惜惜回头观望,却还能看到他恭谨肃立的身影。
蒋惜惜冷哼一声,“刘大人,你这几日都对他没有好脸色,还将辽阳县的大小事务都仔细调查了一遍,我看那曲正坤整个人都慌乱了,估计是怕你在御前参他一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辽阳县衙的账目乱的一塌糊涂,疑案要案竟没几个破了的,民众怨声载道,他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官帽要保不住了,可是现在怕,未免也太晚了。”刘叙樘冷冷说道。
一行人边说边策马向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了山中,刘叙樘看着前面的两条岔道,冲程牧游说道,“程兄,咱们走哪边?”
程牧游望向平坦宽阔的峡谷,语气沉重,“这里是史飞史今消失的地方,我想再去看看。”
刘叙樘见他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肃着脸冲后面喊道,“走山谷。”
踏进阴兵槽,太阳便被两边高耸的山脉遮住了,这里像是一个完全被隔离开的地方,阴凉、森寒,连时间都似乎被冻结住了。
程牧游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心中被愁绪填的满满的,脑中全是史今史飞活灵活现的模样,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机敏,一个勇猛,虽然跟着自己的时间不长,却是极为得力的帮手。更为难得的是,两人不仅忠心不二,还都有那么几分侠义之气,遇事处置公正,刚正不阿,在这缤纷复杂的大千世界中,实在是难得。
想到这里,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难过,徐子明见装急忙驱马上前,“大人,您别再难过了,现在天儿热,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程牧游冲他点头,将愁绪暂时埋藏起来,驱马向前。
一行人穿过阴兵槽,走进大山深处,山上光秃秃的,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不要说像样的树一棵没有,连石缝中长的杂草,都数得出来有几根。
如此头顶着太阳又走了一个时辰,大家都又累又乏,连马儿都不耐烦起来,撂着蹶子不愿再前进一步。刘叙樘于是冲后面高声喊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吧,吃些干粮喝些水,一会儿我们再继续赶路。”
队伍停了下来,徐子明忙从包裹里掏出饼子递给程牧游,“大人,这是今早我专程到集上买的,味道还不错,您凑合着吃点。”说完,他又将水囊递过去,伺候的比蒋惜惜还要殷勤周到。
程牧游将饼子掰了一半,另一半塞给徐子明,语重心长道,“你也要多吃一些,伤口虽快好了,却也不能大意,等到了新安,我再帮你好好诊治。”
………………………………
第三十四章 相遇
萧婥怔住了,她虽然一向不羁世俗,可是与男人,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同饮一壶酒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男人见她迟迟不接住酒壶,终于将半个身子转了过来,他盯住她,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里面闪着俏皮的光,唇边亦溢出一丝调侃,“姑娘貌美,难道是怕这酒中有毒,迷晕了你,被我扛回去做了压寨夫人不成?”
换做是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就被萧婥用石头砸瞎了眼睛,可是这颇具调戏意味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完全没了油滑的味道,令闻者心里一动,脸上兀自飘上了两朵红云。于是,她一把抓过酒壶送进口中,“咕咚咕咚”的灌下半壶酒,“谁先被放倒还不一定呢,我从小跟着父亲在林中骑射,配着生肉大口吃酒,公子莫小瞧我。”言闭,又将酒壶塞回到他手中,面带得意的看着他笑。
男人将酒壶晃了晃,唇角又溢出抹笑,不过这次的笑容中已经没了调侃,反而多了几分钦佩之意,“有意思,姑娘这样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以后有你陪我喝酒,倒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公子此话何意?”萧婥听不明白,眨巴着眼睛望他。
男人低低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啊,都无趣的紧,脑袋里装的不是建功立业就是家国民生,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早就腻歪了。还是姑娘好,能喝酒、善骑射,我以后就同姑娘一起了。”
这话把萧婥说的又是一怔:什么叫一起?什么叫有趣?他的意思,难道是
正在胡思乱想,男人忽然从马背上灵巧跃下,转到马头前面,将俊俏的面庞完完全全的呈现在萧婥面前,两颗眼珠子里映入月光,亮得摄人心魄,“明儿晚,我还在这里等姑娘,到时我会带上大弓,和姑娘来一场比试,看看谁在一个时辰内射到的猎物最多。”
