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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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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捧土,从墓碑下面飞出来,散的到处都是,蒋惜惜看见,一个灰黑色的身子随着土一同蹦了出来,它在空中翻了个圈,轻巧的落在墓碑上面,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和樊晴。
“老鼠,遇臣的坟里怎么会有老鼠?”樊晴吓得大叫。
蒋惜惜无法回答也没有时间回答,因为,墓碑周围的土一块块落了下去,伴随着土堆的塌陷,数不清的老鼠从里面跳出来,有的跳到墓碑上面,有的蹲在墓碑旁边,灰蒙蒙的一大群,目光像针似的扎在两人身上,不怀好意。
“轰隆”一声,碑倒了,老鼠们“叽叽”叫着,从墓碑上面跳下来,落在塌陷土堆旁边。
蒋惜惜看见土堆里面若隐若现的一角黑,那是王遇臣的棺材,不过,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棺材板上面好像空了一块,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半截骨头。
骨头。
蒋惜惜的心霎时凉了,她刚想拽住身后的樊晴,却发现她已经绕过自己走了过去,步子飘飘忽忽的,像是随时就能摔倒。
“别看。”她朝樊晴奔过去,想将她拽回来,可就在这时,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从坟坑中跳了出来,稳稳落在两人脚边,它的嘴巴里面,叼着一截又细又长的东西。
蒋惜惜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老鼠嘴巴里的是什么,与此同时,一股压制了半天的呕意终于冲破喉咙,她再也顾不得樊晴,转过身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喉咙中火烧火燎,头顶嗡嗡作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它们吃了王遇臣,吃了王遇臣。
“砰砰砰”
身后传来石子的撞击声,蒋惜惜捂着肚子站起身,看见樊晴正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子,朝那些还在棺材中的老鼠扔过去。
“砸死你们,砸死你们。”
她喃喃的嘟囔着,眼里的光已经接近疯狂。
老鼠们叽叽乱叫着逃出坟坑,可是,没跑出几步,它们却站住不动了,窝在草丛中,像一块灰黑色的毛地毯。
“不好,它们可能还要发起下一次进攻,这次的目标应该就是我们了。”蒋惜惜心里道了声不妙,伸手就朝背后摸去,可是却一把抓了个空,她今天走的急,宝剑都没有拿,这下,可只能凭两条腿来对付草丛中这些乌央乌央的老鼠了。
“快跑,要不我们的下场就和王遇臣一样了。”她拉住樊晴的手,急急的说道。
樊晴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发出一声快要刺破喉咙的尖叫,和蒋惜惜一同朝着墓园的大门跑去。
刚跑出两步,两人突然一个急刹,同时停了下来,原来她们的身后,也蹲满了成群的老鼠,若是刚才没有回头,它们应该已经发起进攻了。
“怎么办?”樊晴慌了,冷汗涔涔而下,她抠着蒋惜惜的手指,恨不得将她的指头拽下来。
“别慌,咱俩背贴背,老鼠瞅不到空子,就不敢轻易行动。”蒋惜惜轻声安慰她,但是她也知道,老鼠这种生物及其聪明,它们知道双方实力悬殊,所以无论如何都会发起攻击,哪怕牺牲掉几个同类也在所不惜。
她想的没错,只是电石火光之间,几只老鼠已经率先朝她们跑过来,而且它们似乎已经找到了两个女人的薄弱点,没有一只跑向蒋惜惜,全部将目标对准樊晴,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裙摆就爬了上去。
樊晴慌了神,当即就在原地蹦跳起来,两手慌乱的在身上拍来拍去,试图将那些身体灵活的小东西甩掉。蒋惜惜忙过去施以援手,利落的将她身上的几只老鼠扒下来,重重甩到地上。可就在这时,更多的老鼠蜂拥而至,一层压着一层,你追我赶,不甘人后。
“完了。”
樊晴哀鸣了一声,她放弃了,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等待命运之手给自己的最后一击。
“喵。”
一个毛茸茸的身子落到樊晴怀里,她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己膝头立着一只矫健的白猫。换做平时,她早尖叫着将这畜生扔出去了,可是现在,这只猫却让她感激的涕泪交横。虽然面对成千上万只老鼠,一只猫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这声猫叫俨然已经震慑住了跃跃欲试的鼠群,它们退了回去,却没有走远,依然埋伏在草丛里,寻找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咪咪,是你?”
