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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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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胡叔胡婶跟了我们程家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对冬香下手呢,她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因为她下贱,”荆尘锦冷冷的扫了他妹子一眼,“随便就把自己的身子给了那么个野男人,想来也不会是个多么冰清玉洁的人。”
    “那那位姑娘呢,她本就要离开了,为什么要”
    “那晚她偷偷摸摸的,被我发现了,难道不应该永绝后患吗?”
    荆尘钰看着他疯狂舞动的十根手指,突然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她心中的哥哥虽然不是个性格开朗之人,却也绝不是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难道疾病真的能把一个人心里所有的善都消磨光,只留下一团深不见底的黑吗?
    她低下头兀自笑了笑,推开门走进漫天的雨雾中。头顶的闪电“咔咔”作响,她抬头望向前面的佛塔,脑海里浮现出娘临终前那声寒入骨髓的叮咛:“钰儿,他是个疯子,要想得到幸福,就一定要离开他,离开这里,钰儿,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
    荆尘钰“咚”的一声扑倒在大雨中,脸上满是凄凉和绝望,“原来竟是我天真了,娘,您的话我记得了,钰儿这次是真的记得了。”
    夜已深了,玉泉镇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大雨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寡妇的丧服,覆盖着广阔的湖面上。这里没有一条船只,河心河岸,到处是一片宁静,有如死亡带给逝者的永无休止的安宁。
    晏娘的身影出现在泉湖边上,她手里捏着一枚铜针,弯下腰轻轻的将它插进水里,那铜针却也神奇,遇水后立得笔直,丝毫没有要倒进水中的迹象。
    晏娘紧闭双目,嘴里轻声唱道:“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她反复吟唱着,歌声悠远而哀痛。
    忽然,那湖水晃动了两下,随即,铜针震动着落入水中,沉入碧波深处。
    晏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她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从水下面向上漂来,就像一蓬蓬烂掉的水草,轻盈且凌乱。
    “噗噗……”湖面传来了几声怪异的响动,紧接着,一团乌黑的头发腾地露出水面,缓缓的朝她站立的地方漂了过来。
    晏娘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发现水面上并不只有一顶头发,离她再远一些的地方,头发越聚越多,竟足足二十有余。那些乌发洋洋洒洒的结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在泉湖中蔓延。
    半张哀怨的脸孔从水下面浮起,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从发丝的缝隙中瞅着晏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召你来实属无奈之举,不过那王之瑜虽然执拗,却也是个少有的情种,若不能探得你的死因,估计这后半辈子是无法安宁了,看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不如将实情告诉我,一来彻底让那傻子死了心,二来也可以替你,不,替你们报仇伸冤。”
    湖面上突然刮过一阵风,风中不是奔涌的气流,而是一声声的呼啸,说的更确切一点,是无数声女人的惨叫,紧接着,湖面整个平静了下来,刚才还层层叠得覆盖在泉湖上面的头发不见了,湖水在瞬间化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晶莹剔透,光可鉴人。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华丽幽暗的房间,喷金的墙壁,五彩琉璃的房顶,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暗黄色的光。然而和这些豪华的装饰形成对比的却是房间里的摆设,这里无桌无椅,无床无榻,只有一排三尺来高的木头架子立在房间的一隅。
    架子分为上下三层,每一层皆放置了不同的东西,晏娘向湖边又迈近了一步,想将架子上的器物看的更加仔细些,可是当她终于搞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时,却愣了一愣,接着从心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声哀叹。
    架子的第一层是一排琉璃瓶子,每个瓶子里都盛放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橙红黄紫,看起来煞是好看。第二层的东西便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那是粗细不同的几根鞭子,有些是藤条制成的,有些则是钢鞭,上面竖满了尖锐的刺,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点点寒光。第三层却是晏娘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那是一排针,这针比平时绣花用的铜针要长的得多,由粗到细,不同规格,不同质地,却都毫无例外的沾满了血迹,有的甚至在血污的覆盖下生出了厚厚的一层锈。
