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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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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周一笑,转身朝外面走去,经过刘叙樘身边时,他抬起头,“刘公子可愿同去?你那把青蚨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
外面骄阳似火,和冷宅里的阴暗寒凉完全是两个世界,孔周朝后看了看,发现村民们并未跟来,便低声对刘叙樘说道:“刘公子,你昨晚的话不错,以奚伯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心里确实怀着鬼胎,不单是他,全村人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头绪,着实不知该从何处查起。”
刘叙樘定睛看着他,嘴里兀自说出一个字,“桥。”
“桥?”
他扭头看着孔周,“我曾在冷家看到过一幅画,画上面就是那座来远桥,那画应该是冷小姐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里所做,可见她当时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座桥。我曾到桥上面仔细查探过,却并未发现它有什么异常,只在桥的旁边发现一座小庙,庙里供奉的人应该就是冷小姐。”
“村民们修了那座庙,就更证明了他们做贼心虚,为了满足冷小姐生前的心愿,在她死后修了这座庙。”孔周总结道。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冷小姐和那座桥到底有何关联?如奚伯所说,她生在冷家长在冷家,这话应该不假,但是为何偏偏心系那座怪桥呢?”
“那就去看一看吧,”孔周又喝了一口酒,他摸着下巴,“我也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那座桥到底有什么古怪。”
在去来远桥的路上,刘叙樘又将自己在玉河里看到的幻像如实告诉了孔周,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男人没有半分戒心,孔周的身上,有一种侠客的古道热肠,这种侠义之气,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
来远桥越来越近了,它就像一条白色的玉带,连接着村庄和玉河宽阔的河面,孔周歪着脑袋,用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桥身比划了一下,“这桥不在河面上,却架在河与村庄之间,公子觉得它像什么?”
刘叙樘低头想了想,复又抬起头来,“栈道?”
孔周赞许的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来到了来远桥的旁边,通过那两只没有脑袋的石狗走到了桥中心。
“连接水和村庄的栈道”刘叙樘嘀咕着,“走路就可以到达村子里了,为何要造一座桥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孔周没有理会他,他蹲下来,仔细看着桥身,还时不时用剑柄去敲击桥面。
“铛铛铛”桥面在他的敲击之下发出了脆亮的响声,没过一会儿,竟被他敲出了一个缺口来。孔周将敲下来的那块石头放在手中,又是摸又是对着阳光看,突然,他站起身,在桥面上来回走动,眉毛打成了一个死结。
刘叙樘知道他在思考事情的原委,便也不敢上前打扰,他看着孔周那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和衣服上方那两片鹅黄色的领子,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还未容他多想,孔周突然得了要领一般两手一拍,笑容从嘴角溢出。
刘叙樘赶紧走上前,“孔兄可是想起了什么?”
孔周将手里的石头拿到刘叙樘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刘叙樘将它拿过来,“这可不就是一块石头吗?”
“再仔细看看。”
刘叙樘将那块石头翻转过来,他发现石头的内部不是实心的,而是一丛一丛分出叉来,有粗有细,粗的像手指,细的像虫子。
“看出这是什么了吗?”孔周抿着嘴笑。
“我倒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东西”刘叙樘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他记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它了,前些年,注辇国曾向大宋进贡过这个玩意儿,当时,它满身红光,照亮了整个朝堂,引得大臣们交口称赞。
“这是珊瑚?”刘叙樘犹豫着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孔周兴奋地用手指戳了戳他,“我就说刘公子见多识广,果然没看错,珊瑚这东西长在海中,不易打捞,所以极其珍贵,常被南洋各国作为贡品,可是,”他环望四周,“这么大的一座珊瑚桥,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刘叙樘更糊涂了,“这桥是怎么来的?难道也是这村里的人建出来的吗?可他们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大量的珊瑚啊,再说了,就算能弄得到,又为何不做他用,巴巴的建了一座陆地桥呢?”
