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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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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恩泽没有想到局势这么快就发生了变化。
  翌日一早,雅兰便被中央厅紧急召去开军事会议,血族那边的纷争迫在眉睫。国王已逝王位暂且空着,许多势力觊觎分杯羹,这种情况下教团那边出了变故。
  王室血统本身对大陆具有镇压及守护净化的作用,如今四处异变,新任国王若不尽快上台进行祭祀,不知哪天会闹出成批妖魔鬼怪来。
  这个当儿时,教团那边的代表道:“他醒了。”
  中央厅会议堂里蓦地起伏一小阵骚动。
  雅兰轻轻抬眸,无波无痕。
  “这并不是吾辈所能控制之事,教团以用尽权力镇压他三百年之久。”
  作为国王军队代表的埃利奥特和立于身后作为皇家骑士团副首领的赫伦不发一言。
  当天下午回来时已经置备出发的行程物件了,这次路程有些远,雅兰也只穿了普通男子的衣服,白衬衣外是双排银扣的黑呢大衣,下面一双黑皮马靴,恩泽随雅兰出发时,看见赫伦牵着马车候在大宅门门口,不禁微微吃惊。
  自从尤利金伯爵事件以后,他无论是工作还是出行,都极少再见到赫伦大人了。
  赫伦穿着深咖色厚斗篷披风,帽子盖住了他茶色的眸,天气阴冷,寒风掠过时偶尔可见他拂动的短短发梢。
  雅兰淡淡望着他,然后走过去,赫伦捋下帽子,露出坚毅沉默的一张脸,雅兰冲他笑笑,他便俯首行礼,腰间的佩剑响出喀啦的声音。
  “走吧。”
  “——等等!”
  恩泽首先回头,声音的主人站在门口,直直望过来。
  “……菲特小姐?”他吃了一惊,她这是什么打扮?
  少女银白长发束成高高马尾,身上竟然是大陆里旅行少年惯有的装束,恩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模样,真像半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地牢里见到她时男扮女装的样子,英气又灵秀的。
  菲特笔直走到雅兰面前,仰起粉黛未施的小脸,“我知道你们要去哪,请带我走。”
  “菲特小姐?”喊出来的是恩泽,有些不可置信。
  她看了他一眼,又对上雅兰没有任何感情掺在里面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哦?”雅兰歪头挽起嘴角,耸耸肩,“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之至呢,公主殿下?”
  分明的嘲讽,她握紧拳,竟然对他露出了笑容,依旧是绝色的艳丽,恩泽一时看得有些有些呆。
  雅兰不动声色盯紧她。
  “我不会是累赘的,我应该是很有用,”她将手掌按向自己胸口笑着,“我是纯血种,最次的情况下,把我再卖一次,你办事会顺利很多,身体也好,血统也好,头衔也好……”
  她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面前男人的眼眸见见幽深暗沉,有什么在最深处翻滚,她没看懂,只觉得他的气息冻得她周身一阵阵泛冷,勉强保持笑容,“而且你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血族?无论如何我都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恩泽也被雅兰的气息吓到了,抽了一口气,被血族公主一席话震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这是在演哪出?受刺激还是怎么着,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还有把自己再卖一次什么的……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雅兰大人他……
  雅兰先是注视她,后将手杖转了个圈咔地拄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眸子眯得细长。
  天空是灰白色预示着冬季的即将到来,将帝都笼上一层寒风刀削似的冷清色调,她的银发白练般飘动。
  “唷,初恋情人死了,才想起别人的好了?”如同最初相见时的轻佻散漫,“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
  菲特闭了闭眼,胸口起伏不定,疼得全身没有力气。
  “不是,你帮了我许多,我想报答你。”
  ****
  加里弗雷德宅邸卧室。
  “莉露。”
  “在。”
  女骑士无声于阴暗角落走出显形,单膝跪地。
  少女脱下裙子,将摊在床上的少年衬衣拾起套上,一颗一颗扣扣子,然后是长裤,然后是长靴。
  她抓起桌上装裱得干净大气的油画递给她,“把它带回血族。”
  “殿下……?”
