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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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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枯叶。
    见状,蒋惜惜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小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吓成这般模样?”
    那小姑娘看了蒋惜惜一眼,还是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啜泣。
    蒋惜惜只好接着说道,“姑娘你莫怕,我是新安府的衙役,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说完,她便指了指站在身后的程牧游,那女孩子见新安县令竟也到了,便勉强收起哭声,冲他行了一礼,抽泣着说道,“大人,我刚才刚才被鬼给咬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喧哗,喧哗过后,又变得异常宁静,大家均屏气凝息,想听听这小姑娘是何说法。
    程牧游柔声道,“你先别慌,且把刚才遇到的事情慢慢道来。”
    那小姑娘于是抽抽搭搭道,“我今天同爹一起来河边给娘烧纸,可是这里人多,不知不觉便和爹走散了,”说到这里,她哆哆嗦嗦的朝后面一条小巷一指,“就在那里,我遇到了鬼,还被它咬了咬了肚子”
    程牧游眯着眼睛朝那条巷子望了一眼,又转过头,盯住那个女孩子,轻声问道,“你为何觉得它是鬼?难道你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女孩深深吸了口气,“它躲在阴影里,就那么轻飘飘的探出来一只焦黑的脑袋,直冲着我的肚子撞过来,大人,只有一只脑袋,没有脖子连着的脑袋,这不是鬼,又会是什么?”
    听她这么说,围观的人群又一次沸腾起来,有几个好奇心强胆大的,更是直接走到巷口处,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了半天,又摇着头回来了,嘴里嘟囔着:“什么都没有啊,想是跑掉了。”
    “姑娘,你说那东西长着一只焦黑的脑袋,那模样,是不是像被火烧焦了一般。”
    晏娘清亮的声音忽的在后面响起,众人皆吃了一惊,齐齐向她望过去。
………………………………

第十二章 生产
    小姑娘被这话一提醒,竟然连哭都忘了,她冲晏娘拼命的点头,“没错没错,那东西连头发都没有了,脸上的皮肤被烧成了一层硬壳,像干涸的土地,一块一块的,很是吓人呢。”
    “烧”这个字在今天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当它接连被晏娘和小女孩说出口时,本来还喧哗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只直愣愣的盯着被围在中间的那几个人,脸上的神情由刚才的猎奇变为了惊恐,更有甚者,面色苍白,嘴唇还在轻轻地哆嗦着。
    程牧游当然知道大家在怕什么,他看向晏娘,悄声问道,“晏姑娘,难道你怀疑袭击这位姑娘的是”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挤过来一个人,那人见了他,急匆匆行了个礼,便一把拽住那小姑娘的袖子,“沛儿,快,快跟爹回去,家里出事了。”
    小姑娘一愣,急道,“爹,到底是咋了?”
    那男人不管不顾的拉着她朝外冲,声音哆嗦的几乎听不清楚,“你嫂子你嫂子她”
    沛儿如今也顾不得自己了,她急得一头汗,高声问道,“嫂子怎么了?爹,她不是快生了,好好在家待着吗?”
    “孩子没了她她也不中用了”
    ***
    还没走到院门口,几人就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嚎啕声,程牧游和晏娘蒋惜惜彼此看了一眼,忙随着罗氏父女走进院内。
    院中站着几个邻居,看见罗老大回来,忙迎上来,手朝屋内一指,示意他们赶紧过去。
    见罗氏父女急匆匆走进屋内,程牧游忙冲几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妇人难产而亡,孩子没有保住?”
    邻人们见县令大人也亲临此地,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今天晚上刚吃过饭,罗毅便来拍门,说他媳妇要生了,家里没有别人,让我们帮忙去找产婆。我哪里敢耽误,忙跑到南街上去请产婆过来。把产婆领进罗家的院子,我便听到那妇人凄惨的叫声,她叫得真惨啊,生孩子的痛我是知道的,我家那婆娘生产的时候也叫得厉害,可是,再怎么着也不像这罗家的小媳妇一般,声嘶力竭的,听得我身上一阵阵发寒。于是,我便赶紧让产婆进屋去,自己在外面候着。可是那婆子进去没多久,就着急忙慌地出来了,跨出门槛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赶紧迎上去问她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却冲我连连摆手,只说这事她管不了,也不敢管,便急匆匆地冲出了门,我跟在后头怎么叫她都没有搭理我。就在这时,罗毅也从屋里冲出来,他满脸都是泪,见了我便扑过来,央求我再去找个产婆,他还说他媳妇快不中用了,要我千万别耽搁时间。我听他如此说,吓了一大跳,慌得赶紧朝院外跑,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屋里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然后然后一切就归于平静了”
    蒋惜惜听得头皮发麻,握拳问道,“那妇人怎么了?”
