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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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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女子冲他伸出一只手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想是吃多酒了吧。”
    常春泽有些糊涂了,眼前这女子分明不是他的妻子,为何口口声声的唤自己相公,难道自己真的醉得一塌糊涂,连妻子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吗?
    可还没容他想明白,丰腴的手臂就圈上他的脖子,两片樱唇也覆在他的耳边,“相公,抱我”
    欲念取代了理智,常春泽脑子一嗡,伸出手将女子抱起,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刚要行那云雨之事,门突然被打开了。
    常夫人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屋内,急得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下,常春泽彻底清醒过来,屋门口站的是自己的夫人,那么他身下又会是谁?
    他低下头,看见丫鬟春梅正怯怯的盯着门口,她的头上,簮着那支比血还要红艳的蝴蝶玉钗。
………………………………

第六章 信物
    “春梅走了?”常春泽站在夫人身后,小声问道。
    常夫人头也没回的梳着头发,“怎么,舍不得我赶她走?”
    常春泽苦笑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天这事着实奇怪,许是我喝多了吧,我是真的将春梅当成了夫人你,所以才和她和她”见常夫人不做声,他又接着说道,“还有那玉钗,夫人啊,我总觉得它不是什么吉物,今天春梅也是带着它,才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你应该是最了解她的,她平时少言寡语,是个最老实不过的,怎么可能在我们的卧房公然勾引我”
    常夫人把梳子“啪”的放在桌上,“玉钗玉钗,难道春梅不是自己偷偷的将它带上去的?就算她无心勾搭你,但也算是手脚不干净吧,我赶走她,总也没有错处吧,你怎么到巴巴的替她求起情来了。”
    常春泽知道她怒气未消,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只得讪讪的站起来,一个人到书房去了去睡了。可一直到了半夜,他还是翻来覆去的无法成眠。
    方才的事情着实蹊跷,把春梅当成了自己的夫人倒还勉强能解释的通,毕竟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认错了人也是有的。可是春梅并不会跳舞,至少她来家里这么多年,自己从未见她舞过,可是刚才那名女子,身如青燕,腰似杨柳,一招一式,都是可以扬名天下的舞姿,这种境界,绝不是一般人能练就达成的,对于身姿僵硬的春梅来说,更加不可能。还有房子里的装饰,又怎么会变了样子,富贵逼人,竟比宫殿都不差上几分。
    再联想到昨日自己经历的那件怪事,常春泽心里一时间是七上八下,惶恐难安,他又躺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径直走向了卧房。见里面的灯已经熄了,他便悄悄将门打开,一点一点的挪到桌边,摸索着找到了那只木匣。将匣子握在手心,他心里方踏实了一点,猛然抬起头,却被镜中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月光正照射在镜子上,将他的五官衬得一片模糊,竟和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
    常春泽定了定心神,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房,将门带上后,便直冲院外走去。
    现在已是深夜,街上空空寂寂的,除了他自己的影子,一个人都没有。常春泽走着走着,觉得手心里的匣子似乎跳动了一下,他站住,一动也不敢动,目光直直的落在木匣上面,等了许久,匣子却一动也没动,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虽然如此,他还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到了拱桥上面,深吸了几口气后,他猛地挥动手臂,将木匣抛入到远处的河面上。
    听到“扑通”的落水声,常春泽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压了很久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他盯着河面大约有一刻钟光景,发现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并未有什么东西浮上来,这才坦然步下拱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第二天一早,常春泽乐滋滋的搬着被褥从书房出来,来到卧房门口,在门上轻扣了几下,“夫人啊,能让我进来了吗?书房的床又冷又硬,我着实睡不习惯。”
    见没人回答,他又加了一句,“主要是夫人不在身边,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总想着夫人,想的心口都痛了。”
    门内传出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官人想是当差当惯了,就算是在家里,嘴皮子也如此利落。”
    常春泽知她气消了,忙不迭的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把被褥放到床上,刚想朝常夫人行个大礼陪个不是,身子却歪了歪,差点没站稳:常夫人正在梳妆,由于春梅昨晚已经被赶走了,所以她不得不自己盘髻,两手背在脑后,颇显得有些不利索。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头发扎好,然后从桌上的木匣中取出了一只像血一般鲜艳欲滴的玉钗子,将它插进发髻中。
    蝴蝶玉钗似乎从她满头乌发中攫取了生命力似的,显得更为耀眼,红与黑交叠在一起,结合成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不过这美感非但没有吸引到常春泽,反而让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堵在胸口,半天都喘不出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夫君的不正常,常夫人扭过头,嘴唇翘起一个妩媚的笑,“官人,我笨手笨脚的,这发髻怎么扎都不满意,倒不如官人来帮我,若是扎得好,我便不生气了,饶了你这次,官人觉得如何?”
