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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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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克俭没有回答,只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恐怖的脸孔。
    “辛子予”笑笑,“怕了吗?那这张脸呢?”
    她的脸突然变了,白糊糊的一片,五官全部融到一起,脸的左下方有一个指头肚大小的黑洞。
………………………………

第三十三章 两个
    由克俭看着那团烧的五官难辨的脸,还是没有说话,只从眼角挂出一道长泪,默然无语的盯着“辛子予”。
    一阵悲鸣从“辛子予”的身体中传出来,她十根手指伸得直直的,突然朝由克俭抓过来,然而,指间还未触到他的脸,由克俭却猛地抬高了攥着玉钗的右手,朝自己脸上又重又狠的捅了下去。
    拔起、捅下、拔起、再捅下,一下接着一下,没有犹豫,没有手软,只一会儿功夫,就在自己脸上扎了十几个血洞子。鲜血汩汩流出来,将他的脸和脖子染得通红,他高声笑着,仿佛终于将压在心里几十年的大石头碾碎了,“子予,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也同你一样了,咱们俩从此又是一样的了。”
    “辛子予”站着不动,她虽然已经没有了眼睛,却滴下了几串透亮的泪,眼泪划过她的面庞,她俨然又变成了那个如花似玉的模样。
    由克俭也看到了,他笑了,“子予,我从未想过抛下你一人。”
    话落,玉钗又一次高高抬起,他对准自己的咽喉,稳稳的将它插了下去。
    “辛子予”的身子抖了抖,忽然一软,跌在地上,她如今又是谢小玉了。
    晏娘看到一个缥缈的白影伏在由克俭的尸身旁,发出只有她才能听到的悲鸣。
    “你与他,是孽缘,也是宿命,只是你手上染了太多鲜血,即便到了地府,也无法同他厮守在一起,也罢,就让我帮你们一次吧。”她纤手一挥,一块手帕奔着辛子予的魂魄飘去,将它裹挟起来,扎成一个香囊。晏娘走过去将香囊捡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将那只蝴蝶玉钗从由克俭手中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喧嚣声,晏娘将那玉钗放进衣襟里,悄悄的走下楼藏到院中的竹子后面,等人都进来后,她才走出来,在一片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程牧游身旁,冲他轻轻使了个眼色。
    程牧游会意的点点头,一群人鱼贯走上阁楼,看到由克俭和谢小玉都躺在地上,秦应宝和裴然先是一惊,后一起朝谢小玉冲过去,却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同时停下了脚步。
    谢小玉身上布满了大块的血坠,它们就像妖冶的花,从她体内昂扬生长,开得茂盛且绚烂。
    裴然瘫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眼角掉落下来,他伏在地上放声痛哭,“小玉死了,小玉她真的死了。”
    “她没死。”三个冷冰冰的字从裴然头顶飘过,秦应宝大踏步朝谢小玉的尸身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手指轻抚她的面颊,“她没死。”他又强调了一遍这句话,手臂把谢小玉的身体箍得更紧了。
    程牧游本想告诉他尸斑已经出现,人肯定死了有两天以上了,可是,他心里没来由的挤进了一丝怜悯,咬了咬嘴唇,硬把这句话压了下来。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蒋惜惜在一旁问道。
    “玉钗已经寻得,怨气也已经抚平,找到谢小玉的父亲,我们便离开吧。”
    蒋惜惜抱拳称是,刚要离开,又被程牧游叫住了,他的语气缓慢而沉重,“由克俭的尸身,也一并拉走。”
    蒋惜惜刚想问为什么,见程牧游面色凝重,便没有说出口,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程牧游看着由克俭的尸身被人包好拖走,转头问道,“晏姑娘,玉钗?”
    “它上面现在干干净净,只是支普通的钗子罢了。”
    “那由克俭是被辛子予杀死的吗?”
    “他是自尽。”
    “那你为何不拦住他?”
