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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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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叙樘见奚伯满脸疲惫,老态毕露,便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默然摇头,“也不能因此就说你们做错了,毕竟,在经历过几次祸事之后,你们也是怕了,只是亲眼见着一条人命消失,我心里总是不好受。”
“公子仁义,我心里甚是敬佩,”奚伯冲他行了一礼,“田儿今天惨死,村民们都很难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与那老和尚一起去趟冷宅,在里面做一场法式,希望能平息冷小姐的怨气。”
“那这骨坛……”
“明天也一并带去吧,她离家这么久,应该也想回去了。”
这一夜,刘叙樘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脑海里总是反复浮现出严田儿的惨叫以及他怀着身子的媳妇的哀求声。
谁也没想到这一副棺材竟是给父子两人准备的吧,想到这里,刘叙樘从心底发出一声哀叹,他索性披衣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月光如水,泻得满地都是,他张开双臂,想让月光荡涤自己混乱的内心。心还没平静下来,耳朵中却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好似有许多人正在院墙外面,热烈的商讨着什么。
刘叙樘放下胳膊,轻手轻脚的走近院墙,将耳朵贴到斑驳的墙壁上仔细聆听。那喧闹更真切了些,中间夹杂着人的笑声,似乎还有一些讨价还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热闹非凡的市集。
“你也听到了吗?”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话,将刘叙樘吓了一跳,他回头,才发现奚城站在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这声音是什么?怎么竟像个市集?”刘叙樘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总在半夜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每次问爷爷,他都说我在做梦,让我不要理会继续睡,大哥,既然你也听到,那就证明我不是在做梦了,”他走上来拉住刘叙樘,眼睛闪着好奇的光,“我们出去看看去,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是他们瞒着我们的。”
刘叙樘犹豫了一下,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奚城朝院外走去,两人打开院门,迈进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世界。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市集也还是那个市集,只是街上的人比现在多出了许多,而其中有些人从穿着看就不是村里的居民,他们身上的衣服像是水蕴草编成的,碧绿柔顺,一直垂到脚背,脚下没有穿鞋,头上也没有束发,头发湿漉漉的挂在耳边,将他们的皮肤衬托的白皙莹亮。
他们穿梭在人群里,兴趣盎然的看着街道两旁的摊位,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走过去,和摊主一边比划一边还价格,还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看,珍珠。”奚城戳了戳刘叙樘的胳膊,向前一指。
刘叙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一个人从随身挎着的竹篮中拿出了一颗银白色的珠子,那珠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莹亮雪白,将摊主照得睁不开眼睛。
“我没骗你吧,这市集以前是用珍珠来买卖东西的,它们可比那些碎银子值钱多了。”
说道“以前”这两个字,刘叙樘和奚城同时楞了一下,两人扭头对视,手心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汗慢慢给浸湿了。
“以前的事情为何我们现在能看到,难道说市集上的这些人已经……”奚城说出了两人心里的疑问。
“嘘。”刘叙樘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慢慢转过身,悄悄地朝院里走去。
“怎么了?”奚城压低了声线,他的嗓音抖得厉害。
“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刘叙樘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
奚城觉得自己的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他的脚步乱了起来,脚踝不小心绊倒门槛上,身子一歪就向下倒去。刘叙樘伸手去拽他,怎料没拉住人,自己也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两人仰面躺在地上,却顾不得摔得生疼的骨头,因为他们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群人,他们的脸已经化成了骷髅,眼睛是两个带着脓血的大黑窟窿,每个人的身下面,都长着一条腐烂的鱼尾。
奚城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他望向旁边,看见刘叙樘正俯卧在那里看着他,眼睛里和自己一样充满疑虑。
“大哥,我们两个是做了场梦吗?”
刘叙樘愣了半晌,“看来我们真的是做了一场相同的梦,只不过这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梦里的那些人又是谁呢?”他的眼睛定住不动了,仿佛想起了什么,“奚城,你不是说自己有一大堆宝贝,其中就有能把黑夜照成白昼的珠子吗?这些话可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奚城记得从床上坐起来,“当然不是了,我小时候见过那些宝贝的,只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找着了,问爷爷,他也只说是我记错了,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分明见过好几次的。”
刘叙樘握紧他的手:“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昨天的梦不要告诉别人,就连爷爷也不行。”
“为什么?”
