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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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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心的用剪刀将针脚剪开,手探进两块布料中,“也是我疏忽了,这棉花都攒成一坨了,早该换新的进来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这是什么?爹,你的袄里怎么会有一枚符呢?“
孙琴手心中稳稳搁着一个白底红印的道符,看图案像是个虎头,怒目圆睁,胡须根根立起,很是威风。
孙老汉将符抓过来,“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是谁将这符封进我的衣服里的呢?封了这么一道符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孙琴心里一咯噔,莫名的一阵心慌席卷了她的胸膛,她一把将那符抓过来,在手心里揉了个粉碎。
………………………………
第三十章 三尸出行
天黑的很快,夜色像阴霾一样浓重起来,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四面八方升起来,从高处流下来。
山林里很静,连一丝风都没有,但是这死寂般的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很快被一阵空灵的笛声给打破了,笛声婉转柔和,缓缓飘过山坡,传到山脚下的村落中。
最先被唤醒的是陈家的小孙子,他还不到半岁,本来正含着母亲的***睡得正香,却不知为何,突然咧开没牙的嘴巴,高声啼哭起来,把家里几口人都唤醒了。陈阿聪一个激灵坐起来,含糊的问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了?娃不舒服?”
“没有啊,许是做梦惊到了,接着睡吧,我喂他一口就没事了。”
可是她把**塞给他他便吐出来,哭声不仅没有因此止住,反而还更大了,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疼又心慌。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好像是笛子。”陈阿聪问他媳妇。
“有啊,这声音怪怪的,跟丧曲儿似的,对了,它是不是从三苏观传过来的,难道是那位九贤女?”
“我记得上次孙伯出事,她就吹了笛子,好像是召唤三尸神用的,现在笛声又起,难道又是谁家出事了?”陈阿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总觉得这事儿邪门的很。”
他披上衣服走出院门,这才发现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人群里传来,陈阿聪虽听得不太真切,却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他走到孙琴身边,“琴子,难道你也听到了笛声?”
孙琴肃着一张脸,冲他点点头,“何止是我,大家都是被这笛声扰出来的,我养的那窝鸡方才突然叫个不停,鸡笼都被它们给扑棱倒了,都说动物灵,能感觉到人察觉不到的东西,你说,这三苏观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陈阿聪一拍大腿,嘴里急道:“我兄弟也在观里跟着九贤女修行,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他这一声号召起了作用,村民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朝不远处的那座无名山走去,浩浩荡荡的一条人龙,不出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山脚下,然而,在面对着那座并不巍峨的山丘时,他们却接连停住了脚,谁也不肯再向前迈出一步。
山和村子之间像被划了一条线,一条看不见的线,村子这边是他们熟悉的世界,而另一边,却不知为何,看起来像隔着一层纱一般,模模糊糊,山石树木仿佛都变成了重重鬼影,让人望而生畏。
“阿聪,上吗?”人群中不知谁率先问了一句。
陈阿聪如梦方醒,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为啥不上,来都来了。”
“笛声还没停呢。”
如他所说,笛声现在很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它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现在低低的压着身子,可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蹿出老高,冷不丁在谁脖子上咬上一口。
“那就更得去看看了,可别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有咱们后悔的。”
他说着便率先走进山里,孙琴记挂着成章,紧跟在他身后,其他人见两人进了山,也跟着走了进去。
没走出几步,前方不远的草丛中突然传出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一队人正缓缓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人群站住不动,过了一会儿,孙琴朝前叫了一声,“成章,是你们吗?”
声音落到草丛中,没有引起任何回响。沙沙声却还是不断,但是细听起来,却又和人的脚步声有几分不同,它很慢,走路的人像是在拖着一只脚,走的一点都不利落。
孙琴脑子里“嗡”的一声,瞪大眼睛望向阿聪,“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阿聪也终于将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某个部分重合在一起,他嘴唇哆嗦了几下,还是说出了答案,“庚申日。”
“哗啦”一声,草丛中的东西终于突破重围走了出来,它们微弯着,脚底带着草根和泥土,将不长的一段路走的歪歪扭扭,慢慢的将人群围在其中。
孙琴“啊”的叫出了声,将身子躲在阿聪身后,阿聪心里怕极,面上还故作镇定,“没关系,三苏观离这里不远,它们想是被九贤女召来的,一会儿就就走了。”
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般,笛声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不一会儿,九贤女身披道袍的身影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众人见她现身,心里的紧张一下子不见了,每个人都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她将三尸召走。
九贤女将笛子从唇边移开,目光澄净的注视了村民们一会儿,眼角眉梢结出了一个比残雪还要冷的笑,“还想到村里去寻你们,没想到,你们自己找上门来了,倒省了我的功夫。”
孙琴一时没搞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贤女,你找我们做什么?”
