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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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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她把卷梳塞到水粉婆已经失了力气的手心里,握住她的手指,帮她将那柄卷梳攥紧,“这是你夫君给你的信物,我我还给你了”
    见到自己苦苦寻了多年的凶犯伏法,何胥本应欣喜万分的,可是,看到花蕊夫人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泛起了一股酸楚,他记得前几日皇上出宫之前,自己偶从文德殿前巡视经过,听到有大臣在请示皇上的意思,说花蕊夫人久居深宫,却没有封号,又因为侍奉过蜀后主和先帝,所以名份上也不清不楚的,难免会引起大臣和子民的闲言碎语。而皇上当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是活的久了些,但我也不能下令将她处死,以后,让内务府不要再往翠微殿里添置东西,让她速速耗死在里面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
    这四个字多么的稀松平常,可是何胥听在心里却觉得五味杂陈,她于皇上而言到底是什么?她企盼的,恰恰是他厌弃的,她以为自己会重得宠幸,而他却想要她的命。
    “何大人,还发什么愣呢?证据确凿,你现在可以将人带到大理寺复命了。”
    年轻女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缓缓传进何胥的耳中。
    他被这声音惊得回过神,脚步沉重的朝花蕊夫人走过去,手刚要触上她的臂膀,她却猛地回头,目光如镜,直直的看向身后那名年轻女子,“我认得你,你进来时,我便猜出你是谁了?”
    那女子脸色淡然如常,“那又怎样?难道现在你还想我念旧情不成?”
    花蕊夫人笑了,声音里满是千帆历尽后的沧桑,“你不想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吗?”
………………………………

第三十二章 要挟
    何胥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先帝?怎么突然又扯到先帝头上?而且这两个女人似乎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彼此了?可她们年龄差的这么多,又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
    然而还没容他将这些疑点想明白,身后却突然闪过一道疾风,随后,本来还瘫在地上的花蕊夫人不见了,他回头,看到那个年轻女子也没了踪影,只在院墙处掠过一道白影。
    何胥追出去,石山上没有人,跑到下面,御道前后更是没有人,他于是踉踉跄跄的朝宫门外跑,迷香的毒还未解,不长的一条小路他竟跑上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遇见刘叙樘带着一队禁军走过来,他才扑了上去,气喘如牛,“快,花蕊夫人出宫了,被人被人掳走了。”
    万寿山西面有一个山坳,这里四面都是高山,左右皆是悬崖峭壁,抬头只见高山峻岭,无路可登。偶有飞鸟掠过,也不稍作停留,生怕被底下的荒凉染湿了翅膀,阻碍到自己的锦绣前程。
    花蕊夫人就站在这么一个一般人根本无法抵达的地方,环顾着四周。
    这里寸草不生,到处都是山崖上滚落下来的碎石,没有一丝生机。风的叫声时断时续,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像是离人的呼唤。
    负她前来的那名女子站在月光最盛的那一块空地上,双手托着锡杖,虔诚的望向悬崖下面的一片阴影。
    花蕊夫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前去,她知道,那女子在等待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恰恰是她要等的人。
    果然,未过多久,阴影中缓缓移出一个身影,晏娘身着浅绛色长裙,绀绾双蟠髻,慢慢的走向前来。她的裙摆被夜风吹的飒飒作响,纤柔中带着一丝俊美。
    她径直走到那女子跟前,抓起锡杖在手里掂了几下,“果然是好东西,一杖下去,就让那妖妇粉身碎骨,要知道,她毕竟有几百年的道行,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话毕,她抓住女子的手轻轻一拉,看似没使多大力气,可是那女子竟轻得像一阵风,被她这么一拽,立马腾空而起,纸片似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化成四四方方的一块手帕,被她收入袖口中。
    一切处理妥当,她才转脸望向花蕊夫人,声音如清泉穿石,“若我没猜错,你是故意说的那番话,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花蕊夫人死死盯着她娟秀的面容,“可是你心甘情愿上这个当,不是吗?你一听到先帝的死因,便乱了神智,什么都顾及不了,除了来见我,已没有第二个选择。”
    晏娘晲她一眼,突然伸出一只手,卡在她脖子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只凭我操纵的一个假人,你就能猜到是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花蕊夫人被她掐的喘不过气,眼泪都出来了,小脸憋得通红,见状,晏娘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但是手仍然圈在她的脖颈上,“快说,不然,我便毁了你的容貌,再将你丢到大庆殿去,让那皇帝老儿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花蕊夫人哂笑一声,“你问我为什么会认出你?当年在宫里,他宁愿到观象台与你讨论天文历法,都不到我的殿里来,我一开始还怀疑来着,以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竟是一个女子。自那以后,我便时常到你那里去,仔细观察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想搞明白他为何宁愿要你都不要我,所以,你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种说话的语气,我都了然于心。我对你的了解,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更甚,所以你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哪怕你换了样貌,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
    晏娘斜了她一眼,突然松开手,照着那张小脸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这一掌清爽脆利,花蕊夫人的脸上,立刻多了五根红色的指印。
    “这巴掌是因你污了先帝的名节而赏给你的,先帝于我亦兄亦友,我们两个之间亦从来也没有半点私情,倒是你,只因为先帝不被你吸引,便背叛了他,转而投入他人的怀抱,他虽不在乎,甚至对你们两个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却不能不管,因为他对于我,有重于泰山的恩情,我决不允许别人做出半分羞辱他的事情。我看你可怜,今天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却死不悔改,将自身犯下的错事全部推倒别人头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冷淡,却也越来越冷的渗人,“花蕊夫人,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种死法,于你而言,哪一种才是最残忍的?”