    晏娘望向秦应宝,他还抱着谢小玉,眼睛呆滞无神,任凭旁人怎么劝都不撒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这个劫谁都帮不上,只能自己硬捱过去,可能在大人看来,由克俭的死过于残忍,但是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她将目光从秦应宝身上收回来,转身朝门口走去,“情劫难渡,心不动,人不妄动,大人,回去吧。”
    ***
    夜深了,黑沉沉的夜,像一块巨大的幕布遮住了满天星光。晏娘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花绷子,按照由克俭的样貌绣了个白袍书生出来,让他和辛子予的绣样并排立在一起。绣完后,她将丝布展开摊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死后虽不能同穴,但我将你们两个的魂魄绣在一处,也算是成全了你们的一片痴心。”
    说罢,又将蝴蝶玉钗从衣襟里掏出来,放在桌上仔细打量着:按照由克俭的说法,这玉钗应是落入了江水中,可是,它又是怎么被那田老头儿得了去的?既得了这钗子,他又怎能安安稳稳的,半分也没被它影响到呢?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长长的咳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姑娘,你借走的这身皮,穿着可否舒适呀。”
    这声音晏娘认得,她匆忙站起身,袖子将玉钗带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一个淡红色的影子从蝴蝶玉钗中飘了出去,和晏娘面贴面黏在一起,突然,影子一动,唰的一下子钻进她的身体中。与此同时,院门中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是老田头儿,他手里拿着一根枣木棍子,“嗒嗒嗒”的敲着地面走了进来。
    到了院里,他冲晏娘一笑,脸皱的像枚核桃,“姑娘,好久不见了。”
    晏娘抬脚就欲朝他走去,怎奈身体像被锁住了一般,半点也动不了,她手指抠着石桌的边缘,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闫可望,果然是你,你扮作田老头儿来到新安城,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那位被叫做闫可望的老头儿从喉咙中发出满意的呼噜的声,“没想到你也有疏忽的时候,也难怪了,这蝴蝶玉钗确实是件奇物,因为它里面禁锢着两个冤魂,小的那个已经被你绣住了魂魄,可大的这个,却是没有味道的,嘿嘿,你也没想到吧,越是凶的东西,越是让人无法察觉。”
………………………………

第三十四章 开膛
    一个冰冷的东西顺着晏娘的肚脐扩散开来,像一团湿乎乎的雾气,逐渐蔓延到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没过多久,她的眼球上也飘上了一层雾,不,那不是雾,而是一双眼睛,梦幻迷离,眼尾上挑,瞳仁又黑又亮,微微朝上面斜视着。
    “你是谁”晏娘听到自己在问,但话说出来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
    一首小曲儿在庭院里回荡着,空灵的声音撞击到每一块青砖上面,也终于唤醒了睡在屋里的右耳,他揉了几下眼睛朝窗外望去,看到晏娘正立在石桌旁边,十指翘起,在空中点来点去,双唇之间溢出这样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右耳心知不妙,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就跑进院内,当看到晏娘身后那个佝偻着背,拿着一根枣木棍子的人影时,它发出一声咆哮,飞身一跃朝那人冲过去。可是身子刚冲到一半,就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是晏娘,她盯着右耳,脸还是那张它熟悉的脸,不过里面的人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手指将它银白色的皮毛越攥越紧,她突然猛一用力,提起右耳砸向墙面,墙破了个窟窿,右耳的脑袋上亦多了个窟窿,它挣扎着扬了几下头,终于脖子一软,栽了下去。
    闫可望捻着胡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浅浅的踱着步子走到晏娘跟前,眼珠子在她身上上下一转,“吞了她的魂,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晏娘纤细的身体忽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就像一片潮由上至下的从头顶翻滚到脚面,潮水越翻越勇,她的模样也渐渐的不再那么立体了,皮肉仿佛脱离了骨骼,松松垮垮的架在骨头上面,随时可能脱离出来一般。
    这怪异的模样只持续了一会儿,她便恢复了正常,又是那个灵动娇俏的女子了,不过,她眼睛里常有的笑意不见了,被一股子透骨的寒彻底取代了,她看着闫可望,目光幽幽,“她的魂灭了。”
    闫可望眼睛一亮,拍着手扬天大笑了几声,“不枉我找了这么久,将每一寸土地都踏遍了,总算把你找回来了。”眼神一滞,里面泛出几许怜惜,他走到晏娘身边,手指贴着她的脸颊蹭上去,“你总算是回来了。”
    话毕,他将枣木棍子的另一端塞到晏娘手中,自己拉着另一头,牵着她朝门外走去,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只一会儿功夫便隐入了暗夜中。
    ***
    “爹爹,爹爹,”迅儿拼命拍打着程牧游的房门,“爹爹,你快来看看,远儿不知道怎么了。”
