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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魔王的悲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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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的休伯顿已经落了雪,白茫茫地一片。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着雪人,还有很多孩子在雪地里打滚玩耍。
第一次见到雪的狗高兴得快要疯了,艾拉文西亚被自家养的大型贵宾犬拖着跑,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一串印记。
艾拉文西亚努力抓住栓绳:“嗨,亲爱的,你不是雪橇狗!醒一醒!”
“也许它有一颗雪橇犬的心。”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艾拉文西亚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又跌跌撞撞地退了两三步。
克洛伊抬起手打招呼:“好久不见,预言家。”
“好久不见。”艾拉文西亚咬牙切齿道,“骗子。”
预言家艾拉文西亚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糟糕的女孩子。她二十多岁,可是却像发育不良一般,看起来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艾拉文西亚脸色苍白,身体又矮又瘦,看上去轻飘飘的,好像能被一阵风吹走似的。
她那一头黑发卷的如同绵羊毛,无论用上什么魔法,也无法把这一头卷毛拉直。没办法好好梳理的头发永远都显得乱七八糟的,好像她很不注意打理自己一样。
“别这么说,我们的上一次占卜对局,谁也没抱着诚意来。”克洛伊摊开手,“我们这只是在互相欺骗,经验更丰富的人赢了很正常。”
艾拉文西亚指着围墙外面,怒斥道:“快滚吧克洛伊,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别这样,我带着牌来的,我们可以来一局。”克洛伊想了想,补上一句,“诚心交流。”
艾拉文西亚说:“我拒绝,带着你的傀儡离开我的视线。”
傀儡?
站在克洛伊身边,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诺亚嘴角扯了扯。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而且这是被侮辱得最惨的一次。
“艾拉文西亚。”他淡淡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只剩下七天。”
预言家艾拉文西亚:“??????”
克洛伊惊愕地看向身边这人,不择手段什么的,他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在这七天里好好考虑,要不要接受圣城的邀请。”诺亚拿出一张黑色的信函,把它插在了雪人头顶。
艾拉文西亚的手背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眼睛形状的印记,这是诅咒生效的标志。
老老实实坐在艾拉文西亚旁边的贵宾犬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拽着绳子,要逃得离她远远的。贵宾犬一边发抖一边呜咽,艾拉文西亚甚至能看到,她的狗在流泪。
艾拉文西亚猛地抬起头看着诺亚——他不是傀儡。
“恶魔。”她颤抖着吐出字来,“你是那个恶魔……”
诺亚心里舒爽了许多。
这才是人类在面对他时该有的态度,他们惊恐、惧怕,在他面前就像只无力反抗的幼小兔子,随时都可能被掐死。
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的魔王,是人类与精灵的噩梦。
*
托恶魔的福,克洛伊成功成为了预言家的客人。
他们在一张桌子的两头坐下,桌子上铺了两张锦绒的桌布。
克洛伊把自己带来的牌放在他面前的紫色桌布上,所有的牌都是正面向下,被他迅速地打乱顺序。他洗牌的手法很普通,但是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这些牌就又被整理成整齐的一沓,被他握在手中。
艾拉文西亚艰难地洗着牌,她的手没那么大,牌总是会从她手里掉落一两张,牌面被暴露出来。
这糟糕的洗牌……诺亚在旁边看着都不忍心吐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洗牌都错漏百出的人,是如何被克洛伊戏称为“预言家”的。
艾拉文西亚一边洗牌一边吐槽:“你真是太过分了,又换新牌了?我感觉你手上的这副牌,只用了不到三次。”
克洛伊说:“刚拆的新牌,今天第一次用。我的牌总会丢个几张,不得不换新的。”
艾拉文西亚怒道:“你太不珍惜牌了!不把它们当回事!”
“蒙塔牌只是一种工具,真正通往预言的,是人。”克洛伊从上往下数到第七张,一连抽出三张牌,摊开在桌面上。
“对占卜师来说,牌和人是一体的!”艾拉文西亚直接从第一张牌掀起,连掀三张。
*
占卜师们面对面坐着互相占卜时,就注定会有一个非常戏剧性的环节,叫做互揭老底。
艾拉文西亚笑道:“你大把大把地往外砸钱,圣城是不是快要破产了。”
克洛伊镇定地还击:“你快死了,瞧瞧这牌,三张全部代表着死亡。”
艾拉文西亚:“那是因为有个可恨的恶魔在诅咒我。你最近感情有些进展啊,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看着像是个小孩子?”
