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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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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轩叫了一声,身子猛然一抖,竟滚落至床下,发出“砰”的一声,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程秋池给引了进来。
见父亲躺倒在地上,程秋池慌得三五步跑到床边,将他搀扶起来,嘴里连声问道,“父亲,您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程德轩坐在床边喘了好一会儿,这才握住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便不小心掉下床了。”
程秋池见父亲满头都是冷汗,连中衣也被汗水浸透了,心中颇有些不解,连忙追问道,“噩梦?父亲,是不是因为伤到了额头,所以才神志恍惚,发了梦魇?”
程德轩疲惫得冲他摆手,遂低声说道,“和伤势无关,许是白天累了,所以夜里才睡不踏实。”
闻言,程秋池“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是儿子不孝,让您这把年纪还要为儿子操心,父亲,儿子愿听凭您打骂,还请您莫要再生气了。”
程德轩见他脚腕上缠着纱布,心有不忍,长叹一声便将他搀扶起来,“算了,当时劝你你总是听不进去,现在生米也煮成白饭了,便好好过日子吧,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子芊怀着咱们程家的骨肉,那个人怎么闹我不管,只要别伤到子芊肚里的孩子就好。秋池啊,这点小事,你应该能处理的好吧?”
程秋池阖首,“父亲放心,我会去与玉珊好好说道的,实在不行,我便另寻一处宅子,让她搬出去独住,等子芊生产过后再让她搬回来。”
两人正说着,忽见西院亮起了灯烛,还隐约听到一阵稀碎的脚步声,程德轩坐直身子,朝窗外仔细看了看,焦急道,“这个点了,子芊应该早就睡下了,怎么又点灯了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秋池,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程秋池闻言,心里唬了一跳,忙和程德轩一起出了卧房朝西院走去,到了院中,果见刘子芊的房门开着,几个小丫鬟正在进进出出,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抽泣声。
………………………………
第十六章 往事
因担心刘子芊的身体,程德轩忙命程秋池进去查看情况,他自己则守在门外,焦虑得搓着双手,倒是把方才的那场噩梦抛到了脑后。
没过多久,程秋池便出来了,神色轻松地冲他说道,“父亲放心,不碍事,子芊同父亲一样,发了场噩梦,被吓到了,刚才儿子已经让她服下了安神的汤水,现在啊,她已经安然入睡了。等到明天,父亲再给她把把脉便是了。”
听他这么说,程德轩方才舒了口气,轻声道,“妇人怀胎后是容易多梦,再加上她今日受了些惊吓,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程秋池笑道,“可不是吗?子芊她一向胆子小,白天这么一闹,她自然精神不济。不过说来也怪,她说她梦到了宫里的内侍,还说那人阴气森森的,非赖在她身旁不走,这才把她吓到了。”
说完,程秋池便摇着头朝院外走,边走还边说,“父亲,儿子送您回房,等您睡下了,我再回来。”
可是快要走到院门口了,程秋池才发现程德轩没有跟过来,他还站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面,眼睛里含着自己看不懂的某样东西。
程秋池于是折返回来,“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动不动”
话还未说完,程德轩便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目光也从地面转到他的身上,口中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子芊梦到了宫里的内侍?”
情绪是会传染的,见一向稳重的父亲忽然这般模样,程秋池顿时也有些慌了,语无伦次道,“她说那人穿着穿着内侍官的衣服,长得也细皮嫩肉、不男不女的,一看就是就是”
“她还说什么了?”程德轩的手指将他抓得更紧了,目光全部堆聚在他的脸庞上,慌乱中带着些许急躁。
“子芊说那人的衣服湿透了,好像刚淋过雨似的,哦,对了,她还说,那人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后来她开始喊人了,那人就冲着她的肚子过去了,然后‘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见程德轩面色突变,脚下也略站不稳,程秋池便赶紧扶住他的胳膊,“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给您看看”
程德轩疲惫的摆手,急促喘了几声之后,才小声说道,“秋池,你还记得函倌吗?”