    那人朝屋子一指,“大人,你们自己进去看吧,我我实在是不敢再踏进那房门一步了,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他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一阵阵哭嚎,声音极其悲痛,令闻者都要为之落泪。
    晏娘一言不发的朝房里走,程牧游和蒋惜惜跟在她身后,几人掀开门帘刚走进屋内,就被一阵浓重的血腥味逼得朝后退了几步,可是在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却都愣住不动了。
    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面色苍白,杏眼微睁,显然早已没了气息。她丧命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整个床榻都被她的鲜血染成了浓烈的红色,血迹在她身周散开,她单薄的身子就像一朵怪异的红花的花芯。
    她的整个腹部整个不见了,像是被炸碎了一般,血肉横飞,将墙面也染成了惊心动魄的红色。
    床边伏着三个人,除了罗氏父女,另外一位年轻男子应该就是罗老大的儿子罗毅。如今,他已经瘫软成一团,连哭声都弱了下来,只能从嗓子深处发出一两声虚弱的哀嚎。
    晏娘环屋看了一圈,终于,将目光落在墙面那扇破掉的窗户上:窗棱都碎掉了,木屑落了满地,只在墙上留下一个圆洞,露出外面黑得吓人的夜色。
    晏娘朝窗子走过去,伸手在残余的窗棱上摸了一把,又将食指探到鼻下仔细嗅了嗅,这才折回到床边,蹲下身对罗毅说道,“先收起眼泪,告诉我,告诉程大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毅本来还悲不自胜,可是晏娘的声音却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再加上程牧游也走过来,在一旁蹲下,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将事情全部说出来,他便抽泣了几声,轻轻说道,“大人,我家娘子临盆在即,所以今天我们便没有同爹去河边祭奠我娘。到了傍晚的时候,娘子忽然说肚子疼,而且疼得厉害,我怕她快要生了,赶忙让邻居帮忙去叫产婆,可是从邻居家回来时,娘子她躺在床上惨叫不已,她的肚子她的肚子”他像是陷入到及其恐怖的回忆中,竟然无法再说下去。
    程牧游在他肩头轻轻一拍,“罗毅,你若不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我们便无法帮你。”
    罗毅悲痛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娘子她的肚子似乎一下子胀大了一圈,连衣服都被撑得裂开了,而且而且里面那个东西在剧烈的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似乎是想冲破她的肚皮蹦出来一般。”
    “等等,罗毅,你说里面那个东西,你娘子腹中怀着的难道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罗毅惊恐的张大眼睛,“大人,你见过没出世的孩子动得这么厉害吗?像跳动的皮球似的,就连产婆都被吓走了。”
    程牧游一怔,赶紧问道,“那后来呢,那东西去了哪里?”
………………………………

第十三章 冤魂化鸟
    罗毅吞了口唾沫,一只手用力的抓住另一只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那时正在院中请人帮我另寻产婆,可就在这时,听到屋里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我赶紧冲进屋子,就看我娘子她的肚子炸开了,血肉横飞,喷得满墙都是可是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望向程牧游,用尽浑身力气说出一句话,“大人,床榻旁边的窗棱里有一个东西,我想就是它撞开了窗棱,拼尽力气要钻到外面去,可是我家那扇窗子很小,所以它被卡在了墙上,无法挣脱出去”
    此话一出,一干人等皆惊得目瞪口呆,就连一向镇定的晏娘都面露疑色,踟蹰着问道,“罗毅,那东西是什么样子,你可看得分明了?”
    罗毅拼命摇头,“我当时已经吓傻了,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再朝前迈上一步,不过我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那东西是从我娘子肚子里钻出来的,因为它浑身都是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满地”
    晏娘眉心深锁,“后来呢?它还是跑掉了?”
    罗毅点点头,“它似乎很不甘心自己被卡在墙里,爪子用力地在墙面了蹬了几下,终于冲了出去,发出一声怪叫,就就不见了”
    程牧游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等等,你刚才说爪子?那东西有爪子?”