“我觉得这村子里面似乎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
第十三章 魂附
严田儿的媳妇儿坐在自家院子中,对准前面那盆衣服,手举棒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水花溅到她满是憔悴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敲打的力度反而更大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味儿来,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却只剩下自己一个,白日里还在为公公的丧事忙里忙外的丈夫,现在竟同公公一起,躺在了那口刚置办来的棺木里,被惊慌失措的村民们草草埋在了地下。
想起拽住丈夫的那双手,她哆嗦了一下,那十个手指头红的发紫,仿佛被冰雪冻僵了似的,但是它们却牢牢的抓住了田儿,甚至陷阱他的皮肉里。她不知道害死自己丈夫的那个人是谁,十年前她还未嫁到这个村子,只知道家人对那年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无论她怎么问他们都不愿将实情说出来,直到今天亲眼所见,她才明白了他们的苦衷,那个人并未露出脸,只伸出了十根手指,就足以让她心惊胆寒,到现在都无法抽托出来。
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挥舞着拳脚,她回过神来,又一次举起棒槌朝衣服砸去,那是丈夫生前最常穿的一件衣服,她想着将它洗干净,然后再烧给他,他死得那么急,那么突然,连身好衣服都来不及换。
“呜”身后传来一声哼唱,这声音是从屋里面传出来的,就像笛子一般,低沉、婉转,在寂寂月色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苍凉。
她回过头,棒槌举在半空,“谁?”
没有人回应她,敞开门的屋内还是老样子,只放着几件必需品,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她咬着嘴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嗅到鼻尖猛然多出的一缕香气。
那味道就像河里的水草,清新、潮湿,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她的心猛地一缩,拿着棒槌的手也开始抖动起来。
“是谁?”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想放声大喊,可是脖子却像被卡住了,叫了几声,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呃呃”声。
“啪。”盆中突然漾起一个圈儿,水波一层层扩大,最后消失在盆边。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盆中央,像着了魔似的,眼睛从眼眶中微微凸起,蒙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啪。”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动,水波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在那个圈儿中间,探出了红红的一点,紧接着,又是一点。没过多久,十根手指头终于全部从盆里探出来,它们越深越长,慢慢的抚上了她浑圆的肚子。
看着手指在肚腹上来回移动,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尖叫了一声,举起手里的棒槌就朝盆中砸去,一下接着一下,力道大的就像个男人。
盆子里先是传出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这声音渐渐被另外一种钝钝的声音所取代,那是砸肉的声音,“砰、砰、噗嗤、噗嗤”不知道的,还以为严家在剁馅儿包饺子。
不知过了多久,整盆水都被鲜血染红了,碎肉粘在衣服上,白里透着粉。
她这才住了手,硬硬的朝胸口里吸了几口气,可是被嗓子里那股呕意挡住了,无法通入肺腹,眼皮子朝上翻了翻,棒槌随之落在地上,她整个人朝后面仰去。
天还没完全亮,住在村头的张大嫂就看到严家媳妇儿挺着个大肚子,手里端着木盆朝玉河的方向走。
“严家媳妇,这么早就出门啊。”她跟在后面叫到。
“田儿的衣服脏了,我要去给他洗干净。”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梦呓,直直的,没有一点起伏。
张大嫂追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这衣服哪里就脏了,干净的很哪,你要是觉得脏,我来替你洗吧,你这肚子眼看就要生了,现在天儿又热,可别折腾出事来。”
严家媳妇嘴唇朝上提了提,硬挤出一个笑,这笑还不如哭,难看之极,“这衣服都是血,你洗不干净的,还是让我来吧。”
“血?”张大嫂仔细朝木盆里看了看,“哪有哪有什么血啊,你莫不是受了惊”她把“人都吓傻了”这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牵起严家媳妇的手,“先跟我回去吧,我洗了一辈子衣服了,什么样的衣服洗不干净。”
手被狠狠的甩开了,张大嫂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拽住的那只手是那么冰凉,这凉在这七月天里是如此突兀,直达她的心肺,让她从头到脚都生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来。
