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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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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县衙内,人人都知道此案与三十年前那场战役息息相关了。”
右耳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早就在一旁不耐烦了,它凑到两人跟前,“管那人是谁,索性我们就跑到县衙挨个问过去,看谁有疑就把他揪出来拷打一番,若真是有道行的人,三两下就试出来了。”
“不可。”徐子明脱口说出这两个字,见程牧游和右耳都望向自己,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大人,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衙门是公家的地盘,我们贸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落下个谋逆的罪名。倒不如等刘大人来了,再一起到辽阳县衙去抓人。”
程牧游盯着徐子明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转头望向右耳,“徐兄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我们不可莽撞行事,还是等刘大人来了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右耳耸耸肩膀,额头中间的那只眼睛又一次张开,从徐子明脸上一掠而过,俄顷,它捂着嘴巴点头笑道,“姑娘让我来帮助大人,我自是一切都听从大人的,您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咯。”
刚说到这里,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蒋惜惜的喊声,“大人,不好了,洪大川他他”
几人急忙赶回洪家,在蒋惜惜的带领下走到后院,他们看到洪大川仰面倒在地上,嘴巴大张着,舌头软塌塌的挂在嘴角处,两眼暴突,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都是惊恐。
程牧游抓住右耳的胳膊,“快,用符纸,快用符纸救他。”
右耳站着不动,眼睛却慢慢的垂下,“大人,他的魂魄早已离体,别说是我,就是姑娘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蒋惜惜听他这么说,使劲在地上跺一跺脚,“都怪我,看到那泥人钻进他嘴巴里,完全被吓呆了,等到反应过来,那东西竟然已经爬进了他的嗓子,要不是我晚了一步,他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她说着说着,竟垂下泪来,可是紧接着,又狠狠的将眼泪擦去,两手握拳,嘴中恨恨道,“到底是什么人,用如此恶毒的法子杀人,还杀了一个又一个。”
程牧游走到洪大川的尸身旁边,蹲下身将他的眼皮合上,他转而望向蒋惜惜,“你就是当即反应过来,那泥人也不会给洪大川留下活路,所以现在就不要自责了,若是想为他报仇,明日我们就一同到辽阳县衙去,找到那操控泥人的真凶,将他绳之于法。”
听他这么说,徐子明惊道,“大人,方才不是说好了,要等刘大人来了再去衙门吗?”
程牧游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不能再拖下去了,眼看着这些老兵一个接一个的被泥人索命,我总觉的这几场凶案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若是再拖延时间,我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可是大人,您真的不怕背上谋逆的罪名?那里毕竟是辽阳县衙,而您现在,还是平民的身份。”
程牧游淡淡一笑,瞬间已经计上心头,“谋逆?官府就是让百姓告状的地方,我们去府衙里告上一状,又怎会被安上谋逆的罪名。”
***
天还未亮,曲正坤就被鸣冤鼓的声音吵醒了,鼓声阵阵,如雷贯耳,中间还夹杂着人的哭嚎声,听起来甚是惨烈。
巧芸坐起身来,不耐烦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有完没完了,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我自从嫁给老爷,竟没睡过几个安稳觉,真是烦死人了。”
曲正坤也哼了几声,从梦中惊起,他迷迷糊糊的朝门外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一大早的砸鼓?是有战事还是朝廷下了什么指示?”