    罗毅一怔,随后瞪大眼睛,像是刚从梦境中惊醒一般,口中断断续续说道,“是是啊,它有爪子,我怎么怎么倒忘记了,对了,”他忽然转头,直直的盯着程牧游,“不仅有爪子,它应该还会飞,否则,那声怪叫怎么怎么像是从半空中飘下来”
    晏娘轻抚下颌,思虑了半晌,慢慢说道,“爪子,还会飞?莫非那怪物是只鸟?”
    程牧游望着她,“晏姑娘,难道你已经猜出了那东西是什么?”
    晏娘还未答话,罗毅忽然满脸惊恐地坐到地上,口中喃喃道,“鸟没错,是鸟,一定是鸟,人家都说,人若是死得冤,魂灵便会化作鸟,大人,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运河里的冤魂一定都出来了,他们在找替身啊,谁倒霉就会被他们缠上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扑倒床边,拉住那只惨白的胳膊,“可怜我娘子她怀胎十月,马上就要生产,肚中的孩子却做了这些冤魂的替身,两条命啊,说没就这么没了,他们娘俩都走了,留下我可怎么活呀。”
    他哭得不能自已,似有晕厥之象,见状,程牧游忙令罗老大将他搀扶到别的房中休息,沛儿也起身准备一起跟过去,却被晏娘拦了下来,直到二人走远,她才肃声冲她问道,“沛儿,你嫂子自从有了身子之后,可曾有过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沛儿被他问得一愣,“姑娘,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嫂子和哥哥和睦恩爱,婚后没多久便有了孩子,我是一日日看着她的肚子大起来的。而且,她自有了身子之后,一直都身体康健,胃口也很不错,连害喜都很少,邻居们都说,她肚中的胎儿一定是个体贴娘的孩子,不忍心让娘亲受苦”
    晏娘打断她,“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她这十个月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没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吗?”
    沛儿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珠子转了两下,轻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晚上”
    晏娘朝她走近一步,语气愈发僵冷,“昨晚发生了什么?”
    “嫂子有了身孕后,便异常怕热,尤其是这几个月,她肚子越来越大,更是每日觉得燥热难安。昨天天热,到了晚上也没有彻底凉快下来,所以嫂子便在屋中待不住了,非要到院子里睡,我们便也依她了,只说由哥哥陪着就好。可是睡到半夜,我忽然听到哥嫂争执的声音,因为嫂子月份大了,我担心出什么事,便急忙穿好衣服来到院中。谁知到了院里,就看到嫂子在笑,还说什么哥哥太过小心了,这样子怎么给未出世的孩子当爹。我追问过去,才知刚才嫂子从睡梦中疼醒了,可是醒来之后,肚子便不再痛了。嫂子自觉无事,哥哥却不放心,非要找大夫看一看,不过到了最后,见她真的安然无恙,哥哥便也听从她的了。”
    说完之后,沛儿看着晏娘,“姑娘,总共就只有这一件事了,可是听爹说我娘怀我的时候,我也总踹她的肚子,把她踹得很痛,所以我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出了罗家院子,三人便默不作声地一路朝着新安府的方向走,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扯得老长,看起来怪异得有些吓人。
    走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程牧游终于还是无法想明白整件事的因果,于是轻声对晏娘说道,“姑娘,依你之见,那罗家娘子腹中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晏娘定睛看他,“恐怕罗毅没有猜错,或许它真的是一只鸟。”
    “鸟?”
    晏娘略一点头,“古人总说,屈死或冤死的人,其不平的精魂会化身为鸟。相传战国时宋康王的舍人韩凭,娶了一个漂亮的夫人何氏,却被宋康王看中,霸为己有。韩凭也被送去修筑长城,后自杀身亡。韩妻闻讯从高处坠入深涧,并留下遗书,要求君王施恩,把他们夫妻二人合葬一处。奈何宋康王心胸狭窄,看到了何氏的遗书,勃然大怒,故意将两人分开埋葬,使两冢相望。可是一夜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两冢之端,不日逐渐长到一处,树根相连,枝叶合拢。又有雌雄鸳鸯栖宿于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歌。宋人哀之,因称其木为相思树,其禽为韩凭鸟。”
    “传说而已,姑娘竟也信了?”
    晏娘冷冷一笑,“可是关于冤魂化鸟的传说并不止这一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个故事,大人也有所耳闻吧?”