笑意在九贤女的脸上溢开,越来越深,陷入她每一寸皮肤里,“做什么?做祭品呀。哦,是我忘了说了,三尸似乎不太喜欢我的木人儿,它们对活物更感兴趣,所以,对不住了。”
话音一落,她就将笛子重新放在唇边,压抑的笛声又一次响起,时不时窜出几个高亢的音节,似是在催促和鼓励三尸们快点行动。
听到这阵笛声,包围着村民的三尸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圈子越缩越小,腿与腿密密麻麻的贴在一起,连一丝缝儿都没有留出来。
“是你,你骗了我们,你骗了全村的人。”孙琴不甘心,嘶着嗓子发出最后的呐喊。
九贤女盯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小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你们看到了吗?好一场人间盛宴啊,不要再缩在我的身体里面了,快来和你们的伙伴一同享用吧。怎么,还是怕吗?还没忘记那件事?我早已说了好多次,那是我年少无知,一时犯下的错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呼“
一条腿颤颤悠悠的从九贤女的腹部踏出,小心翼翼,脚趾在地面上反复试探了几次,才踩实了步子,将另一条腿从身体里拉出来。
………………………………
第三十一章 斗法
九贤女盯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它们竟真的出来了吗?历经百年的风霜,自己的三尸终于离开了身体,来到天地万象中。
泪水从眼角滴下,落在华丽的道袍上,被月光照得晶莹剔透,她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最后一双腿脱离身体时,九贤女慢慢起身,站在三尸身后,笛子缓缓从唇边移开,被她紧攥在手中,化成一柄闪着寒光的银剑。
她闭上眼睛,右手高高扬起,银剑在半空中挥出好看的弧度:结束吧,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呼“
一阵大风从背后吹过来,吹得她宽大的袖子都飘了起来,遮住了那张稚嫩的脸孔。
她的心跳暂时停止了,浑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将血管撑得快要爆掉了。
“怎么会?这才一个时辰而已呀。”
她慌乱的将袖子从脸上扒开,看到围在村民周围的三尸都站直了,齐齐的转向三苏观的方向。
“呼“
又是一阵风,比刚才那阵更大更猛,那是宿主对灵魂的呼唤,比任何力量都要张狂。
三尸们纷纷朝着三苏观走去,步子越迈越快,半点也不敢耽搁。只一会儿功夫,它们就化成了风的一部分,飘洒着,扬起阵阵灰尘,消失在寒冷却真实的空气中。
九贤女觉得肚子一沉,刚想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三尸神接连钻进了她的身体,就如同她所说的,步着同伴的后尘,不敢有半点逾越。
她直立在原地,很久都没动,脑子里反复辗转的只有一个念头:是谁?是谁将他们道袍里的虎头符取走了,所以三尸才在一个时辰后回归本体。可是,她明明一枚一枚的妥善放好,半点也不敢疏忽的。
难道,是他?