………………………………

第二十一章 出走
    “原来,你们额头上的黑蛇是这个意思……”晏娘咬着嘴唇,眼底尽是怜悯。
    水里的画面还未消失,烛火动了几下,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站在屋子的一角,被黑暗遮蔽住了面孔,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晏娘俯下身,想将那人的样子看仔细,但屋里本就昏暗,再加上湖面突然开始抖动起来,所以愈发难以辨别那个男人的样貌。晏娘看到他将一只手臂伸到架子上方,如抚琴一般的在那排针上来回的抚摩了几圈,终于挑中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骨针,将它捻起来捏在两指间。他修长的手指从针尾朝针尖撸过去,擦掉了上面暗红色的血污,满意的喟叹道:“今天就你了吧。”
    烛火发疯似的跳动着,男人从从肚子里发出了几声颤抖的笑,然后拿起针起在烛火上烤了烤,直到针尖热得冒起了烟儿,他才满意的站起身,朝着屋子中间的几团黑影走去。
    湖水又一次疯狂的晃动起来,晏娘听到一声不大但却凄厉的叫声,随即,湖中的画面碎裂开来,重新化为一了一块碧波微摇的湖面。
    晏娘站直了身子,面色冷得吓人,口中却嗤嗤笑出了声,“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阴魂不散,原来生前竟被人如此凌虐,”她深深的向湖心望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手朝水里一挥,“回来吧,也该回来了。”
    月亮从乌云中露出了半张脸,静静地注视着下面漆黑一片的宅院。荆小姐正沿着墙边急匆匆的走着,每走出两步,便回头张望一下,仿佛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似的。经过佛塔时,她立住不动了,放下身上背的包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它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下时,她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然后就这么跪着不动,任凭泪水滴落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包袱重新拾起,继续朝前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了,荆小姐放慢了脚步,她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在确认守门的都已经睡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拉住门环,轻轻的将大门打开。刚准备抬脚,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影,几乎要撞到她的身上。荆小姐本就紧张,被这么一吓更是差点叫出声来,她捂着心口,脚一软瘫在地上。
    “小姐见谅,是程某莽撞了。”那人竟是程牧游,他走到荆小姐面前,伸手扶将她扶起来,轻声询问道,“没伤到你吧?”
    “大人严重了,”荆小姐站起来,身体慢慢的侧向另一边,小声说道,“大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牧游刚想开口,却又停下了,“有些事情说出来怕吓着小姐,还是不说得好,”他捡起地上的包袱,挑眉问道,“深更半夜的,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荆小姐楞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大人误会了,这包袱里装的是一些衣服和碎银,我本想将它们交给看门的胡叔的,他们家最近出了些事情,所以……”她一边说一边看了蜷缩在门边打盹的胡老汉一眼。
    “他们家出什么事了?”程牧游假装不知道荆小姐所说何事,进一步试探她的反应。
    “他的独女已冬香几日前不见了,对了,那天大人在饭局上问起过镇上以前那几起案子,当时我还没把冬香的事情和它们联系起来,毕竟她走失时已经神志不清,我们都以为是下人没看管好,所以被她自个跑丢了,现在想起来,或许冬香的事情也和大人关注的那几起案子有关联。”
    她将一段故事说的合情合理,泰然自若,程牧游从她的话里听不出半点破绽,几乎要信了面前这个聪敏的女子了。他看着荆小姐的眼睛,“也许吧,不过这些案子都是陈年旧事了,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头绪,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结果来,时候也不早了,小姐不如也早些回房歇着吧。”话毕,他两手抱拳略一颔首,便朝着内院走去。
    “程大人请留步。”荆小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将包袱放在门边,快走几步追上了程牧游,“大人,我没带丫鬟出来,一个人走夜路着实有些害怕,能否请大人陪民女走上一程。”说完,她便认真的望着他,眼睛里没有半分畏惧和羞怯。
    “也好,”对于她唐突的请求程牧游虽感讶异,却也不好拒绝,他微微一笑,“玉泉镇近来总有祸事,确实应该多留几个小心……”
    “大人,”荆小姐打断了他的话,她和程牧游并排朝前走着,脸孔上露出一丝少见的愉悦,“您可曾记得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情景吗?”