    她话音还未落,常春泽已经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将那玉钗从她头上扯下,“是你,是你对不对?我把它丢掉后,你又将它捡回来了,你竟如此舍不得这个邪物吗?”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每一条都暴躁的从眼球上凸起。
    常夫人被他拽的摔下凳子,满头的青丝都流泻在背上,她抬头望向自己的夫君,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惊惧,她和他成亲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他如此愤怒过,不对,他的怒火中似乎掺杂着其它东西,是恐惧。也许,正是这无法言说的恐惧主宰了他,让他的怒火不再被理智所束缚,愈燃愈旺。
    “爹爹,娘亲”
    门口突然传来常远的声音,听到儿子虚弱的呼唤,常春泽终于从盛怒中解脱出来,他回头,正对上常远空洞的眼神,他本来就生的女相,现在不知为何,连眼尾都有些翘翘的,带着一丝妩媚,似乎和平日的他不太一样。
    “父亲,你为何要丢了我的玉钗?”常远盯着他,眼神迷离,像是在梦游一般。
    常春泽感觉自己的心都凉透了,他刚想走到儿子身边,却发现门外有一条长长的水渍。
    是脚印和常远身上滴下来的水珠,他浑身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
    “父亲,玉钗是信物,丢丢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白眼一翻,身子一软,整个人朝后面倒去。
………………………………

第七章 玉破
    常夫人盯着双目紧闭的常远,他长眉长眼,鼻子小巧挺拔,看起来是有几分女孩子的模样。难道刚才竟是自己看走眼了,连儿子的模样都认不得了?
    不对,他方才分明不是这个样子,至少神态不是,他那时斜倚在门边,眼尾提的高高的,就像一只鸟似的,眼角又尖又翘。
    “这是什么?”常夫人发现儿子的脸蛋上有一点乌青,便用手抹了抹,黑色蹭在她的指头上,晕成浅浅的一片,她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轻嗅了一下,“石黛?难道这孩子竟用我画眉的石黛涂了眼角?怪不得他刚才的样子有些古怪。可是这些女人用的玩意儿,他平时一向都不感兴趣的,今儿怎么”
    正想得入神,常远忽然张开了眼睛,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一丝温度,“娘,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常夫人觉得后背飘上一层寒意,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孩子吓成这般模样,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铛铛哐哐”
    外面传来的响声拯救了她,常夫人连忙站起来,“我出去看看,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谁知刚走出两步,却又被常远叫住了,他一手撑住床面,身子起来一半,声音还是懒懒的,透着丝嘲讽,“让爹别白费功夫了,那东西他毁不掉的。”
    他的声音让常夫人如芒在背,她推开房门冲到院内,看见常春泽正蹲在鱼池旁边,手里举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砸向地上的某样东西。她朝前走了几步,看到无数红色的碎片正从地上飞溅出来,有的落入鱼池,有的钻入旁边的假山,而常春泽,则像是被笼罩在一片深红色的雾气中,一边持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砸碎你,将你砸得粉身碎骨,看你还怎么害人。”
    他的声音又小又浊,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在说些什么,眼神竟也同常远一样,直直的,到了远处,涣散成一团散沙。
    “相公,使不得,你不想要它,将它卖了也行啊,还能赚上几个钱。”常夫人扑上去拽他的胳膊,却被他甩到一边。
    那只玉钗子被砸碎了,蝴蝶的身体烂成薄薄的一片红粉,触角也飞了起来,落入鱼池里面,溅起一小圈水纹。
    终于,蝴蝶玉钗全部碎掉了,变成了一坨细碎的红粉,常春泽站起来,用脚将它们踢散了,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呼全没了”他抖着肩膀,“这下看你怎么造孽。”
    背后猛然刮来一阵寒风,常春泽刚才力气用大了,浑身都是汗,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
    “砸的这么碎呀,”常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常春泽回头望向他,见他已经走出了门外,脸上横着几道乌青,“玉破魂不破,又有什么作用呢?”