那个孱弱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顾一切的从原地腾起,飞一般的冲向三苏观,脚下像在腾云驾雾一般。
身后的村民们望着她像一团彩云似的飞身离去,这才一个个如梦方醒,惊叫着逃向山下。
***
三苏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九贤女走到观中,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成章啊成章,竟是我小瞧了你,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谁想,最后竟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夜色飘向远方,“不对,单凭他成章又怎么可能识破一切,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始作俑者。”
九贤女嘿嘿冷笑了两声,脸色阴沉的如同妖魅,她身子一跃,跳到三苏观观顶,凌厉的眼神扫向山下,“你是谁?竟敢断我成仙之路,不如出来与我比试一番,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有来无回。”
她的声音变了,再不是以往那个稚气未脱的语调,每一个字都苍凉深重,像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妪。
像是在回应她一般,隔江相对的凌云山顶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妖道,你杀人无数,还妄想修仙,简直荒诞。今日,就让我送你一程,了结了你手上百年的血债。”
九贤女双眼微红,显然已有疯癫之状,她一心想着复仇,动作变得又狠又快,宽大的袖袍在空中一挥,一只木鸢叫着从袖口钻出,冲着凌云山的方向直飞而去,嘴巴锋利尖锐,就像两片薄刃一般。
晏娘站在山峰上,目光清澈,宛若晨间的清露,她见那木鸢呼啸着从头顶直扑而下,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方随身带着的帕子,轻轻将它抛向半空。手帕在空中像花般绽放,精卫从花心中钻出来,迎敌而上,同那木鸢在空中纠缠成两团漂亮的祥云。
只听“啾”的一声,木鸢突然拼命拍动翅膀,跌跌撞撞的从精卫身旁逃开,在空中划出了几道圆弧后,身子一沉,栽向下面黑魆魆的深渊中。它断掉的尾巴砸在三苏观上面,碎成了几截。
精卫得意的鸣叫了两声,重新落回晏娘手掌上,化成一方栩栩如生的秀品。晏娘轻抚帕上的羽毛,嘴角一挑,“修炼了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你师父知道了,岂不是气的神仙都做不成了?”
九贤女面色一变,“你知道我是谁?”
晏娘笑了,“刘明安,你倒也不必如此心有不甘,好歹他让你保存了这样的样貌,永远都不会老,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呢。”
这话戳中了九贤女的痛处,她冲天长啸一声,满头的青丝飞散开来,手朝下一挥,灶房里的一袋小豆“噌”得飞到她手中,她托着袋底,朝前猛一挥洒,小豆飞出袋子,化成一只只红色的蝴蝶,朝着凌云山铺天盖地的飞过去,蝴蝶落到山顶,又变成了数百红衣红裙的小人儿,每个人都灰着一张脸,两手平摊,摇摇晃晃的冲晏娘走过去,将她围在中间。
晏娘眉头一皱,心想这九贤女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竟能使出如此厉害的法术,她倒也不躲,就站在那里,任凭这些红衣人将自己一层层的盖住,越叠越高,远远望去,像是一座红塔,妖异而诡秘。
红塔下端突然闪出一道白光来,光线越来越亮,照得天空都发白了。“轰”的一声,塔从下方开始坍塌,一层接着一层,根基不稳,上面便站不住了,那些红衣小人一个接着一个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又变成了圆溜溜硬邦邦的几斗小豆。
晏娘飞起一脚,将那些豆子踢到山下,刚想使出招式,身后却又传来一声虎啸,扭头望过去,只见一只银斑大虎腾云驾雾似的朝她狂奔而来,长须好似两把钢针,虎牙锋利如刀,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晏娘轻蔑一笑,掏出袖口那张缀满“卍”字的手帕,朝老虎扔去,谁知手帕抓了个空,又落回到她的掌心。她这才知道老虎不过是幻术,再朝三苏观望去时,却发现观顶已经没有人了。她急急的走到山边,眼睛在山谷中的山石树木中一一掠过,可是,却再也寻不到那九贤女的身影。
***
程牧游看着眼前的空地,望向成章,“秦丁和元庆就在这里?”