孔周朝前走去,一直走到来远桥通向玉河的那一端,他方才还兴奋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这座桥当然不是这里的村民造建造的,他们哪有这样的巧夺天工的本领,能建得起这样一座桥。”
“那这座桥又会是何人所造?”话音刚落,刘叙樘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答案,只不过他和它之间隔着一层纱,怎么都看不通透。
孔周在栏杆上坐下,又一次拿出自己的酒葫芦,刘叙樘发现他只要心情发生变化,就会想要去喝上一口,无论是开心时、烦恼时,抑或是现在这样,心绪抑郁之时。
………………………………
第二十四章 明珠有泪
“李义山有首名作: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公子可知,那珠子为何有泪?”孔周放下酒葫芦,抬头问道。
刘叙樘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晋华《博物志》记载: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其眼能泣珠,这个典故的名字就叫鲛人泣珠。它的意思是,南海中有鲛,在水中像鱼一样生活,它哭的时候眼泪能化成美丽的珍珠。《太平御览》也记载了一个故事,说南海有一种叫泉客的人鱼,从水中出来玩,住在一户人家多日,她看到米缸见空,主人将要去卖绡纱以谋生路,便向主人要了一个器皿,对着它痛哭一番,她哭泣的眼泪变为珠子,装满了一盘子,并以此赠给主人,帮他度过难关。”
“这些鱼人当真是宅心仁厚。”刘叙樘叹道。
孔周嘴角一翘,发出一声冷哼,“宅心仁厚,你可知他们的结局如何?”
“他们怎么样了?”
“鱼人一生可泣之泪有限,若是泣珠过多,再泣则成血珠,泣出血珠的鱼人,轻者则有可能会失明,重者将不久于人世。可是那些人见珍珠及其珍贵,便将鱼人囚禁起来,日夜鞭挞她,让她终日哭泣,收集鱼人的眼泪来变卖钱财。”
“所以,那救人的鱼人后来便泪尽而亡?”
“是的,她一心只想救人,没想却勾起人类的邪念,最终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刘叙樘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皱眉看着孔周,“对了,我曾听奚城说过,以前这村庄的夜集上,经常有兜售珍珠的,而且我还做过一个梦,梦到集市上的人都变成了人身鱼尾的鱼人,莫不是”
孔周垂下头,“你猜的没错,这桥就是鱼人所建,他们上岸之后,从鱼尾变为人身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座桥,就是为了让鱼尾不至在河边的沙石泥地上磨破,而特意修建出来的,过了这座桥,鱼人便进入人类的世界,以珍珠来换取他们所需的东西。”
刘叙樘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座桥一端在水中,一端在村口,原来它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他的眼睛一亮,声音放大了几倍,几乎叫了出来,“这么说来,那冷小姐不是人,竟是鱼人吗?”
孔周微微点头,“所以她在临死之前,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这座桥,她想重新回到水中,怎奈当时大旱,若想回去,却再无可能。”
“那现在的问题就剩下两个了,一,冷小姐既为鱼人,又为何在冷家长大;二,她成年之后,为何又想回去,她是因为什么才惨死在那些村民的手下的。”
“第一个问题我只能想到一半,你方才说这村子里以前有在夜集上有兜售珍珠的,而且以这座珊瑚桥的模样来看,那些鱼人和村民们应该是早有往来,以互通有无,所以,鱼人和村民的关系在当时应该是相处的不错。可能在某一天,那些鱼人遇到了一些无法逾越的困难,于是,便将冷小姐托孤给了其中一位村民,那人,就是冷老爷。”
“孔兄推断的不错,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现在河水中没有鱼人,因为他们很可能因为那个困难而灭族了。可是他们遇到的究竟是什么难题,以至于整个族群只剩下了冷小姐一人呢?”
“这就是我无法解答的那另一半问题了,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想,它极可能与第一个问题首尾相连,所以只要我们搞清楚鱼人灭族的原因,它便有解了。”
话说到此,整件事情的脉络已是逐渐清晰,可是,鱼人灭族之谜未解,他们只能在原地踏步,半点也前进不得。孔周葫芦里的酒差不多被他喝干了,他索性将那酒葫芦在食指上悠悠转动起来,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
“大哥,哎,孔大哥,原来你也在啊,我找了你们好久。”
奚城的声音从桥的另一头传来,酒葫芦停止了转动,稳稳的停在孔周的手上,他方才还乱糟糟的心也在刹那间安定了下来,一双眼睛沉静的看着那个孩子气喘吁吁的向自己跑过来。
奚城喘了半天才直起身子,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我问出了一些消息,有关十年前那场大旱的。”
“是什么?”刘叙樘急忙问道。
“二牛子的娘说,那年大旱,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得罪了龙王爷,所以才连续三年未雨,以至河水干涸,禾苗旱死,若不是后来找到了干旱的缘由,恐怕全村的人都度不过当年那场劫难了。”
“龙王爷?”孔周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回头望向滔滔河水,久久都没有说话。
“孔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刘叙樘害怕打断他的思绪,压低声音问道。
“我在想那鱼人本应生活在南海,但是为何会来到玉河里,繁衍生息呢?”