程秋池想了半晌,终于试探着说道,“父亲说的可是十几年前那个跳井自尽的内侍?儿子记得他的尸身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满身皆是脓包,把井水都污了,为了这件事,先帝还发了好大的火,罚了好几个宫人。”
程德轩神色呆滞,“这是后话了,其实函倌出事前曾找过我,让我帮他看看他得的到底是何病,可是当时夜已经深了,我又急着出宫为晋王妃诊疗,就诊断错了,将火带疮错看成了四弯风,这两种病症状虽然相同,用药却有天壤之别,一个要除湿去燥,一个需保暖驱寒,若是用错了药,不仅于身体无益,反而会加重病情。”
“再后来,宫里便传来函倌投井自尽的消息,我听宫人们议论他是因为久病不愈才痛而自尽的,便跟过去看了函倌的尸首,没想这一见才知,是我误判了他的病情,我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函倌是因我而死的。”
“医为仁术,本当济世为怀,病家延请,有求必应,治病救人,可是我不仅没能救人,反倒白白害了一条性命,只是当时纵使悔恨万分,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在每年的这个日子,为函倌上三支香,期许他能原谅我的过失。”
程秋池思量了半天,终于迟疑着问道,“父亲的意思是,子芊梦到的内侍官便是那函倌?”
程德轩于是将自己方才的梦境全部告诉了程秋池,末了,他疑道,“秋池,你说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轮回期已到,我会以最初始的形态,讨回你欠我的一条命”
“轮回?讨命?”程秋池重复着这句话,想了半天却仍是不解,“父亲,儿子愚钝,实在想不明白这话有何深意。不过父亲,您真的相信那函倌的冤魂回来讨命了?这未免也太过荒谬了吧?”
程德轩见程秋池言言语间颇为轻松,显然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于是喟叹一声,重重的摇了几下头,“算了,这事听起来是有些诞妄,希望是我想多了,也许这两场梦不过是巧合罢了。”
程秋池强忍住困意,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点头道,“一定是巧合,父亲,您就不要多想了,我送您回卧房,今天忙了一天,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
程秋池打着哈欠离开了房间,关门前,他特意在程德轩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紧阖双目,似是已经进入梦乡,这才放心的阖上门离开了。
可是刚听到门碰上的声音,程德轩便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面前被月华覆盖的房间。
屋里的家具和摆设在此刻全部化成了几道模糊不清的暗影,就如同那晚的敛房一样。
那天,他知道函倌投井自尽的消息,便着了魔似的一路赶至停放尸体的敛房,趁无人看守,撸起函倌的袖子仔细查看他手臂上的红疮。看清楚之后,他如五雷轰顶:原来函倌得的竟是能染人的火带疮,而并非可以自愈的四弯风,他自杀事小,可是尸体在井里放了整整两天,怕是已污染了宫里的水源,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此事,恐怕自己和全家人的脑袋便难保了。
想到这一层,程德轩觉得背后发凉,冷汗一层层的顺着脊梁骨滑落,只求函倌未将自己给他诊治的事情告诉第三人知晓,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可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屋门便被推开了。
程德轩大骇,急中生智,竟钻到摆放函倌尸体的床下,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动也不敢动。
………………………………
第十七章 共保富贵
进来的是与函倌相好的两个内侍,两人见了函倌的尸首,便不免一阵痛哭,哭过之后,一人擦干眼泪悄声冲另一人问道。
“半月前我听函倌说,他这病已经让程太医看过了,他还说程太医觉得这病不打紧,只要用艾条熏烘几次便能痊愈,可是这半月来,他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全身上下长满了红疮,疼得他成宿成宿地睡不着,他又不敢声张,只能忍着,我想,他是实在忍不了了,才走到了这一步啊。”
闻言,另一人压低声音道,“都说程太医是华佗再世、元化重生,难道他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实在是怪哉、怪哉。你说,我们要不要将此事禀报都知,请他老人家做决断?”
听到他们要将此事上报,床下的程德轩耳朵里“轰”的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两个内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脖颈发僵,脸上由白变青,随后又涨成一片绯红。
“函倌爹娘尚在,他又是个极孝顺的,若非走到绝境,绝不会自戮,咱们现在就将此事回禀都知大人,对了,最好也去太医局一趟,将程大人的事情告知院判大人,请他拿个主意。”
两人说着就朝门外走,躲在床下的程德轩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跄跄地钻出来跟了过去,可是他悄悄跟至门外,却不知该不该上前去和他们说个明白,因为他深知,函倌之死自己却有责任,就算如何辩白也不可能阻止两人将此事禀报上去。
所以,他只能一路尾随,即便心里像猫挠似的紧张异常,却仍不敢上前阻止。
眼看前面就是太医局了,程德轩见再无法耽搁下去,索性一咬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口中喊道,“两位请留步,函倌的事我有话要对二位讲明。”
两个内侍同时停下脚步,瞠目结舌地望向身后,“程太医?怎么会是你?你难道你真的诊错了函倌的病症?”
