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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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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得近了才发现这小屋子破旧的厉害,摇摇欲坠总觉得风一吹就会哐啷一声垮掉一样。搭建用的木头已经腐朽得十分严重了。
雅兰在夜色里身材修长笔直的,握着手杖,恩泽上前叩响了门,“打扰了,请问怀表先生在吗?”
屋子里就点着一盏灯,但足以把整个小木屋照亮。
菲特望来望去,整个屋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钟表,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有贵族里的檀木精致老爷吊钟,也有平民使用的小木屋状的小钟,到点时会有小鸟从小门里飞出报时的那种,漆得非常鲜丽漂亮,摆满了货架,挂满了墙壁,一眼望去屋里全是密密麻麻刻度和时针,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怀表先生。
而最诡异的是,所有钟表都是静止的。
“哦呀,还真是难得有人造访呢。”
屋子的主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五官很小,有些皱在一起的样子,宽额头上油光满面的,头顶着个暗红色贝雷帽,穿着被油墨弄脏的白色衬衣和起了毛的小马甲,下身是长裤和一双长筒靴,走起路来蹬蹬响。
他给一个架子上的小闹钟调了时间后,慢腾腾挪回自己的桌前,当时门是咔嚓一声自己开的,恩泽就走到门口里附近便不再深入了,雅兰倒是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就近找了把椅子翘腿坐了,菲特望了望,觉得这屋子里密密麻麻的表像一张张脸一样看的不舒服,这怀表先生的声音也诡异的很,不厚实,甚至有些尖。
看见桌子上有大大小小的怀表,拆开的修好的,晕黄的灯光下竟然也是金灿灿一片。
“话说,想从我这儿拿情报阁下应该知道规矩的罢,加里弗雷德公爵大人?”
身后文官倒吸一口气,雅兰笑道:“阁下真是好眼力,不过在下也应该是第一次拜访才对。”
怀表先生拿螺丝刀摆弄着一个怀表,头没抬,“加里弗雷德家族呵,它的命运简直是这个世界的写照嘛……年轻的公爵大人竟然能支撑到现在也不容易啊,看在这份上,说出你想要的……啊,算了,反正我也知道,尽快终结大陆里血液病毒带来的瘟疫,以及……嗯?”
中年男人头一歪,挑挑眉,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种尖酸的感觉。
紧接着他就嘿嘿嘿笑起来,腮边的肉一甩一甩的。
雅兰绅士般微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真是奇了怪了,竟然会想知道这种事情?公爵大人,这个世界如何光怪陆离地颠覆,历史如何改写,世界的根源,两大定律是不可超越的呀!”
“阁下哪里话,阁下可是世界上少数能接近真理的魔法师。”
“我还差得远呢,第一,时间不可改变,第二,生死不可改变,既然公爵大人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去寻找传说中的‘圣杯’呢?”
菲特一怔,圣杯?
雅兰继续微笑不语,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
胖男人立刻睁大了眼,眼光直溜溜地被怀表勾了去。
雅兰手中的是一块看上去普通的贵族金怀表,有些旧了,雕刻的花纹依旧美丽。
“这个够么。”
“哎呀呀,这可是……千年圣战时的好东西呢……”
魔法师起身连忙接过了,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赶紧拿放大镜去仔仔细细的看。
“……竟然是真品……几百年没见过了呢,公爵大人,这该不会是您家的传家之宝吧?”
“真是说笑了,阁下看到了什么?”
“呵呵,秘密……啊啊,很深的感情呢……”
菲特转头看恩泽,“什么意思?”
恩泽紧紧盯着怀表,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有压抑的怒气,“怀表先生是古来有之传说的魔法师,知晓古往今来任何事,甚至听说可以穿越时间……他可以从中一块怀表中看到整个朝代的所有……只不过,雅兰大人怎么可以拿它做交换——”
她一愣,这么说,是很珍贵的东西?
“那么,阁下的态度是?”
中年男人咯咯咯笑起来,“这个的确是好东西,只不过……还差。”
“阁下想要什么?”
“呵呵,什么都可以要吗?”
“只要在下能做到。”
“不需要劳烦公爵大人做什么,只不过在我的地盘……嘿嘿,我的意思您能明白吗?”