门外守着的衙役小声答道,“大人,都不是,来的是刘家、黄家和洪家的亲属,他们见多日没有破案,心中焦急,便寻上衙门来了,说是要大人给个说法,不然,他们就赖在这里不回去了。”
曲正坤气鼓鼓的从床上爬起来,“这帮腌臜泼才,我成日里为了他们的事情奔波劳碌,他们竟像瞎了眼睛,没有看到,还一个个的闹上门来,良心都让狗吃了吧。”
巧芸从背后抱住他,嘴里恨恨道,“大人索性别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看他们自己能有多大本事。大人也能得闲歇歇,多陪陪巧芸。”
曲正坤从鼻腔里长喷一口气,“我倒是想不管,可是朝廷立了规矩,鸣冤鼓一响,县衙必须审案,若是我不闻不问,这事被一些有心之徒传了出去,到时候我头上这顶官帽可就保不住了。”
巧芸恶毒的翻个白眼,“这些下贱东西,活该家人一个个死得那么惨,大人您就去吧,妾身会在这里帮您挨个咒他们的,让他们不得好死,家破人亡。”
………………………………
第二十五章 寻凶
曲正坤看着堂下闹成一团的几家人,心里的怒火压了又压,终于还是死灰复燃了,他拿起那块举了又放放了又举的惊堂木,狠狠的在堂案上一拍,冲下面怒喝一声,“一个个让我体恤民情爱民恤物,说的我好像对你们几家的事情置若罔闻,每天在衙门里睡大觉似的。你们几个知不知道,为了查出真凶,我每天冒着酷暑在城里奔波,挨家挨户的查找凶手,连几个完整觉都没睡过,你们可好,却只说凶手没有抓到,就到我这里来闹,还敲什么鸣冤鼓,搞得全城百姓都以为我曲正坤玩忽职守,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似的,你们几个你们几个”他越说越激动,稀疏的几根胡子被吹得老高,唾沫星子都喷到堂下去了,“你们几个该当何罪呀。”
堂下跪着的几人被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俱说的一愣,怎么自己明明是来告状的,说到最后,到该当起罪来。众人被骂了一番,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张目结舌的望向那位怒气冲天的县令大人,堂上堂下僵持不下,双方也都不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对峙着。
突然,寂静的气氛被一声拖长了的哭音打断了,蒋惜惜瘫伏在地上,本就瘦弱的身子在一身素缟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病色,单薄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她的气息由长变短,像是随时会断掉一般。她在程牧游和徐子明的搀扶下勉强直起身子,冲曲正坤悠悠喊了一声,“大人,大人啊,我刘家二十三口人,现在还都躺在义庄,一天抓不到凶手,他们就一天无法安葬,还有我那年仅六岁的表妹,现在人还没有寻着,您让我怎能不悲戚苦楚,这其中的滋味儿,大人可能感同身受啊。”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一双泪目直愣愣的盯着曲正坤,“大人若真是情为民所系,断不会让我等每日受此煎熬,却不管不问吧。”
曲正坤被她这番字字带血的泣诉说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他指着蒋惜惜,极力的想拼凑出一句反驳的话出来,可是找来找去,终是被管窥筐举所连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可既无法反驳,他这县老爷的威严却不能不保,于是,他冲两边的衙役喝了一声,“此女藐视公堂,拖下去,快拖下去。”
衙役们得令,迈着重步走上前就要拉人,可刚刚碰上蒋惜惜的胳膊,她就突然倒抽一口气,两眼一翻,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见状,徐子明将那两个衙役推搡出去,他托住蒋惜惜的身子,“大人,我们刘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难道现在,您还想让我们家再添一条人命吗?”
曲正坤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思来想去,终于还是不敢让事态再进一步发展,本来几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人命已是大事,若现在又有死者亲属死于公堂之上,他这顶乌纱帽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于是,他冲两个衙役摆摆手,“你们你们去找间房,让这姑娘去歇息一会儿,等她精神好些了,再送她走吧。”话毕,他又望向其他几人,“你们几个的诉求呢,我都听明白了,可是现在你们赖在府衙中,只会妨碍我们办案,还不如回家去等着消息。你们放心,凶手就是再神通,我也定将人给你们抓回来,绝不让这些为国流血的老兵们白死。”
其他人看到蒋惜惜已经昏了过去,便也不好再闹下去,况且曲正坤都这么拍着胸脯发誓了,再纠缠下去未免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于是几人便在衙役的带领下先行离开了。
蒋惜惜则被两个衙役抬到了后院的一间偏房中,程牧游和徐子明尽也都跟着过去,陪在她身边。两个衙役拿了些水和茶具,又叮嘱了一遍,让人醒了就尽快离开,便先退下去了。
听到屋门关上,蒋惜惜睁开一只眼睛,冲程牧游努努嘴巴,“大人,我演的还挺像回事的吧,把那曲正坤都糊弄过去了。”
程牧游冲她竖起大拇指,又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朝外看看,“若是我推断的不错,那凶手就是县衙中人,他知道我们来了,必然会有所防范,凶犯狠毒,且会使邪术,所以此次行动大家一定要格外小心。”
蒋惜惜从床上一跃而起,躲在程牧游身后朝外面看,“这辽阳县不大,县衙倒是修的气派,看起来比咱们新安府还要大些,不过好就好在,这些衙役们现在多数都出去了,咱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将它好好搜查一遍。”
程牧游点点头,“一会儿出去我们兵分三路,一炷香过后,再到此处集合。”