    花蕊夫人面白如纸,“你想要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晏娘冷眼瞅她,突然嫣然一笑,笑的很美,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夫人来自于蜀中,据我所知,那里的黎民百姓视夫人若神明,觉得夫人乃仙女下凡,美艳无双。你说,若是我把你带回蜀中去,在那里最繁华的街道上逛上几圈,告诉他们这个姿色衰败的女人就是花蕊夫人,他们会作何感想?”
    花蕊夫人一怔,过了一会儿,竟垂下泪来,“你你好狠的心”
    晏娘的笑意更深了,她两手一拍,“就这么定了,咱们这就日夜兼程回蜀中去,夫人应该高兴,荣归故土,本是一件喜事。”
    说着,她便拽住花蕊夫人的领口,脚底稍一用力,朝着山崖走去。
    “是程德轩。”
    花蕊夫人在后面嘶着嗓子说出这几个字。
    晏娘身子一僵,眉目间笼上一层重重的霜,她咬着银牙,声音仿佛飘在层层云雾中,“我早知道那老匹夫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最善用毒,又跟在先帝身边多年,深得先帝信任。”她握紧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里,“先帝一向身体康健,却在我离开汴梁的短短几天内,暴病而亡,除了是被毒死的,还能是何缘由?”
………………………………

第三十三章 观象台
    花蕊夫人在她身后凄凄的笑:“先帝去世前的那一段日子,程德轩已经频繁出入晋王府,大家只道是晋王妃身体不好,所以才不时让太医入府诊治,谁也没有往别处多想。可是,先帝仙逝的那一晚,我却在皇宫中见到了程德轩,那时我还与晋王交好,知道他当天入宫,便在我们经常幽会的瑶碧阁里等着他,可是左等右等,他也没有出现,我心烦意乱,便披了衣服来到院中,透过门缝朝外面的石径细细观望。我还记得,那天汴梁城下了好大的雪,白雪映着红墙和黄色的琉璃瓦,美的静谧深沉。可是,就在这天地一色的雪景中,我看到了程德轩,他身上没有任何遮雪的衣履,就这么形单影只的在茫茫白雪中行走着,面容严肃。我很奇怪,当时后宫中并无生病的嫔妃,他堂堂御医院的院判,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里,而且身边还没有内侍的陪伴。不过当时,我一颗心都在晋王身上,并没有将此事想得太过深入,直到第二天先帝逝世的消息传来,我心里才多出一个疑问,难道那天,程德轩是与某人约好了一起入宫,为了实施他们谋划了多时的阴谋?”