  “现在就去,”少女系好皮带,固定住短剑和枪套,走到镜子下将长发束成马尾,“我不会有事的,你把它送回去。”
  “……是。”女骑士颔首。
  少女回头,灵秀精致的五官,男装穿得英气漂亮,瘦瘦的四肢和细长的腰身扎在衣服里,简练清爽,她冲她笑一笑,“那拜托了,还有,谢谢你帮我弄来这套衣服。”
  她望向窗外,下午了,雅兰也快回来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自顾自笑笑,在女骑士消失了踪迹时套上了斗篷,遮了小半张脸。
  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雅兰?
  恩泽因为要负责在帝都里调查,非常不情愿地留下了,临走前在赫伦面前立定站直,“请保护好雅兰大人。”
  后者似乎习以为常,象征性点点头,往头上绕马的缰绳。
  恩泽现在想来这事都觉得担心,大陆东北部的教团支部似乎不单纯是个教堂,里面从古到今还关着其它东西,他想着想着就叹口气,仰头看看这糟糕的冷天气,一边在街道上走,一边抽出雅兰吩咐他收集情报的纸条看。
  “……哈?!”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把内容重读了一遍。
  “找到编剧……?”
  越往东北行进天气越发寒冷,乍眼望去都能见得草地上结了霜,天空乌灰的长云层流动着,沉仄仄几乎要压下来一般,再往目的地行进一些时,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落雪。
  菲特睡醒时窗外山脉平原已经是成片亮惨惨的白,细细的雪花星子簌簌往玻璃上扑,融化成水渍。
  马车是帝都工厂里的新款,封闭性好,还加了暖炉,她搓了搓冻红的手,赫伦在驾车,车厢里就她和他,后者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望窗外,侧脸的轮廓很好看,黑黑的短发和睫毛,眸子深邃绿,映着窗外雪景静得似夜里的狼。
  他望过来时她赶紧偏过脑袋,把小脸塞进斗篷衣领里。
  车程行得快一半时,莫名地遭到劫匪,大雪天的,不怕冷浩浩荡荡一大群。
  领头的是个刀疤男,眯眼一看,那个马夫暂且不说,车里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和那斯文得不得了的青年一瞧便知是弱不禁风的主,特别是那白脸青年,一笑气质全出来了,肯定是个娇生惯养的有钱人。
  二话不说,搜。
  赫伦见那气势汹汹的样,丢出一串“……”似乎觉得作者这是在浪费他的表情。
  “赫伦,杀生不好。”雅兰这时候净装好人,瞥了一眼菲特,“你去。”
  “……”
  “你不是说你很有用么。”
  她二话不说立即下车。
  一边向劫匪们靠去一边想,他这是看她笑话么?
  雪不大,但风特别冷,呼啦啦刮下她的帽子,那张漂亮的脸根本就藏不住性别。
  “唷,原来是个娘们儿,”男人们嗤笑,“好好的不穿姑娘家的衣裙儿作甚,那两个人派你来伺候爷们?”
  “因为比较轻便,毕竟是出远门,”她竟然还能流利作答,扑哧扑哧雪下踩着脚印,靠过去,红莲的瞳色随着她瞬间的动作流溢出鲜血一般的光。
  她三下五除二解决大半的人,几乎都是狠狠击中□一招制胜。
  赫伦&雅兰:“……”
  简直是男人终极杀手。
  解决得差不多时,她有些恍惚,心在砰嗵砰嗵响,耳边因风声而略微模糊朦胧,那些男人的颈动脉血管分布她看得特别清楚,看得喉咙和心口都是痒痒的。
  想来有段时间没吸食人血了。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忍下去。
  穿裙子有什么用?