严家媳妇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指一圈一圈的在上面画着圆,她突然抬起头,眼白青的发亮,“田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他的衣服你敢洗吗?他是在你们的注视下死掉的,你们当时不帮他,现在也别来跟我说这些假模假式的话,我听着怪恶心的。”
张大嫂被她噎的一愣,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严家媳妇也不动,就这么带着一抹讪笑看着她,把她盯着直冒冷汗。
“严家媳妇,你别误会,昨天那种情况,我们女人们早被男人赶回家了,哪里还轮的上帮不帮忙”
严家媳妇没再说话,只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但是张大嫂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分明是在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算你没回家,也是不敢施以援手的,你们一个个嘴上说着同情严家,实际上却做了世上最不仁义的事,将我们一家人都推向火坑。”
张大嫂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她现在走也不是,留又不敢留,好在那严家媳妇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没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过头又朝河边走去。
她一走,她才解下了满身的枷锁,手脚重新得以动弹。
张大嫂看着前面的背影,心里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塞满了,她哀哀的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叹他人还是在叹自己,终于决定不再多管闲事,抬步朝自己家里走去。
若是她能多待上一会儿,便会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严家媳妇的样子变了,她身着白袍,头发垂在脚跟,就像玉河的水面,那么柔顺、那么绵长。
………………………………
第十四章 香
大门上的铁锁猛地晃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承受不住棍棒的猛烈击打,“啪嗒”一声断裂开来,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掀起一阵轻烟。
大门被推开了,奚伯抱着神龛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老和尚和一众村民,他们都掩着口鼻,警惕的四处观望着,仿佛这座多年没人居住的老宅中会突然窜出一头怪兽似的。
冷家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条条白绫,那是冷老爷去世时挂在上面的,冷小姐是个孝女,自她爹死后,便一直服孝,不光自己永远一身素白,就连家里的白绫也从未取下,所以冷家的前堂现在还布置成灵堂的样子,从未变过。
一阵微风吹过,白绫随风飘荡,它们现在断的断,脏的脏,被风一吹,带下一股股灰尘,扑头盖脸的洒了村民们一身,搞得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颇为狼狈。
“奚伯,”白勇一边拍打着尘土一边说道,“用不用换一个骨坛,用这酒坛子盛放她的骨灰,会不会太失礼了。”
奚伯低声说道:“我问了大师,他说既已尘埃落定,还是不要打扰逝者了,更何况这酒坛挽救了她最后一点遗骨,于她也算是一种缘分。”
白勇点点头,“都听您的,可我们要将这骨坛放在哪里呢?”
那老和尚听他这么问,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香,将它们分别交到几个村民手上,面色严肃的叮嘱道:“你们几个人将这些香插在宅子里所有的角落,同时点燃,哪炷香最先燃尽,骨坛就放在哪里。”
“同时点燃,难道不是同时燃尽吗?”白勇忍不住插嘴问道。
“佛光最盛的地方,香会燃得最快,将骨坛安置在那里,才能压制住里面的妖异。”
白勇被这番话说的心服口服,他们几个四下散去,依照老和尚的嘱咐将香插到冷宅的各个角落,然后用火折子将它们全部点燃。做完这一切后,几个人重新聚集到院子中央,仿佛抱团在一起才能让他们有安全感似的。每个人都盯着属于自己的那根香,生怕香烧完了自己却没有看到,又一次失去封印骨坛的时机。
如此这般的过了半个时辰,大家的眼睛都累了,可是香还都只燃了一半,并没有哪一支因为佛祖的偏爱而比别的烧得更快。村民们心里不禁起了疑,怀疑这老和尚只是信口胡诌,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蒙人的,有几个人更是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打起了哈欠。
只有奚伯还紧紧的盯着这几炷香,盯得眼睛都发疼了也没把目光移开。
“您老人家先把神龛放下吧,一路抱了这么久,年轻人也受不了啊。”白勇在一旁低声劝到。
奚伯这才感觉到胳膊已经僵硬到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点点头,蹲下来将神龛放在地上,刚要起身,忽听大门处传来一声浅浅的吟唱。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和其他人一起将头生拉硬拽的扭过去,却发现那大门在轻轻的晃动着,仿佛有什么人刚从那里经过。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一个胆小的村民带着哭腔问道。
“别自己吓自己了,可能是风。”白勇生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那那歌声你们没听到吗?”