    “先帝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宫内皆传他是突发恶疾而亡,现在看来,定是那程德轩在他身上用了某种奇毒,让他毒发身亡,且从表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说出这几句话时,晏娘已是椎心泣血,几欲站立不稳,她脚底颠簸了几下,手一松,丢下那花蕊夫人,一个人朝着远处的群山走去,她的身影如此清寂,比山头那一弯如钩的黄月还要孤单。
    见晏娘渐渐隐去,花蕊夫人扶着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满目皆是荒凉的山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幽幽的笑,笑得涕泪四横,“倒是有趣,我在那石山里一困数年,现如今,人虽从宫里出来了,却还是被拘囿在这山石之中,原来从头到尾,一切都没有变过,一切还是原样”
    她弯身脱下一双鞋履,赤脚走在荒芜的碎石上,石尖锋锐,磨破了她的脚底,她却浑然不觉,继续信步徜徉,竟像是在散心一般。
    遥记那年三月间,锦城繁花,一目万里,孟昶与她同游浣花溪,御龙船观水嬉。时百姓饶富,夹江皆创亭榭,名士美人倾城游玩,珠翠罗裳,名花异卉,馥郁百里。孟昶将花蕊拥进怀里,指着滔滔江水叹道:“曲江金殿锁千门,殆未及此。”
    只是,山河繁花,徒有盛景,盛极而衰,从来如此。未几,宋军出兵,直达蜀国腹地,从发兵到后蜀皇帝孟昶出降,仅仅只用了六十六天的时间,从此,山河色变,巴蜀四十六州换了新君。
    花蕊夫人叹了一声,就到此为止吧,她的回忆,到这里就好了,以后的事情,权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沓步缓行,在尖锐的碎石上留下两条细长的血迹,罗裙纱衣在身后飘舞,卷走了故事旧梦。
    山石嶙峋,已无前路,她嘴角挑出一抹动人的笑,俨然还是那年初初进宫的样子,忽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她看准一块尖锐凸起的石角,扑了上去。
    星月的光照在花蕊夫人身上,给她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对着满天星光,笑了。
    “多谢你,让我死在这个地方,至少,世上再也无人能看见花蕊夫人临死前这幅丑陋苍老的模样”
    月淡了,星稀了,一阵风卷过,带走了世间所有的尘埃,一切的一切,终于都归于虚无。
    沈青看着前面那座丈余高的观象台,心中一时澎湃,竟然顾不得跟在身后的赵泽平,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台顶,到了上面,他眼帘中倏地映入了一座浑仪,它由黄铜铸造,直径约有五尺,球体上刻着二十八星宿,中外星官以及黄赤道、二十四节气、恒显圈、恒隐圈等等,再用一套转动机械,将浑象和漏壶结合起来,以漏壶流水控制浑象,使之与天球同步转动。除此之外,它还设有瑞轮冥菜,每月初一起,每天生一叶片,月半后每天落一叶片,做工极其精巧复杂。
    沈青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仪器,手向前伸了几下,终究还是充满敬畏的落下了,“原来,原来我大宋早已制出了浑仪,而且远比前人的要精妙。”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赵泽平扶着栏杆好容易爬了上来,“沈青,你也不体谅体谅我这把老骨头,一个人窜的窜的倒是比猴子还快。”
    沈青这才想起自己后面还跟着赵泽平,于是赶紧跑过去搀住他,“学生一激动,就把您给忘了,真是对不住大人了,”两人一起来到浑仪旁站定,沈青满脸膜拜的看着那个堆满了灰尘的仪器,“赵大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大宋没有浑仪,没想到,它竟然早已被造出来了,而且,还是如此的精巧绝伦。”
    赵泽平也看着它,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苍凉,“它是开宝九年被铸造而成的,可那年乃多事之秋,浑天仪刚刚造铸好,先帝便去了,他走后没多久,钦天监也就此踪迹全无,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这仪器是他所造,也只有他能操控的了,所以他不在了,这东西也就被荒弃在这里,十几年都没人碰过了。”
    沈青神色惶然,“大人带我来这里,难道是难道是”
    赵泽平冲他微微一笑,“钦天监掌查天文、定历数及占候、推步等事,凡日月、星辰、风云、起色诸天象,皆需进行观测,如有异变,则视为上天示警,得具奏疏密报皇上,该官职专业性极强,一般人难以胜任,所以,这观象台才荒废了整整十年。”他捋了下花白的胡须,声线浑厚了不少,“沈青,我的职责就是为朝廷寻找天下之才士,这钦天监一职,你可否能胜任。”
………………………………

第三十四章 杀人