克洛伊:“一个月内,你和你朋友吵架了,两败俱伤。”
……
诺亚头疼地走到一边去了。
他也会玩蒙塔牌,而且水平相当不错。但是他拒绝这种互揭老底的愚蠢局面,又吵又闹,哪一边都想压过对方一头,谁都不愿意认输。
克洛伊:“你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吧,肝脏火属性旺盛且偏向负面解释,健康应该也不怎么样。”
艾拉文西亚又揭开一张牌补上:“你对君主不忠,忙着造反,身边还潜伏着亦敌亦友的人。”
克洛伊:“你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困难,而且是仅凭你自己的力量无法跨出的。”
……
艾拉文西亚又掀开了一张牌,她拿起牌,对克洛伊说。
“你的噩梦,你最惧怕的那个人,就快要醒过来了。”
克洛伊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苦笑着道:“我认输。”
“你妄想拥抱美梦,却又一直在逃避,矛盾又脆弱得不堪一击。”艾拉文西亚摊开了所有的牌,说道,“你很怕我再解读下去,揭开你不可见人的秘密。”
克洛伊站起身:“魔王陛下,请解开诅咒。”
诺亚轻笑道:“没这个必要。”
“是我输了。”艾拉文西亚抬起手,擦了一下被卷发盖住的耳朵,她手上一片鲜红。“您身边有一个无法去探究的人,我输给了她。”
第43章
人类的魔法; 尤其是占卜这一方面,一定是要通过媒介的。作为媒介的精灵与亡灵几乎能窥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它们无法触碰天神。
神女一词的来由是“神的女儿”,伊莎贝拉是天神的造物,从诞生起,就被赋予了独特的使命。她的命运走向什么路途,拯救或者毁灭; 都是天神的意思。
谁也不能干涉、改变她的命运; 谁也别想窥探到神意。
艾拉文西亚往流血的耳朵里塞棉花时; 只觉得自己又被克洛伊算计了。
她的外号很多,预言家这一名号她当之无愧,她自认为,在占卜和预言这一方面,没有任何人能赢过她。但她只是一个人类; 技术再高超,也无法翻过这个世界的铁则。
艾拉文西亚总结道:“所以在整个国家流传开的谣言; 神女伊莎贝拉还没死,联合圣城大魔法师一起叛国; 并不是空穴来风?”
克洛伊点了点头:“那你呢; 为什么突然就在休伯顿定居了?”
“我弟弟过世了,他留下一封遗书,自称是自杀的。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休伯顿是我老家,我把他的遗物带回来了; 打算在这里陪一陪他。”艾拉文西亚用软布擦掉自己手上的血,又把牌一张一张叠起来,叠成厚厚的一沓装进牌袋里。
克洛伊占卜到这件事了,他又掀开两张牌,说道:“不算是自杀。”
克洛伊说:“你弟弟患有某种病症,精神方面的。”
“天才病。”艾拉文西亚说,“他的大脑一半天才一半疯子,动不动就陷入痛苦至极的状态,在别人眼里,他会自杀是件很正常的事。”
*
洛蕾塔踩着木板下船,她打着伞,走上了桑德斯的码头。
这次出行,洛蕾塔离开诺亚和克洛伊单独行动,这对她来说是四年来第一次。她主动提出要一个人来时,遭到了诺亚的反对,但克洛伊却表示了支持,说最多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在桑德斯汇合。
桑德斯领主亲自前来迎接,码头附近都已经由领地军队严加守卫,穿着礼服的巡逻兵在码头上站成两列,齐齐地朝洛蕾塔鞠躬。
“神女殿下。”桑德斯领主右手按在心脏上,左手背在后面,向她行了一个礼。
“桑德斯领主,幸会。”洛蕾塔也稍稍弯了弯腰回礼,站在她背后的尼娅一起躬身。
十一月的桑德斯飘着细雨,连绵的冰冷雨丝裹挟着寒意,冲洗着这片土地上的温度。
桑德斯领主站在雨中,他暗红色的头发泛着湿意,皮肤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洛蕾塔说道:“尼娅,帮领主撑个伞。”
“不用了,神女殿下,就让在下淋一会儿吧。”领主的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欣喜,“这是桑德斯今年的第一场雨。”
洛蕾塔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与桑德斯领主同行。
桑德斯领地的大部分都由沙漠构成,气候干旱,全年少雨。常常一年下来,桑德斯也不见得有一场雨。仅有的少部分土地,也因为干旱原因无法种植作物。
这片出产黄金的富饶之地,每年都要花上大笔的钱购买粮食和水。
洛蕾塔年幼时,还给王室想过一个赚钱的招数:修一根通到桑德斯领地的水管,给他们卖水。
这个提议受到富商们的大力支持,但王室觉得这么做太缺德,就把事情给按下了。