“背井离乡,一般都是迫不得已。”刘叙樘自言自语的说道。
“迫不得已。”孔周兀自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突然握紧酒葫芦,仰天大笑了几声,“是了,他们是迫不得已才离开家乡,来到千里之外的玉河,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迫使他们离乡背井的东西,并未就此收手,在许多年后,又一次找上门来。”
刘叙樘听得有些痴了,“到底是谁迫使鱼人们离开南海的?”
孔周哈哈一笑,“龙王。”
《水经注》里有一则故事:说有一位书生小时候捉到一条小蛇,将它养大,蛇长大了之后书生就背着它走,因此得名“担生”。但是由于蛇越来越大,书生也背不动它了,因此就将它放生到沼泽地中。过了很多很多年,大蛇变成了巨蛇,在沼泽附近吞食行人。这时候书生已经老了,听说这件事之后就来到沼泽探访。巨蛇果然出来袭击,于是书生就叫:“担生”,巨蛇听见之后就垂下头离开了。
县城里的人听说之后,就把书生逮住,要将他处死。担生听见书生在牢房中叹气,心中怨恨,于是当晚,整个县城都陷入湖底,只有关押书生的牢房留在地面上。
………………………………
第二十五章 担生
“后来它去了哪里?”
“我游历四方时曾经到过南海,据住在入海口的渔民说这海里有一条大蛇,名曰担生,酷爱食蛟,一顿要吃上几百条,然后便在泥沙中沉睡上三十年,醒来之后,接着捕食蛟人。”
“所以所谓的龙王就是担生?”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畜生。担生可以御水,所到之处必有水患,所以常被不知其根底的人敬为龙王。”
“所以鱼人们当年就是为了躲避担生才从南海来到了这里,可是那巨蛇最终找到了他们,为了避免全族被灭,鱼人将唯一的血脉交给冷老爷收养,但十年前村庄大旱,村民们以为自己收留了冷小姐,得罪了龙王,所以才将她砸死在水中。”刘叙樘自顾自的说完,心下已满是凄凉。
孔周却没有他这般感情用事,他比着手指算了算,“三十年,冷小姐二十岁时身死,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不好,恐怕那担生又要再一次苏醒了。”
刘叙樘急了,“现在已无人鱼供它捕食,那担生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开始食人?”
孔周看着他,“我和公子担心的一样,所以,我们必须在担生苏醒前除掉它。”
“但是如何寻到它沉睡的地方呢?”
“那大蛇为怕被人找到,一般会寻一处泥沙堆积且人迹罕至的地方,且担生喜凉,所以经常会隐藏在洞穴之中,”他手掐下巴,“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它息眠的。”
“倒是有一处,颇符合您说的那些特征,”一直在旁边静心聆听的奚城突然发话了,他走到孔周跟前,“我听二牛子说,他们戏水的时候曾经在河的北侧发现了一个山洞,那洞很大,外面被水帘覆盖,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他还说啊,似乎隐约在洞外听到了轻微的鼾声,我当时还以为他故意吓我的,现在想起来,到极可能是那畜生的藏身之所啊。”
孔周狠狠的朝奚城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好孩子,你听我们说了这么多,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实在是难得。”
刘叙樘也走过来,赞许的看着奚城,“这孩子不光脑筋灵光,心地还善良醇厚,和这村庄里其他人比起来,愈加显得可贵。”他拉过奚城,“你先回家,但是要记得,方才你听到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出来,好吗?”
奚城重重的点头,“大哥,孔大哥,你们要去哪里?”