    蒋惜惜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来到程牧游房前,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程德轩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被蒋惜惜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牧游,不是为父故意瞒着你,而是因为你回来时淑媛已经不在了,这事再说出来除了让你心添不快,也没有其他意义,所以我和秋池一合计,才决定不将他们两个的事情告诉你。其实那何胥在迅儿出生后,还曾和淑媛偷会过几次,而且淑媛死后,他还到我程府闹过,非得说是我们待她不善,才令她郁郁而终,这个人,哎,不提也罢。”程德轩重重的叹气,“牧游,你既知道了此事,从此,也和段家不要再多往来了,毕竟是淑媛她对不起你,那段知行还帮着女儿瞒着你,别说是你,就是我,心里也气郁难消,过不去这道坎啊。”
    听到这番话,蒋惜惜心里一凉,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认真听程牧游如何回应。
    “父亲多虑了,现如今我已经想明白,我和淑媛之间,倒是我欠她的更多一些,她自从嫁我为妻,只同我相处过两日,我对她,可以说没有尽到半分做丈夫的责任。她还为程家诞下了迅儿,续下了程家唯一的血脉,单是这一点,我又岂能怨她,这一世,倒是我亏欠她了。”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却平静异常,里面没有怨憎,只有一点淡淡的懊悔。
    蒋惜惜的心略放了一放,还好,程牧游没有因为老爷的话而备受打击,可是转念一想,他是何时知道了夫人与何胥的事情的,而且似乎他俩已经认定了夫人与那何胥之间有私情,这可和何胥告诉她的话大相径庭。
    正满腹狐疑,忽听屋内一动,程德轩叮嘱了程牧游好好休息,就要推门出来,蒋惜惜唬了一跳,生怕他发现自己在偷听,忙不迭的朝院外走去,一直走到穿堂处,才定住脚步,脑中却还在回想着刚才听到了话。
    正站着发呆,一个小厮突然顺着穿堂走过来,看到她,赶紧上前,“姑娘原来在这里,院门口有个人让我将这字条交于姑娘,姑娘赶紧看看吧,别误了什么急事。”
    蒋惜惜一愣,将手里的药碗交给那小厮,接过他手中的字条,摊开一看,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字,只画着一座房子,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生动鲜明,让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御街上的丰乐楼。
    蒋惜惜莞尔一笑,“知道我不识字,便画了座酒楼引我过去,能做出这种事的,天下恐怕只有一人。”
    她吩咐那小厮将药给程牧游端过去,然后急急忙忙的走出门,朝御街的方向走去。
    刚来到丰乐楼,便有一个伙计到门口迎她,一路将她带到最里面的一间包房。毕恭毕敬的打开门,那小伙计便退下了,蒋惜惜掀开门帘走进去,看见晏娘早已在桌边坐定,见她来了,嫣然一笑,招招手让她过来。
    蒋惜惜于是坐到她身边,亲亲热热的拉住晏娘的手,“我就知道是姑娘你找我,只是,姑娘是何时来的汴梁,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我前几日便到了,我还知道你家大人被人所伤,所以便拿了些药过来,想让你替我交给他。”说着,晏娘便拿出一个小巧的纸包,递到蒋惜惜手里,“这东西程大人看了自然知道怎么用,你拿给他就是了。”
    蒋惜惜将那纸包小心的收起来,又嬉笑着凑过脸来,“姑娘对我家大人倒是关心,大人也总时不时提到姑娘,我看呀,你们两个倒真是”
    “我听说程大人的父亲以前是御医院的院判,程大人这一身了不得的医术,是不是都是跟他父亲学的?”晏娘将蒋惜惜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家老爷的医术当然厉害,只是,大人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前老爷遇上难治的病症,往往会与大人商议,大人总能抽丝剥茧,找到症结,从而对症下药。”蒋惜惜说道这里,脸上已满是敬佩之色。
    “堂堂院判大人,竟然听自己儿子的。”晏娘悠悠说道,她又看向蒋惜惜,“那他们父子关系如何?”
    蒋惜惜抓抓脑袋,“大人从小就聪明,老爷便对大人寄予厚望,希望将来他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光宗耀祖,”她眼睛一转,“晏姑娘,你怎么突然打听起程家的家事来了?”
    晏娘脸色一滞,随即又从嘴角处扬起一丝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便随口问问罢了。”
    她说着便拿起面前的茶杯,和蒋惜惜共饮了一杯,杯子还未放下,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来自丰乐楼对面的客栈,惊惶里夹杂着恐惧,似乎有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蒋惜惜忙走到窗边挑起竹帘,她看到客栈里的人正蜂拥着朝外跑,边跑还边叫着,“死人了,里面有死人啊。”
    职业习性让蒋惜惜想都没想,便朝丰乐楼楼下跑去,晏娘也跟在她后面,两人和人群对象而行,挤了半天才走到客栈里。
    客栈的掌柜正搓着手站在柜台里面,慌张的朝上面张望,见状,蒋惜惜冲他走过去,“我是官府的人,二楼出什么事了?”