    程牧游侧头看向她,“第一次?难道我不是前几日才在荆府第一次见到小姐吗?”
    荆小姐笑着摇了摇头,“大人不记得是应该的,那时大人刚刚上任,骑着马从城门进来,路两边围观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你,他们说,看,这就是刚调过来的县令,听说是朝廷直接指派的,可是他看起来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当不当得起这一方官员。可是我看着你,心里却一点都不怀疑,因为你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和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即使知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你还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仿佛未来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原来小姐当时也在,”程牧游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怎么前几日不曾听你提起。”
    “我和大人有如云泥,平白提起这些事情,岂不让人笑话。”
    “小姐乃千金之躯,何出此言呢。”程牧游听她这么说,心下略感讶异。
    “大人,”荆小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着程牧游,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在闪烁,“我今天把这本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也实属不得已,因为人生苦短,有些话若是憋在心里,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

第二十二章 尸
    “荆小姐……”
    “大人,”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打断程牧游的话,“钰儿从心里仰慕大人,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大人会是一个好官,也定能保这一方百姓的平安,”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若不是太迟了,钰儿也希望可以留在大人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妾室也是好的。”
    程牧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从未被一个女子这么直言不讳的表白过,不禁有些慌乱,他看着自己的脚面,“小姐千金贵体,万不能如此贬低自己,程某何德何能,可以让小姐如此高看。”
    荆小姐突然笑了,“程大人不用慌乱,我虽然仰慕大人,却也不会做那强人所难之事,只是今晚月色甚好,让我有些情难自持了,”她望着前面的桃林,突然脚步轻盈的跑了进去,立于一株桃树下面轻声问道:“大人可知崔殷功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可惜桃花已落,真是长恨春归无觅处。”程牧游接着她的话说到。
    “大人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人面桃花,人去楼空,本都是世之常情,若是曾经相逢,又何必在乎是否能长相厮守。”
    程牧游听她话中有话,不禁心下纳罕,他走上前一步,“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告诉程某?”
    荆小姐嫣然一笑,“难道我今晚向大人诉的衷肠还不够多吗?”说完,她便定定的看着程牧游,仿佛想将他的每一个神韵,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中。终于,在发现对面的人已经被自己盯得不大自在之后,她又笑了一笑,“大人,多谢你陪钰儿走了这么一程,钰儿也算是无愧此生了。”话毕,她深深的行了个礼,扭头朝着内堂走去。
    “无愧此生?”程牧游的心冷不丁的被这四个字触碰了一下,他抬起胳膊想叫住她,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放下了。月色冷冷的蒙在荆小姐的背影上,让她看起来像真实世界中的一个镜像,朦胧、缥缈而又空洞。
    “小姐回来了。”见荆尘钰走进屋子,房内的小丫鬟赶紧迎了上来,“少爷派人来了好几趟,说是要您赶紧过去。”
    荆尘钰走到桌边坐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现在天色晚了,我明日一早再过去。”
    小丫鬟应承着退下了,荆尘钰见她将门关上了,这才站起身缓步踱到柜子旁,将里面的一枚玉镯拿出来贴在胸口,哽咽着说道:“娘,您临终前要我离开这里,只是天下虽大,却已无女儿的去处了。”
    原来那程牧游是何等的聪明,深更半夜见荆小姐背着个包袱朝外走便已心底生疑,对她慌乱中编的那个理由更是不会相信,因为那包袱里沉甸甸的,怎么可能只是一点碎银那么简单。况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早已知晓了冬香失踪之事。当然这一切也被七窍玲珑的荆尘钰尽收在眼底,只不过她在慌乱之后,突然平静下来,因为面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的这个男子时,她的心里一瞬间万念俱灰,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和他再有交集了,就算事情没有暴露也全然没有可能。
    “他会恨死我的,娘,一定会恨透我了。”荆尘钰凄然一笑,“我也是到今日才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那位姑娘眼熟,原来城门初见那日,她就骑马跟在他的身后,而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来寻她的。”
    荆尘钰将玉镯缓缓的套在手腕上,双眼望向窗外,脸蛋慢慢浮出一抹释然的笑:真好,当启明星升起,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天光微亮的时候,玉泉镇的宁静被一声刺耳的尖叫给打破了,听到这声惨叫,程牧游和史家兄弟披上衣服便赶到声音来源之处――泉湖边上。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正斜斜的挂在湖面上,将上面漂浮着的二十几具尸体映得忽明忽暗,这些尸体全是身着中衣的女人,她们蓬着头发,眼睛朝上翻起,无助的望着多年未见的日光,像是一条条翻着白肚的死鱼。她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烙着一条黑蛇,蛇身粗壮,布满花纹,蛇头恶狠狠的朝上扬起,吐着长长的信子。