*
洛蕾塔坐在领主家的客厅里,喝着刚刚沏好的卢红。
她进门时就已经观察过这间屋子。
客厅里的一切摆件都安放的很讲究,只是靠近门边的那个柜子上没有摆东西,看上去有些空。还有一个放在窗台上的鸟笼,上面罩着黑布。听说这只鸟笼前几天还摆放在屋里,但鹦鹉忽然死了,就罩上布放到外面去了。
领主说道:“殿下,关于大魔法师的合作提议,在下有很多疑问。”
“难免的事情。”洛蕾塔把杯子放在盘中,捏着茶盘的沿,将它放回桌上。“您请问。”
“桑德斯如果和圣城合作,无异于表明背叛王国的态度。雷恩王国局势动荡明显,今年已经吃了两场败仗。但雷恩千年不动,并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领主说,“桑德斯缺水缺粮,全靠金钱来维持,桑德斯的水粮全部来源于雷恩的商户。让桑德斯失去生机,对王国来说很容易。”
洛蕾塔笑了笑,说道:“现在雷恩的风评正在风口浪尖上,雷恩王室在巴克利一事上已经丢尽了脸,爱面子的王族们短期内不可能再做出不仁不义的事。”
领主反问道:“倘若他们破罐子破摔,桑德斯该如何是好?”
“如果大魔法师达不到目的,他会做出什么事呢?”洛蕾塔维持着礼貌、波澜不惊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事关桑德斯的生与死,您赌还是不赌?”
领主为难道:“殿下,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考虑?”
洛蕾塔点点头,应允道:“半个月,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洛蕾塔把克洛伊给的时限压缩到了一半,她认为,政治斗争是不能留有太多余地的。
一个月时间可以让领主做到很多事情,毕竟快马加鞭,一个月的时间都够领主跑一趟王都再折返了。
但是只给他半个月,他就一定搞不了这么多小动作。
桑德斯领主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四年前传出神女叛国消息时,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也不太信。但那时候王室说神女已经死在北地了,所以就算有人不信,也不可能会为一个死人去质疑王室。
可现在,神女不仅没有死,还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和他商议着叛国大计。
他实在不敢轻视面前这个态度还算温和的少女。
神女伊莎贝拉只有十八岁,她年轻,资历浅薄,不会像老政治家们那样毒辣深远。但是,她是从北地魔王的石堡中归来,与大魔法师克洛伊为伍,身边或许还潜伏着一位魔王。
忽然有一位管家推门进来,附在领主耳旁低语了几句话。
领主看向洛蕾塔,后者低头注视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歉,殿下,在下有急事,先失陪一会儿。”领主急匆匆地起身离开。
半晌后,洛蕾塔看着尼娅,在后者比出一个手势后,她点了点头。
洛蕾塔起身走到窗台边,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罩住鸟笼的黑布一角,掀起一条缝。
光线透进笼子的那一刻,里面传来了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叫道:“霍德——霍德——”
洛蕾塔松开手,黑布落下去,鸟笼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她在王室长大,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不乏养鸟来打发时间的。她在贵族家中见过的绝大多数鹦鹉都会说话,所以在看见这件客厅窗外的鸟笼时,就已经起了疑问。
桑德斯领主是个讲究人,按他的习惯,空掉的鸟笼应该会直接搬出去,留在窗台上实在是太不合适了——更何况鸟笼还被罩起来了。
洛蕾塔知道,如果想让鸟儿安静,就在笼子上罩下黑布,不让光线透进去。这是个很有用的办法,有效率仅次于用丝带把鹦鹉的嘴绑起来。
“这太明显了,我甚至在怀疑——是他智商太低,还是我被下套了?”洛蕾塔一边对尼娅吐槽着,一边走去了门口那个看起来有些空的柜子边。
她拉开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面积着很多东西。
这个抽屉里面有些灰尘,底下的物品上都落着薄薄的一层灰尘。但只有摆放在最上面的那个画框,干干净净的。
画框很小,里面裱着的是铅笔画。
黑白的画中只有三个人。
尼娅看到洛蕾塔陷入了沉默,疑惑地问道:“殿下?”
