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万族无不有-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是……李藏珠的龙鳞,她不可能认错,这种深沉如夜的黑色; 这种坚不可摧的质地,还有独一无二的形状,细密繁复的纹理,即使有些磨损; 她也绝对不会认错。
  幼贞握着那块比她手掌还大的龙鳞; 五味杂陈; 悲喜交加; 心中一百种念头闪过,都化作了眼眶中剧烈的疼痛。她瞪着它; 期待着又恐惧着; 似乎透过它看到李藏珠温和的笑脸; 澎湃的力量。可是龙鳞再神奇,也只是龙鳞,它无法开口更不会笑; 只是兀自不明不白的放着光。
  幼贞心头大恸,良久,她痛苦的闭上了眼,一颗珍珠从她脸上滑落,掉在地上,滚到沈玉韫脚边。
  沈玉韫拾起那颗珍珠,冷不防被幼贞扑过来揪住了衣领。
  她可真像小兔子,眼睛红红的,眼尾还沾着另一颗珍珠,凝而未落,欲说还休,而她的目光,凶恶得像一只小狼崽子:“这个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它的主人呢?”
  王府的护卫出现在他们身边,沈玉韫摆摆手,摘下幼贞眼睫上尚未成形的小珍珠,温和的看着她:“你松手,安静一点,我告诉关于它的事情。”
  幼贞瞟了一眼周围的护卫,把龙鳞往自己怀里一揣,腾出一只手按在沈玉韫的胸口上:“我冷静不了,告诉我它的主人在哪儿,立刻!”
  清荷沾露,叶举圆圆,这么红着眼圈儿扑到自己怀里,按着自己的胸口,如果他是沈云庆,他一定顺势搂住她,看她是否真的如传说所写,是海中珠,泉中客,只能等待机缘,不可强求逼迫。
  但他不是,他是沈玉韫。即使幼贞已经在手掌上加了力气,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他看上去仍然是沉静的,甚至连急促的呼吸都并不显得狼狈:“这个东西是枕月大师卜完那一卦之后送给我的。现在,你该相信你我之间的……”
  幼贞不待他说完便继续追问:“枕月大师现在在哪里?他又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枕月大师云游四海,居所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沈玉韫按住幼贞的手背。
  幼贞松开手,退开几步。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比真正犯了心疾的沈玉韫还要难看。
  究竟出了什么事,二哥的龙鳞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像蛇会脱皮一样,龙也会脱鳞吗?或者说……那个枕月大师有可能是二哥吗?他把自己的鳞片留下作为引子,然后把她推给另一个男人?
  即使是这样荒诞的念头,幼贞也愿意去相信,而绝不去猜测另一种可能。
  绝不!
  沈玉韫服过药,喘了一会儿之后,朝幼贞伸出手。
  幼贞按住胸口藏着的龙鳞,又退了一步,凶狠的瞪着他:“这是我的!”
  晚风吹过,粉色的花瓣簌簌而落,擦过幼贞的脸颊,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明明是那么漂亮柔弱的小姑娘,没见到龙鳞之前还乖得像只小兔子,现在却抢了他救命的东西据为己有,并且竖起她全部的武器和防备。
  沈玉韫看得出来,幼贞此刻心境十分不稳,他想控制她,就像握住从天而落的一片花瓣般容易。
  但她对于那块龙鳞的在乎,又让他觉得很是在意。她眼中的光亮忽明忽暗,明时如烈日当头,暗时如小星拱月,或明或暗,却没有任何熄灭的倾向。如果她真是一只兔子,她也会用她所有的一切,牙齿,爪子,甚至是绒毛,来保护这块龙鳞吧。
  幼贞从装满水的箱子里独自醒来,到现在来到清河王府,她在临泱的生活已经有半个多月。她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她要调动一切手段,发挥一切本领,因此暂时顾不得自己的那些猜疑,恐惧,害怕等负面情绪。
  这一块属于李藏珠的龙鳞,终于让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到达了顶峰。她的心脏,因为这块龙鳞紧紧缩成一团。这是二哥的,那也就是她的,她不可能交给别人。