话毕,他便紧盯着外面,瞅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朝身后一摆手,和蒋惜惜和徐子明一起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内,朝着不同的三个方向飞奔而去。
***
沿着穿堂走了跑了一段路,程牧游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赶紧闪到一旁的照壁后面,一动不动的等人过去。
没想,走过来的两个人却站住不动了,靠着照壁聊起天儿来,听声音,应该是服侍县令夫人的丫鬟。
其中一个不耐烦的“嘁”了一声,冲另一个说道,“咱们这位二夫人怕不是以为这县衙是皇宫呢,嫁进来后整天不是要吃这个就是要吃那个,你猜怎么着,她今天竟问我有没有乳饼和奶茶,那是什么东西,我听都未曾听闻过。”
另一个接过话,“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才对吃食这么上心,大夫人心软,不愿同她计较,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县衙的女主人了。”
“夫人不是不计较,是计较不来,现在她在老爷那里正得宠,整天猴上身似的缠着老爷,夫人就是想说些什么老爷也不会听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便重新离开了,程牧游站在照壁后面,低眉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朝着县衙的后院跑去。
………………………………
第二十六章 发现
穿过三堂之后,便到了曲家人居住的后院了,程牧游一路躲躲闪闪,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幸亏现在这后院里没有人,偌大一座院落,在日光的照耀下反而显得愈加冷清。
他挨个屋子找过去,在一间墙壁点缀着织锦,卧榻上方悬挂着粉红色幔帐的房间前停了下来,这房子里面处处透出俗气二字,东西多却摆放的毫无章法,且颜色已鲜红翠绿居多,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座春意盎然的花园似的。
程牧游朝身后看了看,推开门轻手轻脚的闪进屋内,又不发出声音的将门关好,这才站直身子,仔细观察着面前这座溢满了胭脂香味儿的屋子。
这里一点书香气都没有,有的不过都是些市井之物,比如床榻上散乱扔着的几件又薄又透的纱裙,比如梳妆台上堆放的高高的脂粉盒子,再比如他身后的香炉里那快要呛死人的熏香,这味道和曲正坤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所以程牧游知道自己是来对了地方。
他蹙着眉的看了香炉一眼,开始在屋中四下查看,帐幔中、锦被下、墙缝里,仔仔细细,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敢放过,可是如此查看了一刻钟光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心里不禁有些焦急,怕再这么下去,或将无功而返。心一急,动作便慌乱起来,手肘扫到梳妆台上,撞翻了上面垒得高高的脂粉盒子,登时那些银的铜的盒子便散了满桌都是,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程牧游被这声音惊了一跳,赶紧起身收拾,可就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它由远及近,不前不后,正正停在这间屋子前面。
程牧游手上的动作瞬时停了下来,他慢慢猫下身子,一点点的挪到梳妆台后面,眼睛死死的盯着门缝外面那道遮住了阳光的影子,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门“咯吱”一响,微微打开一条缝,程牧游又朝墙面靠了靠,试图将身子隐得再深一些,可是他也知道,这小小的一张梳妆台,是根本无法藏身的,若门外的人进来,他也只能百口莫辩、束手就擒。
好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二夫人,您新买的那几匹缎子到了,布庄的人在前堂等着,请您出去看看。”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再等几日呢。”门口的人声音中透着惊喜,她说着便朝院门走去,临走前还没忘了重新将门关上。
听到人走远了,程牧游才重重的抒了口气,刚想贴着墙站起,却觉得鬓旁一痒,似有什么东西从梳妆台上垂了下来,轻轻蹭上了他的脸庞。
程牧游侧过脸,在看清楚那和自己只有一指距离的东西时,差点惊呼出声:原来那从桌面垂下来的东西,竟是一根半尺来长的红线,它应该是从脂粉盒里爬出来的,因为它扭动的身体上还沾着些许白色的香粉。
他“腾”的站起身,眼睛扫向梳妆台的桌面,只那么一眼,便觉得身体上所有的毛孔都收紧了,血液像冻成了冰,将五脏六腑浸的冰凉:梳妆台上,爬满了红线,一条条扭动翻转,就像是雨后的蚯蚓,在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
看到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程牧游的双脚像是被粘到地板上,一动都动弹不得,他脑中一时挤进了千百个念头,只是它们全都交杂在一起,让他根本无法从中分辨出真相来。
好在这时,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徐子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焦急的冲里面说到,“大人,时间已经到了,再不走,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程牧游如梦方醒,转身朝门外退去,来到门口,又一次望向梳妆台,他看到那些红线有些已经扭动着从台面上滚到地上,纠缠在一起,像是一簇簇小小的火焰。
***
听程牧游说完他的所见所闻,蒋惜惜惊得差点把杯子扔到地上,过了很久,她才瞿然道,“大人的意思,那曲正坤纳的新姨娘就是我们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凶徒?”