“没事。”洛蕾塔把抽屉推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灰。“我需要给克洛伊先生寄信,他现在到休伯顿了吧?”
尼娅回答道:“按照行程,今天应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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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坐在火炉前,他裹着大衣,和旁边已经热到脱得只剩衬衣的诺亚形成了鲜明对比。克洛伊在圣城生活得久了,一旦往北来就很怕冷,他跟那种在天寒地冻的北地躺了三百年的冷血生物不一样。
艾拉文西亚冲了一杯热可可,端到他面前。
“骗子,我没有那种别人骗我,我就要骗回去的习惯。”她显然很在意这件事,在克洛伊面前坐下,“我是在说真的,你的噩梦,你的阴影,就快要醒……”
还没等克洛伊说什么。
诺亚直接打断了:“别再提了!”
魔神洛佩兹显然是克洛伊年少时最大的噩梦。
但提起魔神,诺亚比谁都要激动。魔王诺亚和魔神关系甚至已经不能用“父子反目”来形容,诺亚和魔神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当年就是诺亚背后一击,将魔神杀死在花园中。
这段故事在今天还在流传——罪大恶极的傲慢之王,性情不定,心性险恶,连创造他的魔神都被他反噬。
第44章
洛蕾塔到达桑德斯的第三天; 也是桑德斯下雨的第三天。
雨滴细细的,但一直没停,不断地浸入桑德斯干涸的土地。在桑德斯,落下的雨会很快干掉,跟没下之前是一个样子。但这次前所未有的接连降雨,竟让桑德斯的泥土泛着些潮意,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水。
桑德斯的人民把碗摆出来接雨水; 他们都很躁动; 在连绵的雨中欣喜若狂。
“这一定是神意!”他们都知道; 这场雨是从神女来到桑德斯开始的。
“神女殿下是天神赐予世界的福音!”
在桑德斯领主家中暂居的洛蕾塔无聊地敲着桌子,她面前摆着信纸、羽毛笔和墨水,信刚刚开了个头,她就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了。
她对诺亚有很多话想说,但真到写信时; 就成了个说不出话的哑巴。
尼娅敲了敲门,推门走进房间。女仆的裙摆上沾了一些水迹; 她刚从外面回来。
洛蕾塔讶异道:“雨还没停?”
尼娅端着铁盘走到她身边,把一盘苹果干和一壶红茶放下; 回答道:“是的; 殿下。也许这真是神意,是您为桑德斯带来的礼物。”
洛蕾塔:“……”神意?真亏你说得出这话,你可是个恶魔啊,尼娅。
“这场雨再不停,我也许会被改名叫做‘桑德斯的雨女’。”洛蕾塔揉了揉手腕; 拿起信纸问道,“诺亚喜欢听什么话?”
尼娅心想:魔王陛下不喜欢听人说话,他我行我素。
但作为魔王忠实的仆人,她必须要给魔王的爱情添砖加瓦。
“陛下总觉得话语和人心一样虚伪,他不爱听人讲话。”尼娅笑着建议道,“但如果是您,他收到信的那一刻就会很高兴。如果您愿意在信里夸一夸他,或者讲些情话,陛下一定会高兴到吃下一磅苹果干。”
洛蕾塔不自觉地捏住自己另一只手的食指。
尼娅说:“您也可以给他送一些小礼物。轻巧的小东西,千纸鹤可以带着飞走的那一种。”
“我也不是没想过……”洛蕾塔苦恼道,“可是又有什么东西是他能看得进眼中的?”