雅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小木屋大门,“阁下请说。”
中年男人摘下了有些滑稽的贝雷帽,将怀表小心翼翼揣进兜里,肥壮的手指指向他身后。
“我要她。”
屋子里一时间是令人呼吸困难的安静,少女呆呆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哈……!?”
那根肥指头指向自己。
她指指自己,“我?”
“是的,”男人小眼睛里闪烁着光,咧嘴嗤嗤笑了,“这么个美人儿,我要她跟我睡上个几晚。”
恩泽猛地上前,雅兰伸手示意他停下。
“怎么样啊公爵大人,您要是把她给我我就把情报给你,我向来不做假活儿。”
“开、开什么玩笑?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这又老又丑的男人!!”菲特瞬间炸毛了,“这种事情谁会答应啊——”
“好。”
咆哮出来的字句,剩下的生生卡在喉咙里,塞满了木屑一样。她整个人都滞住了,呼吸了一阵后发现头生涩得无法转动,伸出来的拳头僵硬在空中,睫毛开始轻微颤抖。
你,刚才说什么?
“雅、雅兰,你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吧?
“只要跟你睡你行了吧,没想到怀表先生也有生理需要呢。”
耳边只有青年与往常无异的声音,笑着的,毫不在乎的。
“她是你的了。”
恩泽连抽了几口气都没有好好接受现实,而对面的中年老男人已经一拍大腿大笑,露出一口黄牙,“成交。”拉开抽屉,扔出一个东西给自己的上司,雅兰接住,摊开时是另外一块怀表。
“我先说明呢,这丫头既然您给我了,她就出不了这个门了,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吧?”
“哪里的话,阁下可是闻名的魔法师,”雅兰打开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非常感谢阁下您提供的珍贵情报,这个真相真的十分有趣呢。”说着起身,“那么,在下告辞了;祝阁下有个美好的夜晚。”
恩泽有些胆寒的望了旁边的少女一眼,他本以为她会暴走的。
如今望去她只是站在屋子角落里,低着头,银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
雅兰带好帽子走到门口,恩泽忍不住唤了一声,“雅、雅兰大人……这……”
青年把手搭在门柄上时,那个胖男人已经来到少女身边去摸她的脸。
“小美人儿……”
“雅兰。”
她低低叫了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听见。
她缓慢地转过头,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他的方向,目光却不知道在看哪里,“这就是……当初约定时,我的作用么?”
门阖上时男人还不动,等脚步声远了,他嘿嘿地笑起来,手上越加放肆的摸上她的脸颊的脖子。
她一动不动。
真是嫩啊……
“小美人儿,门外有结界,今晚你是逃不出去的~~”他感叹于少女身体的芬芳和曲线的美好,□早已蠢蠢欲动,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铺,“今晚你是我的了,叔叔我会好好待你的哈哈哈!”
放到床上时她的脸还是木的,眼睛里没光,他兴奋得浑身冒汗,猴急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把扯掉了她的斗篷,包裹着身躯的蕾丝裙衣露了出来,他急促地去亲她的脸,亲到了一嘴的咸味。
“唷,哭了呀?哎,不哭不哭,”他色咪咪笑着去脱她衣服,“你看,他都不要你了,让叔叔来疼你,待会儿一点都不疼的哦!”