话毕,他又俏皮一笑,冲她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朝着月亮的方向扬长而去。
萧太后从梦中醒来,看着面前晃动的青纱,从心底叹出一口起来:梦虽美,可是终归是要醒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而那个人,更是早已不知所踪。
她起身,掀开纱帘,“皇帝刚才来过了。”
小丫鬟弯腰伺候她穿鞋袜,口中说道,“太后您知道?奴婢还以为您已经睡着了。”
萧太后瞅准袖口的一根丝线,指尖轻轻一勾,将它扯掉,“塔木烟的事,他心里有愧,所以总想来劝慰我,可是人都已经去了,说这些又有何用,还不如不说,省的彼此尴尬。”
“太后还是惦念郡主的,只是楚国公却不能体会您的苦心。”小丫鬟在一旁劝慰道。
萧太后看向窗外,恍惚间,仿佛塔不烟银铃般的笑声还在檐廊下回荡,她轻轻闭上眼睛,“这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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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惜惜用了三天时间,将整个辽阳县里里外外搜查了几遍,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失踪的三个人,所以,即便心有不甘,这天,他们还是不得不返程了,新安府的案卷已经堆积如山,单靠押司一人,已是无法处理,若再不回去,恐要引起民众不安。
曲正坤一路将他们送至城门外三里之处,这才脸上堆着笑,目送他们离开,一行人走出了半里地,蒋惜惜回头观望,却还能看到他恭谨肃立的身影。
蒋惜惜冷哼一声,“刘大人,你这几日都对他没有好脸色,还将辽阳县的大小事务都仔细调查了一遍,我看那曲正坤整个人都慌乱了,估计是怕你在御前参他一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辽阳县衙的账目乱的一塌糊涂,疑案要案竟没几个破了的,民众怨声载道,他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官帽要保不住了,可是现在怕,未免也太晚了。”刘叙樘冷冷说道。
一行人边说边策马向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了山中,刘叙樘看着前面的两条岔道,冲程牧游说道,“程兄,咱们走哪边?”
程牧游望向平坦宽阔的峡谷,语气沉重,“这里是史飞史今消失的地方,我想再去看看。”
刘叙樘见他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肃着脸冲后面喊道,“走山谷。”
踏进阴兵槽,太阳便被两边高耸的山脉遮住了,这里像是一个完全被隔离开的地方,阴凉、森寒,连时间都似乎被冻结住了。
程牧游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心中被愁绪填的满满的,脑中全是史今史飞活灵活现的模样,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机敏,一个勇猛,虽然跟着自己的时间不长,却是极为得力的帮手。更为难得的是,两人不仅忠心不二,还都有那么几分侠义之气,遇事处置公正,刚正不阿,在这缤纷复杂的大千世界中,实在是难得。
想到这里,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难过,徐子明见装急忙驱马上前,“大人,您别再难过了,现在天儿热,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程牧游冲他点头,将愁绪暂时埋藏起来,驱马向前。
一行人穿过阴兵槽,走进大山深处,山上光秃秃的,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不要说像样的树一棵没有,连石缝中长的杂草,都数得出来有几根。
如此头顶着太阳又走了一个时辰,大家都又累又乏,连马儿都不耐烦起来,撂着蹶子不愿再前进一步。刘叙樘于是冲后面高声喊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吧,吃些干粮喝些水,一会儿我们再继续赶路。”
队伍停了下来,徐子明忙从包裹里掏出饼子递给程牧游,“大人,这是今早我专程到集上买的,味道还不错,您凑合着吃点。”说完,他又将水囊递过去,伺候的比蒋惜惜还要殷勤周到。
程牧游将饼子掰了一半,另一半塞给徐子明,语重心长道,“你也要多吃一些,伤口虽快好了,却也不能大意,等到了新安,我再帮你好好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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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山洞