程牧游还未答话,右耳便从凳子上蹦下来,“大人,那咱们还等什么?这辽阳县衙现在都蛇鼠一窝了,还指望他们破案不成?咱们索性杀进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程牧游看了右耳一眼,“若曲正坤并不知道与自己同枕而眠之人的真实面目呢?若她的秘密只是偶尔被我发现了呢?”
右耳抓抓脑袋,“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就将她的秘密告诉那曲正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他还要袒护自家的婆娘不成?更何况,他也害怕哪天被泥人堵住口鼻,死在床榻上吧。”
它这番话说得倒不无道理,可是程牧游仍然面带疑虑,迟迟都没有点头。
徐子明看在眼中,缓缓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人难道还对今日之事有所疑虑?”
程牧游赞许的看他一眼,“眼见不一定为实,虽然红线出现在她的房里,但此物也未必就属于她,我们还缺乏更确凿的证据。”
“那大人准备怎么办?”
“既然她疑点最大,那我们这几天就紧盯着她,是人是鬼,相信总会有个分晓。”他转头望向蒋惜惜,“你一会儿到胡贵成家去,那日黄大嫂说他到外县去了,这几日就会回来,你到了那里,向他讲明来意,把黄家和洪家的事情对他说明白,这几日都不要离开他半步,他是五人中剩下的最后一人,无论如何要保全他的性命,绝不可再出任何差池。”
蒋惜惜深呼一口气,面色凝重的抱拳称是,刚直起身子,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上面放着一道符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她看不懂的几个符号。
“拿好了,若是那泥人再出现,你就将它烧了,危急时刻能护你周全。”
右耳在一旁嘿嘿的笑,眉目纯净,就像个没有一点心事的孩子。
………………………………
第二十七章 跟踪
三人在辽阳县衙附近一连守了四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些天,那巧芸也出来过几次,可是她不是去裁缝铺做衣裳,便是去购置水粉胭脂,除了每次都是阵仗极大的轿接轿送外,倒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倒是辛苦了程牧游等人,这几天正是暑伏,天空没有一丝云、一点风,太阳像面明汪汪的镜子,把地面烤的快要化掉了,连知了都被晒得蔫了,只偶尔在枝头发出几点破碎的叫声。
可是程牧游他们却不得不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躲在县衙旁边的一座破房里面,房子没有顶,太阳直照下来,把它活脱脱晒成了一个火炉,里面的人便成了那炉中的烤肉,脸孔黑里透着红,脖子晒退了皮,被汗水滚过,便是一阵针扎般的疼。
右耳当然比其他两人更热上几分,他身上的那层银毛就像是一件上等的貂绒大袄,不仅吸热还不易散热,捂在身上,让它能感受到的只有“销魂”二字。
所以即便现在快到了傍晚,太阳已经开始慢慢收起自己的余晖,它身上落下的汗还是在地上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圈儿,虽然很快被太阳晒干了,可是程牧游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从腰间取下水囊想递给右耳,用手摇了摇,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已被喝完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徐子明端着个破了一角的木桶猫着腰钻进屋内,冲他说道,“大人,趁着这井水还凉,您和这小兄弟赶紧喝一些,再擦把脸。”
“你自己呢?”看他跑的满头是汗,程牧游有些心疼。
“我刚才已经在井边喝过了。”徐子明边说一边将木桶放在地上,右手下意识的揉了揉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冲程牧游绽出一个再憨厚不过的笑。
右耳已经热到极点,看到那桶水,扑过去两手捧着水朝嘴巴里送,“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桶,才想起程牧游,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木桶朝他身边挪了挪,“大人,您也喝,小心别热到了。”
程牧游把剩下的那些水装到水囊中,“留着吧,还不知道要守多久,说不定还会用的上。”说完,他又看了徐子明一眼,“徐大哥,刚才搬着木桶走了那么久,你的手是不是有些不适?”