成章点了下头,拂尘朝前一挥,口中轻念出一道符咒,果然,一座青砖小房慢慢显现了出来,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
第三十二章 身份
史今推开门,果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掩住鼻子走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他退出来,“大人,没错,里面的尸首确实是秦丁和元庆。”
“所以元庆飞升,只是她设的一个局,她要用这件事吸引更多的人来守庚申,等三尸在庚申夜聚集后,再用笛声将它们引到村中,来享用这一场人间盛宴,借此引出自己的三尸。”程牧游自言自语道。
成章行了个礼,”大人,恐怕她杀元庆还有另一层原因,元庆生前似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三尸并未归体,九贤女怕他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将他杀害,伪装成飞升的假象。”
程牧游在成章肩膀上一拍,赞许的冲他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即时发现了九贤女的阴谋,否则我们恐怕是无法阻止这样一场大规模的屠戮了。”
“我没做什么,只是无意间将她要我晾晒道袍的事情告诉了史大哥,可大人竟从这个细节推断出九贤女将虎头符藏在道袍里面,我和史大哥才能在她和三尸离开后,将那些道符取出来,并安排师兄师姐们离开道观,大人英明,小的着实佩服。”
程牧游尴尬的笑了两声,回头看了晏娘一眼,心说我哪有这么神通广大,能猜到虎头符的事情。
晏娘倒也不点破,她笑眯眯的看着成章,“恐怕你这位英明的程大人还是遗漏下了一点,那九贤女应该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村里的人,因为若没有一定数量的人来守庚申,她便无法掌控这么多的三尸神,更无法引出自己的三尸。所以,为了引来更多的人,她首先要选中一个目标,并通过这个人让人们崇敬她,追随她。”
“等等,难道孙老汉就是那个目标?”程牧游恍然大悟。
“没错,九贤女最开始就是将虎头符藏在孙老汉的衣服里,让他的三尸无法归位,元庆是她的徒儿,又是孙家的邻居,自然会来寻求她的帮助,如此一来,她就能通过这场‘驱鬼’来俘获人心了。”
成章大惊,“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阴谋,只是,她到底是谁,为何竟有如此神通?”
程牧游也转过头,“晏姑娘,她竟能从你手下逃走,可见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道姑,而且她的容颜一直未有改变,着实怪异,我也很是好奇她的身份。”
晏娘转过身,望着三苏观斑驳的墙面,“大人,还记得南唐那名得道飞升的道士吗?”
“赵元和?你说过他逼出三尸之后,命自己的徒弟将三尸斩杀,从而飞升成神。”
“那刘明安就是他的徒弟。”
身后没了动静,每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她将这个故事讲下去。
“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姓名,直到那天,史今从三苏观回来,说成章告诉他,九贤女的名字是刘明安,这才突然悟出,原来她就是那位帮赵元和斩死三尸的徒弟。因为元与明是混元派连着的两个辈分,元在上,明在下,本就是师徒两辈。再联想到她的三尸无论如何都不愿出体,我便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三尸不愿出体,是因为它们亲眼看到她斩杀了赵元和的三尸,因此不敢出来?”
晏娘没回答他,她柳眉轻蹙,目光里却多了几分苍凉,“书上并未记载他的徒弟是男是女,但是却说他有一位没有过门的妻子,在他成仙飞升之后,便步了他的后尘,离家修行。”
“难道徒弟和妻子竟是一人?”程牧游惊道。
晏娘点头。
“可是那刘明安的模样,为何多年未变呢?”
“她与他青梅竹马,她对赵元和的爱,无私的接近疯狂,所以为了成全他成仙的愿望,甘愿为他试药,丹药有毒,她不知服食了多少,身子竟然不再发育,一直保持着女童的样子。那赵元和本来对她千恩万谢,可是时间久了,终是克制不住,开始出去寻花问柳,”晏娘冷笑一声,“也是,世上有哪个男人,会放着外面花骨朵儿似的的姑娘们不理,守着一个半大的女童呢。刘明安一定为此痛苦之至,所以潜心研究道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她竟然参破了,知道通过斩三尸,便可以得道飞升,于是她将这个法子告诉赵元和,赵元和大喜,从此不再出去风流,在家里潜心修行,终于有一天,三尸被他迷惑,从身体里走了出来,而就在这时,守在一旁的刘明安将他的三尸斩除,赵元和就此飞升成仙。”
“可刘明安没想到的是,这法子到了她这里,就不再灵验了。”
“赵元和飞升之后,刘明安便一心想着斩除自己体内的三尸,同她的夫君一起,在天上做一对神仙眷侣,可三尸神何等狡诈,它们亲眼看到她斩除了赵元和的三尸,从此便藏在她的体内,怎么都不肯出来。她用尽了手段,甚至不惜手染鲜血,可是,还是逼不出三尸神。不过她倒真是个有慧根的,硬的不行,便想到用软的诱惑,这才有了守庚申一事。”
身后的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晏娘回头轻轻一笑,“大人,难道,你到同情起那刘明安了不成?”
程牧游默然摇头,“我只是在想,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都是好的,你看那赵元和,有用时便将她留在身边,无用时便一脚踢开,一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利用她,这样的人,倒是如何位列神官的呢。”
“只可惜刘明安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那赵元和本就是个私欲极深的人,就算是当了神仙,也是一样。刘明安就是真的飞升了,他也不会视她如珍宝,就算在仙界,恐怕她也只能同在人间一样,孤独终老罢了。”
“只是,那刘明安去了哪里?”