    程牧游赶过去时,常远正坐在床榻上,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嘴里慢声嘀咕着:“她来了,她来了。”
    “远儿,”程牧游急忙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别怕,是梦,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噩梦不会再来扰你了,她已经不在了。”
    远儿拼命将头从程牧游的怀里钻出来,手指紧紧的抠着他的袖子,“不是梦,我又听到她的歌声了,”他斜着眼睛朝窗外一望,又快速的转回来,“她就在墙那边,真的,就在墙的那边。”
    程牧游放开常远走到门前,朝霁虹绣庄的方向看了看,那里一片漆黑,半分异常也没有。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放不下心,“迅儿,你关好门,在这里陪着常远,我去绣庄看一看。”说完,他便沿着穿廊朝门外走去。
    闫可望牵着晏娘在漆黑的巷子中穿行,边走边冲后面说道:“你看,这里的梅花都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一点都不好看,不过你放心,咱家那里的梅树上都压着雪,花一朵都没开呢,等你回去了,正好能看到万树开花的场景,保你喜欢。我记得呀,你小时候最爱在梅树上吊条绳子,一晃一晃的荡秋千,花全被你摇下来,落得满裙子都是”
    他突然走不动了,后面的人死死的扯住棍子,不肯再往前踏上一步。
    闫可望回过头,看到晏娘的衣衫破了,它是被一根又长又尖的骨头捅破的,那根雪白的骨头现在从她的肚子里探出来,将她整个腹部抓的血肉模糊。
    闫可望腿一软,转身朝后跑去,“你不能动她,不能动她”
    话音儿还未落,一个淡淡的红影突然从晏娘肚子上的血洞中被抛了出来,撞在地上,散成一片腥浓的血。血慢慢凝聚在一起,化成一件绣着凤凰的红衣,衣服顺着巷子一点点的朝前爬着,血污飞溅出来,洒在新安府洁白的墙面上。
    “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亲手作的,你唱曲儿,我跳舞,你说,这曲子是我一人的,只有我能跳,其他人都不行,还有玉钗,你叫它蝶影,还说我就是你的影子,这样才能永不分开”衣服又朝前蹭了几尺,“可是,你怎能赐我车裂之刑,即便我有错,也错不至此,冰肌玉骨,就这么被生生扯断了,你于心何忍”
    衣服突然断成了五片,每一片都冒着汩汩的鲜血,劈头盖脸的朝着晏娘袭来。晏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噌的从怀里抓住一块银光闪闪的帕子丢出去,帕子在半空中转了转,迎敌而上,它像一只巨手,一把将五片衣衫抓了进来。最后一片衣衫上绣着凤凰的眼睛,眼角翘得高高的,红色的眼珠子瞪得要爆掉一般。
    可是手帕没有给它再留半分生机,它将最后那片衣衫也卷了进去,帕子越拧越小,越拧越紧,最后缩成一个香包,在地上翻腾了几下,终于停在闫可望的脚边上,不动了。
………………………………

第三十五章 鳞介
    闫可望发出一声绝望的干嚎,枣木棍子一探一探的指向晏娘,“你你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毁了这身皮?”
    “不然呢?以这深宫怨气做魂,以不腐之躯为皮,多少生灵得被她屠戮,”晏娘轻声笑了两下,笑中带着咳,“你以为这样她就会回来了吗?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根本不是你女儿,只是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又何尝不是怪物?”闫可望疯了,举起棍子就朝晏娘直戳过来,这一下子又狠又准,棍头冒着呼呼的火光,晏娘身子朝后一弯,头几乎触到脚后跟,才勉强躲过了他的攻击,可是这么大强度的扭转身体,她肚子上的伤口被扯的更大了,稍稍直起身子,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涌而出,洒的遍地都是。
    见此情景,闫可望嘴角咧出一丝残忍的笑,棍子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他将它高高举起,冲着晏娘血肉外翻的肚子直捣过来。
    只听“吱哇”一声怪叫,一团银光从霁虹绣庄的墙内腾地蹿了出来,直冲着闫可望飞去,带着弯钩的五根爪子在他胸前猛地一抓,胸口顿时多了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子,鲜血从里面肆意流淌,瞬间就浸湿了他上半身衣服。
    棍子掉在地上,闫可望怔了一下,眼皮虚弱的朝上翻了翻,“猴子,你装死,你们两个设计骗我”
    右耳看了晏娘一眼,见她扶着墙面,身体越蜷越低,俨然已是受了重创,心里自是对那老头儿恨到极点,它呲起两颗獠牙,银色的长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四只爪子拱的高高的,“哇”的一叫又朝他跳去,可是,闫可望飞起一脚,将身前的棍子踢得老高,棍子在空中飞快的打着旋,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右耳和他隔离开来。
    终于,枣木棍子落在地上,停下不动了,可是漆黑的巷子里面,却哪里还有闫可望的身影。右耳刚欲追过去,耳中却传来晏娘痛苦的呻吟,它转身跑到她身边,见她的肚腹中间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肚脐一直到前胸,深可见骨。
    “姑娘,姑娘你不要死啊,”右耳蹲在她旁边放声大哭,“你等着,我再去给你找张皮来,比这张皮还要好”
    它说着便要站起来,却被晏娘拉住了爪子,她虚弱一笑,“傻猴子,这张人皮千年难得一遇,岂是你说找就能找到的?”她手心的力道加重了,表情也变得凝重阴沉,“若是我死了,你要替我杀了那个人,不用再这般麻烦了,直接杀了他就行,答应我,好不好?”