  女孩穿裙子就是为了好看,小时候母亲常说女孩子家穿裙子是最好看的了,飘逸又甜美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她是吸血鬼,还是杀掉他父母兄弟的一样是纯血种。
  她穿再好看的裙子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自己埋起来,别让他看见就好了,她还可以偷偷地看他。
  一晃神,挥出的拳被对方闪开了,她一怔,紧接着对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个右勾拳直朝她脸砸过来——
  嚓。
  银光凛凛,从马车射来贯穿了男人的腹部,中长的腰剑,剑柄直没入肉里由背后贯出,男人一声呜咽松开了她。
  她缓回来,迅速抽身将剩余几个撂倒,寒风把她的下巴冻得没有知觉,因为动作她微喘着气,扫了一眼地上歪七竖八捂着□的汉子们,还有那唯一在雪地里淌开了血污的尸体,痉挛后已经不动了,她眸光暗了暗,走过去把中袖□用衣裳拭干净了然后折回马车。
  “……谢谢你。”她把剑呈给赫伦,她记得这是赫伦经常佩戴的剑。
  赫伦面无表情看着她,然后收了剑。
  她用袖子擦擦额头,身体热乎乎的,把自己衣服理了一下,理完了才觉得没必要,他又不会在意,重新用斗篷围住脸上车,安安静静缩在一边坐好,头有些晕,但是没有在意。
  赫伦先是驾车绕过地上的人们,然后在马蹄声中向后略侧过头,透过车镜睨着雅兰的后脑勺,一只手搁在剑鞘上,刚才那男人瞬息抽出时他当真没感觉到。
  这位大人有多久没用过这般的速度了?
  “不是说不杀生么?”赫伦说。
  青年望着窗外连绵的雪景,没应声。




☆、Chapter 35

  夜里的时候到达了中转的小镇。
  “两间房。”
  订客房时,赫伦对老板这般如是说。
  菲特半天没反应过来,“……哎?”
  不是有三个人吗?
  想着是两个男人一个房,她当时也没阻止,可收拾行李进房间时愣是发现了不对劲,赫伦非常镇定地,自然而然地走到单人房前,掏出钥匙,打开,进去,再关上。
  “……哎?!”
  意识到事实时,一张小脸先是通红,然后渐渐苍白,她不禁望向身旁的男人,他一边开门一边低头对她挽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没。”
  这是为什么,她没敢提。
  雅兰也没说。
  洗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不行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洗完后迅速钻进被窝里装尸体。
  “菲特。”
  “嗯……嗯?”她拿被子捂着脸,只留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雅兰看得心中想笑,丢给她一条干毛巾,“把头发擦干。”
  说完就进浴室了,她呆在床上,脸红红的。
  雅兰与她同一间房自然是有原因的。
  晚上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翻身,被子就卷到一边了,那双玉似的长腿折叠着暴露在寒冷空气中。
  果然。
  他下床去给她捻被子,理好,她哼了一声,又翻了过来,身体朝上,胸前衬衣扣子开了几颗,黑暗中酥软软半露着一片雪白,少女香气从衣领间蹿了出来,他又无奈去给她把扣子扣好。
  回床上没多久,她又把被子踢了。
  雅兰从在帝都里住时就发现她有踢被子的毛病,一般都是自己捻,有事在外不回来一定会嘱咐女佣,好端端的公主殿下不知哪里撩来的坏习惯。他去弄的时候,意外察觉她身子有些烫。
  对于吸血鬼而言,已经是很烫的了。
  他去拨她的脸,少女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是热热的,睫毛轻颤,模样可怜兮兮的,一见便知是发烧。
  ……血族也会发烧?
  他打电话来叫柜台送发烧药,送药过来的是这里的老板娘,一见她吓了一跳,“呀,这姑娘好生漂亮,小哥你真是好福气。”
  他没应答。
  老板娘见这一对好看的男女,中年妇女心性起,自告奋勇给她瞅瞅,瞧瞧摸摸,回头猛瞪雅兰一眼,“你怎么不好生护着她?!”