蒋惜惜蹲下身盯着白猫看,这猫胸毛上的血痂还没落,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显然就是被自己埋到河岸边的那只白猫。
“你怎么”
她朝白猫伸出手,可是猫儿却轻盈的朝前一跃,跳到草丛前面的空地上。它的背毛根根直立,将本就健硕的身躯又胀大了几分,长尾在身后甩来甩去,嵌在爪中的指甲变成了锋利的尖钩,图穷匕见。
它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身子也慢慢弓了起来,似是准备对鼠群发动进攻。
蒋惜惜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这猫看起来虽然威武,可是它的同伴全部丧生在鼠齿之下,它现在单枪匹马,怎么对付?
………………………………
第二十一章 仙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远在她意料之外,鼠群里突然变得寂寂无声,在和白猫对峙了一会儿之后,纷纷的向后退去,只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林立的墓碑后面。
白猫回头瞅了两个呆若木鸡的女人一眼,淡蓝色的眼珠中,竟有丝桀骜不驯的味道。然后,它转过头,迈着四平八稳的猫步,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我想知道蚕祟的事情,”一直到樊晴睡着了,她陪着樊夫人走出屋子,蒋惜惜才将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问出来,“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请您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吧。”
樊夫人拉着她的手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她盯着没有月亮的夜空,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到和你的兄长不无联系呢,若不是他,估计现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淡水镇这个地方了。”
十六年前,淡水镇上曾发生了一次大的疫情,这场疫病是以大量的桑蚕的死亡作为开端的,刚开始是几家,后来逐渐蔓延,每家每户的桑蚕都在减少,更有甚者,一夜之间蚕室中的桑蚕就全部没有了,只剩下满是血迹的托盘,而造成桑蚕死亡的原因就是老鼠,它们趁着夜色爬进蚕室,将蚕苗全部吞噬掉。
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镇上的老鼠越聚越多,有时走在路上,一个不小心就能踩到老鼠的尾巴,而且这些畜生不怕人,常常大摇大摆的在街市上招摇而过,很是吓人。
镇民们深受鼠害所扰,夜不敢寐,拿着棍棒守在蚕室里面,要知道,蚕苗的长势和数量事关来年的收入,若蚕苗都被这些畜生咬死了,那明年大家就无米下锅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老鼠倒是被打死了不少,那时大家也不懂,就把那些老鼠的尸体丢在南舟河旁边,随便用土盖上。
可是,蚕苗虽然守住了,人却开始病了。
起初,有些镇民突然发起高烧,有的胡言乱语、行为失控,有的从睡梦中惊醒,语焉不详紧接着,他们的脖子、腋窝、双腿等地方就会出现肿胀,长出拳头大的血包。再往后,大多数人就会出现剧烈的胸痛、咳嗽甚至吐血。
当然,他们的结局多数都是死亡。
到了后期,疫情越来越烈,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有时候人们正在街上或家中交谈着,人就突然就开始摇晃,神志不清,猛然倒在地上死去。
人们毫无征兆地成群倒下,街头、闹市、民居里到处都是倒毙后无人掩埋的尸体,尸体腹部肿胀,眼睛通红,大张的嘴巴里不断流出脓水。
当时的淡水镇,就像是一座鬼城,外乡人都不敢进来,生怕被传染了疫病,官府也派下人来,将整个镇子重兵把守,严防镇上的居民逃到外面去。镇子里到处是哭丧的哀嚎声,惨哪,太惨了,说它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后来,就有了白衣人勾魂的传言,有人说,曾看见一个身材高瘦的人在夜间游荡,身前身后,跟着成群的老鼠,大家都说,那就是蚕祟,他当然不是人,是个带来疾病、吸人精魄的妖怪。
不过,我家老爷倒是不信这个邪,他说镇民们都是得病死的,既然是病,那就一定有药可医,不能干坐着等死。所以,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偷偷的从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了镇子,跋山涉水的走了一个月,来到了汴梁城。他听说,当时的太医程德轩医术高明,能药到病除、枯骨生肉,于是便四处打听,找到了程府,可让他失望的是,程德轩当时并不在府里,由于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所以他一直在宫中候命,几个月都没有回府了。
我家老爷当时就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难道老天真要绝了淡水镇,一点活路都不给留下吗?