陌生的感觉。
男人的手、舌头、嘴唇,还有他的气味和声音,蓦地让她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全身的血液都在哗啦啦呼啸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恶心。
还有厌恶,无法抑制的厌恶,头皮针扎似的,脊梁骨战栗到发麻。
好讨厌被触碰。
等胸衣暴露在胖男人视野下时她开始挣扎。她力气极大,甩出去的一拳竟然就震碎了床榻一角,可下一秒,房间里铛地一声钟响,她仿佛被什么死死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睁大了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上你吗?因为你是雏啊呵呵,纯血种……”说到这里他看见她愣了一下,男人得意一笑,笑得诡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吗?加里弗雷德家的小子还有点本事能搞到你,呵呵,纯血种的处女身可是传说中连起死回身都可以做到的至宝呐,这么稀罕的东西……”
她浑身一颤,中年男人的头俯了下来。
太兴奋,太痴狂,所以,没有看到少女眼睫下渐渐鲜红到夜里发亮的瞳孔,以及,不断长长的猩红指甲。
***
菲特睁开眼时,窗外第一束光线,橘黄的,带着清晨里湿气和微漠的温度投下来,斜斜的在床位织出一小格。
男人还是昨晚那个姿势,光着身子,无数粗大用血凝结的结晶尖锥从他身体里毫无规律地破土而出,胡乱地将他从里到外穿成一个刺猬,肚子里窜出来的一柱上还挂着条肠子,不再像昨晚那样热气腾腾的了。
他的眼睛因惊惧而睁得几近凸掉出来,嘴巴也是大大的,血从下巴一直流到胸膛,也结晶了,清晨风一吹簌簌地掉。
菲特望了一周,一屋钟表碎得琳琅满目,残片铺满了桌面和地板,顺着阳光,她看着床下一片钟表的玻璃片,上面折射出她的模样。
仍是昨晚记忆做后的样子,裙子被褪到腰间,上身胸衣还算完好只是溅上了血渍,不过不是她的,披头散发,眼睛红肿,表情呆滞,然后是血,满嘴的血。
她又抬头看看面前的男人,脖子上赫然是两个深深地牙洞咬痕。
不知道人界魔法师的血,是什么味道呢。
终于想起了昨晚为什么会对那些丧尸的眼神感到熟悉又陌生。
因为现在自己的眼神,和他们一模一样啊,那是吸血鬼的,属于野兽的猎食时贪婪、疯狂、又沉醉的眼神。
屋内寂静,光线里有尘埃飞扬。
“纯血种……”
少女呆了很久,低头轻声喃喃,满手血渍。
好。
只要跟你睡你行了吧,没想到怀表先生也有生理需要呢。
她是你的了。
那是谁的声音。
她无措地哭了,因为胸口从来没有这样疼过。太疼了,让她整个人皱缩成一小团,抱紧了自己。
——这就是……当初约定时,我的作用么?
她来人界的所有记忆里,都有青年的微笑,清淡的,悠闲的,戏谑的,温文尔雅的。
这次也不例外;他笑着回答了她。
——现在才知道真是遗憾。
你说得对,人类真的是比吸血鬼要恐怖许多的生物。
这就是人类么。
本来一开始起,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吧。
可为什么我会在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呢。
☆、Chapter 15(捉虫)
帝都清晨。
商业街里的店铺早早就开了门,雇佣的下人在门口扫着地,沙沙响,阳光越过大教堂的神圣钟楼和居民楼的屋檐,照亮了店面门口摆放的橘红鲜花,艳艳地颤着露珠。
男人在衣柜前窸窸窣窣地穿衣,纯白高档的衬衣遮盖了略古铜色的刚劲上身,然后是领带、外套,指节修长,动作利落。
卧室里弥漫着一种仿佛浓郁鲜花的香味,湿蒙蒙的暖热又有些糜烂,紧拉的窗帘被外面的光线映成了玫红色。赫莲软着身子瘫在床尾,姣好妖娆的□身躯上只横着盖着一条薄被单,乌黑的长卷发柔柔地在床上摊开成一朵花。
她眯着一双眸子看着男人穿戴整齐,心想着他这一次又晚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这里越来越留恋呢?
想着她就笑了,懒懒的。
“前些时我见他了,”她看着天花板开口,浮出了年轻公爵微笑得恰如其分的脸,“脸上那张面具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不快呢。”
衣料的摩擦声停了停。
她本来还想说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着实美丽,这般陷进黑暗了真是可惜。
“那丫头,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自己根本不知道呢。”
听到声响,赫莲转了个身趴在床上,紧接着男人就丢了一个精致刺绣的钱袋到床上,铛啷金属碰撞的一响。
她挑了细细的眉,瞟了眼站在床前的男人,精悍的短发和坚毅的五官,眸子是深茶色,唇总是紧紧抿着,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一个男人女人所向往的伟岸与英俊。
“拿去,我又不是流莺。”她用一根纤白的指头推了推钱袋。
男人低头望着她,天还未亮时她用指甲在他胸口细细地挠,挠得他全身的血都热了,抓了她的手翻身压下去,他听见了她咯咯地笑,得意一样的,下手就愈发肆意地重了,耳边她的笑变成了又满足又难受的吟。
结果折腾到现在才算完事,现在看下去,女人肌肤还是粉红的,覆着层薄汗,被单碍眼地亘在她身上,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轻轻地动,扰他的视线。
“这不是我的钱。”
她听了眨了眨眼,又仔细瞧瞧。
哎呀,这不是前几天她被小偷偷走的那个钱袋吗?里面好大一笔,她当时想着还可惜了呢。
她扑哧一声笑了,眸子里水波荡漾的,“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大人,你就这点本事呐?”