*
留守圣城的爱丽丝闲得无事可做,她把积木堆起来,又一把推倒,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心情就攀上了烦躁的顶点。
克洛伊出行前说担心遇到危险,坚持不愿意带着她,把她留在了圣城。
爱丽丝身边只有一群不会说话的骷髅作伴,每次爱丽丝要和它们交谈时,这些家伙就嘴巴一开一合,发出上下牙碰撞的声音。要不是早就见惯了,她也许夜夜都要做噩梦。
爱丽丝最后一次推倒积木,趴在抱枕堆里睡着了。
过了半个小时,确认爱丽丝已经睡熟了以后。一直搭在椅子上的黑袍才膨胀起来,出现了一个人形。黑袍子无声无息地飘过来,抱起睡熟的爱丽丝,把她送回了房间。
他又飘回来,把散落一地的积木收拾好,重新搭回城堡的样子。
再次相见后,他总觉得爱丽丝变了很多。
少女仍和多年前一样任性、胡搅蛮缠,但她不再那样无拘无束了。克洛伊总有种错觉,爱丽丝的灵魂像被沉重的铁链捆着,就像那个三四百年前在魔神的花园里被拴住手脚的他一样。
克洛伊知道,他们都变了,他变得只会比爱丽丝更多。
他觉得,是该好好考虑了。
他和爱丽丝之间,是否拥有着拥抱彼此的可能性。
*
第四天,雨依旧没停。
洛蕾塔举着雨伞,在桑德斯的城区里散步。
“嗨,小神女。”路上遇见的人纷纷和她打招呼。
她礼貌地回应道:“你好。”
洛蕾塔走了一趟桑德斯的管理处,想调查一份资料。
她已经不再是雷恩的神女,无权调阅更深层次的内容。作为一位贵客,她只能虚假地和管理处的人客套,问一些桑德斯近几年发生的烦琐事——只要想调查,就很容易知道的那种。
洛蕾塔拿到了四年来的事件记录册。
她一边翻看,一边揉自己的头发。
太麻烦了,以前她想知道什么事,只要直接找管理情报的人调阅就行了。
现在她要一个人坐在这里,翻找着估计没什么用处的资料,想方设法从中抠出一点点线索来。
而且“霍德”这名字起的真不好。
桑德斯这么一大片土地上,名字叫“霍德”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名字就像艾莉、玛丽、汤姆一样,泛滥到让人想问一句“你是哪一个霍德”。
洛蕾塔忽然挑了挑眉。
“霍德·艾拉曼,就职于桑德斯工程局,患有精神疾病,于X797年3月自杀身亡。”
*
克洛伊在休伯顿居住的四天,每天都在拆从桑德斯飞来的千纸鹤。情报信息交流,王国大事探讨,飞来飞去的千纸鹤也积攒了一大堆。
而诺亚就只能看着神女的千纸鹤飞来,一路越过他飞进克洛伊手中。
每次发生这种事,他都有一种失恋的感觉。四天里,洛蕾塔的千纸鹤来了七十多只。诺亚绝望地想,还好,自己也就失恋了七十多次吧。
“你完全可以主动先给神女殿下寄一封信……”克洛伊提议道,“两边都羞于开口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一步。”
诺亚迁怒道:“先处理好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吧。”
克洛伊紧紧地闭上了嘴。
话是这么说,但诺亚仍然坐到了桌前,对着那封从踏上行程就完全空白的信,开始了冥想。该怎么称呼她,洛蕾塔还是伊莎贝拉?该怎么说第一句话,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这也太尬聊了吧?
艾拉文西亚遛完狗回来,看了看抓狂的诺亚,向克洛伊问道:“魔王谈恋爱了?”
克洛伊惊讶道:“你看得出来?占卜到的吗?”
“不,我没占卜。热恋中的人都是这么一副傻样子,一旦分开一段时间,就浑浑噩噩魂不守舍……”艾拉文西亚说着说着就停下了,疑惑道,“他不是恶名昭著的魔王吗,到底是什么人能和他谈恋爱?”
诺亚:“……”
他放下笔:“你话太多了,骗吃骗喝的预言家。”
这时又有一只千纸鹤扑腾着开始撞窗户,诺亚已经不抱希望,打开窗户把这小东西放进来,闪身为它让开飞往克洛伊的道路。
没想到这只千纸鹤直直地朝他脸上撞,在诺亚低头躲闪时落在了他头顶上。
这只传递信息的千纸鹤低端系了一条丝带,丝带另一头拴着一枚精致的发卡。那是洛蕾塔的东西,诺亚看到发卡的一瞬间,还以为神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急匆匆地拆开千纸鹤,在看清上面文字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克洛伊回答了艾拉文西亚提出的问题:“能和他谈恋爱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诺亚把小纸片上两行清秀的花体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发卡,捂在心脏的位置。他呼了一口气,窗户没有关上,冷空气扑进房间里,诺亚呼出的白汽慢慢升起又消失。
他看着窗外飘着的大雪。
休伯顿的天空半蓝半灰,冰凉松软的积雪嵌进常青树的每一片叶中,填满了松针的缝隙,盖在松柏上连成一片白色。
“你怎么能这样……”
尘历797年的十一月,在休伯顿无休止的雪天里,魔王诺亚终于彻底沦陷,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填满,被一个神女彻底占据。
“这是我最喜欢的发卡,现在送给你。——伊莎贝拉。”
*
夜晚,克洛伊爬上屋顶,果不其然在这里逮到了一只放空状态的魔王。
克洛伊调侃道:“还没缓过神来?”