白勇被他问得不耐烦,刚想说怕死就滚回老娘身边去,可就在这时,四周响起“啪嗒”一声,安放在冷宅角落中的几根香同时断掉了,带着火星的香头落在上,很快熄灭了。
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前堂的尽头,她穿过一道道白绫,慢慢的消失于院墙处,只留下几声余音未散的吟唱。
“砰”的一声,老和尚脚下一软跪倒在院中央,他哭中带着笑,“女施主,你是想告诉我,这世上有些地方是佛光照不到的吗?”
听那老和尚如此说,村民们顿时乱了阵脚,如惊弓之鸟一般四下逃散开去,就连一向善斗的白勇也不敢多做停留,飞也似地朝门外跑去,只剩下奚伯和老和尚两人还留在冷家的老宅中。
过了很久,那老和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看着奚伯,“施主,你为何还不走?”
“我总得给这骨坛找一处安放之所。”奚伯看着他,目光却穿透过他的身体,飘到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老和尚叹了口气,“这里毕竟是她的家,不如,你就在这宅子中随便找个地方将它安置,也算是落叶归根了。”他说完,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开了。
奚伯一人呆呆的站在院中,看着前面一缕缕随风飞舞的白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那天的雨大的吓人,就像条条白色的带子从天而降,将地上砸出无数碗口大的水洼。闪电在天空凌虐,将夜幕残忍的撕破,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冷老爷的脸被闪电映得雪白,雨水将他浑身的衣服都打湿了,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是用手抱紧了怀里那只竹篮。竹篮上罩着一只斗笠,斗笠上还掩着冷老爷的外袍,将里面的东西遮得密密实实,丝毫也没受到狂风暴雨的侵扰。
奚伯那时还被称作奚骏,他见老爷失魂落魄的抱着竹篮走进来,赶紧进屋去拿了把伞,遮在他头上,将他搀扶进来。
“哇。”篮中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将奚骏唬得浑身一震。
“老爷,怎么怎么会有个婴孩在这里?”他打开斗笠,看着里面那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她的胳膊上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就像是片片鱼鳞。
“造孽呀,”冷老爷闭上双眼,流下两道老泪,“全族的人都没了,独独留下她一个,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奚骏愣住了,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用力抓住冷老爷的肩膀,“老爷,也许这孩子是苍天赐给冷家的,你和夫人一直无子,不如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吧。”
冷老爷脸上的泪渐渐干了,他从竹篮中抱起那个清秀的婴孩,嘴里不知是笑还是在哭,“我就叫你冷钰把,从今,你就是我冷家的孩子了。”
………………………………
第十七章 梦
刘叙樘将奚城那句话在心里琢磨了半晌,这才拿起旁边放着的一炷香点燃,插在香炉上朝那叠衣服拜了三拜。
“大哥,你又为何”奚城不解的看着他。
“这些人如此心虚,就更加证明这庙里供奉的人死得冤屈,我拜她,权当是对逝者的哀悼吧。”
听他这么说,奚城也供上三炷香,恭敬地拜了几拜,他的眼睛落在那叠白色的衣物上,渐渐蒙上一层湿意。
“奚城,我们走吧,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甚是可怕。”二牛子已经忍了很久,到了如今,他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恐惧,拉着奚城的衣角说道。
“走吧。”刘叙樘摸了摸二牛子的脑袋瓜子,和两人一起出了小庙。几个人在林间徐徐前行,谁都不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那座庙,想着那一摞整洁的白衣,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它却依然保存的很好,想是有人经常打理它,才能让这件绸布衣服像没被虫蛀,也没被潮气所腐。
想到这里,奚城的脚步停下了,他扭过僵硬的脖子,“二牛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曾到我家找我玩儿,我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却不小心将我爷爷的晾衣竿撞断,把上面的衣服全都撞落到地上的事吗?”