男人紧紧抿着唇,她讨厌他抿唇,伸手去摸,倏地被他捉住,然后唇滚烫地压了下来。
明明是了冷石头样的人。
“嗳,你该走了,”他把她抱起来时她侧开了头,点着他的眉,“被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呢,赫伦。”
***
魔术师先生表示今天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今儿怎么这么倒霉。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被楼上的夫妻吵架硬是闹醒了,对方摔桌子砸碗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折磨得咯吱咯吱响,灰尘簌簌地掉进他的早餐里,直接导致自己上午沿街卖艺表演魔术时因为肚子饿而手法失误,将本该从他手心里钻出来的小老鼠变到了旁边一个观看的女人身上,当那个浓妆艳抹的肥胖妇女低头看到一只老鼠羞涩地从她丰满的□间窜出来时那尖叫声穿越了好几条街,最后辛苦打半天钱没赚到没说,还被那女人的老公追着打。
他简直要泪奔了,今儿早上应该占卜一下今天是不是运势五颗星下降。
然后,现在最最郁闷的是,在这倒霉的一天最后,他竟然被当地地头蛇的手下拦截到小巷子里了。
个个人高马大的,脸上经典的刀疤红果果说明了是个狠角,四个把他一栏。
“老大说了,这次保护费什么时候交?”
魔术师先生摸摸自己这竹席般的身材,弱不经风的,自己琢磨着为什么那老大找四个来。
“嘛,嘛,四位别急,钱肯定是有的……”
话还没说完就一拳被打到墙角了。
晚上总结时他觉得以上都不是最背的,最背的事情发生在他被打得天旋地转之后,那个阴暗狭窄的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样子应该是穿着个斗篷,夕阳的光线有气无力的照在外面把那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救兵?”
为首的一个男人皱着眉毛转身,收回了准备砸向魔术师身上的第二拳。
结果是那个小身影冲过来轻松撂倒了三个人,有一个大个儿手腕被拧着硬是在空中转了个圈才摔到地上,蛮力人神共愤。
那头头还没震惊完对方已经闪开了他的一击,毫不留情朝其胯下一击。
一声哀号,完胜。
“你们四个这样欺负一个大叔,真是垃圾。”
斗篷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魔术师先生觉得自己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般华丽丽地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呢,而且还是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就算是被叫成大叔,这让他情何以堪脸面往哪搁。
所以他一个人窝墙角面壁思过状。
“大叔,帝都的方向往哪里?”
最后他也没有跟她指帝都的方向,反而把她带回了家。
夜晚,小镇上空点点星光,街道巷宇大多是寂静无人的,将白日里狭窄拥挤的小镇变的空旷。
将最后一勺土豆玉米羹放进嘴里,软软糯糯的咸甜口味化开,菲特满足地搁下碗,望向这个破旧屋子的主人,“多谢招待。”
“嘛、嘛,毕竟是你帮了我忙嘛,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也不好好好招待你~”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当时他没被揍一顿已经可喜可贺了。当时看到她那副强忍着饥饿的样子就知道有好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于是乎带回来下厨将屋子里仅剩的一点东西煮了吃了。
“不,很好吃。”
少女说着笑起来,仿佛一朵夜里开放在眼前的红蔷薇,“谢谢你,小魔。”
傍晚时看到是个少女还是挺吃惊的。
周游大陆,见过的漂亮女孩多了,可这么惊艳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银发月光一般,红唇雪肤,一般男人光是看到了就感觉又是倾心又是情动,说明白一点,纯真与妩媚的完美混合。
只不过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斗篷是精致高档的布料与做工,而身上的衣服却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有些旧的平民少女服。
少女问他叫什么,他说,我是街头蹩脚的魔术师,哈哈,叫我小魔就好了。
想到这里头他不禁又望了望她,看见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怀表。
也不是第一次了,把她带回来做饭时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的她拿出一个怀表出神地看,远远看去也是快很旧的怀表了,花纹模糊,但是的确是纯金打造的。
除开自身价格,应该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吧。
“祖辈的遗物?”竟然脱出口了,想了想又觉得失礼,“不好意思哈。”
对方怔了怔,抬起头,表情不明显,半晌才嘴角扯了一个弯度,纤白的手指拂过怀表表盖,啪地盖上了,“……不是我的。”
“哎?”