徐子明赶紧摇头,“不碍事,不碍事,哪就能这么娇气了,而且这些天有大人照顾,我这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了,现在莫说干点苦力活,就是让我行军打仗,也不在话下。”
右耳喝足了水,心情好了不少,他嬉皮笑脸的接过话,“行军打仗?徐大哥年轻时想必在军队里也是个勇猛的,以一敌三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徐子明登时便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说道,“小小兄弟,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从未在军队里待过”
右耳眨巴眨巴眼睛,口中不解道,“可是你缺了的这两根指头,难道不是被弓箭射下来的吗?”
若他刚才那句话是大棒,那现在这句话可就是陨石坠落了,徐子明浑身上下像是被冻住了,只一双眼睛还会动,现在,他的眼神落在程牧游脸上,躲躲闪闪,阴晴不定,心里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程牧游缓缓抬起头,与徐子明对视一眼,旋即又看向右耳,脸上的神色极为轻松,“哪里会是箭伤,他那是做农活时被镰刀所伤,右耳,也有你看走眼的时候。”
右耳刚要反驳,却突然住了口,他想起临行前晏娘嘱托的话:凡事看破不说破,看透不点透,世间之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于是咧嘴一笑,“是我看错了,不过徐大哥,宋辽双方确实在这里打过一场恶仗,听说那场战事异常激烈,辽军甚至还召唤出了两头凶兽,差点破了宋军最后一道防线。”
徐子明大惊过后,心里正在庆幸,现在听到右耳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将说与程牧游他们的话又向右耳复述了一遍,末了,他摇头喟叹道,“也不知道那位青衣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以一敌二,顷刻间要了那两头凶兽的性命,现在若是他还在这里,恐怕我们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他真的这般厉害?”右耳嘴上这么问,脸颊却浮上一层得意之色,似是想听徐子明再多夸那人几句。
徐子明如了他的愿:“我虽未亲眼看见,但是听人讲,他摇着蒲扇走进乱石堆中,淡定自若,如闲庭信步,那样的气度、那样的胆识,可不是如天神下凡一般。”
右耳满意的点点头,眼睛眯起,“是了,看来她这次倒是没有说大话唬我。”
徐子明一愣,“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右耳刚要掩饰过去,却看见辽阳县衙的偏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影从里面闪了出来,左右看了几下,移步向西北方走去。
几人压低身子,彼此对望了一眼,猫着腰跑出破房,悄悄的跟在那个人影后面,尾随着她一路向前。
从县衙里出来的正是那曲正坤的二太太巧芸,只不过这次,她没像以往那样乘轿出门,身边甚至连丫鬟都没带,而且这一路,她都走的极为小心,走上几步,便回头看看,仿佛生怕有人跟着自己。
程牧游几人不敢跟的太近,一路上东躲西藏,有几次,还差点把人跟丢了,好在太阳已经渐渐西落,天光越来越暗,巧芸也慢慢放松了警惕,不再时时回头观望,所以一路走来虽然惊险万状,却仍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疾步走在前方。
只不过,她走的未免也太远了些。
程牧游看着巧芸出了城门,朝西边走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暮色中,大山的黑影像一只巨大的怪物,潜伏在暗处,似是准备随时发起进攻一般。可是巧芸却毫不畏惧,兀自朝着那座黑黢黢的大山快步走去,脚步坚定,不知疲累。
………………………………
第二十八章 蛇语者
“大人,她她莫非是要去”徐子明的话卡在嗓子里,半天都没敢说出那三个字。
“阴兵槽。”程牧游看着前面那个在黑暗中快速前行的背影,以及她手上挽着的竹篮,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右耳摸着下巴,“看来为了掩人耳目,她消停了几日,这不,终于按奈不住,准备出招了。”身后那只常人看不见的大尾巴甩来甩去,银毛根根立起,它眼中露出点点荧光,“咱们今晚就将她擒获,再将她扔到那县令老儿跟前,去向他讨要个说法去。”
程牧游还是盯着巧芸拎在手里的竹篮,“切莫大意,我怀疑那篮中装着的就是她脂粉盒中的红线,这东西古怪的很,咱们几个要加倍小心,切不可出了差池。”
右耳嘻嘻笑,“大人,有姑娘的符纸在,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区区一点邪术罢了,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徐子明疑道,“总听你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的,这位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让你如此推重崇敬?”