  沈玉韫伸着手掌,没有等到幼贞的下文。他凝视她片刻,终于判断出她不可能把龙鳞还给自己了。他现在倒是很好奇,所谓命中注定,所谓更改气运,她对他,究竟能产生什么影响。
  天下为局,他是弈棋之手,亦是盘中之棋。
  “我需要龙鳞续命,如果你不还给我,就要一直近身跟着我。”沈玉韫抛出条件。或者,如果她真想以命相搏,那搏便是。
  幼贞按了按怀中的龙鳞,它在微微发烫,安静的伏在她的胸口,暖着她。它仿佛能够感应到她的心情,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她走到沈玉韫面前,龙鳞从幼贞的衣服里飞出来,在两人中间闪闪烁烁的发着光。
  “这是什么意思?”幼贞不懂。
  沈玉韫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拿到它只是为了续命,我还以为,你比我更熟悉它。”
  天色将晚,龙鳞发出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最后终于消失了,又成了黑漆漆的样子,落到幼贞手里。她抚摸着龙鳞上的纹路,一圈圈不厌其烦的描画,如同抚摸情人的衣袖,眼角眉梢俱是情意。
  沈玉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没动心绪,也未劳神,见了幼贞这副模样,心口处却有些丝丝缕缕不明不白的绞痛。
  幼贞把龙鳞贴身收好,正色道:“我跟着你。王爷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一定有您的用意。我要找这块龙鳞的主人,希望王爷可以帮我。”
  沈玉韫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他带着心疾出生,最忌擅动喜怒,母妃还在时,日日夜夜在他耳边念叨不要有情绪,不要有欲望。他听进去了也是这么做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全无人气的冰疙瘩。
  至于他筹划的,那更像是任务,是出于对临泱的责任,而不是他个人的喜好。
  直到十二岁,枕月大师一卦卜出,他才知道,原来他的人生还有转机,他第一次从心底生出了期盼。这一盼就是十年,她终于来了。
  他是欣喜的,甚至有些急切。急切到一向周密的计划出了漏洞,让四弟和大哥先后意识到了她的出现。但那无所谓,她已经来到他身边了。正如枕月大师所说,即使他不刻意去找,她也会自己过来。
  可是她的目标不是他,他十年的期盼,第一次的欣喜,都比不上一块漆黑的,不知从哪儿来的,不知经过多少岁月侵蚀的难看的龙鳞。
  她来到他身边,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这块龙鳞的主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像是做一场交易一样,说让他帮忙找龙鳞的主人。
  沈玉韫把玩着刚刚捡起来的珍珠,淡淡的问:“如果我帮你寻人,你什么都愿意做?”
  “愿意。您要我的鳞片,就拿去;要珍珠,要多少有多少;要占星的本事,我马上就学。”幼贞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价值,她也不懂得如何谈判,她只知道,找到李藏珠这件事,占据了她的整颗心。
  “命也可以不要?”沈玉韫的眼神略微深了些。她越是这样毫无保留,越显出她有多不在意他,有多在意龙鳞的主人。
  “命不能不要。”幼贞站得笔直,“我要留着这条命去见我二哥。您如果是这个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她这副能屈能伸的样子让沈玉韫更不高兴了,他一甩衣袖,抬腿便走。见幼贞愣在原地,不耐烦的催道:“楞着干什么?不是说过要近身跟着我吗?不要你的命,跟上!”
  幼贞小跑着跟在他身边,随他进了主院之后,被几个婢女围住,前呼后拥的推着她进了一处汤池,把她泡在水里,从头到尾,一块鳞片都没放过,狠狠清洗了一番。
  幼贞抱着自己的尾巴,羞得鳞片都泛红,心有余悸的看着一群漂亮的小姑娘,直往池子外面蹦跶。当然是不成的,结果就是被拽住尾巴,拎住胳膊抬起来,塞进一个飘着花瓣散发着香味的木桶。
  幼贞浑身一个激灵,被人按着肩膀爬不出去,只好捂住鼻子求饶:“太呛了,女侠饶命!”