    更为怪异的是,这些女人的手脚上都绑着硕大的石块,可是如今,这些石头却随波飘荡,仿佛没有重量似的。
    发现尸身的是住在湖边的一个农妇,她因昨晚的血案彻夜未睡,所以便一早来湖边清洗衣物,可是刚蹲下身,就听到湖底发出了“噗噗”的怪响,紧接着,湖面就像煮沸的水,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随后,这些尸体便一具接着一具冒出水面,胸腹朝上,肚子胀得像一面面大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大家都不敢离湖边太近,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程牧游三人的身后,小声的议论着。
    “绑着几块石头还能浮起来,看来死得冤哪。”
    “你认出来没有,那挂在水草上的,可是王家媳妇儿,她婆子昨天还在骂她不辞而别呢,谁知道是死在这湖里了。”
    “中间那个是寄瑶吗?哎呀,这下子王之瑜这傻子总该死心了。”
    “可不是吗。”
    他们的话提醒了程牧游,他从震惊中回转过来,看了身旁的史今一眼,“去通知亲属来认尸吧,还有,把王之瑜也叫过来。”
    “是,大人。”史今双拳一握,扭头就欲走,可就在这时,湖底突然又响起了“咕嘟咕嘟”的声音,紧接着,一串气泡慢悠悠的升出水面。
    “难道,难道还有人?”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如潮水般向后退去。程牧游却反向而行,他一个健步冲到湖边,扶住岸边的一棵大树探身朝气泡的方向望去。
    湖水翻动了几下,然后托起了一具尸体,那人身材消瘦,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破布衫,眼睛紧紧的闭着,在摇晃的湖水里忽上忽下。
    “大人,这不就是王之瑜吗?”史今在程牧游身后叫了出来。
………………………………

第二十三章 欲望
    二十几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都被摆在了沈氏祠堂的院子里,看起来触目惊心,风轻轻扬起了白布的四角,带来了股股酸臭的味道,熏得那些守卫在祠堂周围的衙役们都不得不屏住呼吸,免得自己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由于没有他处适合安放,程牧游只得命人将这些尸身暂时安放在这间废弃的祠堂中,又让史飞快马赶到新安城将衙役们调集过来,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光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
    程牧游的目光在这些排成排的尸体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王之瑜的身上,他之所以能辨认出那个秀才,是因为那具尸身上的白布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和其他尸体完全不同。其实刚才在打捞时他就发现了,除了王之瑜之外的尸身都被泡的鼓鼓胀胀的,肚子里灌满了水,而王之瑜却依然瘦的像他生前一样,只不过在他的胸前,有一处深及背部的刀口。
    “她们都是被淹死的,只有你是被捅死之后丢进水中的,对不对?”程牧游对着那个尸身喃喃自语。
    “大人,晏姑娘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告。”史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快带她进来。”程牧游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不一会儿,晏娘的身影就出现在祠堂的门边,她还像几日前在照壁前躲雨时一样,神态轻松自在,仿佛完全没有被院中这几十具散发着臭气的尸体吓到。
    程牧游暂时将心里的疑虑抹去,他迎上前去,“晏姑娘,王之瑜的尸体也在湖里被发现了。”
    “我知道,镇里全都传遍了,所以我才来这里找大人你。”
    “难道姑娘有什么线索?”听了她的话,程牧游心里一惊。
    晏娘轻点了下头,“王之瑜昨日来客栈找过我,不过当时我不在,所以他便急匆匆的走掉了,今天店小二听说他死了,才想起将昨日他来找我之事告知于我。”
    “什么?他去找你?为什么去找你而不来找我呢?”程牧游蹙着眉头问道。
    “是啊,他为什么不去找你呢?”晏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程牧游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快步走到王之瑜的尸身前,“唰拉”一下将那块白布扯掉,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将他的衣服划开,一把撕了下来。
    王之瑜的尸体被湖水泡得青白青白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单纯且直白,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程牧游的目光顺着他的脖子扫到脚腕,一遍又一遍,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似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他有些失望的说道,可是很快,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蹲下身来,抬起了王之瑜紧紧握住的右手。
    “握得这么紧,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晏娘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弯着腰探下头,充满好奇的看着下面。
    程牧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了王之瑜那五根死死锁在一起的手指,可是里面的东西却让他更加失望了,那不过是几根随处可见的杂草罢了,看来这家伙并不像他们想象的这般聪明,能在自己死后留下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一只秀美的手从上面探下来,拿起了王之瑜手中的草根,“杂草?”她轻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呢?它代表了什么吗?”