孔周将酒葫芦重新别在腰间,嘿嘿一笑,“去找龙王。”
小船在湍急的河面上转了个弯,进入到一方平静的水域,两人划着船行了约摸一亩地的距离,落水声便徐徐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刘叙樘停止划桨,走到船头用手搭成凉棚朝远处看,观望了一会儿,眼帘里渐渐映入了一个黑色的山洞,长长的水帘挂在洞口,在水面上溅起一片轻雾。
“应该就是这里了。”刘叙樘重新坐下来抓起船桨,和孔周两人更加卖力的朝前划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洞旁边。
山洞很大,就像一只巨怪狰狞的张着嘴巴,而那些水帘就是它口中的涎水,似乎等不及将来人一口吞掉。
“听到什么了吗?”孔周问他。
刘叙樘屏息凝气,他的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了一阵阵鼾声,这声音时大时小,时高时低,透过水声穿入耳膜。他冲孔周点点头,“那畜生应该在这里没错了。”
孔周顿时来了精神,他将船绳系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看了一眼刘叙樘。
刘叙樘心领神会,两人快速脱下衣衫,只穿一件中裤,将长剑负于身后,同时跳入河中,朝着山洞游去。
水帘的声音巨大且空洞,刘叙樘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聋了,他一个猛子扎进深水,从下面穿过水帘,透出头来时,发现孔周也游了进来,两人爬到洞里的一块巨石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眼前一片豁然,洞内宽敞明亮,身下的碧潭波光潋滟,青天在上,云雾如画,回望那水声似已不见,洞中的一切皆成空空也。
刘叙樘刚想感叹一番,却又听到一阵鼾声,这次他人在洞内,那声音就没有阻拦的传入了他的耳朵,音量大的吓人,竟像敲鼓一般。
刘叙樘压低声音,“孔兄,那怪物就在下面的潭水中,趁它还在熟睡,你用承影将它一举击杀了吧。”
孔周点头,“为防止那畜生逃走,还请公子站在这洞口的巨石上替我把守。”
刘叙樘将青蚨剑拔出来握在掌间,“定不辜负兄台所托。”
“唰”的一声,承影出鞘,在石壁上映出了一个修长的剑影,孔周腾空而起,手握剑鞘朝潭下冲去,可是剑鞘还未没入水面,水帘后面却传来一声呼喊,“先生切不可如此莽撞,若伤了那担生的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伴随着这声疾呼,水帘下面钻进一个人,他赤裸着上身浮在潭中,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个不停。
孔周停止了手下的动作,他的身子贴着水面飞了出去,落到刘叙樘站立的大石头上。
“是你?”刘叙樘看着来者,他可不正是村里的余灿儿吗,他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担生沉睡在这儿的。”
余灿儿盯着面前的两人,过了许久,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双手撑着大石爬上来,将整个身体暴露在他们面前。
刘叙樘和孔周同时吃了一惊,因为余灿儿的下半身,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条粗大的鱼尾,那鱼尾上的鳞片银光闪闪,比洞壁上映出的波光还要明亮。
“你是鱼人?”刘叙樘惊道。
余灿儿轻轻俯下身子,“不敢隐瞒二位公子,真正的余灿儿在几日前被冷钰的魂魄拖进玉河,命丧河底,我借用了他的身体,混进了村里,今天为了追你们,才现出真身。”
“可是鱼人不是已经灭族了吗?怎么你还在?”孔周不解道。
………………………………
第二十六章 奚城
“我当时受老族长之托,将他的女儿交给了恰好经过岸边的冷老爷,可是,在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族人都被那担生吃掉了。这么多年来,我都生活在玉河里,只因冷钰还在这里,她在一日,我便不忍弃她而去,留她一人在这儿生活。”
“既然那担生吃掉了你的族人,你却为何不让我杀掉它呢?”