  公爵大人人生二十多年,难得噤声,什么情绪都往胃里咽。
  “她体虚有段时间了,最近着了凉,估摸是不适应这儿的天气。”说得老板娘自己心疼得紧,自己没闺女,看这么娇弱好看的姑娘家就喜欢,像自己孩子似的,“你说,你最近是不是给她什么气受了,看这情绪压抑的,小脸都皱了。”
  雅兰继续不知道如何反驳,老板娘鄙视剜他一眼,等青年谢她了才袅袅出了房。
  夜里风极大,震得窗柩呼啦啦响。
  就不知人类的发烧药对血族有没有效果了,少女在床上蜷成一小团,气有些喘不过来,他开了盏小灯,灯光昏黄,她颊上的绯色晕红晕红的。
  他冲了药,坐在床边去轻摇她的肩,“菲特,起来。”
  “……”
  “菲特。”
  “……”
  他没办法,把她抱起来搁在自己怀里。
  她又轻了,身子又软又烫的。
  “菲特,”他俯头,气息拂着她的唇瓣和鼻尖,“醒一醒。”
  “……嗯……”
  她睫毛动了动,他把药碗挪到她唇边,“把药喝了。”
  “……唔……”
  少女呼吸细细碎碎地不稳,他放软了声音,“乖,喝药。”
  她抿了几口便偏过头去,迷迷糊糊的,“不要,好苦。”
  药汁他先前尝了一口的,为了试温度,的确不是爱吃甜的小姑娘能够忍受的程度,“乖,不苦。”
  “……呜。”
  翻来覆去地折腾,菲特估计烧得晕了,没醒过来,哼哼叽叽被雅兰哄着又吞了几口,这才有了反应。
  “你骗人,明明苦你还说不苦……”
  眼睛没睁开,脸已经皱了,一副婴儿般娇滴滴要哭的模样,她不知不觉把脸蹭进他怀里,让这个怀抱更深,更让她好好地眷念。
  “呜呜,你总是骗我,雅兰你个大骗子……”
  雅兰无奈,怀中的女孩儿明显是撒娇,与白天里那躲躲闪闪什么话都往心里咽的女扮男装小少年大不一样。只好得轻轻抚她的肩,撩开她的发,“好好,我是大骗子。”
  她半天又没回声,身子依旧很烫,过了会儿,细白的手指抓上他的胸襟,她在他怀里坐起来,雅兰支着她没让她软下去,她便环住他的脖子,慢慢地,无意识地蹭上去,“唔……好难受……”
  “乖,把药喝了。”他本来还想说的,后面的字句全在她唇贴上他脖侧的瞬间止住了,少女柔软的唇含住他颈动脉上层的表皮肌肤。
  客房里昏暗昏暗的,那台灯上一朵光晕蜡似的抹出两人依偎的轮廓。
  远远看去,的确是依偎着的。
  雅兰抱着她,静静平视前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少女尖锐的獠牙在他脖子上刮蹭,她微浓的呼吸似夜里饥渴餍食猎物的肉食猛兽,一下一下地,他听得分明,也记得那种感觉。
  微妙的,利器穿破血管,被吸食的感觉。
  她却没有下口。
  牙尖已经往下扎,她却僵住,片刻后浑身轻微一颤,仿佛是乍然的意识苏醒,她压抑住巨大的嗜血感和饥饿,一寸一寸退开。
  “……不要……”
  她推他的胸膛使自己与他的脖子分离,指甲鲜红,眸子也是鲜红,她咬住自己的唇让它渗出血,舔舐着来缓解汹涌不止的**。
  不能这样子。
  会被他认作怪物的。
  会被他更加讨厌的。
  “不要……”
  古往今来,对于血族对鲜血的渴望都有这样的比喻。
  如同一个箭在弦上的男人对□的渴求。
  菲特闭上眼,羞愧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想要他的血呢,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雅兰的鲜血那么甜那么香,这么近,她怎么可能闻不到,她想起死在她手上的人们,有很多都是被吸干的,她一直都特别害怕会就这么把雅兰给吸干了。
  她咬唇,努力使自己与他分离。
  不能这个样子。
  可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压抑全部击溃了。