    “草字?”程牧游突然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扶着已经酸疼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看着晏娘,说出了那个憋在心里很久的字,“荊。”
    “他是想告诉我们害死他的是荆家的人,没错,王之瑜一定是想起了寄瑶对他说的话,所以急着要去告诉你杀害寄瑶的凶手,但是你在荆府,他不能自投罗网,所以便想来找我,然后通过我将真相告诉大人,可惜的是我当时也不在客栈。”
    “可是有另一双眼睛早就盯上了他,那个人知道我们见过他,所以看到他急匆匆的去找你,便知他已经知晓了杀死寄瑶的凶手,于是便找了个机会除掉了王之瑜,将他的尸体抛到湖里。”程牧游接着她的话分析道。
    “大人,那么杀掉寄瑶和王之瑜的凶手便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在荆府。”
    程牧游猛然回过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为什么要将这些女人都淹死在泉湖里呢?”
    “因为欲望。”晏娘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欲望?”
    “这些女人的额头上都烙着一条黑蛇,大人可曾想过这代表什么?”
    程牧游低下头,眼睛望向身边的一具女尸,她的一只手从白布里面露了出来,五个指头肚上隐约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针眼,“黑蛇,欲望,”程牧游重复了一句,然后猛地抬起了头,“她们被他囚禁了?”
    “在上古时期,黑蛇是繁殖和男性的象征,蛇图腾更成为了早期的人们对生殖的一种原始崇拜,”晏娘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慢慢叙述着,“如果大人脱掉这些女子的衣服,就会发现在她们的胸前和会阴部位有更多的针孔,因为她们并不是被单纯的奴役,而是成为了某个人的**。”
    程牧游沉默了半晌,他的眼睛一遍遍的扫过地上那些被泡得鼓鼓胀胀的尸身,她们曾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姊妹,甚至是某人的母亲,可是如今,却在受尽了凌辱之后,被拴上石头丢入冷冷的湖水中,若不是今早离奇的从湖底浮起,她们的身体就会融入淤泥,化成血水,永远不得再见天日。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惜惜,惜惜呢,她会不会也如这些女人一样,被囚禁了起来……程牧游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如果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无法保持清醒,那样以来,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了。
    “大人现在多想无益,不如还是早一点赶往荆府吧,这样救下蒋姑娘的胜算还多一些。”晏娘仿佛看透了程牧游的心思,她冷静的语气非但没让他动气,到使得让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备马。”他朝外吆喝了一声,然后扭头望向身后,“晏姑娘可否愿意同往?”
………………………………

第二十四章 虱子
    玉泉镇的街道上异常冷清,完全没有节前本该有的热闹气氛,只有那座“窑”孤零零的立在街角,冷冷的瞅着程牧游率领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朝着荆府飞驰而去。
    荆家大宅就在眼前了,可奇怪的是,它外面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大门也没有锁,大大剌剌的朝外敞着,将里面混乱的景象展现的一览无余。
    程牧游朝史今看了一眼,史今心领神会的跳下马,走进门内抓住一个端着盆子朝前跑的的小丫头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些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那丫头见官府的人到了,顿时支支吾吾起来,“小姐,小姐她悬梁自尽了,现在人还没救回来……”
    听到这句话,程牧游惊得从马背上跳下,他三两步走到前面,“你是说荆小姐自尽了?”