  几个小姑娘互相看了看,还有一个捧起水闻了闻,只有花露稀释在水中淡淡的香。
  幼贞别过头打了个喷嚏,有气无力的说道:“鲛人的鼻子比你们灵敏,真的很呛。小仙女们放过我吧。”
  这个理由说服了她们,几个女孩把幼贞从水里抬出来搁到软榻上,擦掉她尾巴上沾着的水珠,鱼尾立刻变回修长的双腿。
  哇哦。
  女孩们发出小声的惊叹之后,挨个伸出禄山之爪捏了捏幼贞的腿。幼贞瘫倒在床上任由她们打扮洋娃娃似的摆弄自己,内心毫无波动,宛如一条咸鱼。
  可怕,太可怕了。清河王府可怕,清河王更可怕,要说最可怕的,还是清河王府里属于清河王的婢女们啊……
  等到终于折腾完,穿好复杂的衣服,幼贞又被她们推到一面落地镀银玻璃镜前。镜子很大,做工也精细,把几个少女的身影都照得清清楚楚。
  她们一个个都穿着绿色的襦裙,只是深浅略有不同,大约代表她们的职位或资历,中间被簇拥着的幼贞身着鸭卵青的襦裙,挽着一条彩丝半臂,脸上的尘土和墨痕都被清洗干净,露出堪比霜雪的肤色。
  她们没给她梳发髻,而是用一条织金坠珍珠的发带将她的头发编起,灯火水光一映,璀璨生辉,又没有夺去她分毫的神采,只衬得她更加明朗俏丽。
  装扮好的幼贞被人引着带进沈玉韫的房间,他大概也才洗漱过。屋内很暖,他半躺在美人榻上,只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单衣,胸口半敞着,露出还带着湿润水汽的苍白肌肤,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有一个小丫鬟跪在一侧,用布巾给他绞干水滴之后,屈膝行礼,一言不发的退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享受过热水浴,他显得十分放松,这个样子,让幼贞想起以前他和李藏珠住在北极海,他每次从龙身变回人形,也是这样放松到有些懒散的样子。
  沈玉韫偏了偏头,示意幼贞坐到自己旁边:“来。”
  幼贞眼前一晃,恍惚看到李藏珠坐在轮椅上朝自己伸出手:幼幼,来,来二哥这里……
  她使劲闭了闭眼睛,提了口气,走到沈玉韫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王爷有什么吩咐?”
  沈玉韫朝幼贞伸出手,她几乎要咬着自己的舌尖才能清醒的告诉自己这不是二哥了。怎么会这样,长得不像,声音不像,腿脚也没问题,下午还没这种感觉,怎么洗了个澡,他和她,都变得不正常了。
  一定是洗澡水有问题。幼贞把舌尖咬出了血,才勉强出声询问道:“王爷?”
  “龙鳞给我,我胸口不舒服。”沈玉韫半闭着眼,说得亲昵又随意。
  他胸口不舒服是真,可是幼贞坐到他身边之后,闷痛的感觉已经大大缓解。她一直用纠结的目光看着自己,沈玉韫故意坚持索要龙鳞,只是想看她更多的反应而已。
  幼贞拿出龙鳞,放在沈玉韫的手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有意无意的提早一步合住手掌,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才松开拿走龙鳞,搁在了他的心口。
  龙鳞,有治疗心脏病的功效吗?以前从没听二哥提过,它们长在他身上的时候,也不会发光,一直是黑漆漆的。
  “什么?”幼贞开了个小差,没听清沈玉韫说的话。
  沈玉韫也不以为杵,又重复了一遍:“讲讲你的事情吧,怎么会被人捉住了,你的父母兄弟呢?”
  幼贞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一觉睡醒,就在去丹霞阁的路上了。”这可真是百分之百的大实话,也不知道他肯相信,还是会当成她的推脱。
  龙鳞贴在胸口,全然没有以前的灵气充沛之感,反倒是身旁坐着的鲛人身上传来一阵阵温和滋润的水汽,他不着痕迹的深深吸了口气,立刻感觉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缓解了很多。
  因为心疾,他经常会觉得精力不济。据说他大哥每天卯时起子时歇,每天可以处理公务八个时辰以上。而他自己,常常上个早朝就身虚体乏,即使有龙鳞以后,每天能打起精神做事的时间,满打满算也超不过四个时辰。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理解错了。龙鳞并不是他的续命良药,她才是。龙鳞只是让他们相遇的引子而已。
  沈玉韫迷迷糊糊地想着,所谓命中注定,果然不假。他懒懒的翻了个身,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与其说他是相信自己的暗卫,倒不如说,他知道幼贞不会伤害他。从见她第一眼,他就知道。
  幼贞听到榻上传来匀浅的呼吸声,这样毫无防备的在她面前睡着,会不会是又一次试探呢?真没意思。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既不摆弄他书桌上的东西,也不去碰沈玉韫,望着半空中一个虚无的点,无聊的数着龙鳞:一块龙鳞、两块龙鳞、三块龙鳞……
  数到半个二哥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一个文士模样的老人走了过来。老人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很有些隐士高人的意思,幼贞一开始只觉得他眼熟,等他走近才发现这就是带他来府里的那个老乞丐。
  “幼贞姑娘,白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老人朝她拱了拱手,“在下谢文之,是府中门客。”
  幼贞不忿他下午捉弄自己,坐在椅子上小心眼儿的不想回礼。谢文之也不以为意,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书桌对面,此举让幼贞有些脸热。不管她的真实年纪有多大,让一个白胡子老人家自己动手搬椅子,好像不太好。
  谢文之不知道她的想法,很自然的从书桌上抽出一卷画在幼贞面前摊开:“姑娘请看。”
  这是一张地图。