二牛子想了一会儿,“记得呀,那天你爷爷发了好大的火,把我们俩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连晚饭都没留我在你家吃呢。”
“那他晾的那些衣服里,是不是有一件绸缎制成的白袍?”
二牛子的嘴巴半张着,很久都没有闭上,“我我记不得了。”过了很久,他才如实说道。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刘叙樘走到奚城身边,神情严肃的盯着他的脸。
“我不知道那些记忆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因为它们太久远了,模模糊糊的分辨不清楚,对了,我记得那天,那件白袍子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一个人?”刘叙樘和二牛子同时问道,“一个什么样的人?”
奚城刚想回答,不远处的枝丫却“咯吱”作响,似有什么人从林间经过,二牛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围过来,躲在刘叙樘的身后,几个人屏气凝神的听着,可那声音却渐行渐远,往玉河的方向去了。
二牛子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可就在这时,又被一声像猫叫的声音惊得将眉眼重新凝固,连带着身体都僵硬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叙樘竖起耳朵,捕捉着声音的来源,他的眼睛在林中四下张望,就像一只敏锐的鹰。
“哇”又是一声,二牛子几乎拔腿要逃,却被刘叙樘按住了,“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他用口型告诉两个孩子。
奚城牵过二牛子的手,冲刘叙樘深深点头,他神情镇定,是慌乱中令人心安的一点存在。
刘叙樘也被这镇定所感染,他冲奚城笑笑,握紧青蚨剑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奚城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林间,将二牛子的手握得更紧了,“别怕,我这大哥很厉害的,什么牛鬼蛇神对他而言都不在话下。”他宽慰着二牛子的心,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手掌传送给他。
“奚城,你刚才说的藏在衣服后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二牛子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奚城看着他吓青的一张脸,突然有点想笑,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难道那个场景真的只是我的梦?那天,我们俩在院子里追来追去的,你还在前面喊着让我来抓你,然后就身子一闪钻到了爷爷晒的衣服堆里,我哪里愿意放过你,就一件件的掀起衣服来找你,当触摸到那件白色的衣服时,我脑子里愣了一下,因为我从不记得家里有这般柔软光滑的衣服,它就像是水做的,抓在手心里哧溜一下便滑走了,我不甘心,又伸手去抓它,可是,手穿过衣服到了对面,却触到了一个冰冷的身体。衣服被风吹起了一角,也让我看清楚了对面的那个人,她的脸白白的,像贴了瓷片,黑直的头发一直垂到脚跟,有几根还飘了过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喂,你小子,不会真的被吓到吧,”见二牛子的脸色由青转白,似乎随时能晕倒一样,奚城不敢再说下去了,他担心自己一会儿可能要将这个比自己还重的人驼回家去,所以即时的收住了口,“我都说了这可能就是我的一个梦,不是真的,你可别晕啊。”
话说到一半,他身后的树丛却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这下他自己也不淡定了,两人“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扭头就要朝林子外面跑。
“别慌,是我。”
听到刘叙樘的声音,两个孩子重重吐了口气,他们转过头,却张着嘴巴愣在原地。
刘叙樘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孩,那孩子浑身是血,被他用自己的外袍裹了起来,用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态抱在怀中。
“刚才的猫叫声就是这个孩子?”二牛子抢先问道。
刘叙樘点头,“他不知道被谁丢在一片灌木丛下,身上什么也没穿,似乎是刚刚生下来,”他看到两个孩子眼中的疑虑,接着说道,“放心,这孩子应该是睡着了,我刚才试了他的气息,并无大碍,一会儿我们找户有奶娃娃的人家,将他送过去,先喂饱他,再做下一步打算。”
“谁这么狠心,竟将一个初生婴儿一丝不挂的丢弃在林子里?”奚城愤愤道,“这孩子真可怜,竟有个如此坏心肠的母亲。”
“先别管这些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林中阴冷,别让他着了凉。”刘叙樘说着便朝外走,几个人走到来远桥旁边,翻身越过栏杆,快步朝村子里走去。
夕阳坠入河里,奚城扭头望向橘色的河面,那上面的波光就像千万只银鱼,亮得人睁不开眼。