余灿儿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我也恨它,恨之入骨,可它若死了,天下将会大旱不断,民不聊生。担生三十年苏醒一次,每次都能带来丰沛的雨水,解救无数灾民,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怨,将灾难带给民间。”
“可是担生一旦苏醒,是会食人的啊。”刘叙樘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担生是灵兽,自从那书生不让它吃人后,便再未食人,所以你们尽管放心。”
孔周和刘叙樘都不说话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人身鱼尾的“人”,心里升起了如潮水般汹涌的敬意。
过了许久,孔周深深的鞠躬行礼,刘叙樘也紧随其后,“鱼人一族心怀大义,在下着实钦佩,你放心,冷小姐的仇,我们一定会帮你报的。”
余灿儿赶紧回礼,“两位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未曾想过要向村民们寻仇,冷钰死后我之所以还未离开,是因为另一件事。”
刘叙樘刚想问所谓何事,孔周突然捣了捣他的胳膊,轻声说道,“贤弟,那鼾声好像许久没有响起了。”
此言一出,三人俱瞪大眼睛,同时望向潭底,他们看见幽幽潭水中,有两盏灯笼般大小的眼睛,橙黄色的,里面泛着血红的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大石。
余灿儿吓得发出一声惊叫,竟一个不小心重新跌回潭里,孔周和刘叙樘刚想去拉他,可是水中突然腾起了一朵巨浪,朝他们劈头盖脸的扑过去,直打得两人站都站不起身。等他们重新爬起来时,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担生粗壮的蛇身围成了一个圈儿,将余灿儿绕在中间,蛇头高高抬起,分叉的两片舌头扑扑簌簌的抖动着,在余灿儿的脖子上脸上点一下,又点一下。
余灿儿已经吓瘫了,他的鱼尾已经不会摆动,身体像被冻僵了一般,直直的插在水面上。
孔周抹了把脸,和刘叙樘对视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的长剑,准备要拼死一搏,救下余灿儿。
可就在这时,那大蛇的尾巴一抖,身体蜿蜒着朝洞外游去,游到水帘处,它硕大的脑袋扭转了回来,望向水中的余灿儿,冲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又是一阵巨浪袭来,担生扎进水底,穿过水帘,翻腾的蛇身在水面上时起时伏,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真是一只灵物,它知道你救了它的性命,所以便不伤你,也算是知恩图报了。”刘叙樘望着茫茫河水,轻声低语道,他将余灿儿拉上水面,“方才的话只说了一半,你到底是为何缘故才留下来的?”
余灿儿惊魂未定,他喘了好一阵子,这才冲两人说道,“实不相瞒,我留下来是为了一个孩子。”
“孩子?”
“我是偷听到你们和奚城的谈话才追到这里来的”
“那个孩子是奚城?这孩子和整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余灿儿低下头,两道浊泪顺着眼眶滑下,“十年前的那天,她被他们打成重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河中的冰窟里,可是那些村民们还是不放过她,他们挥舞着船桨,朝她的身上砸去,砸断了她每一根骨头。当时,我就躲在旁边,想游过去帮她,却被她用眼神阻止了,因为那时河水已经基本干涸了,只剩下一个半亩不到的水洼,若贸然营救,只会同她一样惨死。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让我帮她去完成,那就是孩子。她用只有鱼人能听懂的歌声告诉我,她有一个孩子,就在这村庄里面,让我想办法将他带走,以防止他落得和自己母亲同样的下场,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告诉我那孩子是谁,就失血而亡。”
“那孩子是奚城?”刘叙樘瞪大眼睛。
余灿儿将眼泪擦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天,就是我发现真正的余灿儿的尸身,并取而代之的时候,我看到了奚城,他在水里虽未变成鱼尾,但是那副飘逸的身姿,悠然的形态,都显示出他绝非一般人类的孩子,而且,我还在他的胳膊上发现了一块鱼鳞形的胎记,就和他母亲的一模一样。”
孔周看着余灿儿,“我还有几点未想明白,那冷小姐怀胎生子,难道村民们都不知晓?还有,这孩子的生父又是谁呢?”