  临泱大陆上,其实不止一个国家。只不过临泱国雄踞整片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剩下的地方都是些荒无人烟的沙漠、瘴疠、高山等,因此人们也便默认“临泱国”即为临泱大陆。
  地图西边的尽头是一片山脉,名为千峰;东边是一片大海,名为琉璃。在中间的大陆上,除了临泱之外,还标了“千里”“空宵”等几个小国家,或者说小部落的名字。
  最南边是一片沙漠,没有海。
  “太子残暴多疑,急功近利,一直有将边陲小国纳入临泱的想法。若由太子继承大统,恐怕不止余下几位王爷遭殃,连天下的百姓亦跟着受难。须知千里等小国能够立足,不止有地形优势,还因举国皆兵,全民都有立身的本事。贸然出击,只会两败俱伤。”谢文之捋了捋胡子,“王爷胸有千秋,志在万民,只是受病体所累,姑娘若愿意帮助王爷,必可福泽百姓,立百代之功。”
  幼贞合起地图还给谢文之,轻轻说了一句:“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谢文之立刻被这句诗中透露出的慷慨旷达与无情萧瑟之感折服,他默念几遍之后,看幼贞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幼贞在心里跟杨老爷子道了个歉,继续维持着一副高冷到看破红尘的样子,慢慢说道:“王爷说他等了我十年。可是这块龙鳞的主人,当初闭关修行,我等了他十五年。后来他终于出关,却又遇上情……咳,他又因故闭关三年。前前后后,我等了他十八年,才和他在一起。王爷如果真的饱受等待之苦,那能不能推己及人,成全我一回。”
  十八年……谢文之掐指一算,不得了啊,鲛人一族原来有给人做童养媳的习俗吗?失策失策。王爷下手晚了,苦情计不见效;以大义说服也不好使,这可怎么办。难道只能用美人计了?
  谢文之想了想,又道:“幼贞姑娘,古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层宝塔。听闻鲛人族寿数极长,姑娘先帮过我家王爷,再去寻人,也不迟啊。”
  幼贞还未开口,冷不防榻上传来清冷的男声:“谢先生,别为难她了。”
  沈玉韫已自小憩中醒来,将龙鳞递给幼贞:“让婢女带你去休息。明日下午我有时间,你把你能做的,和你需要的都想好,我们详谈。”
  幼贞接过龙鳞走了,沈玉韫淡淡的看了谢文之一眼,暗含警告:“谢先生,我希望你,以及全府上下,都把幼贞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看待。”
  谢文之赶紧应下。
  沈玉韫收起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怒意,起身穿好外衣,施然离开:“今日之事,多谢先生了。”
  他索要龙鳞,借谢文之的嘴巴讲出自己所图及困境,都是早就计划好的一出戏。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他在她身上气息的感染下,真的睡了过去。虽然身下只是一张窄窄的软榻,他却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舒服和踏实了。
  谢文之看着沈玉韫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这位鲛人姑娘对王爷的影响,看起来比当年枕月大师卜卦中所提及的还要大。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幼贞自来到临泱后,第一次睡在又大又软的床上。王府的婢女才帮她拆掉头上的发饰,她就迫不及待的扑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她把龙鳞贴在脸上,撒娇一般蹭了蹭,服侍她的婢女见状忍不住掩唇轻笑,不再打扰她,退出房间帮她关好了门。
  她切实的摸到了和二哥有关的东西,也肯定了二哥就在这片大陆上,和之前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打听询问再失望相比,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她至少有了线索和方向。
  就像那个王爷说的,他想让她做什么,除了命不能给,她做就行了。她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见到枕月大师。其它的事情,统一也好,分裂也好,权力更替朝代兴衰也好,都不关她的事。
  幼贞握住龙鳞,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她睡得很熟,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二哥还在她身边,像以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帮她把粘在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细心整理好。她轻轻咕哝了一声,松开龙鳞,转而握住“二哥”的手。
  沈玉韫看着抱着自己一直手掌睡得酣甜的小鲛人,在她腮边轻轻戳了一下。
  原来命中注定,就是当她出现的时候,风会变暖,花会变香,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她在这里,他心跳的节奏都会变得踏实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慎《临江仙》
  PS
  沈玉韫(yun四声,音同韵)
  在谜底揭晓之前,我尽量都双更……请继续爱我。


第57章 姻缘(二合一)
  清晨; 沈玉韫早早起身; 换上朝服前往皇宫朝觐。他在皇宫门口遇到了他的大哥; 当今太子殿下,沈金鳞。
  沈玉韫下轿步行; 沈金鳞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他; 忽而笑道:“二弟; 既然你已找到枕月大师所说命定之人; 不如就赶紧与她成婚如何?”