诺亚茫然地回答道:“缓不过来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场景。
他在想,他的少女是以怎样的神态,坐在桌前写下了这句话。她是在开心的笑着,还是耳尖泛红,写下信后踌躇着放飞了千纸鹤?
“我常常觉得,跟她比起来,我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一个。”诺亚说道,“她能够把她最珍视的东西给我,我却找不到我的珍视之物来回赠。”
他拥有着那么多宝物。
背生双翼的独角兽,世上仅有一本的古老书籍,曾属于魔神的白色骨镰,还有他数不胜数的黄金珠宝……但诺亚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他到底最珍视什么。这些东西他最多算是喜欢,还远远不到上心的程度。
他没有东西去回馈给神女同等的心意。
克洛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这个恋爱起来智商跌到谷底的魔王已经把角送给了心上人。
魔王和神女的心意已经相互传递。
“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也会沦落至这种境地。”诺亚说,“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愿意把我的整个心脏献出来。就算被她用擀面杖打死,我也心甘情愿。”
克洛伊:“……”
魔王诺亚一千多岁,从未对谁动过心。他甚至认为,爱情愚蠢至极,真心掏出来就是让别人去背叛的。尤其是他那位被擀面杖打死的哥哥,更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没想到啊没想到,克洛伊唏嘘道,你也会有今天。
第45章
能够获得的情报实在太有限了; 甚至关于霍德·艾拉曼这个人的情报,大部分都来源于远在休伯顿的克洛伊的调查。
尼娅看着纸条上面的线索,问道:“天才病?”
“一类不太常见的自闭症,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无法合群,智商却又正常或者高于旁人。有些方面表现的很敏感,比如色彩或者光。”洛蕾塔说; “第一王子德拉蒙德从小就这样; 直到现在还没好; 但他现在表现得和常人一样。”
洛蕾塔指着霍德·艾拉曼的名字说:“也有些严重的,比如这位。”
预言家艾拉文西亚的弟弟,霍德·艾拉曼。
姐弟俩仅仅在小时候一起生活,后来艾拉文西亚离家出走,霍德·艾拉曼就来到了桑德斯领地上生活。
这一家的两姐弟中; 姐姐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或需要换个说法,艾拉文西亚是个怪才; 她对占卜术无师自通,最擅长窥探别人的秘密。她十几岁时就小有名声; 引起了雷恩王室的注意; 如今二十几岁,就已经到了圣城的大魔法师克洛伊非她不要的地步了。
至于弟弟霍德·艾拉曼。
生来就患有“天才病”的他,比姐姐艾拉文西亚更加聪明。神是平衡的,天神赋予人类一件东西,就要收回另一件。霍德·艾拉曼的智商和他的痛苦是对等的; 他有多么聪明,他大脑另一半中的疯子就有多么强大。
霍德·艾拉曼十一岁来到桑德斯,进入工程学院,三年内完成了所有的课程,被聘请进入工程局。
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人生结束,这七年里,霍德·艾拉曼一直都在桑德斯工程局任职。
洛蕾塔这几日再去桑德斯领主家的客厅议事时,发现窗台上放着的鹦鹉笼已经被挪出去了,她没机会再查看靠近门口的柜子。但她明白,柜子里那张画应该也一并不见了。
洛蕾塔这几天以来的动作,都在桑德斯领主的监视中。当他发现神女接触到“霍德·艾拉曼”这个名字时,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移走了。
*
领主家来了一位夫人,应该是有四十多岁,打扮得却像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女。
当时领主正在和洛蕾塔讨论桑德斯的米粮问题,这是他们的合作中最重要的问题,领主已经和仆人吩咐过,拒绝在讨论时接见一切外客。
但这位夫人来时,仆人还是来通报了。
桑德斯领主很是愤怒的样子,他好言告诉洛蕾塔,处理些小事就回来。但领主出去之后,当日内就没再回来。
等到太阳西沉的时间,洛蕾塔放下茶杯起身。
“请转告领主大人,我希望他学会守时。”她对来收拾茶盘的仆人说道,“无论他有什么急事,都不可以不吭一声把客人晾在这里,让我在此等待七个小时。我怀疑他对合作一事没有诚意。”
仆人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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