徐子明把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接过饼子狠狠咬了一口,声音里多了些许哽咽,“除了养育我的那户人家,还没有谁像大人对我这般好,”泪光闪烁中,他望向半山腰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山洞,压低了声音,对程牧游说道,“大人,您看到那个地方没有,当年我从阴兵槽逃出来,就藏在那个洞中,一连躲了好几日。后来肚中饿的不行,手上的伤也流脓了,却还是不敢出来。山洞外面到处都是士兵,不过不管辽军还是宋军,一旦发现了我,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到了最后,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山洞里了。后来,我实在心有不甘,不愿一个人死在那黑漆漆的洞中,便开始试着挖掘后面的山石,谁知,那些石头和土竟然是松的,用狼牙棒猛砸几下,竟然被我砸开了一个大洞。我心里有了希望,身上便来了力气,不管不顾的在山洞里又是砸又是挖,如此倒腾了半天光景,后面竟然泻进来一丝亮光,您猜怎么着,那山洞竟然被我生生砸穿了。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有救了,可是走到洞口,才发现这里距下面竟有七八丈那么高,好在当时水源丰沛,在洞底下聚成了一口深潭,我本是水性不好的,可那时也管不了别的了,一头扎下去,跳进水里,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游向岸边,才就此活了下来。”
说完,他又狠狠咬了口饼子,“大人,可见这天无绝人之路,我当时若是放弃了,今日又怎能同您一起坐在这里边吃边聊呢?”话说到这里,徐子明的嘴巴微微张开,很久都没有闭上,连口中那块尚未来得及咀嚼的饼子都掉了出来,“不对,大人,不对啊。”
程牧游见他这副样子,忙问道,“徐大哥,你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徐子明指着那个黑魆魆的山洞,“我当年为怕被人发现,躲进去后费劲力气推了块大石堵在洞口,怎么现在,那石头,那石头竟然不见了呢?”
程牧游低头沉思,口中喃喃道,“此事距今已经有三十年了,石头被人推开了也是有的”
话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滞,随即猛的站起来,飞也似的朝洞口跑去,不顾山势陡峭山石尖利,赤手撑着崖壁就朝上爬,徐子明紧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朝上攀爬。身后的人却是不解,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程牧游和徐子明像猴儿似的攀附在山石上,不顾一切的束手攀登。
蒋惜惜跟在后面叫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程牧游没时间回头,口中兀自答道,“那山洞能通到对面,史飞史今若是要逃生,此处是唯一的出路。”
此话说完,他两手撑地,跃进了洞中,看到远处拳头大小的一圈白光,心中一喜,连徐子明都来不及等,便拔腿朝洞那边跑去。来到山洞那头,他强忍下心头的激动,扒住洞壁朝下看,可是,头从峭壁上探出的那一刻,他心中却猛地一凉:徐子明说的没错,这里据下面约有七八丈那么高,只是有一点,却和三十年前不同了,年长日久,再加上连续几年缺水,下面的深潭早已干了,如今他目所能及之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
程牧游刚刚燃起的那一点希望又一次消失了,若下面有水,史家兄弟还有生路,可是如今这般光景,他们该如何逃出生天?
正在暗自神伤,徐子明也赶了上来,他气喘吁吁的捂着肚子喘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大人,我刚才沿路走来,发现这山洞的洞壁上面有几处新鲜的剑痕,说不定真的就是史大人他们留下的。”
程牧游心伤至极,黯然闭上眼睛,“这里距地面这么高,即便逃命至此,又有何用?”说完,他竟不忍再想下去,扶着洞壁的手慢慢滑下,人也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心里灰蒙蒙的一片,似是再也照不进阳光。
人最怕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明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却又再一次被黑暗吞噬。
见程牧游如此伤心,徐子明亦是难过不已,劝慰的话在此时已经起不上任何作用,他只能上前搀住他的胳膊,一点点的朝山洞的入口走去。可还未走出几步,脚跟处却猛一吃痛,转过头,看到几粒石子从洞口飞进来,“砰砰”落在洞中。
“大人大人您看”
徐子明指着洞口,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程牧游也看到了那些持续落在洞里的石子,他猛一激灵,推开徐子明就朝身后跑,来到洞口,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将头探出去。
下面站着个柴毁骨立、胡子拉碴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破布条,鞋子更是早已不知所踪,两行热泪把他满是泥垢的脸冲刷出两道白痕,他一手抓着把石子,另一只手用力的将它们掷向洞口,嘴里发出“啊啊”的干嚎。
***
勺子“哐啷”一声落入碗中,那人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没有胃口?”