程德轩死命地咬着嘴唇,脚下的步子却越迈越快,左手两指间某样细小的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闪而过的寒光。
“两位小哥,我是无意的,你们莫要怪我。”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那两个内侍的身前,左手刚微微抬起一点,却看到那两人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与此同时,他们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刀口,在他还未来得及多做反应的时候,刀口像嘴巴一般,猛地裂开了,鲜血朝四处飞溅,喷了他满头满脸皆是。
程德轩只觉脸上一片湿热,随后,便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齐齐朝后倒下。他们后面的阴影中,一个人手持着把短而锋锐的匕首孑然而立,面无表情地欣赏着尚在血泊中抽搐着的两个内侍。
直到那两个人彻底不动了,程德轩才觉得双腿不知何时已经软成了布条,只是勉强靠着一点余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终于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冲前面那个擦拭着刀刃的人喊了一声,“晋王晋王殿下”
赵康将匕首送回鞘中,这才漫不经心看了程德轩一眼,“现在麻烦解决了,程大人也可以回去睡个安心觉了。”
说完,他便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旋身向前方走去。
程德轩稍稍一怔,勉力支撑起身子朝他追过去,口中急问道,“殿下,殿下请留步,不知殿下为何要帮助下官?”
赵康站住,一把抓起程德轩的手腕,盯着他两指间那枚尖端发黑的银针,“程太医,就算我不做,你也会亲自动手的,只是,用毒虽不会被人察觉,但是毒性却比我这尖刀要慢得多,若他们两个在毒发身亡前把你供了出来,想必以皇兄的性格,是绝不会饶了你的。”
程德轩一愣,手里的银针遂掉在地上,他哆哆嗦嗦的抬头,“可是可是”
“程太医想知道我为何要帮你是吗?其实原因没那么复杂,我只是惜才,不想你因为几个没根的东西白白丢了性命。昨日你到晋王府为王妃诊治,我一眼便看出你在用药上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所以便有心与太医接近,不想正看到你遇上了麻烦,便顺手帮你解决,太医无需太过挂怀。”
他虽如此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却盯住瘫在地上的程德轩不动,直到程德轩猛地立直上半身,冲他“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着“以后下官一切皆听晋王吩咐”时,他的眼角才松弛下来,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将程德轩搀扶起来,一只手叠在他的手背上,“程大人,院判大人他年事已老,这院判的位置明年就是你的了。”
程德轩大惊,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喜忧交杂的神情,“下官怎么担当的起,王爷大恩,下官不知该如何回报?”