    小丫头面若死灰,“小姐一向早起的,但是今天她房里的秋月姑娘发现房门一直紧闭,便进去查看,谁知道却发现小姐她已经吊在一根白绫上,好在时间不是太久,人还没有完全断气,但是到现在都在昏迷着,也不知道今后醒不醒得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可是,雪上加霜的事还在后头呢。”
    “后头又发生了什么?”程牧游焦急的问道。
    “老爷正为这事焦头烂额,底下的人却发现少爷不见了,他带走了府里半数的银票,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老爷却在少爷的房间里发现了……发现了……”她说不下去了,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程牧游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他迈开大步就朝里面走去,晏娘和史家兄弟跟在他的身后,踏入了这座华丽中透着阴森的荆家大宅。
    荆尘锦的房间里聚满了人,荆老爷就在人群的中间,只不过他现在斜斜的歪在一张椅子上,早已失去了神智,白色的胡须和眉毛垂在脸上,将他衬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见程牧游走进屋内,为首的一个老奴“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人,老爷……老爷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小姐又生死未卜,能不能请大人等老爷身体恢复些再来详查。”
    程牧游见他神色慌张的堵在一张屏风的前面,便知其中有鬼,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屏风前,盯着那老奴皱的像核桃的一张脸,“详查?这荆府里有什么是需要我新安府来详查的?”话毕,他身子轻轻朝后一退,一下子撞在屏风上,将那张镂空雕花的屏风一下子撞倒在地。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一个个着急的朝着程牧游跑来,试图将那屏风扶起,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屏风倒地的那一刻,它后面那只檀木柜子就已经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柜门敞开着,里面装着几排奇怪的事物。
    程牧游走到了柜子旁,他拿出一只瓶子,拔掉木塞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然后又拿起了另外一只,全部闻完之后,他又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下面两层的鞭子和各式针具,一一仔细查看。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对屋里跪着的仆役们来说却像是在用刑,他当着他们的面将荆府华丽的外衣一层层的剥掉,露出里面肮脏的一层虱子。
    终于,他把柜子里的物品全部检查完了,这才转头看着史今,“把这些鞭子和针都搬到沈氏祠堂,我要拿它们和尸体上的伤口一一比对,还有,派一队人马沿路追赶,务必要将荆尘锦给我抓回来。”
    “是。”史今吼了一声,将旁边那个老奴吓了个哆嗦,“但是大人,这些瓶子要如何处理?”
    “火灵库、五石散、丹阳参……”程牧游脸上挂着一丝冷得吓人的笑,依次念出了这几个名字,“这些都是难得的媚药,扔掉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已经渐渐醒转过来的荆云来再也忍不住了,他颤颤巍巍的扶着那老奴站了起来,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几滴涎水顺着他的口角流出,沾湿了胸前的衣服。
    “老爷,老爷你别吓我。”见状那老奴抽抽搭搭的抱住荆云来的裤脚,扭头看着程牧游,“程大人,少爷做的这些事情老爷他一概不知啊,否则他也不会被气成了这个样子,你别看老爷平时身体硬朗,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就请您高抬贵手,先容许老奴将他带进内室休息吧。”他边说边跪着朝前挪了几步,“大人,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我家老爷他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公侯,即便儿子犯了重案,也不能累及到他身上啊。”
    程牧游看了荆云来一眼,见他眼角泛泪,嘴巴哆嗦着斜到脸的一边,大有中风之症,便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他扭头对史今说道:“将整个荆宅里里外外的搜查清楚了,任何一点细节都不可以放过,还有,将伺候荆尘锦的小厮丫鬟通通找过来,把他们肚子里的话都给我掏干净了,一个字都不能留下。”
    “大人,蒋姑娘她会不会已经……”史今说出了程牧游最担心的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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