    “官爷,您来的正好,刚才我那伙计到楼上一个久未住人的房间打扫,没想,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看到了一具尸体,这可怎么办好啊。”
    闻言,蒋惜惜和晏娘对视了一眼,一同朝楼上跑去,两人来到一间敞开门的房间旁,放慢脚步,依次迈过门槛。
    正对着房门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那人一身戎装,俨然一副军人模样,他的头搁在桌面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两只手臂沉重的垂下来,悬在下面一动不动。
    蒋惜惜走过去,手指在那人鼻尖一试,却像被烫到了似的,很快缩了回来。
    “没气了?”晏娘跟在后面问道。
    “这个人我认得,他是禁军步军的首领何胥。”
………………………………

第三十五章 证物(完结章)
    何胥的尸体被开封府的人拉走了,由于涉及到宫城禁军,所以刘叙樘也亲自过来了,他看到何胥,当场就红了眼圈,蒋惜惜在旁边劝了好一阵子,他才稍稍平定下情绪,随着开封府的衙役们一同离去。
    见尸体被拉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只有客栈老板和几个伙计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暗自嗟叹。
    晏娘见蒋惜惜站在客栈前面伤神,便拉了她重新返回丰乐楼,待她情绪平静一些之后,她才问道,“蒋姑娘认得死去的那位何大人?”
    蒋惜惜一向敬重晏娘,再加上她心里本来就憋不住事,于是便把何胥与淑媛的事情如实告知,当然,她也没忘记将自己找何胥对质一事和盘托出,末了,她深深叹了口气,“晏姑娘,我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大人,因为我是私下里去找何胥的,大人他并不知道,不过”她摇摇头,“我心里总有个疑问,那何胥虽然对我和大人冷言冷语,但是经过这几次接触,我却觉得他是个耿直的人,不会说谎,刘大人也曾告诉我何胥这个人刚正不阿,品行正直。所以那日我去找他,他否认了他和夫人之间的私情,我便信了,一点也没有怀疑。可是现在听老爷和大人的意思,似乎那何胥和夫人之间确实有不严谨之事,我倒不知道该信谁的了。”
    此话一出,晏娘却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蒋惜惜刚想问她怎么了,她却突然抬头,口中喃喃自语,“刚才据我观察,那何胥的身上,并无明显的致死原因,客栈老板还说那间房空置很久了,根本没有人住过,难道难道”
    她猛地站起身,疾步流星的朝门外走,蒋惜惜起身唤她,可是追出门外,却发现人流如织的御街上,早已没有了晏娘的踪影。
    ***
    程夫人的墓碑就在眼前,上面刻着“先慈程门段氏之墓”几个大字,白碑黑字,甚是扎眼。
    墓前被何胥除去的野草又有冒头之势,长出一片绒绒的绿色出来,像一块平整柔软的地毯。
    晏娘站在碑前,躬身行了三礼,声音肃然道:“程夫人,今天要冒犯你了,不过,若想查出真凶,洗你冤屈,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
    话毕,她又静静的盯着那块墓碑看了一会儿,忽然握紧手中的锡杖,在土地上轻轻一捣。只听“哗啦”一声,墓碑旁登时多出了个黑漆漆的深洞出来,不大不小,将将能容得下一人钻进去,且没有波及到旁边的土地和石碑,倒像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一般。
    晏娘身子一跃,头朝下脚朝上轻盈的钻进洞中,胳膊紧紧贴在肋骨两侧,身体在蜿蜒的洞里游弋前进,柔软且灵活。眼睛处更是闪出两点红灿灿的荧光,即便在漆黑的地下,也依然能看清楚眼前的景况。
    如此在洞中钻行了一会儿,她轻轻翕动鼻翼,“不对呀,怎么还没有嗅到那股味道?而且,已经入洞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有找到程夫人的棺木?”