    右耳刚要点头,身旁新安府的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程牧游的身子从里面探出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晏姑娘,你,受伤了吗?”
    ***
    闫可望踉踉跄跄的朝前跑,鲜血在他身后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路,他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最后化成一团混沌不清的白光。
    突然,眼球中映入了一抹朱红,他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直愣愣的看着那抹红,用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它走过去,走到一半,双腿一软,他猛地扑倒在地上,手脚却仍不停歇,指尖抠着面前高高的台阶,身体一点一点的朝上蹭着,就像一条受了重创的蚯蚓。
    还未爬到最高处,头顶便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要饭也要看看地方,校尉府是你能随便来的吗?”
    闫可望死死抓住那人的裤脚,“去告诉秦校尉,若他想让消谢小玉永生永世陪着他,便用宗龟的鳞介来救我,快,快”
    说完,他便呼出最后一口勉力撑住的气,倒在校尉府前的台阶上。
    ***
    蒋惜惜看着房内闪动的红光,将一碗热粥递给右耳,“你也别担心了,大人医术精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晏姑娘的伤,他一定能治好的。”
    右耳接过碗,双手却抖个不停,勺子晃了几晃,汤还未送到嘴边,便洒到满衣衫都是。蒋惜惜无奈的摇摇头,将碗接过来,帮右耳把衣服擦拭干净,也不再勉强它吃东西,同它一起抱膝坐在凳子上,望着屋内飘摇不定的烛光。
    床边堆满了浸透了鲜血的白布,程牧游盯着晏娘肚腹上的创口,一动也不动,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概有一刻钟光景了。终于,他从床边站起来,走到橱柜旁边,抱出了一只巨大的木箱,箱子上着锁,纯金制成,玲珑精巧,他将手里的金钥匙在锁孔中一转,箱子打开了,露出里面一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盒子上面“御赐”两个字金光闪闪,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块黑的发亮的硬壳,眼神一点点的凝聚成一道精光,“鳞介,只能靠你来救她性命了。”
    太平兴国元年,太宗皇帝将日本国进贡的稀世珍宝鳞介分赐予侍御史张谦和太医程德轩,原因仅在史书中记载为“有功”二字。
    ***
    春雨连绵、柔和的敲打在新安府的房檐上,奏出一曲和谐的鸣响,常远向程牧游和蒋惜惜弯身行了个大礼,又轻轻的抱了抱站在一旁抹泪的迅儿,这才步伐轻快的走下新安府的台阶,迈上了那辆等在门口多时的马车。
    马车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徐徐前进,一会儿便化成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蒋惜惜替迅儿将眼泪擦干,“别哭了,远儿的祖父母都建在,他现在身子痊愈了,总是要回去的。走,我带你去霁虹绣庄看晏姑娘,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说罢,她看了程牧游一眼,“大人,您要一同过去吗?”
    程牧游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了新安府的大门里。
    “奇怪,爹爹最近总是心神不定的,也不知道怎了?”迅儿望着他的父亲,眨巴了眨巴带着泪花的大眼睛。
    蒋惜惜捏着下巴,经迅儿的提醒,她才想起程牧游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晏娘受伤的那个晚上。
    真相似乎隐隐站在前方冲她招手,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朝前踏上一步,蒋惜惜摇摇头,将千奇百怪的念头从头脑中挤出去,她拉住迅儿的手,“走吧,你看,炊烟升起来了,右耳一定在做饭了,你过去又能讨到好吃食了。”听她这么说,迅儿眼中的泪珠不见了,他欢呼一声,顺着小巷朝绣庄跑去,蒋惜惜看着他的背影,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

第三十六章 凤凰(完结章)
    霁虹绣庄的院中没有人,蒋惜惜和迅儿一踏进去,就看到那支蝴蝶玉钗端端正正的放在石桌上面,只不过,它的光彩似乎不如以前那般夺目了,虽是血玉雕刻而成的,但是除了颜色独特一些,做工精致一些,和其它的玉钗子并无太大区别。
    见到那钗子,迅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到蒋惜惜身后,“惜惜姐姐,它怎么还在这里?”