  昨日他在城门口戏弄幼贞,以为幼贞的长相如她伪装一般,又土又丑。他一向看这个弟弟不顺眼; 要不是幼贞昨天机灵,沈玉韫安排的人又围在周围随时戒备,加之皇帝忽然召他入宫觐见,他就当街给幼贞弄出个什么意外; 也未可知。
  枕月大师卜卦时; 沈玉韫尚未独立建府; 这件事在宫中并不算特别隐秘之事; 至少皇帝和几个有手段的妃子皇子们都知道。他听沈金鳞调侃自己,只说声“太子殿下安好”便缓步向正殿的方向走去。
  沈金鳞碰了个软钉子; 想想也知道昨日父皇忽然召见自己; 八成是沈玉韫从中作梗; 愈发不快,他仗着太子特权,在马屁股上扬鞭一抽; 贴着沈玉韫身边疾驰而去:“二弟,兄长马快,就不等你了!”
  沈玉韫受惊,后知后觉的捂着胸口避了几步,扶着宫墙喘了一会儿,擦掉额头浮上的虚汗,理了理衣服之后,再次缓步前行。
  “二哥!”没走多久,身后传来一声欢呼,沈云庆跑过来想勾住他的肩膀,被他拍开了。
  沈云庆早习惯了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沮丧,仍是欢欢喜喜的:“二哥,那只鲛人怎么样?你有没有拿下她?啊,你脸色怎么这样差?难道枕月大师说的人不是她?”
  沈玉韫避过他后几个问题,只答道:“太子殿下刚过去。”
  沈云庆熟知沈金鳞为人,立刻咬牙切齿道:“他又仗势欺人,当太子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欺负兄弟吗?我回头就让母妃去跟父皇说。”
  太子的生母是现在的皇后,掌管后宫。沈云庆的母妃是齐贵妃,最受皇帝宠爱。而沈玉韫的母妃在世时只是默默无闻的淑嫔,十年前病死后就再没听皇帝提起过。
  所以他也疑惑过,无论怎么想,沈云庆对于太子之位的威胁也比自己这个病秧子大多了,沈金鳞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是他的对手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沈玉韫和沈云庆结伴走入正殿,站到自己的位置,等候早朝开始。
  幼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来到临泱之后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一定都是二哥的功劳。她抱着龙鳞又亲又蹭的折腾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叫婢女送水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昨天帮她洗澡的四个小姑娘。两个衣服颜色略深的看着年岁也稍长些,分别叫山茶和山香。两个衣服颜色略浅的面皮儿也稚嫩些,约莫才十五六岁,叫木蓝和木莲。
  四人以山茶为首,挨个向幼贞行礼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有条不紊的给幼贞打水洗脸,润肤梳发。不到一刻钟功夫就把她收拾得干净又妥帖。木莲在幼贞发中插入一只鱼戏莲叶的簪子,水滴形的白玉坠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木蓝把脸凑到幼贞的旁边,对着镜子似乎比了比,感叹道:“姑娘真美。”
  山茶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这小妮子没大没小的,快跟姑娘请罪。”
  木蓝捂着脑袋哎呦一声,躲进幼贞怀里,朝山茶扮了个鬼脸。山茶要揪她又顾忌着幼贞,幼贞在木蓝圆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自矮凳上起身,笑了笑,牵着木蓝的手一起到桌边坐下用早饭。
  山茶扶住额头:“姑娘,木蓝进府时年岁小,王爷又不怎么去后院儿,一帮下人们没规矩,把木蓝惯坏了,您别看她装可怜,这丫头厉害着呢。”
  “没关系。”幼贞接过山香递过来的一碗百合山药粥,“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我们家里更没有规矩。你们要是饿了,也可以坐下吃。不饿的话就自己随便做点儿什么,不用给我布菜,我不习惯。”
  “这……”山茶和山香对视一眼,山香放下公筷,两人一起走到幼贞身后站定。木莲看看吃得欢的木蓝,又看看站在一侧的山茶和山香,稍作犹豫,还是跟着站了过去。
  昨夜,谢先生给王府各处下人都通知到了,务必把这位幼贞姑娘当成王府一等一的贵客来看待。她们四个因为知道幼贞的鲛人身份,又各有些拿手的手艺,便被指派在做幼贞的贴身婢女。木蓝性子大咧不在意主仆之分,她们心里,却跨不过那道坎。