右耳笑得露出两颗獠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能打怪,能伏妖,略懂的些奇门道法罢了。”
“少说一点,她还伶牙俐齿,打嘴仗从来不落下风。”程牧游在一旁淡淡的补充道。
***
山里的温度一向比山外要低上不少,可是就算再低,却也不会在三伏天将人冻得直打哆嗦。
可是现在的阴兵槽,却打破了程牧游对常识的认知,因为它竟然飘起了雪,雪花不大,如碎盐似的从天落下,在山谷中山石上铺满了一层银亮的冰晶。
徐子明费了半天功夫,才勉强让自己的上下牙床不再打架了,他看着光着膀子一脸兴奋的右耳,“小兄弟,你不冷啊,还将衣服添给我和大人。”
右耳的眼睛在黑暗中亮闪闪的,偶尔闪过一点绿光,惊得徐子明浑身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它指着山谷里跪着的巧芸,“我不冷,不过你看,她也不冷,她跪在那里有半个时辰了,一动未动,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程牧游轻声说道,“辽人崇山,尤其崇拜木叶山和黑山。木叶山是他们的发祥地,那里有辽人的祖庙和始祖的神像。因此,木叶山在契丹人心目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同样,在辽人心目中,黑山是他们魂魄归宿的地方。每年冬至,五京各地都要进献数万计的纸人、纸马来山中祭祀。民间对黑山也非常敬畏,不是祭祀的时候,没人敢进入山内,因为山的崇高地位,祭山仪就成为契丹人非常重要而神圣的仪式。”
右耳抓了抓鬓角的乱毛,“可这里也不是黑山啊。”
“虽不是黑山,却埋了三千辽兵的遗骨,进到山谷,当然也是要行祭山之仪,你看她口中絮絮叨叨了多时,应该就是在读祭辞。”
“如此说来,这女人真的是辽人,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辽阳县,就是为了给三千辽兵复仇。”右耳摇头叹道。
“我也是那日在县衙里听那几个小丫鬟说,这巧芸极爱乳饼奶茶,所以才怀疑到她头上了,没想到她屋里一寻,果然是有所发现。”
正说着,只见那巧芸毕恭毕敬的伏地跪拜,向着月亮升起的地方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而后,她将篮子上的白布掀开,手在里面掏了几下,抓了一把红线出来,约摸有二三十根,被她攥在手掌中,拼命扭动着身子,似是不甘被人束缚。
巧芸口中“嘶”了几声,那些红线慢慢停止了扭动,软塌塌的搭垂下来,像是与普通的红线并无二致。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右耳的脸皱成一团,不解的望着那个背影。
“蛇语。”程牧游的眉宇间笼罩上一层愁云。
“蛇语?”
“最著名的契丹巫师,就是大辽建国前的大巫师神速姑,虽然史书对神速姑的记载语焉不详,但她却是一位影响了契丹族历史的人物。据史书里说,她能听懂蛇语,能与山中的蛇类交流。当年耶律阿保机要称帝立国,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部落中早已确立的传位制度。为打破传统,阿保机便与在部落中有一定威信的大巫师神速姑达成契约,寻求她的帮助,而神速姑也正需要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和威信,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后面发生了什么?”右耳忍不住追问。
“有一天,阿保机的哥哥铎骨札突然对部落中的人说,他在大帐中听到了蛇鸣。于是能听懂蛇语的大巫师神速姑也就有了用武之地,神速姑告诉大家,这条蛇说它蛇穴旁边的大树中藏有大量的金子,于是部落里的人按照她的指示,真的在大树的树洞中找到了金子。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发现是吉兆,而吉兆正应该属于作为部落首领的阿保机,于是阿保机就用这些金子做了一条金带,起名为龙锡金带。大家都认为,这龙锡金带是上天赐予给契丹族的圣物,是神灵的安排,而能够得到神灵青睐的人自然也是天选之人。所以耶律阿保机便当仁不让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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