程家的家丁知道老爷是偷偷从镇上溜出来的,怕惹事上身,便将他赶出了程府,老爷就像失了魂儿一般,在汴梁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溜达,走着走着,他看到前方有一口井,脑中那根筋一时转不过来,他突然朝着井口奔去,双脚踩着井沿,就要朝里面跳。
可就在这时,背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轻轻脆脆的,显然是个还未长成的孩子,他说,“你是想回去救人,还是让我先救你,这口井不深,可早就干透了,你跳进去死不了,但是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再回镇子上,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老爷赶紧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他突然想起,这少年自己在程府见过,他在和程德轩的大儿子程秋池说事情的时候,少年就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你真的有能治此病的药?”
老爷麻利的从井沿上下来,走到少年身边,他虽然不太信,毕竟自己面前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但是如今这种光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少年淡淡一笑,“药我没有,这病一旦染上,只剩下死路一条,但是,你若按我的法子来,就能控制疫情的传播,你可要试上一试?”
“试,我当然要试。”
“那好,回镇上之后,你便将所有的尸体全部烧掉,不管是人还是鼠,一个都不能留,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然后,你告诉镇民们,从现在到以后的一个月,全部都要闭门不出,准备好足够的吃食,把家中的门窗鼠洞全部封死,严防老鼠进入。在这之后,每人每天都要在家里做一件事。”
“仙童,你说的到底是何事啊?”老爷那时已经将这少年当成了上天派下来的神仙。
“洗澡,将皂荚捣碎,放进盆中,人在里面浸泡一个时辰再出来。还有,所有的衣物鞋袜也要用皂荚水泡过晾干,才能上身。最后一点,所有喝的水,都要烧过之后才能引用,食物熟透了才可以吃,注意这几点,一个月后,天气变暖,疫病自然就会消除。”
………………………………
第二十二章 死因
“交代完这几件事之后,少年便牵了匹马交给老爷,让他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一刻也不要耽误。老爷当然像得了圣旨一般,日夜兼程赶回镇上,按照他给的法子步骤依次做好,半点也不敢马虎,果然,一月之后,镇上竟再也无人因病而死,而那些老鼠,也因为找不到食物,活活饿死了大半,鼠患从此消除。”
“那少年就是程大人?”蒋惜惜讶异道。
“可不就是他吗,”樊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所以说程大人是我们淡水镇的大恩人,若不是他,我现在哪能坐在这里和你闲聊呢。”
“夫人,您莫怪我多言,我听樊荫说,樊老爷在疫病消灭后的那个夏天去世了,难道他是因为来回奔波,积劳成疾吗?”
樊夫人低下头,“不是,老爷他身体康健,他是被老鼠咬死的。”
“什么?”
“疫病过后,由于长期无人喂食和耕种,镇子上的蚕苗和茶叶所剩无几,所以镇民们都在商量着逃难的事情,大家约定好了时间收拾好行囊,准备一同离开镇子。然而,就在临行前一晚,老爷却出了事。当时为了防止老鼠卷土重来,镇子上人人家里都养了猫,那天晚上,我和樊晴樊荫早早就睡下了,睡到半夜,却听到院中猫叫声四起,一声接着一声,凄厉得吓人。我被猫叫声惊醒,发现老爷并不在床上,于是赶紧来到院中寻他,可是,刚一踏进院子,我便看到了老爷的尸体,他直挺挺的躺在院子正中,双臂双腿直直的朝着不同方向摊开。几只猫正踩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仔细的嗅着什么。刚要朝他扑过去,背后却传来女儿们的哭声,原来她们也被吵醒了,并将老爷死时的那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所以,这就是樊晴樊荫怕猫的原因?”
“没错,那时她们只有两岁,并不是记事的年纪,但是猫这种动物却和父亲的尸体紧紧联系在一起,变成了心灵上的一个创疤。所以到了现在,即便她们早就知道了老爷是怎么死的,却依然怕猫,因为这个恐怖的回忆,已经根植在两人的心中,而且,可能要跟着她们一辈子。”
“原来如此,”蒋惜惜叹了一声,“可是夫人,您刚才说樊老爷是被老鼠咬死的?”