    “玉破魂不破?”常春泽念出这几个字,在心里细细的品味,突然,他大笑了几声,抬脚冲出门外,头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竟像疯了一般。
    ***
    马车缓缓的在新安府门前停下,门帘掀开,程牧游抱着已经睡熟的迅儿从上面走下来。史飞迎上去,想将孩子接过去,程牧游冲他摇摇头,“他好不容易睡熟了,别再把他折腾醒了。”
    他一路走到迅儿的睡房,将他放在床上,又轻轻的帮他掖好被子,这才带上房门走出去。
    来到书房,史飞已经候在那里,见他进来,起身鞠躬道,“大人,这才刚回来,就要急着处理公事吗?”
    程牧游在椅子上坐下,“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是春假,到处都一片太平,也没人来官府报案。”
    “那就好。”
    “对了,押司常春泽今天倒是来找您了,见您没在府上,便又离开了。”史飞回禀道。
    “今天还是假中,他过来做什么?”程牧游抬起眼睛。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不过看起来很慌张的一副样子,我说您还没回来,他便说明日见了您再详谈。”
    程牧游点头,“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明天见了面我再问他吧。”
    “大人,我刚才见小公子睡得不是很踏实,是不是到了外地,有些水土不服?”
    “迅儿这几日总发噩梦,精神也有些不济,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他服食了丸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梦里,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坐在一只高高的秋千上,蓝色的裙摆随风飘动,就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她在笑,声音从脆嫩变的尖锐,如一把钢针扎进迅儿的皮肤里。
    猛一转头,一头青丝被风吹的飘散开来,盖住她白皙的脸庞,整个头颅仿佛都长满了黑发,看起来怪异又恐怖,笑声持续的从那颗人头里传出来,飞下秋千,一声声的击打在迅儿的耳中。
    “啊。”
    他从梦中惊醒,手在两边拍了拍,却发现父亲不在身旁,深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自己躺在卧房中,原来,他已经离开了汴梁,回到了新安。
    梦里的笑声还在脑海中回荡,迅儿堵住耳朵,却挡不住女人撕心裂肺的笑。
    终于,这笑声停止了,它是被一阵阵推门生打断的。
    迅儿从床上坐起来,惊恐的望向门口,那里没有人,门也没有任何动静,那这声音源自哪里?
    “砰砰砰”
    迅儿轻轻将头转向右侧,他看到橱柜在猛烈的晃动着,两片门板震得几乎要飞出来。
    柜门,是锁上的吗?
    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的将他带到橱柜旁边,迅儿深吸了口气,一把将柜门打开。
    数不清的头发从柜子里飞出来,将他的脸遮了个密密实实,眼睛也被遮挡住了,他只勉强看到这团乌黑的长发中,插着一枚蝴蝶玉钗,红得耀眼,比血还要鲜艳。
    迅儿拼命的拉扯着缠在脖子上面的发丝,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
    大门猛地被推开了,蒋惜惜闯了进来,她冲到床边,拼命的摇着在梦中惊叫不已的迅儿,将他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对了,项圈,项圈也在这里,被晏姑娘送回来了。”
………………………………

第八章 惨案
    已经是三更天了,常夫人还是躺在床上没能入睡,常春泽已经出去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常远身体还是不舒服,早早睡下了,她自己也不能出府找人,只能就这么干等着。
    换做平时,她倒也不会如此着急,常春泽本就爱酒,彻夜不归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在经历了一连几天的怪事后,现在的她,体内如涌进了千万只蚂蚁,将全身啃食的又麻又疼,焦躁难安。
    油灯的火苗动了几下,照亮了窗外的一个影子,常夫人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春泽,是你吗?”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却突然哀哀的哭了起来,这一哭,他的脑袋似乎撑不到脖子上了,“轱辘”一下子滚落在地。
    常夫人差点叫出声来,她已经从这哭声认出了来者正是自己的夫君,眼见他的头颅一下子不见了,她想也没想就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冲到外面。
    窗前的空地上铺着一滩血迹,常春泽却不知道去了何方,常夫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在血里面蘸了蘸,想确定这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梦境。
    血是温的,显然刚流出来没多久,那么,它到底属于谁呢?难道真是自己官人的吗?