余灿儿低下头,“我也是猜测,鱼人本就和人类不同,怀胎时间短且不显怀,再加上她一人独居,所以不被人发现也是有的,她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孩子,却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将那孩子交给一位还算是有些交情的村民,就是奚伯,然后便坦然赴死。至于孩子的生父,我就真的不知道是谁了。”
“所以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趁没人发现他真实身份的时候,带他离开?”孔周继续问道。
“也不单是如此,我也想将她的骨坛带回南海,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故土,我想只有这样,她才能解开心结,不再作恶。”
落日的余晖罩在玉河上,将河水照得闪闪发亮,河中央,有几个黑色的脑袋忽上忽下,发出一声声欢快的笑声。
“奚城,快下来呀,上次不跟我比,这次还不敢啊,真是胆小鬼。”
奚城坐在岸边,冲二牛子踢起一朵水花,“你们几个快些回来吧,最近也少去这河里玩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和你们爹娘交代。”
二牛子冲他直吐舌头,嘴里竟唱出一首歌要来,“奚城是个胆小鬼,每天在家喝洗脚水”
奚城气不过,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二牛子扔去,二牛子哪里肯放过他,他和几个玩伴从河里跑出来,两人抬手两人抬脚,将奚城合力扔到水里。”
………………………………
第二十七章 救人
“哗啦”一声,奚城的身子沉入河底,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他将双腿并拢,脚掌轻轻一蹬,身子像一条鱼似的穿出水面,露出头后,他才发现二牛子几个人因为怕自己报复,已经哈哈笑着游远了。他想起刘叙樘的话,心里很是着急,拍着水大声冲他们喊道,“你们几个,别再玩儿了,快回来,这河里面有怪物。”
二牛子在玉河里从小玩到大,这里面的每一块石头他都摸的清清楚楚,哪里会信奚城的话,他还在笑,“怪物肯定没有,胆小鬼倒是有一个,有本事你就过来追我,追到了我便跟你回去。”
奚城知道劝他没用,只得一个猛子又扎入河里,朝着前面踩水的几条腿游去,他的速度很快,且不用闭气,嘴里吐出的气泡顺着脸颊朝身后漂去,很快就消失在清澈的河水里。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游到了几个小伙伴中间,刚准备露出头,却发现二牛子的腿剧烈的扑腾了几下,然后猛的抻直了,没过多久,他的身子也歪向一旁,在水面稍作停留后,发出了几声呛咳的声音,慢慢的朝下沉去,消失在一团水草中,只露出一双胖乎乎的脚丫。
其他伙伴似乎没有发现二牛子的异样,他们相互打着水仗,越游越远。奚城心里焦急,哪里敢停留半分,他拼命的游向二牛子,刚想将那团乱糟糟的水草拨开,却在这时,耳朵里冷不丁的飘进了一阵歌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低沉、哀伤,连河水都被它震起了层层波纹。
奚城抬起头,发现不远的水中有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白色的,鼓鼓胀胀的,不靠近,也不退后,就那么定在那里,似乎在窥视着自己。
他心里一凉,害怕一股股的涌进胸膛,可是二牛子如今情况危急,此刻已没有时间容他再去多想。
奚城用尽力气将水草拨开,抱住二牛子浑圆的身体朝上面游去。他的水性本来极好,但二牛子身体肥胖,个子又高,差不多有他两个人那么大,奚城连续用了几次力,都没办法将他驼出水面。他焦急万分,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不远处的那个影子不见了,于是心里稍稍松快了点,用力咬住嘴唇,双手紧紧的勒住二牛子的肚子,腿在河底使劲一蹬。
这次,他终于冲破了河水的束缚,像一柄利剑,从水中扶摇而上,“腾”的一下钻出河面。
阳光是那么的强烈,将奚城的心也照得暖洋洋的,他朝二牛子的后心上使劲的拍了几下,迫使他吐出一口水来,二牛子喘着粗气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抓住他的胳膊,结结巴巴了半天,竟“哇”的一声,伏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
“傻子,哭什么哭,”奚城尴尬的拍着他的背,“你跟着我,我们赶紧上岸吧。”
二牛子瘪着嘴使劲的点点头,跟在奚城身后朝岸上游去,可是刚游了几步,他的脚踝突然一凉,紧接着一阵刺骨的疼顺着脚踝传遍全身,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又一次被带入河中。
还好奚城听到了这声呼喊,他回过头时,二牛子只有一个脑袋顶还露在水面,奚城伸手想抓住他的头发,却扑了个空,他一点都没有犹豫,朝着二牛子消失的地方一头栽了进去。
水里纠缠着两个人影,一个是二牛子,他因受惊过度,连闭气都忘记了,两手拼命扒拉着河水,一脸惊恐的想挣脱抓住自己的东西。他的身下就是刚才那个白影,如今,奚城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那是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美,总是要在一点缺憾的衬托下才能显得更加惊心动魄,这个女人就是如此,因为,她的头骨只有一半,另一半好像被什么东西敲碎了,一直碎到眼眶,连带着眼珠子都爆裂开了。她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二牛子的脚踝,紫红色的指甲嵌进他嫩白的肉里,眼睛则直勾勾的看着奚城,像是在对他诉说着什么。
奚城的后脑和整个后背都麻木了,他的眼睛和女人的双眼在水中交汇了,耳边又一次传来那曲悠扬的歌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能听懂歌中的意思:孩子,不要把你的善良流放在这里,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恶和贪婪的祭品。
他不懂这首歌的深邃,心却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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