  幼贞吃了一顿早午饭,带着四婢到院外,沏上一壶花茶,一边赏玩院内秋景,一边和她们闲聊一些临泱和王府中的事情。
  她的问题问得松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上到人文历史,下到市井传说,大到朝中局势,小到王爷喜好,什么都问。要不是四婢都读书认字,入王府也久,恐怕大半都答不上来。
  木蓝见识不广,读书也少,却最话多,而且隔几句总要把话头绕回沈玉韫身上,把他夸赞一番。年纪虽小,却人美嘴甜,又特别会讨好人,难怪她在王府里有特权。幼贞听她说沈玉韫的好话,并不打岔。她们每多说一句,她就对这个世界,这座王府多了解一分,是好事。
  一直说到日头高悬,山香忽然哎呀一声,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去推山茶。山茶想了想,也露出羞赧之色,连连跟幼贞请罪,两人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
  幼贞自己斟了一杯茶,摸摸木蓝的头发:“没关系。刚刚说到哪儿了,王爷曾经有个未婚妻?你继续。”
  木蓝再次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幼贞喝着茶,一面听着她的话,一面整理出这一上午的收获。让她最感兴趣的一共有三点。
  第一,临泱以前是四分五裂的,大概七千年前,时值乱世,一个乡野少年揭竿而起,揭竿为旗,率乡间三百父老兄弟起兵,将当时的几大势力逐个击破,一统天下,奠定了临泱帝国的根基。伺候临泱历代皇帝励精图治,经过两千多年的外征内稳后,将临泱的版图定格成今天的样子。
  据说那个揭竿而起的少年,是龙族与人的混血,天生神力,半仙之体,长年三百,端坐而终。后人更相信,他是飞升而去,上界成仙。临泱的每一个皇族,都以自己的血脉为傲。
  第二,幼贞一直以为是男人的枕月大师,其实是个女子。据说她师承隐居在千峰山中的一位得道高人,她二十岁出山,百卦百应,从无疏漏。只不过,她一般预言的,都是三年之内的事情,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沈玉韫的这个命中注定之人,也就是幼贞自己的出现时间,她没有给出范围。只说一个“等”字。
  幼贞怀疑,这个枕月大师,要么和二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枕月大师骑一头英招来去天地,除非主动现身,还从来没有人能查到她的行踪。除了师承千峰山某处,她似乎和这世间没有任何羁绊。
  第三,也是她最在意的一点。临泱国现在一共有三位皇子。长子沈金鳞,是当今太子。次子沈玉韫,受封清河王,就是和她纠缠不休的这位。四子沈云庆,听说是个没什么建树的纨绔子弟。
  中间缺少的那位三皇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这是官方说法,宫闱内院还有一种隐秘又可怕的说法,据说……那位三皇子天生头上有角,肤上生鳞,是个怪物。是被他那个吓疯了的母妃活活掐死的。
  这样的宫闱隐情,无论怎么想也不是这几个小丫头能知道的,幼贞怀疑是沈玉韫故意让她们告诉她的。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很有效。这个临泱皇族,看起来确实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要找二哥,说不定还真得从他身上找线索。
  除了这些,她还被迫听木蓝讲完了沈玉韫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包括他那个订了娃娃亲之后没过三年就死了的未婚妻家里养着几只狗,木蓝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楚。
  山茶和山香没有带午饭过来,而是通知幼贞去主院陪刚下朝的沈玉韫用膳。不去不行,因为沈玉韫这个朝上得比较凄惨。不知朝堂上出了什么事,今日朝会的时间格外的久,连普通官员都累得够呛,更何况心脉有缺的沈玉韫。
  他是被沈云庆扶着出来的。
  幼贞跟着山香,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主院,沈玉韫半躺在一张藤木躺椅上,一个郎中正给他下针,谢文之站在一边,见到幼贞过来,先行了一礼,然后比出让她安静的手势。
  幼贞回了一礼,点点头,从自己怀中掏出龙鳞递给谢文之。谢文之摇头,示意她自己过去。
  幼贞放轻步子走到躺椅边上,沈玉韫苍白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