月牙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我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了吗?”
他拈起汤勺,指肚细细的贴着勺柄搓来搓去,口中却兀自沉默不语。
“他们都被你杀了?”
过了很久,那人“唔”了一声,“你家二十几口人均是被劫匪所杀,与我无关。”
月牙不语,还是用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看,少顷,她脖子一歪,一道细细的血流从嘴角溢出,身子亦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那人大惊,后退两步,盯着面前那个轻轻抽搐的小小的身子,思绪如狂风骤雨般被拽回到那个夜晚:塔木烟如她一样,蜷缩在大帐中,他看到她时,她还能动,头和脚一抖一抖的,像是一片凄风中的叶子,脆弱、无助。她瞪着那双他最最珍视的眼睛,缓缓伸出一只手臂,“耶耶,耶耶,我疼,很疼”
………………………………
第三十六章 云
胡贵成看了一眼快要干枯的水井,又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嘴里恨恨的骂着:“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打雷闪电倒是不少,就是不见落雨,再这么下去,今年的收成就要给耽误了。”
骂完,他一屁股在井沿坐下,从裤袋里掏了把瓜子出来,一边磕一边将壳儿狠狠的吐到地上。
乌云越聚越密,越压越低,似是全部被风赶到了胡家这座偏僻的宅院中。胡贵成嗅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儿,他略显迷茫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灰黑色的云竟不知在何时已经压到了头顶,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
闪电就在云层中穿梭游弋,时不时“咵啦”一声,似利斧一般将黑云劈出一个银亮的豁口,惊得胡成贵连瓜子都掉在地上,嘴巴久久都不能闭合。
突然,身后“噗噗”几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入井中,胡成贵身上一个激灵,猛的回头,眯着眼睛的朝井底望。井下面的水只有一尺来高,将将覆住井底,水来回晃动,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刚刚落入里面,可是,井水里全是泥沙,再加上天已经阴的像是半夜,所以胡贵成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落入了什么。
“该不是鸟屙到水里面了吧,真是烂眼招苍蝇,倒霉透了。”他忽然想到这一层,嘴里狠狠的骂着,心里却多了几分轻松,站起来拍拍裤子就要回屋。
可刚走出几步,忽听一阵“唰唰”声从井中传出,似有什么东西在顺着井壁朝上爬,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好像已经到了井口边缘。
胡贵成又一次转过头,不过这次,他转得速度很慢,脖子像是僵住了,每动一下都要费掉不少力气。即便如此,转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动了,两颗眼珠子斜到眼角,用余光打量压满了杂草的井沿。
井沿上面多了两只姜黄色的小手,和婴孩的手差不多大,死死的抠住石井边缘,指甲深深嵌进石缝中。
胡贵成先是脑袋一空,在一条刺眼的闪电贴着头顶掠过去后,他突然想到那名姓蒋的姑娘说的话:“黄、洪两人皆是被泥人所害,现在辽阳县的老兵,只剩下你一人,泥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想到这里,胡贵成的心脏突然缩得很紧很紧,紧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可是,在看到那随之攀上来的泥人的身子时,心脏又猛然间胀大了,大的几欲将他的胸口炸开。
幸运的是,他的身体还记的当年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敏捷,即便脑子已经一片空白,手脚却依然灵活。他一声不发的朝屋里跑,草鞋将干涸的土地踩得“啪啪”作响。然而还未跑出几步,左肩上就忽的一沉,随即,一只臭气冲天的小手拂过他满是沧桑的脸,顺着耳根一路摸到嘴边,在他愕然不已的时候,猛地探进他的口中。
胡贵成倒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翻滚扭动,带起一阵阵薄尘。
眼睛终是不甘心闭上,可生命的光彩却一点点的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上流逝,在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两扇慢慢被推开的门,以及门内那个熟悉的身影。
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暴突出来,他微微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那个矮胖的身子,终于,一动也动弹不得。