  他把她脑袋按回他的颈窝,按实了,修长手指慢慢顺下她银白的发。
  “没关系。”
  他在她耳边呢喃,轻柔得好像羽毛沉淀在她的世界中一样。
  “菲特,没有关系。”
  她这次喝得不多,至少与上次比起来。
  喝饱后她似乎彻底没意识了,哼了哼就软在自己身上了,雅兰将她安置在床上时探了探头,已经不烫了。
  身子是暖的,已经不是火烧的温度。
  见她恬静安稳地睡下,他才发觉吸血原来是有治愈功能的。
  他又守了她一会儿,才去关灯。
  抬眼望了望窗外,天色微明。
  早上赫伦一见他就递给他一包药,“活血功效。”
  雅兰:“……”
  这厮讲话永远喜欢跳步骤。
  “人类贵族的血本身具有魔力……”他站在走廊上,说话腾出白气,面前小镇景色雪汪汪一片,清晨里白得发亮,“何况大人是皇室血统支脉,气息易引来附近妖魔,大人应注意一些。”
  雅兰没说话。
  赫伦又站了一会儿,外面着实冷,目之所及处已经有人早起忙活了,烟儿从满雪的小屋里升上来,“大人应该与她讲清楚。”
  他还是不说话。
  “她是真的喜欢上你,”赫伦继续说,没看他,“你不是不知道,难得见你成现在这样。”
  守一个女人一整晚,还能是什么。
  “赫伦,若能说清楚,国王逝了她就该明白。”雅兰低头,闲淡地抽出一支烟叼了,赫伦伸手过来从他嘴里夹走,动作不轻不急的,他笑笑,没再取,把打火机丢过去。
  人类与血族。她不懂,可他看得清,她不可以受伤。
  “况且,她得回去结婚。”
  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的,不可忽略的事实。
  她必须完整地回去才会有将来,待人类而言她便是罂粟妖媚的毒,不可以触碰。若是抛开理智去做些什么的话,终究是悲剧——如同戏剧里那般,如何哀婉凄绝也无法挽回。
  “那你现在对她又算什么,留个念想,给她还是给你自己?”赫伦这才偏头瞥了他一眼,吸了一口烟,呼出来的混着白气灰蒙蒙一片,“那姑娘爱你爱得连自己都不要了。”
  雅兰笑起来,眸里深深藏着寂凉的夜色,“赫伦,我如果还在那个位置,必定马上把你解雇。”




☆、Chapter 36

  再上车行程时,赫伦明了气氛明显地不一样了。
  “谢,谢谢……”
  菲特醒来后低头对雅兰说。
  后者穿着黑呢大衣笔直地立着,低头看那银白的小脑袋,应了一声,挪开了目光。
  马车不徐不急向目的地驶去,远离了大道和村落,越往深处驶人烟越发稀少,视野里是成片的雪松林和连绵的白色山脉。
  车上菲特没有再缩到一角,她坐在雅兰对面,雅兰安安静静地看这次目标文件,她撑着下巴安安静静看他。
  过了会儿,先开口的竟然是她。
  “关在里面的是血族,是我叔叔。”
  见对方不甚吃惊,继续道,“莉露告诉我的,詹姆去世的时候,以王室血统来支撑的大陆净化结界减弱,然后叔叔就醒了。”
  女骑士从血族那边拿来的情报。
  “叔叔的事是宫里的禁忌,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被关在人界,因为他犯了错是血族的耻辱,别人都这么告诉我的。”说到这她发了会呆,正因为这样,早期开始血族政府对人界通口的管制非常严格,却偏偏如此让她心生向往。
  “我没有见过他,但听说叔叔在纯血种中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所以雅兰你……”
  她这样跟过来,为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隐约觉得在人界最后的日子里能为他做些事,一点点也好。
  男人抬眼看她,“你在担心谁?”