    背后倏地一凉,贴上了一个湿哒哒的身体,“快跑快跑,离开这里,她已经来了”
    “春泽。”常夫人猛地转过头,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屋里的油灯又动了两下,她猛然看见桌旁坐着一个人,那人体格娇小,正对着镜子梳妆,一边梳头嘴里还一边哼唱着:“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
    常夫人抖着两条几乎已经完全软掉的腿,扶着墙面勉强站了起来,“远儿,远儿”
    常远冲她扭过头,吊起的眼睛微微一抬,将一对黑的发亮的眼珠子斜到眼角处,“娘,爹已经被我杀了,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常夫人张开嘴,绝望的“啊啊”了几声,声线嘶哑,显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刚要冲进屋子,却见常远右手拿起那只蝴蝶玉钗,轻轻的插进自己的发髻。玉钗映着灯火,晕出了妖异的光,刺痛了常夫人的眼睛。
    她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紧,四肢也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得朝着四个方向大大张开。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拽的她的筋脉一条条的断裂开来,皮肤被绷成了透明的苍白色。
    若是能叫,常夫人现在一定会发出一阵阵响彻天地的惨嚎,但是她的脖子也被扯住了,喉管中的气息全被压了出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噗嗤”,胳膊和肩膀的连接处率先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口子里泛出血红的肌理和粗大的血管,在暗夜的映衬下,更加的触目惊心。又是“噗嗤”一声,血管爆裂了,鲜血洒满了窗棱,化成一朵诡异的花。
    常远坐在屋内,看着自己母亲的鲜血将窗户纸涂的通红,最后一块肢体断开时,窗纸上的血已经积的太多,将它都浸透了,被风一吹,轻而易举的破了个洞,血珠子从洞中飞进来,洒了他满脸都是。
    常远的嘴角轻轻动了动,“父亲说他没了你来暖床,是睡不着的,那你们干脆死在一处,到地府做一对鸳鸯吧。”他将蝴蝶玉钗从头上取下来,玉钗粘上了血滴,颜色变成了深红,像是吸饱了鲜血似的,它的异光将常远的眼球都染成了红色,忽明忽暗,像是疯狂的前兆。
    一里之外的一座破瓦房中,田老头儿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还未睁开眼睛,他便觉得眼皮外面一阵明晃晃的红。张开双眼,他看到前几日被投中的那支蝴蝶玉钗正稳稳的靠在枕头旁边,周身散发的异光正一点点的消失无踪。
    ***
    “常押司还没有来?”程牧游看着站在一旁的蒋惜惜问道。
    “没有,他也不曾向大人告假吗?”
    程牧游摇摇头,“他这个人做事严谨,有什么事一定会提前请示,”他低头略一沉吟,联想到史飞昨日说的话,心下不禁有些着急,“惜惜,你上次到他家里时,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那天他的儿子常远不小心跌道鱼池里了,其他的倒是也没有什么,押司和夫人看起来一切如常。”
    “我不放心,这样,你和史今去一趟常宅,看看常春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蒋惜惜行了个礼,出门叫上史今,两人各自骑上一匹马,朝着常家飞驰而去。
    常宅的大门紧闭着,黑压压的,带给两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蒋惜惜拍了拍门,发现里面无人应答,便冲史今点了下头,史今于是掏出一把长刀,插进门缝里上下挑动了几下,只听“咣当”一声,门栓被撞掉了,两扇大门慢慢的在他们面前敞开了。
    血腥味儿迎面扑来,蒋惜惜道了声“不好,”便和史今冲了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惊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史今的胳膊,“快,快去叫大人过来。”
    鱼池像是被红色的画笔涮过一般,一片浊红,里面的锦鲤像是受不了池子下面的污浊,每一只都浮在水面,嘴巴一张一翕的吞着上面的空气。这些鱼头的中间,赫然夹杂着两颗被血污和黑发覆盖的首级,它们也脸面朝上,可与这些鱼儿们不同的是,它们早已停止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脖子下面是一截红粉相间的碎肉。
    程牧游不忍再看下去,他转过头,冲后面的一排衙役轻声说道,“将池子里全部打捞一遍,看能否找到尸体的其它部位,常家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将整座宅子好好搜查一遍,看能否找到他或他的尸身。”