    蒋惜惜也不敢太靠近石桌,她一手护着迅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玉钗上面。
    “冤魂尽散,血污已除,它现在就是支再普通不过的钗子,不,它和其它钗子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在当铺里卖个好价钱,蒋姑娘要不要拿去试试?”晏娘笑眯眯的从屋里走出来,拿起蝴蝶玉钗在蒋惜惜头上比了比,“算了,还是不要卖了它了,姑娘皮肤白皙,戴红色最合适不过了,干脆就让它跟了你吧。”
    迅儿本就躲在蒋惜惜身后,见晏娘将钗子拿过来,转身一溜烟儿的朝灶房跑去,边跑还边喊,“惜惜姐姐皮糙肉厚的,一点不适合它,晏娘,你还是快些将它丢掉吧。”
    蒋惜惜白他一眼,接过晏娘手中的钗子,手指在冰凉的玉蝶上反复摩挲了几下,“姑娘,听大人说,这钗子上附了两个魂魄,一个是那辛子予,那另外一个,却又是谁?”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蒋惜惜一怔,“这诗,我曾见远儿写过,凤凰,凤凰,难道另外一个魂魄是深宫中的女人?”
    晏娘的眼神变得悠长素净,“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若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闽国王后陈金凤,也叫万安娘娘。”
    “万安?”蒋惜惜冷嗤一声,“既然赐她这样一个名号,最后为何又要将车裂之刑用在她身上呢,男人哪,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前缘往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晏娘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你说的倒是没错,闽国君主王延钧穷奢极侈,为她建造了雕甍画栋的东华宫,每夜,金龙巨烛数百支同时点燃,将整个寝宫照得犹如白昼。两人日日美酒,夜夜荒淫,连国事也逐渐不堪闻问。不过,当时王延钧除了宠爱她外,还有一个男宠,叫归守明,坊间皆传:谁谓九龙帐,只贮一归郎。后宫的莺莺燕燕加上这一位‘归郎’,使得王延钧疲于奔命,旦旦而伐,最后终于得了疯瘫症。王延钧生了重病,归守明就成了久旱的宫女们争夺的对象,陈金凤自然是捷足先登,男贪女爱,别有一番旖旎风光。可世上从无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陈金凤和归守明通奸的事情被王延钧发觉了,这位瘫痪在龙床上的君主暴怒了,两个自己最宠爱的人,却背着自己勾搭成奸,这种事情,莫说君王,就是一般百姓也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便将两人以车裂之刑处死?”
    晏娘冷冷一笑,“若单是如此,恐怕那陈金凤的怨恨还没有这么深重,原来归守明并非真心对她,他这般接近她,其实是被权力所诱,他真正的目的是高高在上的皇权,而陈金凤,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而设下的一颗棋子罢了。归守明的政变被王延钧识破了,他也命丧在禁卫军的长刀下。而陈金凤,也被作为同党,被判处车裂之刑。”
    说到这里,晏娘顿了一下,“我想,那天她一定又唱起了那支小曲儿,还带上了王延钧为她打造的蝴蝶玉钗,想让他念在两人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自己。可是王延钧心意已决,还是让士兵将她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
    蒋惜惜握紧拳头,“她虽死不足惜,但是这种方法未免太过残忍。”
    晏娘看着她,“你想,要把人的头跟四肢砍下来都得花不少力气,更何况是用马车拉扯,所以受刑人身受的苦处更是可想而知。不过,真到撕开的时候,恐怕已经不会觉得痛了,痛苦的是正在拉扯的时候,皮断了,肉连着,肉断了,筋骨却未断,最后血管爆裂,咽气而亡时,恐怕倒不是被疼死的,而是被生生吓死的。所以那陈金凤的怨气才如此深厚。”
    蒋惜惜打了个寒战,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虽然春寒料峭,却也不至于这样冷吧。
    “晏姑娘,后来玉钗被辛子予偷偷带出宫,其后发生的事情,也都是被陈金凤的怨气所影响,才引起了一桩桩惨案吧。”
    晏娘点头,又将玉钗递过去,“这钗子你带回去吧,它现在无主了,但至少曾是案子的证物,放在新安府比放在我这里妥当。”
    蒋惜惜接过玉钗,它上面还沾着晏娘的体温,暖暖的,她于是冲她一笑,“晏姑娘,你身体好些了吧?”