晋王微微一笑,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程大人,你只需记得‘共保富贵’这几个字,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
程德轩在黑暗中“嗤”的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极具穿透力,让他方才还有些迷茫和混沌的脑袋瓜子彻底清醒了。
他摊开两手,看着十根因老迈而难以伸直的手指,盯了有半柱香功夫,又一次抿着嘴巴微微的笑了。
那个巨大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秘密从心底浮上来,占满他心里的每一寸空间,将他重新带入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中。
是啊,这两只手曾在暗中探向那个世间最伟岸、最至高无上的男人,将他从峰顶拉向深渊,将这个帝国的历史彻底扭转。
所以,至那以后,他便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惧怕什么,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而心智涣散,一个小小的内侍,即便真的死后寻仇,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程德轩冷哼了一声,重新在榻上躺下,将被衾在身上盖好,在一阵忽然而至的夜风中,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
第十八章 菜肴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后,每人面前首先被摆上的便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程秋池这次学聪明了,为了不给李玉珊挑剔的理由,每一份汤都力求完全一样,肉汤比例相同,连里面的枸杞数量都不多不少,每人正好是八颗。
所以,当看到李玉珊拿起汤匙喝掉第一口汤时,程秋池露出了一个从心底发出的笑容,心也完全放到了肚子里,他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将昨日的消耗全部补回来。
可筷子还未触碰到盘沿,刘子芊却忽的从桌边站起来,谁也没招呼一声,一言不发的穿过门厅朝屋外走去,只留给在座的各位一个略微有些显怀的背影。
程秋池看着她走远,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筷子朝她追了过去,程德轩愣了一愣,忙随他一同走出门,两人穿过匝道在尽头处朝右一拐,来到了刘子芊此行的目的地――灶房。
灶房里,刘子芊正在有条不紊地吩咐厨娘做菜。
她是这么说的:“鸡汤固然肥美,可是喝起来太过于油腻,不利于消化,不如整鸡拆骨,从鸡脖子这里下一刀,所有鸡骨都从这个口子取出,骨不带肉肉不带骨,鸡皮完整无痕,拆完后要填上糯米、虾仁、香菇、笋片、莲子等‘八宝馅’,上锅蒸一个时辰取出,将鸡腹向上,放长盘内。原汁勾芡,淋在鸡身上即成。”
“还有那鲭鱼,只红烧不免太浪费材料,不如鱼头一破为二,鱼肉带皮切四方块,鱼尾则连肉切成条状,加入葱姜料酒盐花椒腌制一刻钟,以小火煎至两面微黄。再把葱、姜、蒜放在整条鱼的上面,用两个锅篦合拢竹签固定封闭起来。此时在锅内放少许油,然后加入猪油,放入两颗八角炸香,依次加入清汤、料酒、白糖、生抽、老抽将鲭鱼放在锅中扒制半刻中。待汁浓稠,则扒入盘内,浇淋浓汁即成。这一煎一扒,使鱼肉鲜嫩、汤汁醇厚,口感极佳,佐白酒而食,更佳。”
说完鸡鱼,她又走到一筐已经洗好的菜蔬前面,对厨娘一一指点。这套复杂的做菜流程将厨娘听得是目瞪口呆,除了会点头之外,其它的字竟是一个也说不出来。
听刘子芊在灶房里“指点河山”,程秋池本就不苟言笑的脸刹那间变得更僵了,俄顷,他才神情恍惚地将头转向程德轩的方向,口中喃喃问道,“父亲,子芊她一向不善厨艺,怎么怎么今天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这些我从未听过的菜式说得头头是道?”
程德轩没吭气,他见刘子芊如数家珍般的指导厨娘做菜,心神忽然一晃。
他记得函倌就是御膳房的内侍,平日主要负责给后宫的妃嫔们传菜,嫔妃们想吃什么,爱吃什么,他自然是了然于心,对于一道菜肴的做法步骤和食材用料,更是背得滚瓜烂熟。
更何况,刘子芊说得“八宝鸡”和“煎扒鲭鱼头尾”是宫中才吃的到的东西,这两道菜程序复杂,颇费工夫,莫说普通百姓,就是他这样的官宦人家平日也不会专程做这样的菜品,刘子芊,这个从来不对厨艺上心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两道菜肴的?
想到这里,再联系到昨晚出的那件怪事,程德轩手心里竟冒出了几簇冷汗,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待在身边多年的儿媳,低声问道,“子芊,吃得好好的,为何又要再加两道菜?”
刘子芊被他说得一愣,如梦方醒一般看着面前的灶台和傻愣在一旁的厨娘,缓缓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方才腹中忽感饥饿,好像再停留一会儿,便要饿死了,所以所以才走到这灶房里来了,不过,这会子,肚子里倒没那么饿了。”说到这里,她略显难为情地看着程德轩和程秋池,手指轻轻抚在自己的肚子上,“父亲,相公,都说怀了身子的人容易饿,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程秋池有些担心的走到她身边,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她,“娘子,那什么八宝鸡和鲭鱼,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一向不善厨艺,怎么会做如此复杂的菜品的?”
“八宝鸡?鲭鱼?”刘子芊将同样的神情反馈给程秋池,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口中结结巴巴道,“相公在说什么?什么鸡啊鱼啊的,我从未听过,又怎么会做这些菜?”
“你方才你让厨娘做这两道菜,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现在倒像是突然失忆了一般?”