“不是……我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离开那个满地钟表碎片屋子的时候,床下发现了掉落了的怀表。
雅兰作为代价给怀表魔术师的怀表。
想起了恩泽的话,说的时候满是难以置信与不甘,反应过来时莫名地把它收起来了。
“话说,你要去帝都?”
“嗯。”她低头望着碗。
帝都可不是她这种女孩子待的下来的地方啊。
“你……”他突然有些无奈,“你这么草率地跟我回家,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我可是个男人呐。”
她怔了怔,怕么。
看着自己手心,上面已经溅了一个人类魔法师的鲜血了。
“哎,总是看你发呆~”小魔叹口气,向她伸出手,拇指与食指一撮,一大把娇艳欲滴的玫瑰赫然举到她面前。
玫瑰鲜红得无法直视,少女霎时就愣了,面前的落魄青年露出满脸的笑容。
“哈哈,少女最配鲜花,所以不要想太多哦,人生在世还是快乐一点好嘛~~”
“你……”
砰砰砰!
未出口的话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同时望过去,不堪重击的木头门已经被一把踹开,三三两两一起涌进了五六个大汉包围了半个屋子。
“唷,金屋藏娇呢这是。”
魔术师和少女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是今天下午被菲特一击完胜的那位,笑得无比得瑟。
魔术师灿然一笑,被少女搁在桌上的那捧鲜花瞬间变为一群扑朔翅膀的黑色大鸟吱叫着密密麻麻扑向他们,对方显然没有被这一瞬间的事情反应过来,眨眼间黑鸟用着尖尖的喙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地啄下来。
那场面,声势浩大的。魔术师挑了个眉毛一把拉起少女趁着混乱往外冲。
虽然他的确是免了一顿打,但在这个小镇上继续呆下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跑到大街上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敢情是前后左右包抄,一下子十几个人把他们围住了,镇上居民一向喜好和平,屈就这地头蛇的多了,反之让其越来越猖狂,愈发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理这下敢有人来挑拨威信了,领头的还不是血脉喷张手痒带着一拨子人操家伙来将其做了个踏实才算心安理得。
两道上居民楼窗户和门都关得实实的,谁也不想找着麻烦。
一小姑娘再狠也撂不了一大十二个大汉吧。
魔术师刚这样想着,赶紧双手呈投降状,“嘛、嘛,几位大人别急啊,这其中是有误会的……”
“小魔,你退后一点。”
“好的……哈?!”
夜里那些男人的脸都在笑,眼睛上上下下地扫着她的身段,她将斗篷裹紧了些。
她一直记得幼时一直陪伴她的小男孩,他让她认为人类都是温暖而真实的。
天有些凉,夜色深深的,只有道旁一盏盏相差甚远的路灯,光芒在夜里是惨白的,有个为首的男人在说什么她听不见,耳边一阵耳鸣,紧接着她就看见那男人走过来,粗大的胳膊伸向她。
镜头一格一格慢下来,再慢下来,她清楚地看见了,面前所有男人的颈动脉,皮肤在她眼里是透明的,青色的粗血管旁边有无数红色毛细血管缠绕,咕咚咕咚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真切。
无比真切的,诱惑。
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鲜红的双瞳慢慢溢出光芒,舌头好痒,牙齿也好痒,好想拿什么东西来磨一下。
好像要。
“哟,老大您看,这娘们眼睛还会发光呢,敢情是个妖精……”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这个把肮脏手指伸向她的男人的结果,他会被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结晶成尖锥武器从内到外贯穿,从手指开始……
“公主殿下!”