    他心里是不抱希望的,大人都死得如此惨烈,一个孩子又怎么会逃得过凶犯的毒手。
    可是还没过多久,蒋惜惜的声音却从内室传来,“大人,我找到常远了。”
………………………………

第九章 常理
    程牧游飞身跑进屋子,却见蒋惜惜站在一个柜子旁边,柜门开着,里面蹲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他瞪着眼,手指死死的抠着柜子的木板,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枯枝。
    “大人,他脸上的血”蒋惜惜在一旁轻声提醒。
    程牧游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慢慢的蹲下身,变成和常远一样的高度,“远儿,春假已经过了,今天是上学堂的日子,你不要缩在这柜子里了,随我出来吧。”
    常远呆滞的点了点头,“是,去晚了,要被先生骂的。”说完,他抓着柜门,慢慢的从里面钻出来,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程牧游扶住他的胳膊,手指轻轻的拨开他的头发,仔细检查他头上是否有伤口,发现并无任何损伤后,他稍稍舒了口气,“远儿,今天风大,你躲在我斗篷里,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常远又是呆呆的一点头,听话的躲进程牧游怀里,程牧游用斗篷将他遮的严严实实的,带着他走出门,来到院中时,他冲那些打捞尸块的衙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先停止打捞,然后拉着常远快步从鱼池边走过去。
    走到大门口,他将常远交给蒋惜惜,轻声冲她说道,“你先带他回新安府,切记,不要和他聊这里的事情,一切等我回去再做打算。”
    蒋惜惜点点头,拉过常远的手,这才发现他五指冰凉,于是心下更多了几分疼惜。刚要带他上马车,常远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她,“姐姐,爹爹和娘亲都在鱼池里,他们待了一晚上,一定冷了,去找几件衣服给他们披上吧。
    ***
    书房中一片肃寂,常春泽是新安府的押司,平日和大家的关系也都不错,他们夫妻突然惨死,谁心里都不好受,史今更是率先红了眼圈儿,他揉揉眼角,语气哽咽,“常大人前几日还说要来我家吃酒,可没想,他竟然竟然”他突然用拳头砸向桌面,上面的杯子动了几动,茶水飞溅出去,“要是让老子查出是谁干的,定将他碎尸万段。”
    程牧游冷冷看他一眼,“碎尸万段?那我索性现在就在牢里帮你预留个位子。”
    史飞瞪了史今一眼,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乱说话,他抱拳行了一礼,“大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到凶犯,可是常家的案子,着实有几分怪异。”
    程牧游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常氏夫妻的身体都断成了五截,人首一截,两条胳膊两截,一条腿一截,最后一截是躯干和另一只腿,属下未曾想明白,到底凶犯是用了何等方法,才将他们硬生生的拽断了。”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尸首全部被扔到了鱼池中,根据现场的血迹判断,常春泽是在鱼池边被人杀害的,尸首直接扔到了池里,而常夫人的遇害地点则是在卧房外面的窗户旁边,因为那里有大滩的血液。所以”
    “所以常夫人的尸首是被凶徒专门扔到鱼池中的。”
    “是,既然是被搬运过去的,那就应该留下痕迹。”
    “没留下吗?”
    史飞咬了咬嘴唇,“留倒是留下了,只不过,是两排小孩子的脚印,属下已经对比过了,这脚印是属于常远的。”
    蒋惜惜正好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话,嘴里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常远将他母亲的尸块抛到鱼池里的?”
    史飞摇摇头,“我也不相信,可是案发现场根本没有留下其他痕迹,连个鞋印子都没有,”他望向程牧游,“大人,属下真的是不知道该从何处突破,到哪里寻找凶嫌了。”
    程牧游眉头紧皱,他沉思了一会儿,遂又问史飞,“周围的邻居都问过了吗?他们可曾在夜里听到了什么。”
    史飞摇头,“全部打听过了,可是他们都说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异动。”
    “被如此残忍的杀人案,却没有一点响动,这完全不合常理。”
    蒋惜惜上前一步,“大人,或许常家的事情本就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呢。”
    程牧游抬起眉毛,“怎么说?”