………………………………

第十四章 鬼鸟
    “传说古代蜀王杜宇称帝,号望帝,因贼臣篡位出逃,欲复位不得,死后精魂不散,化为杜鹃,至春则啼,闻者凄恻,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程牧游缓声说道。
    晏娘浅浅一笑,“《玄中记》亦记载:古有姑获鸟,鬼神类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云是产妇死后化作,故胸前有两乳,喜取人子养为己子。凡有小儿家,不可夜露衣物。此鸟夜飞,以血点之为志。儿辄病惊痫及疳疾,谓之无辜疳也。荆州多有之,亦谓之鬼鸟。”
    程牧游眼底泛出一抹光,“鬼鸟?”
    晏娘扭头望向不远处一片深浅相间的阴影,眼中的色彩变得浓稠起来,“精卫填海其实也是一个冤魂化禽的故事,精卫本是炎帝神农氏的小女儿,名唤女娃,一日女娃到东海游玩,溺于水中。死后其不平的惊魂化作一身蓝羽、白嘴壳、红色爪子的神鸟,住在北方的发鸠山,每天从山上衔来石头和草木,投入东海,试图将茫茫大海填平。”说到这里,她轻轻抬起一只手掌,冲漆黑的天空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刚落下不久,夜幕中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拍打翅膀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碧蓝色的小鸟从茫茫夜色中钻出,落在她细白的手掌上,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忽的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晏娘温柔一笑,手指在鸟儿背上摩挲了几下,说道,“精卫,去吧,去把它找出来,让我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鸟儿闻言,翅膀轻轻拍动了几下,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夜空飞去,程牧游和蒋惜惜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望不见它了。
    “大人现在相信了吗?”晏娘走过去和程牧游并肩而立,同他一起望向苍茫的夜色,“之所以有这么多冤魂化禽的故事,是因为他们遭遇了太多的不平,心头凝聚了太多了不甘,只能‘千年冤魄化为禽,永逐悲风叫远林。’”
    “千年冤魄化为禽,永逐悲风叫远林。”程牧游木然说出这几个字,心头的悲凉已堆聚成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如此像座石像般地肃立了一会儿,他忽然握拳,面色亦凝重得像铺上了一层寒霜,“查,这案子我一定要查,就如姑娘所说,哪怕最后没有任何结果,至少我不会因此事而后悔半生。”
    晏娘凝神看他,过了一会儿,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她转身向前,头也不回地冲身后的两人说道,“夜深了,纵使要查案,也需得养精蓄锐,大人,蒋姑娘,咱们也该走了。”
    程牧游捕捉到她语气的变化,连忙问道,“姑娘也愿助程某一臂之力?”
    晏娘冷淡一笑,“我不是为了大人,只是想替某人填补上他心头的一个遗憾罢了。”
    听她话中有话,程牧游便急不可耐地想追问过去,可就在这时,腰间滑下一样物事,坠在地上,发出清亮的一声脆响。
    蒋惜惜忙走过去,将那东西捡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冲程牧游说道,“大人,您看这穗子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不如让晏姑娘拿回去重新帮你做一只吧。”说完,也没经过程牧游同意,她便将那块石头塞进晏娘手心,冲她调皮一笑,“晏姑娘,劳烦你了。”
    晏娘将手掌摊开,这才发现手中的那块冰凉的东西是块乌溜溜的石头,不过这石头看似普通,在暗夜中却发出七彩的光圈,像被一道浅浅的彩虹覆着一般。
    她扬起眉毛,“黑曜石,还是最罕有的鬼金红眼黑曜石,大人的宝贝倒是不少。”
    程牧游浅笑一声,“这是我娘的遗物,听说是她们家的一位远亲从吐蕃带来的。”
    晏娘一手抓着石头,一手捂嘴打了个呵欠,“既是如此,那我要好好的打个络子,大人若是真将它弄丢了,恐怕要哭湿被褥了。”
    ***
    还未走到前堂,程牧游和蒋惜惜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说笑声,其中一个声音是程德轩的,另外一个两人却从未听过。
    “大人,是老爷的客人吗?”蒋惜惜停下脚步,扭头冲程牧游问道。
    程牧游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两个剪影,犹疑着对蒋惜惜摇摇头,一掀衣摆大踏步迈进前堂。走进屋内,便看到程德轩正坐在桌前,同对面的人高声谈笑着什么,他的身体将那人恰好挡住,令程牧游看不到那来客是何模样,只得走到桌子跟前,深深地鞠躬行礼,“父亲,今有贵客到来,儿子却姗姗来迟,是儿子失礼了。”
    见程牧游来了,程德轩忙站起来,笑着冲他说道,“牧游,这位是门下侍郎钟大人,他这次是同我一起来新安督查盐船靠岸一事的,由于要事缠身,比我晚到了两天。”