  “我……”
  “你认为,我去杀他的?”他笑笑,把文件放到一边。
  其实她就是这样想的,她再不经事也明白人界关一只强大的苏醒了的纯血种无异于关押一枚炸弹,所以也是早点出除掉的好。
  “他是你亲人,你不阻止我么?”
  她一怔,嘴下的话脱口而出,“我没有这么想过……”除了她母亲,她当真未见过有哪位纯血种的死亡,潜意识里或许还是幼稚,觉得纯血种不会就这样死掉,她听莉露说完后第一反应是雅兰的安危。
  她知道这轮不到她担心,可她就是哽着。
  雅兰注视她,没有接下文,目光眺向窗外的雪景,一天一地的白,马车滚滚震动,“他的生死,需看情况。”
  “……哎……?”
  “他醒了,来找他的不止我们。”
  当年屠城的狂暴血族苏醒,不知血族那边会如何呢。雅兰想想就觉得有趣。
  毕竟他是当今血帝的亲弟弟。
  况且,怀表魔法师情报透露,圣杯的下落,当今活着的知晓的只有他了。
  吱——
  马车骤然一停,菲特因为惯性呀地叫了一声朝前一头栽去,男人去扶她时她就这样栽进他怀里。她懵懂仰起脸,蓦然发现与他的唇仅隔了毫厘之差。
  阴影下她僵住了,男人的呼吸密密铺在她唇上,勾得她心怦咚怦咚地跳,抱住自己那种温度也是她喜欢的。雅兰唇形很漂亮那么近地横在她面前,有着对她而言几乎是诱惑的色泽,何况她也尝过,那样软软的,那样滚烫……
  如果她努力一点,如果她主动一点,只要轻轻地……
  其实只要一点点力气就好了,仰头,凑上去,一点点就足够,分秒之间她只忆起那个月夜里他吻下来时那缱绻的滋味。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几秒,马车彻底刹住,雅兰便侧回头问赫伦:“怎么了?”
  菲特呆呆的,低下头。
  果然还是没用,在他面前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种味道已经成了奢望,只能在梦里回忆了。菲特想笑,最终没有笑出来。
  赫伦双手握紧缰绳,纵目而望,表情凝重。菲特愣愣打开车窗望去,只见面前是雪山内一池大湖,风雪在湖面上方翻滚呼啸,白茫茫看不清任何。
  雅兰眯眼望过去,风雪屏蔽的范围只局限于湖上,明显非自然之力所为,块块雪粒夹杂在风中,滋啦啦地响。
  赫伦打开地图,这里自然是目的地了。
  “怎么回事……?”菲特问过去。
  “教团支部在湖心岛上,本应有桥。”毕竟中关押异端的地方,防备本应强些,建立在雪山天池湖心必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风雪诡异得紧,阻断一切外界事物,里面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看来不是神职人员所布的原本结界。
  菲特拿斗篷裹好自己,风大得好像随时把人吹翻一样,她抬头望过去,闭上眼感应。
  “四只血族。”
  说话的是雅兰。
  “……哎?你怎么知道?”的确有血族气息,但动了高超的隐匿伎俩,按道理来说身为纯血种的自己才可以感知到。
  雅兰笑了笑,没说话,她呆了呆,才想起他曾经的身份,血族与人类,战场上下来的男人,血族中闻名所知的风隼。
  她还没想完时,雅兰将她一把拉开,那一瞬间一把青灰短剑嗖地钉在她脚下,凌厉无比。
  她还没反应过去赫伦已瞬步到他们前面抽剑,噼里啪啦来回挌开从风雪中飞刺下来的十几支飞剑,接连不断挡开后,他屈下身子,反持剑柄执于冷冷盯视的眸前。
  “请小心,雅兰大人。”
  他眼睛锁住混沌的风雪道。
  ……
  “……雅兰大人?”