“野兽但凡受伤了,都会找个山洞,舔舐伤口,蓄势待发,她也是一样,估计正在哪个洞哪个沟里面藏着,准备自己的复仇大计呢。”
………………………………
第三十三章 嫁娶(完结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黄历上说,万事皆宜,尤宜嫁娶。
杨家一早便敞开大门,点燃了一串长长的鞭炮,如星的红点一颗颗炸裂开来,像是油锅里的红豆子,舞动着欢快的步点,锣鼓队和舞狮队在鞭炮声中依次登场,将喜庆的气氛推到高峰。
杨婶站在家门口,迎接远近来客,孙老伯和孙琴也赶来了,成章也跟在他俩身后。
孙琴将礼盒递过去,“恭喜啊婶子,听说锦辉找的这姑娘生的极好,还是汴梁的大户人家,你和我叔以后啊,有的福享了。”
杨婶子笑着接过礼盒,“这小子,说是进京赶考,可谁知,什么都没考上,倒是拐了个媳妇儿回家,我这心里啊,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高兴,当然得高兴了,娶媳妇是一辈子的大事,成了亲之后,锦辉的心就能定下来了,说不定下次考个状元回来。”
孙琴说笑着,同孙老伯和成章一起走到院中,院里面张灯结彩,布置的很是喜气,三人在人群中找了个位子坐好,就等着新郎官和新娘子上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顶八抬大轿就停在了院门口,锦辉身着婚服,毕恭毕敬的站在轿前,脸皮笑得微微皱起,伸手牵下来一个大姑娘,那女子红纱遮面,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看到她窈窕的身段,嗅到她周身散发的茉莉花香,宾客们已经各自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模样。
新娘新郎踏进门后,杨婶便着人将谷豆洒向门外,谷豆是由核桃、红枣、栗子、麦麸和草秸五样组成,意为避煞,是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
锦辉和新娘手牵同心结步入前堂,依次拜了天地、祖先和双亲,夫妻对拜时,新娘转过身,脸对着锦辉,纱布微微抖了两下,锦辉瞅着她又尖又小的下巴,和上面那一点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心里的美简直藏都藏不住,从唇角溢满了眉眼。
两人刚要对着跪下,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原来陈阿聪正站在锦辉后面,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那孩子不知道瞅见了什么,哭得直往他爹怀里钻,嗓子都嚎哑了。陈阿聪自知不能在人家婚事上添晦气,连忙抱着儿子出了院门,边走边嘴里责怪他道,“哭啥子,新娘子多漂亮,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将来也给你娶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儿,保准乐的你嘴巴都合不拢。”
成章听那孩子哭得气儿都快断了,心里也是稀奇,他抬起头,朝新娘子的方向望去。新娘正在和锦辉对拜,红纱耷拉下来,露出她下面的半张脸,脸很白,似乎脂粉抹的多了,成章没太在意,刚想收回目光,却冷不丁的瞥到了她的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成章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手指直直的指着新娘子,嘴巴里啊啊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成章,你怎么了,快坐下来。”孙琴在旁边扯他的衣角,想把他重新拽回凳子上,因为人们的目光都已经从新娘子身上移了过来,不知道成章如此不得体的举止,到底是为了什么。
“姐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画出来的,就和刘明安的木鸢一样。”成章深吸了口气,总算把压在心口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这话就像一颗爆竹在平地炸开,毕竟事情还未过去多久,刘明安这三个字如今在村中还是一个禁忌,大家平时都很是注意,没人会轻易提起她,可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喜庆的婚宴上,竟有人将这个名字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怎能不让人吃惊。
杨婶赶紧过来圆场子,“小琴,快别让你这表弟瞎说啊,我家锦辉和媳妇儿事发时都不在村里,怎么会和那妖道扯上关系的。”
孙琴急的脸都红了,她一边道歉一边拉扯着成章的袖子,想将他从婚礼上拽出去。就在这时,新娘子将头纱缓缓拿下,她的动作很奇怪,手臂从抬起到落下都有气无力的,仿佛身体只是一层皮,里面没有血肉的填充。
看到她的脸时,锦辉发出了一声尖叫,脖子一仰朝后倒去。
成章捂住嘴巴,身体绷得僵直,因为锦辉的新娘子,那个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都被勾勒成仙女一般的新娘子,竟然只是一张人皮,她的脸像被刷了白漆,不是因为脂粉过重,而是因为没有血肉的支撑,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血色。眼皮子耷拉下来,所谓的眼睛不过是一只毛笔勾勒出来的罢了,就和那只木鸢一模一样。
人皮缓缓坠下,就像一件衣服似的落到地上,皱成一个圆圆的圈儿,刘明安从那个人皮圈儿中走出来,她看着地上倒着的锦辉,痴痴笑道:“新娘子被我做成人皮了,这婚,你怎么结?”