程秋池受的惊吓不小,伸手便朝刘子芊脑门上探去,想试试她有没有发热,可是刘子芊皮肤微凉,正常如昔,完全没有半点生病的迹象。
程秋池皱着眉头琢磨了半晌,终于转向身后,冲一直凝神思索的程德轩说道,“父亲,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您给子芊把把脉,看她身体是否有恙?”
程德轩抬起眼睛,过了半晌,终于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字,“好。”
语罢,他便旋身朝匝道走去,程秋池扶着刘子芊跟在他后面,三人步履匆匆地经过门厅时,全然没注意到兀自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喝着鸡汤的李玉珊。她是如此的专心,似乎眼前那一碗不是鸡汤,而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佳肴,她就这么一勺接着一勺细细品味着,嘴角带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
***
“并无大碍。”
为刘子芊诊完脉后,程德轩说出让程秋池放了心,却让自己更加不安的四个字。
刘子芊的脉象节律规则,脉型不粗不细,不浮不沉,不刚不弱,身体并无异样,可正因为如此,程德轩的担忧才多了几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刘子芊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如那些奇闻异事中讲得一般,被函倌的冤魂附了体,再或者
程德轩忽然有些害怕,不敢再想下去。
“我很痛”
胡思乱想间,刘子芊忽然冒出一句话,她轻轻“嘶”了一声,当着程德轩的面毫不顾忌地伸手撩开衣袖,露出臂弯处一个暗红色的水泡。
………………………………
第十九章 偿命
听到刘子芊喊疼,程秋池忙拉起她的胳膊仔细查看,嘴里还嘟囔道,“怎么好好的忽然起了疹子,难道吃错东西了?”
话刚说到一半,身子却被忽然被推到一边,程德轩盯着刘子芊手臂上那颗暗红色的水泡,声音变得暗哑而急促,“身上其它地方还有这样的疹子吗?”
刘子芊“唔”了一声,“前胸后背都有,一簇一簇的,尤其是腰上那一串,像一条红带子似的,围着肚子转了一圈儿,甚是吓人。”
闻言,程德轩倒吸一口气,身子微微朝后退了两步,手指抠住桌沿,将上面的红漆都抠掉了一层。
程秋池见他神色慌张,忙问道,“父亲,怎么了?子芊这病很重吗?”
程德轩抬头看他,眼神却早已飘往了别处,俄顷,他忽然抓住程秋池的胳膊,“现在还不晚,我给你写张方子,你速速到药房将这几味药抓回来,之后我们再做商议。”
程秋池被他吓懵了,再没敢多问,拿了方子便和小厮一起出了门,半个时辰不到,便将那几味药材采购了回来。
程德轩拿到药材后,一言不发的走到灶房,把所有的人都关在门外。
程秋池自是不敢离开,他吩咐下人们照顾好刘子芊,自己则守在灶房门口,像一只焦躁的野兽来来回回的走动着,眼睛却紧盯着灶房的木门,一刻都不敢离开。
终于,木门被打开了,烟雾缭绕中,程德轩略显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咳嗽了几声,将手里端药交给程秋池,“走,快去让子芊服下。”
程秋池看着碗里淡棕色的药汁,茫然问道,“父父亲,子芊她生的到底是何病?为何您如此着急?”
程德轩一边催促他快些走,一边说道,“火带疮,她得的是火带疮。”
听到这三个字,程秋池大吃了一惊,“这么严重?可是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这些药服下去会不会对胎儿不利?”
“我在里面加了几位补药,按比例精心调配过,现在若是服下,孩子应该还能保得住。”
闻言,程秋池方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忙跟在程德轩身后来到刘子芊的卧房。
刘子芊正斜倚在床头,见程秋池端着药碗进来,便皱起眉头,手在鼻尖前挥了挥,“好浓的药味儿,官人,就这么一个水泡罢了,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还要喝这样的苦药?”