  他略偏过首,身后已空无一人,不远处马车马儿踢着蹄子,时而喘出粗气抖动着头部。
  抬手,劈飞风雪龙卷风中飞来的一枝冷箭,他望过去,十二名蒙面黑衣卫若一缕缕黑烟般腾起,包围在他四周,渐渐显出形态,利刃在雪色下反着明晃晃的光。
  赫伦面无表情,十二名对手先一动不动,后一瞬间,爆发般四面八方地劈来,杀气扑面,刀光湛湛凛冽。男人的瞳孔微微收缩,披风无风自动,脚下雪粒盘旋升起,一长一短腰间两把佩剑,出鞘见血,凝重的墨色剑气噼噼搫搫交戈在山间雪野之中。
  一声狮吼,震在灰白广袤的天空上方。
  ***
  意识混混沌沌的。
  “……唔。”
  菲特花了些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头有些疼,天旋地转的,也不知怎么地,她揉揉眼睛去看面前的一切,片刻后,不禁睁大了眼。
  “……哎?”
  夜色里,两轮明月挂在黑沉沉的天空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身下的草地是湿润的,草尖儿在月光下泛着水亮的光,四周草团簇拥的蔷薇花丛,明媚的紫,娇艳的红,极致的色泽,夜色里争妍绽放,挤满视线。
  ……花园?
  她看着花园中的装饰和纯金围栏,青白花雕的喷泉,心口一阵无措,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血族皇宫的侧花园啊。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只记得……风雪中有暗器飞来,赫伦瞬步来护在他们面前,然后她就眼一黑,失去意识了。
  她又坐在草坪上张望了一阵,知道被远处靠近的走动声吸引了注意。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儿,让我们好找。”
  她抬头望去,四名王族女佣恭敬上前行礼。
  “王后找您找得急,您快去见她罢。”
  菲特怔然,心口突突地跳,有那么一刻她无法呼吸,脑袋嗡嗡的。
  “……母后?”
  一层一层穿过血族王宫大殿及走廊,金碧辉煌磅礴大气的建筑群令她感觉熟悉又陌生,她走过时,两侧的侍兵佣人齐齐鞠躬扣礼,“公主殿下。”
  恭敬而礼慎。
  高高拱形天顶上铺满繁复华美的画,一幅一幅,记录着血族千年以来的生息与光荣。女佣向两侧将寝宫大殿门缓缓推开,步入大厅再沿楼梯蜿蜒而上,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布局,金黄色调,高挑的妇人背对着大门立于雕花落地镜前,一身暗青银纹刺绣的袭地裙装,衬得她修长的脖子优雅雪白,酒红醇润色泽的长发高高盘起,发簪和双耳间缀饰血族名贵的珍珠和钻石,她轻轻一动,便闪耀出细碎璀璨的光芒。
  妇人慢慢回头,细鼻润眉,雪肤红唇,如画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她柔柔冲呆立在门口的少女笑起来。
  “菲特,怎的在外面玩得这般脏?”
  那是从许久以前开始,一直思念的亲人。
  声嘶力竭也无法挽回的人。
  妇人身后的落地镜中,映出银发小女孩流泪的眼,六七岁的女童模样,洋装脏兮兮挂在身上。她哭叫着,眼泪崩落成连串的珠子,小身子投入母亲的怀抱。
  穿过暴风雪的幕布后,里面一方空间,异常安静。
  湖面上平平静静弥漫着浓郁的白雾,眼前一切见不真切,雅兰回首瞧了一眼风雪屏障,呼啦啦刮动得雪屑,溢不出任何声响。
  他回过头,只身朝一望无际的镜湖深处走去,迷迷白雾,将一切朦胧得似真亦幻。
  脚踩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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