樊夫人苦笑着点点头,“老爷身上的伤口就和王遇臣身上的那些咬痕一样,又细又小,致命伤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的血管被咬断了,血流不止,“我想,那些猫之所以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就是因为它们发现了老鼠的味道,它们是被老爷喂大的,所以想凭借这些味道追踪到老鼠,为老爷报仇。”
“倒是重情重义的动物啊。”蒋惜惜想起今天在墓园中救了自己和樊晴的白猫,难道它也是在报答自己埋葬了它的恩情,所以起死回生了?刚想到这点,她就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若是这样就能起死回生,那这世间不是乱了套了吗。”
“蒋姑娘,你在想什么?”见蒋惜惜不说话,樊夫人轻声问道。
“樊夫人,在你看来,老鼠是一种记仇的动物吗?”
“镇上的老人们都说老鼠这种东西聪明的很,睚眦必报,原本我还不信,但是出了老爷这档子事后,我信了,它们一定知道老爷害死了自己那么多的同类,所以才在临行前一晚将他杀害了。”
“那么王遇臣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些老鼠呢,以至于死后都不放过他,将他的尸身咬的七零八碎?”
“谁知道呢,不过你看王屠户,伤心的快要疯了,这么高大帅气的一个儿子,说不在就不在了,尸体还被咬成那个样子,可怜,可怜啊。”
正在暗自感叹,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影,樊夫人站起来,“小荫,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蒋惜惜这才想起自己从回来就未见过樊荫,忙走上前去,“王家出事了,王遇臣的尸身让老鼠给咬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这些耗子可真够疯狂的,连死人都不放过,”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之后,她步子轻快的朝内室里走,“母亲,我有点累了,回房歇着去了。”
看着樊荫的背影,樊夫人用手肘捅了捅蒋惜惜,“蒋姑娘,你成日和我二女儿待在一起,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蒋惜惜抓抓脑袋,“异样?竟是我眼拙了,什么都没看出来啊,夫人,您觉察到什么了吗?”
樊夫人有些担心的摇着头,“她一人从外面回来,且面带喜色,我琢磨着,这丫头会不会对哪个男人动了心思,所以才如此不正常。”
“不会吧,以樊荫的性子,若是有什么想法,一定会告诉夫人您的。”蒋惜惜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长长叹了口气:这樊夫人,真有事的那个她看不出来,没事的这个,却偏偏又胡思乱想,这娘当的也真够糊涂的。
春天的夜晚,风还是有些凉的,再加上水汽的浸润,就更添了几分寒意。
南舟河就在眼前,河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像一面黑色的镜子。蒋惜惜将衣服裹了裹,朝着河岸小跑过去。
岸边还留有一摊摊烧纸的痕迹,今天是王遇臣的头七,他的家人刚在这里祭奠过他,她一路走来还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王屠户被亲友们搀扶着,还勉强能走上几步,他的妻子就不一样了,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被人架着朝前走,若不是偶尔发出几声轻不可闻的抽泣,蒋惜惜几乎以为她已经哭昏了过去。
也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再坚强的人,估计也受不了吧,好好的一个儿子溺毙河中,而且尸体还被老鼠撕得粉碎,据说,再次敛棺的时候,骨头都没有找全。
她猛然想到老鼠口中叼着的那截指头,肚子中又一次泛起了股酸意,强忍着将它咽下去,她顺着河堤朝着白猫的“坟墓”走去。
………………………………
第二十三章 镯子
在河堤转了几圈儿,蒋惜惜也没找到白猫的安眠之地,她心里直犯嘀咕:自己明明就将它埋在河边,还立了个坟包,可是现在这里一马平川,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难道这猫真的诈尸了,还在危急时刻过来保护自己?