    “大人别怪我多疑,昨晚迅儿又发噩梦了,他梦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就藏在柜子里,而今天我发现常远的时候,他也藏在柜中。我当然不认为常远就是凶手,毕竟他只是个六岁的孩童,可是却觉得两件事情之间有某种联系,毕竟,迅儿也曾去过常家,而且从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大好。”
    “迅儿在哪儿?”
    迅儿“咚咚”的拍着霁虹绣庄的大门,“晏娘,快开门,快开门。”
    右耳探出一只脑袋,“呦,这么着急忙慌的,见鬼了?”
    听到“鬼”这个字,迅儿本就煞白的脸变得更白了,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滴溜溜的在眼底转了几圈,又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见孩子吓成这个样子,右耳也不忍再逗他了,他将门打开,“别哭了,进去吧,今儿有闽中新到的龙眼,甜的很,我拿给你尝尝。”
    迅儿走进院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龙眼,他径直跑进屋子,却见晏娘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站在门口,轻轻的吸溜着鼻子。
    “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晏娘听到动静便睁开眼睛,懒洋洋的问他。
    见她醒了,迅儿连忙扑到床边,眼泪终于噗嗤噗嗤的落了下来,“晏娘,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常押司一家。”
    晏娘将他抱在膝头,认真的听他将事情说完,末了,她摸摸迅儿的小脑袋,“你觉得自己没有及时把事情告诉我,才导致了常家后来的祸事?”
    迅儿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点了下头。
    晏娘看着他,“若是那天你的远方亲戚没有生病,若你爹没有临时决定带你去汴梁,若是你及时来绣庄找我,那常家的人就不会死了吗?”
    “难道难道不是吗?”
    晏娘笑了笑,“他们一样会死,因为那天我把项圈送到新安府后,便和右耳出门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所以即便你过来,也是找不到我的。”
………………………………

第十章 校尉
    迅儿的泪终于止住了,他看着晏娘,“你的意思是,我无需为常押司的死负责?”
    晏娘看向窗外,声线愈渐低沉,“你可以后悔,哪怕后悔得无法安眠都可以,但是,却无需为此事负责,该负责的是杀害他们的凶手。你记住,这些人是没有心的,他们手染鲜血,却也不会有半点悔过,所以,不要让悔意束缚住自己,你要将凶手从人群中揪出来,为死去的灵魂昭雪。”
    迅儿见她说的坚定,不禁疑道,“晏娘,你有过后悔的事吗?”
    晏娘看着他,露出一个落寞的笑,语气不疾不徐,“我曾悔到想让天地陪我一起毁灭,只是到最后才知道,这不过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既不能惩戒凶手,亦不能安抚亡灵,徒劳无功,反而落得一身伤痕。”
    “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后悔呢?”迅儿俨然已经忘了自己的事情,歪着脑袋寻根问底。
    正说到这里,蒋惜惜掀帘走了进来,“迅儿,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你爹让你回去,他有事要问你。”
    ***
    媒人刚走,裴然就跳了起来,他拉住裴斐的手,“小妹,他同意了,玉儿她爹同意了,我本来不报什么希望的,咱们爹娘死的早,家底又不丰厚,我以为谢叔会拒绝的,白白担心了好几天呢。”
    裴斐刚准备说些恭喜祝贺的话,又被裴然给抢先一步,“对了对了,我得赶紧采买些礼物,给谢家送过去,既然玉儿答应给我做媳妇儿了,那礼数上的事情更是一点都马虎不得。”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出门了,留下半个字也没能说出口的裴斐一个人站在那里,从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裴斐先来到了绸缎店挑料子,玉儿自小没了娘,他又双亲不在,所以这做新衣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他身上了。他在霞粉色和湖蓝色的料子中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买哪一块,粉色虽喜庆,却不符合玉儿的气质,倒是这块湖蓝色的缎子,看起来清冷又干净,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味道在里面。
    刚想让老板将那缎子拿给自己,身体却猛地被撞开了,裴然抬起头,看到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挤到柜台旁,那架势简直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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