    程牧游心里一惊,脑中已经蹦出昨日在天弘寺遇到的那位钟小姐,心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刚与那位钟敏有了龃龉,今日就遇上她的父亲。
    可是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忙冲右前方行了一礼,“钟大人,后生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话音刚落,他已经被一双手搀扶起来,抬头,正对上钟志清那双细长却闪着光芒的眼睛,“贤侄何必多礼,我早听人说新安城这位新县令虽只上任一载,却已经破了无数奇案,更将整个新安的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位不可多得的治国之才。”
    “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何谈治国,钟大人太抬举他了。”程牧游还未来得及答话,程德轩已经先替他谦虚起来,不过他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大大抒了口气,因为王继勋就是被新安府依律斩杀的,他本来还担心此事会影响到程牧游的仕途,现在听钟志清的语气,圣上似乎并未因此事责怪新安府,当下心中便释然了许多。
    钟志清在程德轩肩膀上轻轻一拍,“老弟呀,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将来便不怕老无可依,不像我,膝下只有一女,连个可以继承家业的人都没有。”
………………………………

第十五章 男人
    一直到钟志清离开了新安府,程德轩也回房休息了,蒋惜惜才将方才一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冲程牧游问道,“大人,这个钟大人真的就是那个叫钟敏的姑娘的父亲?”
    程牧游冲她疲惫一笑,“都说冤家路窄,没想这次竟叫我们给遇上了。”
    蒋惜惜嘟着嘴摇摇头,“可是这位钟大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倒是和那位钟小姐的骄横跋扈极是不同,而且他似乎同老爷交情匪浅,对大人也赞许颇多,想必就算是知道了昨天那件事,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程牧游喝了口茶,坦然说道,“管他为不为难,只要我们办事不出纰漏,让人抓不出错处就好。”
    蒋惜惜点头,旋即又问道,“大人,那钟大人真的只有一个女儿吗?”
    “那倒也不是,听父亲说,他的一门偏房倒也生了个儿子,不过毕竟不是嫡亲的,所以他最宠爱的还是那位钟敏。”说到这里,他望向蒋惜惜,“你平时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人事的,怎么今日倒多问了几句?”
    蒋惜惜耸耸肩膀,“大人你看啊,平时我们遇到的那些人,但凡稍有些身家地位的,一个个眼睛都像长在了头顶上,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可是这位钟大人倒是和善得很,他可是门下侍郎啊,朝廷的二品大员,皇上的亲信,处事待人却如此谦和,不得不让我另眼相看。对了,他刚才离开的时候,我依您的吩咐将他送至街口,他竟还拉开轿帘亲自和我道别,甚至还记得我这个小衙役的姓氏,如此屈己待人,实属难得。”
    ***
    轿子行至一处偏僻的宅院旁边便停了下来,钟志清掀开轿帘走出来,冲随行的护卫略一点头,便闪进旁边那道破旧不堪的院门中。
    院子里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已经候了多时,见他进来,忙疾步走过来单膝落地行礼,口中说道,“大人,小的一收到您的口信便赶过来了,大人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钟志清右臂一抬,示意男人起身,他自己则前后看了看,缓步走到院落最深处,这才转身冲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彪形大汉说道,“盐船已经在运河上行驶了半月有余,再有两日就要靠岸,可是你们却迟迟都没有动手,此为何故?”
    男人躬下身子,压低声音冲他说道,“大人,不是小的们不想行动,是因为朝廷此次派兵随行,每一艘船上都有随行兵士不下十人,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钟志清叹了一声,又蹙眉说道,“此事我倒也听说了,只是你们难道不能趁夜隔离开一只盐船,以多敌一,应该也是可行的。”
    那男人狠狠跺了一脚,“大人不知,这些盐船上的兵士彻夜不睡,终夜灯火通明,而且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报一次数,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偷袭。更棘手的是,他们还携带了烟球上船,一旦发现敌情,便会朝敌船投掷火球,到时候,我们兄弟恐怕还没接近盐船,就已经尸沉河底了。”
    钟志清眯起细长的眼睛,左手轻轻把玩着右手大拇指上的一枚血红色的玉扳指,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下定决心一般的转过身,对那男人说道,“如此一来,便只能等船只靠岸,我们方才能进一步行动了。”
    男人身子重重一抖,“靠岸?”