皱眉沉思之时,她没发现平静的河面已悄悄起了变化,河中心多了一团雾气,正一点点的朝岸边挪过来,雾气之中还隐隐有哭声响起,哀哀戚戚,时断时续。
等到蒋惜惜抬起头时,这一团朦胧的水汽已经到了她跟前,在水面飘飘悠悠的晃了一会儿,幻化成一个透明的人影。
“王遇臣”看着那人双腿下面血肉模糊的几截残骨,蒋惜惜慢慢抬起头,“你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虽然很害怕,但是她终是心有不忍,王遇臣死得太惨,若真的能帮他达成心愿,她心里也舒服一些。
“镯子”
他的声音也模糊,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也对,他的舌头应该也被老鼠吞食掉了,当然会吐字不清。
“你说什么?”蒋惜惜走近一步,大声问道。可是,她手中的宝剑将王遇臣逼得朝后退去,久久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鬼怕利器,蒋惜惜于是将宝剑扔在一旁,又朝水中走了两步,河水将她的靴子打湿了,她却并不在意,她伸着脖子冲王遇臣喊道,“你不用怕,剑已经被我丢了,你到底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再说一遍。”
王遇臣小心翼翼的朝她靠了过来,他用力的张着嘴巴,“镯子,樊晴的镯子不是我拿的。”
这次,蒋惜惜听清楚了,同时也被深深的震慑了,原来他留在阳间不愿走,不是因为死得太惨,而是还有心事未了,这是他和樊晴之间的结,若是解不开,他死也不会安心。
心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蒋惜惜忍住眼泪,“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告诉樊晴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王遇臣冲她点点头,他的身体渐渐隐回到雾气之中,雾慢慢的飘向河心,终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蒋惜惜吸溜了几下鼻子,捡起地的宝剑朝镇子中心走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本来她对王遇臣并没有好感,觉得他是在利用樊晴,从喻无伤那里拿银子贴补自己,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对樊晴应该是动了真情,否则,不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将这件事向她讲个明白。
可是,镯子若真的不是他偷的,又会是谁拿到当铺的呢?难道真的出了盗贼?
她一边想一边朝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淡水镇的主路,前面的铺子还亮着灯,几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边,正在推让着什么,蒋惜惜仔细看了看,原来那里竟是王遇臣家的肉摊子,门前坐在四轮车的,可不就是喻无伤吗,他正将一个小小的布袋递过去,“王叔,你就收下吧,遇臣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这点银子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代表了我的一点心意,你若是不收,我回家也不好向婆婆交代。”
王屠户抹着眼泪,伸手接过袋子,“喻少爷,你说,我可怎么办呀,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死了,我下半辈子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和婶子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没什么是熬不过去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喻家找我,但凡能帮的的,我一定会帮。”
“喻少爷,你真是好人,和喻老爷一样,其实我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你,遇臣他小时候不懂事,曾戏弄过你,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还惦记着我们,我真是”
说着,王屠户已经跪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后面的戚叔忙将他拽起来,“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们少爷早就不记得了,你这么说,到让别人觉得他小气。”
“是呀王叔,小孩子的事谁又会当真呢,明天我让人去外地请个大夫过来,给婶子看看,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下子可别再弄出病来。”
蒋惜惜躲在一间店铺下面,等到喻无伤从王家出来,才追了过去。
“喻公子真是好心,帮人也要挑在没人看见的晚。”
“你都听到了?婆婆神智清醒的时候,常常对我说,锦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我现在只是按她老人家说的话去做罢了。”
“若是做起来真那么容易,就不会世间少有了。”
喻无伤淡淡一笑,他坐在车里,和蒋惜惜一同在淡水镇寂静的主街朝前走,“对了,樊晴姑娘怎么样了,这几日她都没来喻家找我,我有些担心。”
蒋惜惜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对樊晴和王遇臣的事情知道多少,是否只是觉察出了王遇臣对樊晴有情,其它的一概不知呢?想到这里,她也淡淡的回到,“樊晴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赛船那天被吓到了,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我想也是,”他回头看了戚叔一眼,戚叔忙从衣襟里面掏出一个包的整整齐齐的小盒子,递到蒋惜惜手里,“这是马鹿护心血,有安神的功效,我本想亲自到樊家去一趟,现在倒省了一趟功夫。”
“马鹿护心血?”蒋惜惜拿到鼻尖一闻,“这东西极其难得,程大人说了,要在鹿死后剖胸,将凝固于心及胸腔之血,取出晒、晾干后再研末,方能得到一小盏。”她心直口快,竟将程牧游的名号脱口说了出来。
“程大人?”