    晏娘淡淡一笑,“多亏程大人,我的身子已经无碍了,劳烦姑娘回去替我道一声谢,我就不去府上打扰了。”
    蒋惜惜楞了一下,心里自是不解:这两个人,一个救了人,一个被人救,怎么到头来,反倒又生疏了呢。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脑子中过了一下子,便被她撇开了,因为灶房传出了诱人的香味儿,而在傍晚饥肠辘辘的时候,这味道比什么都更能吸引人心。于是她随便答了声是,便朝着灶房走去,独留晏娘一人站在院中,望着墙对面,眉宇间凝上了一层冷霜。
    程牧游坐在书案前,手里将一本已经卷了边的旧书翻了翻去,眼睛却没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停留,终于,他“啪”的将书扔在桌上,十指交叠放在眉心,脑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她的肚子破开了,皮肉朝两边翻起,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只是,这骨头很长,蜿蜒曲折,层层环绕,粗壮、坚固,绝不是属于人类的。
    程牧游从书案前站起身,他走到窗边,望向高墙的那一端,与从那边穿来的一道清冷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你,是谁?
(本卷完)
………………………………

第八卷 人皮偶(番外)·共5章

第一章 送殡
    一把白色的纸钱洒向天空,风将它们带到树的顶端,有些,便挂在没有了叶子的枯枝上,随风发出扑扑簌簌的响声。瞿万秋的哭声也传了上来,高一阵低一阵,凄凄的,比秋末的天色还要让人绝望。
    他的独子永华前几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夺去了性命,这几天瞿万秋一直麻木的处理后事,直到今天出殡,棺木重重合上的那一刻,他才似乎终于意识到儿子真的不在了,他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生动的面容了。这突如其来的惊醒让他痛彻心扉,只能靠一声接着一声的干嚎来纾解,可是痛哭过后,瞿万秋却有点迷糊,明明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面颊上红润未消,就像睡着了似的,怎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头晕,几日滴米未进的影响,在这一刻终于体现在了他瘦弱的身体上,所幸身旁的侄子瞿重即时伸手扶住了他,才没让他跌倒在泥泞不堪的小道上。
    飘在队伍最前端的唢呐声突然停住了,送殡的人群也一个接一个的站住了脚步,瞿万秋睁大迷蒙的泪眼朝前看,发现正对面走来了一个老头儿,他的背折得像一张弓,头发胡子全白了,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些。他手里拿着根乌黑的枣木棍子,棍子探向身后,牵着四五个人,缓缓的朝他们走过来。
    两队人眼看就要撞上了,瞿重赶紧走到前面,冲那老头儿行了个礼,“麻烦您老行个方便,稍稍让一让,我们要去落棺,不能误了时辰。”
    老头儿头也没抬,眼睛从额上的乱发间瞅了瞿重一眼,也没说话,只嘿嘿一笑,便牵着棍子一歪一扭的走到羊肠小道的边上,候着他们通过。瞿重又行了一礼,重新回到队伍中,一行人接着朝前走,不过,这条路甚是狭窄,每个人从老头儿那队人身旁经过时,都不免要蹭到他们身上。瞿万秋也不例外,他的袖子扫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上,怕人忌讳,赶紧道歉,谁知抬起头时,却发现那人并没有看自己,头斜斜的歪向上方,表情似乎凝固了一般。
    瞿万秋现在也没心思考虑别的,继续一步一歪的朝前走,就在这时,那老头儿却突然说话了,“没死透的人,装在棺材里做什么。”
    不紧不慢的一句,却让瞿万秋一个骤停,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瞿重也停下来,回头冲那老头儿说道:“老先生,话可不能乱讲,我这堂弟脉象全无,身子也凉好几天了,你怎么说他他没”
    老头冷笑一声,“我说没死就是没死,他一息尚存,全压在丹田,世上能救他的只我一人,若信,就来找我,前面的山头拐七个弯,过五座桥,我就住在那里。”
    话毕,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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