***
程牧游一行策马赶到辽阳城外时,天色已经暗得如同黑夜一般,乌云像赶集似的朝下压,将人和马的情绪都逼至紧张和疯狂的边缘。
程牧游看着面前这座黑云压境的边陲小城,脑中又一次想起史今的话。
“我和史飞走进了阴兵槽,发现里面最可怖的并不是那支亡灵组成的军队,而是泥人,它从乌云里滑下来,贴在我的背上,腥臭异常”
“若不是史飞反应及时,恐怕被那泥人闷死的就不是马,而是我了”
“我和史飞骑着灵犀往回跑,那些乌云就像有生命似的,跟在我俩后头,紧追不舍,跑到半山腰,灵犀受了惊,将我俩震下马背,好在史飞发现旁边有一道石缝,里面似乎是个能藏身的山洞,便用力推开石头,与我一起走进洞中”
“可是那些乌云追着灵犀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竟挤进狭窄的洞口,朝我们兄弟俩扑过来,它就像饿急的野兽,不咬到人,是绝不愿松口的”
“我们两个拼命朝前跑,然而还未到山洞的另一端,乌云中就又落下几只泥人,将我们逼至绝境”
“乌云源源不断的从洞口涌出,身下是几丈高的悬崖,前面是那些凶狠的泥人,我们兄弟俩只能拼死一搏,斩杀了几只之后,实在是无力抵抗,接连跌下高崖”
“本以为要粉身碎骨,然而跌落到一半,却被乌云拦了一下,这才没有直落下去。大人,那些云邪门的很,泥人就藏身在云层中,是它们将泥人送至此处的,我和史飞坠入其中的时候,感觉里面不是水汽,而像填满了棉絮,所以才未摔死在高崖下面,可是史飞的腿折了,我们根本无法攀登上去,为怕被泥人发现行踪,我将他拖进旁边的树林,每天就靠着一些野物度日,若不是大人今日突然出现,估计我们哥俩也撑不过几日了”
“大人,您看,那云似乎又来了,争先恐后的涌向辽阳,是不是是不是又有人要命丧在泥人的手下了。”
城门上方,“辽阳”两个大字在黑暗的笼罩下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程牧游抬起头,心底的怒火越燃越炽,到了最后,竟化成一抹极冷的笑,从嘴角溢出。
原来泥人根本不是阴兵槽里的泥土堆聚而成的,它们被头顶那些铁块一般的云层带至此地,害人性命,夺人生魄。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中,巧芸只是个被操纵的木偶,若没猜错,她的体内应该也有一根红线,有了这红线,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半点也违抗不得。而她屋中的那一盒红线,更是他想让自己看到,而故意放在那里的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后来的事情会如此顺利,其实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过是有人刻意促成。
………………………………
第三十七章 楚国公
他下令搜城,不是因为黄师爷被杀,而是发现了尸体的肚子被剖开,知道辽阳城中还有人知悉自己的秘密,所以不顾一切的要将此人揪出来,只不过三十年已过,徐子明的容貌早已大变,万幸没有被他认出来;借蒋惜惜装病,让他们几人留在县衙,也只是将计就计,悄无声息的布下鱼饵,引他们一点点的上钩,将他们的视线转移到巧芸身上罢了。
只是,他如此大费周章,隐瞒住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他千方百计将几人引开,是怕他们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程牧游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他猛地朝马屁股抽了一鞭子,带领身后的队伍冲进城门,马不停蹄的朝胡贵成家里奔去。
跑了不到一炷香时间,胡家的院落就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了,院子的大门敞得极开,一眼便可将院中的景象尽收眼底:胡贵成仰面躺在一口水井旁,四肢朝两边乍开,右手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从马上接连跃下的一行人。
“程兄,这院子里的味道好生奇怪,又腥又臭,一股烂泥的味道。”刘叙樘警惕的看着胡贵成的尸体,手臂张开,护住身后的蒋惜惜,怕她一时心急,不顾一切的跑进院子。
程牧游望着天空的乌云,两道浓眉越蹙越紧:它们为何争先恐后的朝胡家涌过来,层层聚在院中,将整座院落压得密不透风,像铁笼一样将这座破旧的小院子围困住。
一股极坏的预感刹时充涌上心头,程牧游冲身后高喝一声:“没我的指令,谁都不得踏进院子一步。”
身后的人还来不及回应,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极轻的笑,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踏出门槛。他手上,抱着个着枣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五六岁年纪,本就苍白的脸孔被裙子衬托得像白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大宋的官员也不都是庸碌无为、一无是处。”
他说话声如洪钟,与曲正坤又细又高的声线完全不同,可是他的样子,却不是曲正坤又是谁?