“那是那是”
一时间有些语塞,好在喻无伤并没放在心,他指着前面,“樊家到了,劳烦姑娘告诉樊晴,这护心血要与五味子各等分泡酒服,每日晚服一小勺,方可以安眠益气。”
蒋惜惜点点头,告别了喻无伤,信步朝院子走去,她心里忽然舒坦了好多,连日来的担忧和焦灼似乎都被这个像阳光一般温暖的男子驱散了,他总有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体贴入微却又不让人尴尬,虽然于他而言,这是劳心劳力,但是对于那些受惠者,却真的能从他的行动中汲取到力量,就连她这个旁观者,也不自觉的被他的善心感动,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
………………………………
第二十四章 争执
樊晴一路朝家里跑,鞋子将青石板路踩得“嚓嚓”作响,蒋惜惜紧紧跟在她身后,心里又是懊恼又是着急。今天一早她便告诉樊晴,那只镯子不是王遇臣拿走的,还说她要是不信,就到当铺问一声,看看到底是谁把镯子拿过去的。她信心满满,因为王遇臣的魂魄之所以不愿步入轮回,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所以他绝不会撒谎。可是,当当铺的伙计说出那个把镯子拿过来的人时,她却大惊失色,一直到樊晴冲出了铺子,才反应过来,急急的跟了上去。
“哐。”樊家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樊晴走到正在用膳的樊荫旁边,冲她摊开一只手,“镯子呢?”
樊荫放下筷子,蒋惜惜看到她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说出的话却仍是不紧不慢,“什么镯子?”
看着妹妹波澜不惊的面孔,樊晴怒火中烧,她一把扯住樊荫的衣领,将她从凳子上拽下来,双眼目光如炬,“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只镯子,王遇臣临死前我都没对他说过一句中听的话,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樊荫冷淡的将拽住自己领口的那只手扒开,她看着樊晴,突然耸肩一笑,“姐姐,你这是承认了?承认你看王遇臣之间有私情?”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引得左邻右舍都聚了过来,探头探脑的朝门内看。
樊夫人想上去捂樊荫的嘴巴,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了,她走到门口,拿眼角讥诮的盯着樊晴,“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这漂亮姐姐,一边和喻公子暧昧不清,另一边呢,却养着王遇臣这个小白脸,两个人用喻公子的钱去还赌债,游山玩水,风流快活,连我这个当妹妹的都看不过去了。现在竟然还有脸问我要什么镯子,姐姐,难不成你要用它替王遇臣打理后事不成?你们可还没成亲呢”
“小荫,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让你姐姐以后怎么在镇子上做人啊。”樊夫人看到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交头接耳着有之,冷笑摇头者有之,急火攻心,上来就要将樊荫朝屋里扯。
蒋惜惜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也急忙走上前来要将院门关上,她刚才之所以没动,是因为太过震惊,不只是偷镯子这一件事,樊荫的样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很冷静,冷静的吓人,好像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蓄谋已久,就是为了将樊晴彻底摧毁。
可是,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体贴又有些怯懦的樊荫又是谁?难道,她一直在伪装,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却从未真正平静过。
意难平,是的,成长在姐姐的光环下,不论是谁见到姊妹俩,她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她也曾愤愤不平,可是后来,发现心里再过煎熬,也无法改变他人的想发,于是索性放弃了,将所有的锋芒都收起来,专心扮演乖巧且体贴的妹妹的角色。
可是心里的不忿却像一条毒蛇,蜕了再多层皮,依然还会将她咬的遍体鳞伤,那么,该怎么做呢?静观其变,伺机而动?若是樊晴不在了,这张脸就只属于她樊荫一人,她就再也不会是站在阴影中的那个人了。
蒋惜惜觉得嗓子堵得慌,胸口憋着一团气,怎么都疏通不开,她走到门口,嘶哑着嗓子冲外面喊:“走吧,走吧,别看了,姊妹间吵个架,再正常不过了。”
“咚。”
一声闷响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是樊荫的哭声,“杀人了,樊晴要杀人了。”
樊夫人坐在桌边抹眼泪,“造孽啊,我一直教育她们姐俩要和睦相处,互敬互爱,怎么到最后,竟闹成这个样子。”
蒋惜惜不晓得怎么安慰她,樊荫被樊晴用瓷碗打破了脑袋,虽然并无大碍,但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休息,樊晴则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一直都没有回来。
“夫人,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姊妹,相信不久她们就会和好如初的。”这话空的她自己都不信,可是现如今,难道要数落樊夫人的错处,告诉她就是因为平日里对樊荫关注的太少,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吗?
“蒋姑娘,小晴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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