    钟志清冲他走近两步,斜睨着他头顶那颗在月光下莹亮闪耀的汗珠,嘴中哼了一声,“怎么,怕了?看来同你表兄想比,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至少在胆识上无法同他相较。”
    男人被这话唬了一跳,不过嘴里却依然含混不清地说道,“表兄他已被朝廷斩杀,脑袋在建州城门上挂了整整半月,脸皮都掉光了,才被人取下。所以现在兄弟们都怕了,不敢再再”说到这里,他怯怯地抬头看了钟志清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波澜,才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大人,我也总得为我这些兄弟考虑,他们家里也都有妻儿,若是真的被抓了,我可怎么”
    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信封,钟志清冷淡的声音随之传来,“看看吧,看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男人一愣,接过信封将它拆开,从里面掏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白纸。他一目十行地读过去,越读心里越是凄凉,最后,这凄凉将他的心脏冻成硬邦邦的一块石头,半天都喘不出一口气来。
    忽然,他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久久都无法直立起来。
    “怎么了,心寒吗?你口口声声想要照拂关怀的好兄弟,竟然给我写了密信,说你办事不力,想顶替你做了这个位子,对了,”钟志清将玉扳指又转了几圈,波澜不惊地说道,“他还说,你的老爹老娘皆被他控制在手中,只要我一点头,他便将你们杜家的人斩草除根,绝不留下半点后患,并把你的人头呈上,让我在当今圣上面前立一记大功。你说,他是不是比你贴心多了?”
    男人忽的狠狠握拳,猛地砸向地面,“这个狗杂种,枉我将他当兄弟,他却要要我杜家所有人的性命。”手背吃痛,他的知觉似乎也跟着回来了,他看着面前那个身长玉立的男人,双膝跪地,冲他磕了三个响头,“钟大人,杜汝愿一辈子效忠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狗吃谁家饭,就守谁家门,从此,杜汝便是大人的一条狗,再也不会违逆大人的命令。”
    钟志清满意一笑,手指终于停止了把玩玉扳指的动作,他微微俯身,将杜汝搀扶起来,轻声说道,“你表兄曾与你说起过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吗?”
………………………………

第十六章 泄愤
    叫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后,钟敏面色一凛,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象牙梳子朝环翠的脑袋砸去,口中怒骂道:“小蹄子,你耳朵聋了,我嗓子都要吼破了,你还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不动。”
    环翠身子一抖,忙走过来,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小姐,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钟敏晲她一眼,下巴朝镜子一抬,“你看看我这张脸,白吗?”
    环翠忙陪着笑说道,“小姐肤质细腻,比玉石还要白净呢。”
    钟敏呵呵冷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那方才为何不给我多涂抹些胭脂?看来你不仅是耳聋了,眼睛竟也瞎了。”说罢,她便抬手照环翠腰间狠拧了一把,直拧得她嘴里“嘶嘶”得吸着凉气,却仍是不敢躲开。
    “小姐,我这就这就给您上妆”环翠强忍住泪水,抓起胭脂盒打开,拿起细簪子挑上一点儿,用水化开,抹在手心里,便朝钟敏脸上涂去。可是刚触到钟敏的皮肤,她肚中突然“咕噜”一声,紧接着,腹中似有什么东西猛地一动,将肚皮朝上撑起。
    小腹中硬硬的一坨,纵使隔着皮肉,环翠都能感受到那东西冰冷异常,而且,它还在小幅度地颤动着,像是在呼吸一般。
    她手一抖,手掌重重按在钟敏脸上,脂粉奁亦被她撞到地上,脂粉散得到处都是,鲜红色的粉末,触目惊心。
    钟敏看着腮帮那两块红得怪异的印痕,面无表情地慢慢站起身,一双冷冽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环翠,嘴角翘了几翘,终于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她一把抓住环翠的头发,另一只手卯足了劲朝环翠脸上狠狠扇过去,一下接着一下,没有多久,环翠的脸蛋已然红肿起来,嘴角亦流出一丝血迹,她口中小声地乞求着,却任由钟敏抓住自己的头发,半点也不敢反抗。
    “让你故意把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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