眼前一抹白光,蓦地惊醒了她。
男人的手臂飞向一边滚了出去,血从切口处呈放射状喷洒开来,男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短暂停顿后汹涌而来的疼痛让不他可置信地惨叫出声。
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表情僵硬了,从头顶开始,一条笔直细细的血线由上而下贯出,噗地一声,身体左右一分为二朝两边倒去。
魔术师青年觉得今天运势真的是奇葩,已经超出自己可以占卜的范围了。
他跌坐在地,那血腥场面刺得他心脏疯狂跳动,四周包围着他们的混混无一不脸色煞白僵硬着,完全无法反应。
他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挡在银发少女前面的持剑女子身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瘦削高挑,墨绿披风下银白收身装束气势凛然,高鼻薄唇,下巴尖尖,利落的暗紫短发在夜色中泛着流动的光,而那双同样暗紫的丹凤眸子,细长眯着,冷冷注视面前的男人们。
她的周身,好似有千年寒冰炸裂而开。
手中剑寒光一闪。
“此等蝼蚁,竟妄想玷污公主殿下,愚蠢至极。”
☆、Chapter 16
长剑剑柄是贵族使用的款式,看着光芒,不似银质,夜中微微泛着光。
宽阔的街道上女子冷眸一扫,男人中顿时有几个生了退却之意。
戴着执剑手套的手指微动,她正欲举剑,身后少女唤了她,“莉露。”
“在。”
“不要杀人。”
“公主在说什么话,这些丑恶的人类妄想玷污尊贵的公主殿下,罪不可恕。”高挑短发女子冷冷开口。
“莉露,这是命令。”杀人什么的,好沉重。
少女走到她面前,望了一眼男人们和地上的残尸,血液几乎就已经流到她脚底下了。
“你们走吧,如果不想死的话。”
“公主——?!”女子微微睁大了眼,声音全是压抑的不甘。
“他们没把我怎样,莉露,我没事的。”她又望向男人,“还不走?”
壮汉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想因为这女流之辈失了面子,直到高挑女子狠厉甩下一把锋利无比的袖箭嗖地擦着领头的鬓角呼啸而过,深深□墙壁里,冒出了白烟。
“汝等没听见公主殿下的话吗?”她仰起脸,眼里全是藏着寒意杀气的鄙夷。
魔术师先生从来没有见过这当地地头蛇跑得如此之快,原来即便他们个个壮如虎牛也可以身轻如燕呐。
夜极快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天上的星星一如既往眺望大地。
女子回头,立正望着少女,然后屈膝恭敬跪下,俯首。
浅白的灯光模糊而透明地披上她的披风和发梢,她闭上眼,眼睫微微颤抖。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属下来迟了。”
少女低头看着她,半晌,笑了笑,似乎是笑给自己看的。
“好久不见了,莉露。”
之后魔术师先生听到了诸此之类的灵异对话。
“公主殿下,陛下已经不满,请公主殿下速速回去。”
“不要。”
“公主殿下,人界十分危险,请公主殿下考虑自己的安危,公主殿下的安危就是全体子民的安危。”
“不要。”
“公主殿下!”
“说了不要就不要。”
“公主殿下是有令在身的,请公主殿下不要胡闹。”
“莉露,你好大的胆子,父皇跟你说什么了你敢说我胡闹,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那俯下头的女子立即抬起脸来。
“公主殿下请不要这样,属下未曾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理你了。”头一撇,嘴一撅。
刚才英姿飒爽的女子立即惊慌了。
“属下知错了,请公主殿下不要不理属下!”
“那你还要不要催我回去?”她睁开一只眼。
“这……”
“当初放用自己的通行令我过结界的,嗯嗯,好像是莉露呢。”
女子猛地一震。
“那是因为属下劝不过殿下,强行穿过结界身体会受伤属下才会……”
菲特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作思考状,“哎呀呀,要是我现在回去也可以,不过我要把这事告诉父皇~”
“公主殿下!”
少女望了望夜,等了半天对方没了下文,低头一看,自己的骑士竟然在自责地咬自己的嘴唇。
是的,骑士。
想起来还真的是呢,当初在受剑仪式上在血界备受争论至今。
血界里,第一个女骑士。也是她的唯一的骑士。
“莉露,”她叹口气蹲下来,“我会回去的,一定会的。”
“……”
“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呢……”
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就好了,我会和你一起回去。”
让我再见他几面,和他多说会话,多看看他的笑,让他知道,一直以来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在等着他,记着他。
这样已经够了。
“公主殿下……”
“我们拉钩钩好不好?我答应你。”
莉露咬咬唇,低声道:“那请让在下陪伴公主殿下,护公主殿下的周全。”
菲特呵呵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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