人群里发出数声尖叫,人们争先恐后的朝院门跑去,刘明安袖子一挥,大门“咚”的关上了,她冷笑一声,“想跑?帐还没算完,一个都别想出门。”眼睛一斜,目光落到成章身上,她一手将挡在成章身前的孙琴掀翻在地,手一伸就朝成章胸口抓过来。
又是“咚”的一声,大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重新打开了,刘明安瞟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扭过头去,正对上锦辉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涎皮赖脸的冲她笑,那张脸,一会儿像个人,一会儿像个毛脸的猴子。
***
“听说了吗,宋明哲宋大人前几日满门被斩,罪名却是模棱两可的一个办事不力。”
“你可别瞎说了,我汴梁的亲戚说,他是因为在府中祭奠他,所以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我倒忘了,前几日是他的忌日”
“嘘,小点声,已经十年了,这件事大官都不能提,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想混好日子,还是少说为妙。”
蒋惜惜被这些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忌日,什么他,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摇摇头,将这些不关己的事情抛到脑后,朝霁虹绣庄走去,绣庄的门开着,门内人进人出,看来生意还不错,她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天晴了,真好。
(本卷完)
………………………………
第七卷 血玉钗·共36章
第一章 集
裴然朝杂耍摊子跑去,一边道歉一边挤过围成几圈的人群,来到最内层。
谢老大正在耍大刀,刀柄上绑着红绸带,他凝神敛气,身子随着刀影上下翻飞,点、扫、推、扎,一招一式,都扎实得不留一点瑕疵。刀耍毕,喝彩声阵阵袭来,随之而来的是扔进场内的铜板,“哗啦啦”的撒了一地。谢老大将铜板拾起来,冲人群行了个礼,这才走到一旁的板凳上歇下。
“该她上场了。”裴然嘴角轻轻提起,握了握手里那包油纸点心。
八个鸟笼被依次搬到场上,每个笼子上都盖着一块布,将里面的鸟儿遮挡起来。谢小玉最后登场,她站在鸟笼后方,将身后的大粗辫子甩到胸前,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冲人群抱拳行礼,“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今日我要表演的是猜谜,一会儿这些笼里的鸟儿每只都会叫上一遍,若能猜中是哪种鸟,那这枚银锭就归您了。”她说着从褡裢里拿出一只银锭,轻轻握在手中,然后缓步走到第一只鸟笼前,脚在上面轻轻一踢。
笼中发出“啊啊啊”的几声鸣叫,像是婴孩的啼哭,又像是野猫的叫春声。
“姑娘,难道你把一个尚未足月的孩子关到鸟笼里的不成?”
“不对不对,这声音我知道,是孔雀的叫。”
“这么小的一只笼子,怎么能装的进孔雀,莫非这只孔雀被剪了尾巴,是只秃孔雀。”
谢小玉没有理会他们,她淡淡一笑,走到第二只鸟笼后面,“这银子似乎没那么好赚,我也不为难大家,这次出个简单的,看谁能猜到。”
笼中的声音清脆委婉,很是动人。
“这个我知道,是黄鹂。”
“没错没错,就是黄鹂鸟,和我家那只叫得一模一样呢。”
第三只鸟笼子里的声音惊空遏云,众人都猜是老鹰,第四只又粗又嘎,都说乌鸦,就这样,一会儿功夫,八只笼中鸟皆叫了一遍,这就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谢小玉将鸟笼上的布全部拽开,人群中发出“啊”了一声。
“姑娘,这笼里怎么全是空的?”
“你说话可不算话啊,把鸟儿全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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