程牧游昂然屹立,目光如炬:“堂堂大辽楚国公,竟然偷偷潜入我大宋疆土,这般行径,和地头田间的鼠类有何分别?”
听到这番话,“曲正坤”不怒反笑,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间院落,“年轻人,有胆有谋,我真没有看错你,只是,”他目光忽的一冷,如利刃的精光,“你这样的人物留在大宋,于我国始终是个威胁,未免留下后患,便只能在这里将你铲除,如此一来,我才能安心。”
话落,衣袖一甩,整件袍子竟然从他肥胖的身体上脱落,绕在他身周,飞快的转动着,卷起满地的尘沙。飞起的沙砾打在门上、墙上,“铛铛”作响,逼得门前的人节节退后。
忽然,几点寒光从飞沙走石中冲出,朝着程牧游直扑过去。程牧游心里一惊,想躲避,却已是来不及了。寒光夹杂在碎石中,本不易被人发觉,到了近处,才看出那是几只尖锐的流星镖,镖头呈灰黑色,一看就是被毒药浸萃多时,一旦近身,定会让伤者立即毒发身亡。
九鼎一丝之时,右耳飞身迎上,如一道闪电从程牧游身前窜过,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它落地的时候,几只飞镖如被箭射中的鸟儿般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啷”声。
“右耳,这镖有毒。”程牧游怕它被伤到,忙冲上去。
右耳满不在乎的朝手上一吹,吹落掉几撮银毛,嬉皮笑脸的看向“曲正坤”,“小小暗器罢了,还如此兴师动众,像是多了不得似的。”
围在“曲正坤”身边的衣袍停止了转动,落在地上,他从那一堆衣服中踏出来时,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英挺不凡、发辫垂于耳边的男子。
男人身着络缝红袍,束犀玉带,脚踩一双獞皮靴,腰带上系着算囊和刀砺,看起来贵气不凡。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威严中透着谨慎,谨慎里面还有三分冷酷,就像鹰的利爪,看到猎物就将之紧紧攫住,令人见之难忘。
“原来这就是徐子明一直忘不掉的那双眼睛。”程牧游心里多了些庆幸,多亏徐子明被自己留下来照顾史氏兄弟,否则若是李德让见到认出了他,定不会轻易饶过。
李德让见突袭没有成功,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淡淡一笑,“没想到此处还有高人,倒是我大意了。”话落,他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脸上浮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是时候了,被烈焰封了三十年,终于到了你们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这话他说得很轻,可是程牧游听在耳畔,却大大吃了一惊,他死死盯住李德让,眼睛中多了几分惶色,“重见天日?难道泥人除了能夺人性命,还有它用?”
李德让哈哈大笑了几声,“那叛徒的三昧真火威力无穷,将我大辽三千将士死死封在地下,不得脱身。若想灭火,需得同时具备两样东西,一是黑山之泥,二乃仇人之生魄。黑山是契丹人祭祀祖宗的地方,那里的泥土融进了无数辽人的鲜血,阴气最盛,再将这些当年灭我辽军的仇人的魂魄奉上,这燃烧了三十年的烈焰才能熄灭,我大辽兵士亦可以重现人间。”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久,重现人间又能如何?”刘叙樘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程牧游脸色青白,在他臂膀上轻轻一拍,“贤弟,你可知宋辽之间得第一战为何会发生在辽阳?”
刘叙樘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明白过来,“因为辽阳县虽是个小县城,地势却极其重要,所以谁若是占领了这里,就得了先机?”
“没错,这里易守难攻,是大宋边境的第一道防线,一旦被人占领,汴梁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
第三十八章 屏障
听完程牧游的分析,身后的人大惊不已,原来这些被李德让操控的泥人,并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来,它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复活地底三千辽兵的魂魄,利用阴兵的怨气来攻下辽阳县,以求在日后的宋辽之战中占得先机。
想明白这一层,大家俱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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