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些银光中有一个黑色的点,正在上下起伏,好像随时都能被河水吞噬。奚城站住不动了,他用手做成凉棚搭在额头上,又一次朝那个黑点看去,这一看,让他彻底慌了手脚,“不好,大哥,河里有个人,好像有人落水了。”
………………………………
第十八章 虐杀
刘叙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漂在水面,身子时起时伏,随时有可能被河水吞噬。他将手里的婴儿塞给奚城,“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下水。”他边跑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将青蚨剑扔在岸旁的草丛中,穿着中衣便一跃跳进河里。
河水出奇的冷,将刘叙樘周身的毛孔都冻得收缩起来,他拼命摆动手臂和一双长腿,给身上聚集来一些热量,然后朝着那人的方向游去,游到一半时,他将头探出水面,这才看清落水的是谁,那是严家的儿媳妇儿,她现在双目紧闭,身子似乎是躺在水面上,随着波浪一颠一颠的向远方漂去。
刘叙樘深吸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回河里,朝着前面那个愈来愈近的身影游过去,眼看就要到她的身边了,突然一团水草迎面漂来,差一点就缠到他的身体上。好在他水性好,身子又灵活,在水里翻转了一下就绕了过去。
可是刚躲过了水草的突袭,却发现前面的人影不见了,刘叙樘大为不解,明明刚才她还漂在水草的后面,怎么会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呢?他腾出水面,蹙着一双浓眉在上面搜寻着,可是水面上一望无际,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溅起的水花迷住了他的双眼。刘叙樘揉搓着眼皮,想尽快将眼前的情况分辨清楚,然而,他的手心忽然一凉,被一个冰冷的手死死的拉住了,随后,身子一沉,又一次落入水下。
鼻间漂过一丝血腥味儿,甜甜的,淡淡的,却让刘叙樘浑身发冷,心口揪成一团。他不顾酸涩,用尽力气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差点忘记了闭气。
他的面前是一朵花,一朵红白相间的大花,它漂浮在水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血液从花瓣中飘散开来,将水底染得通红。
刘叙樘痴痴的看着它,还在反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却突然嗡的一声,炸裂开来:不,这哪里是花,这分明是个人,她的白袍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就像是娇艳的花瓣,血还在流,触到河水便轻飘飘的散开,化成一条条红色的丝线,美得惊心动魄。
“砰”,河面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刘叙樘眯着眼睛朝上望,他看到上面竟然聚满了人的脚,他们的吆喝声透过河水显得悠远细弱,让他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在吼些什么。
“砰”,又是一声,这次刘叙樘看清楚了,落入水面的是一把巨大的船桨,就和老严头儿那把一模一样,它狠狠的砸在那个如花一般的女人的肩膀上,一下子就砸碎了她细弱的骨头。
“不要。”刘叙樘发出一声惊叫,声音化成一串气泡漂浮到水面,却丝毫不能阻挡那些频频落下的船桨。他拼命的朝上游着,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和女人,和头上的那些“屠夫”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怎么都无法缩短。
船桨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到女人身上,将她美丽的头颅、秀气的脖颈和雪白的胳膊逐一砸的粉碎,她看着刘叙樘,眼神空洞的像个布娃娃,可是,布娃娃不会笑,她,却笑了,那美丽的笑容定格在一个残破的头骨上,显得如此心酸,又如此无助,让刘叙樘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只能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
“砰砰”的砸水声终于消失了,刘叙樘鼓足勇气又一次将双眼张开,他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除了那股血腥味儿,那股已经深入鼻翼的血腥气。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像吗?可是,他为何会看到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虐杀呢?或者这么说,是谁让他看到了这个尘封在地下多时的秘密呢?
可还未容他多想,无数条细细的血丝夹杂在水中从远处漂来,刘叙樘心里一惊,难道刚才那一切竟不是幻像,而是真实的不成?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快要炸掉了,眼睛却先于思绪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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