    她身子一转,朝更深的泥土中潜去,撞开粗糙的土块和树根,眼睛瞪得溜圆,身子上下翻滚,将那些冻在地下几千年的硬石都打得粉身碎骨。
    可是,如此又找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什么都没有寻到。
    什么都没有。
    那座安然伫立的墓碑之下,只是一片荒凉坚硬的土地,没有棺木,没有遗体,甚至没有一件死者生前穿过的衣物。
    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树立起来的一座碑而已。
    晏娘的身子从深洞中冒出来,脸上头上挂满了泥土和草根,不过此刻,她却无心将它们从脸上拂去,映着月光,她那张俏丽的小脸比寒冬的风霜还要冷上几分。
    伫立了一会儿,她的肩头稍稍放松下来,用手里的锡杖在地面上轻轻一敲,那些散落在四周的泥土便重新聚合起来,填满了深洞。她目光灼灼,再次望向碑上那几个大字,摇头冷笑道,“先慈程门段氏之墓,真是讽刺,程家人为了掩盖罪行,将你的遗骨都销毁了,却还要在你的墓碑上署上他们的姓氏。”
    刚转身要走,身子却猛地一僵,五指将锡杖攥的紧紧的,几乎要将它捏碎,“还有一件证物,他们应该还未来得及销毁。”
    想到这里,她疾步向墓园外冲去,身姿矫健的如一道闪电。
    她一路沿着御道前行,不出半刻中光景就来到一座威严的府门面前,朱门红墙,前面还立着一对雄浑的狮子,给整座府邸添上一抹肃然之气。
    “开封府。”
    她念出牌匾上的三个字,人已经悄然绕到高墙的后面,趁无人注视,身子轻轻一跃,消失在高墙内。
    现在是深夜,开封府里自然是一片静谧,晏娘功夫了得,出入天牢对她而言和进出家门并无太大分别,可是,她在上下三层的天牢里面寻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何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案子还未破,何胥的尸身怎会不在这里?难道难道自己竟是又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万念俱灰之意,她强打精神,顺着原路翻墙出去,心中却是悲不自胜,飘飘忽忽,竟没有发现旁边的大树后面躲着个人影,那人一只胳膊上缠着白纱,静静的立于树荫之下,将她出入开封府的行径全部收在眼中。
    ***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一系列祭天仪式举行完毕后,黄袍加身的太宗皇帝从大庆殿昂首走出来,在各宫妃嫔的拥护下朝文德殿走去。
    “皇上,翠微殿那位夫人已经失踪了几日了,您看,需不需要派人到处找找。”一名内侍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请示。
    “我知道了。”
    “那?”内侍官没有参透这四个字是何含义,却不敢多言,犹豫着说出一个“那”字,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就让她去吧。”
    公里的娘娘们接连从内侍官身边走过,他恍然大悟,答应了一声,陪着笑脸下去了。
    余晖落在大庆殿前雕刻着飞龙的石阶上,只停留了一会儿,便引去了光芒。
    天,黑了。
(本卷完)
………………………………

第十三卷 阴兵槽·共43章

第一章 月牙
    月牙趴在瞻月亭的栏杆上,胖乎乎的胳膊搂住一只衣裳磨得有些发白的布娃娃,仰望着天边那弯细白的月牙,两条腿则从栏杆的夹缝里伸出来,在半空中晃悠来晃悠去。
    “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麦子麦子焦黄,起动起动龙王。大下小下,初一下到十八,摩诃萨。”
    唱完这首祈雨的童谣,她便看到一丝乌云爬上了月亮的边缘,像一只细长手软的手指,轻抚着暗黄色的月华。
    月牙收回双腿,虔诚的在亭座上跪下,“龙王大人,月牙求求你,求你多打几个喷嚏,多来几场雨,千万别忍着,喷嚏打不出来是很难受的。”话毕,她便闭上眼睛,将布娃娃夹在臂弯,双手合十冲着天空拜了几拜。
    还未睁开眼,一阵冷风便从瞻月亭外面冲进来,将她散乱在耳边的头发吹得向后飘起,月牙冲着风,将双眼微微张开一条细缝,她看见天上的月牙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云,黑灰交杂,流动翻卷,竟真的像有头巨龙藏在里面一般。
    见状,她咧开嘴巴笑了,露出稀稀的小白牙,“龙王大人显灵了,龙王大人仙灵了。”
    她欢快的声音被一阵惊雷压了下去,雷声滚滚,响彻天际。月牙看着夜空,嘴唇微微兮开,心里蓦然腾起一股敬畏之情。恍惚间,她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云层中忽隐忽现,黑乎乎的一团,不,是几团,间或从乌云的缝隙中露出一角,又很快的隐了下去。只能看到几团黑影在云层后面忽上忽下,朝着瞻月亭上方慢慢移动过来。
    月牙不敢挪开视线,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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