程秋池怕她多心,不敢说出实情,只劝慰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万事还是多加小心为好,这药是父亲亲自熬的,他的医术你总不会不信吧。”
刘子芊见程德轩也亲自来了,也不好再反驳,不过她拿起药匙一闻,还是将脸皱成了一团,嘴里嘟囔道,”只起了个小水泡,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说完,见程秋池嗔怪地看着自己,便不敢再多言,只将那药匙朝嘴里送去。
良药苦口这句话果然不是骗人的,而且这味药中多是清热去毒的药材,所以便尤为苦些。刘子芊喝下了第一口,身子猛地哆嗦一下,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将汤匙递给程秋池,准备将那碗药全部灌入腹中。
她深吸一口气,刚将碗沿凑到唇边,却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紧接着,药碗便从自己手里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药汤溅得满地都是,在地板上绘制出一副怪异的图案。
刘子芊和程秋池被这突然而至的变故吓得同时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将药碗推出去的人,哆哆嗦嗦问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程德轩将目光从粉身碎骨的药碗转移到刘子芊脸上,俄顷,他深呼出一口气,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你方才说,你只起了一个水泡?”
刘子芊被这句话问得如堕雾中,嘴巴微微张开,半天都没有阖上。
终于,她重重点了点头,又一次将袖子拉开:胳膊上的水泡已经明显小了一圈儿,只剩下一个浅粉色的小丘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只有这一个水泡,刚才还疼,现在连疼也感觉不到了,所以我才”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你前胸后背都有红疹,一簇一簇的,像红带子似的,为何现在你又说自己只长了一个水泡?”
程德轩突然放大了声量,把刘子芊吓得慌忙从床上下来,垂着头躲在程秋伺候身后,一动也不敢动。她嫁到程家二十年,从未见程德轩发过脾气,即便前几日被李玉珊砸伤了额头,他也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生闷气,并未大动肝火。
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动了气,虽然言语并不是太激烈,但是对程德轩而言,已经很是反常了。
所以,刘子芊被他吓得六神无主,一句话也不敢再接,只站在程秋池身后,期待他能为自己辩白一二。
程秋池也被吓到了,不过见事态反常,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躬身冲程德轩行了一礼,小声说道,“父亲,子芊她确实没有说过那句话,方才您询问她有没有其它症状时,她也只说没有,并说那痛只一下子便过去了,没什么打紧的”
闻言,程德轩的脸色忽然有些发青,肩膀亦由紧绷变得松弛,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刘子芊的肚子,久久都没再接上一句话。
程秋池毕恭毕敬地将手里那张被汗浸透的药方递过去,他不敢明说程德轩诊断错误,只旁敲侧击道,“父亲,这是您方才写给我的药方,您看看,这用药是不是太猛了,一个水泡罢了,用不着用这么多清热去火的东西吧。”
程德轩接过那张,肩膀颤动了几下,口中轻落落飘出一句程秋池听不明白的话。
“是你,真的是你对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找过来了。”
程秋池不解,“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德轩刚想回答,却看见手里那张药方子晕上了一团浅浅的墨迹。
他心中一凛,赶紧将药方翻过来,只见纸的背面写着惊心动魄的两个大字:偿命。
………………………………
第二十章 由来
一团团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未几,秋风四起,雨丝顺着风的足迹飘下,落在伏于桌沿睡觉的晏娘身上,不出一会儿费功夫,便将她的衣裙和发丝都打湿了。
“姑娘,下雨了,进屋睡吧。”
右耳从屋内走过来,撑开手里的伞遮在晏娘头顶,小声嘟囔道,“就算不怕雨,也不能睡在这里呀,一会儿衣袜都湿透了,还得我给你洗去。”
说罢,见晏娘还是没醒,它便弯下身子,盯着她那张柳眉微蹙的脸蛋,仔细端详了半晌,自言自语道,“梦到什么了,这般悒悒不乐的?”
晏娘“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旁,眼睛还是紧紧合着,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右耳抓抓脑袋,眼神朝旁边一扫,落在了一只空酒杯上,不禁“嗤”的笑了,“原来是喝酒了,怪不得怎么都唤不醒,算了,你且睡在这里吧,我也不管了。”
它说着就朝屋里走去,那把伞却仍稳稳地立在晏娘头顶,替她遮挡住来势汹汹的风雨,不让风吹雨打扰了她的酣梦。
可是右耳刚走到门边,却又退了回来,它看着睡得死死的晏娘,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盯住她的睡颜犹豫了一会儿,它终于下定决心闭上双眼,与此同时,眉心中间的那只灵眼缓缓张开,直直地盯视着尚在酣睡的晏娘。
它想看一看,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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