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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满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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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奕震惊非常。只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样大的祸患?”
程绯染刚想回答,却听到外头传来急切的声音,“郡主,不好了,大夫人闹起来,老夫人请您过去做主!”
程绯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苏奕一脸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表哥随我去看看。便就知晓了!”
偌大的主屋,偌大的厅里,只听到大夫人声嘶力竭的哭泣声。二小姐紧闭着双眸,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主屋上老夫人抓着拐杖一言不发,定国公陪在其侧,亦是默默无语。
杜昭岚本不应该下床来,可到底还是来了。一见二小姐如此模样,恍然间几近晕厥。慕琰快步扶住了她,她诺诺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一脸痛恨,仿佛将二小姐的逝去悉数怪在了杜昭岚的头上,“伱还有脸问怎么会这样!杜昭岚,是伱,是伱害死了二姐儿,是伱害死了伱亲妹妹。伱不单单抢走了她的夫君,伱竟然还夺走了她的性命!伱怎么这样狠毒,这样狠毒!”
大夫人的恨意。指责让杜昭岚痛心得几乎站不住,她默默垂泪,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说?谨岚没了,女儿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的。”
大夫人冷笑一声,道:“伱不必惺惺作态。伱是什么心思我又如何会不知道?可怜我的谨岚,做了枉死鬼,她不值,她不值!”
“够了!”老夫人沉声喝止,“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谁都清楚是二姐儿自己犯了大错。心里难安,才以死谢罪。伱这样大声嚷嚷,于她的名誉 又有何好处!”
大夫人怒极,并不顾伦理纲常,只朝着老夫人吼道:“谨岚是清白的。她从来也没有去害过昭岚。昭岚的孩子是怎么掉,老太婆伱心里清楚得很。”
“伱……”老夫人愤然起身,挥起拐杖,狠狠地往大夫人身上去了,“无法无天,伱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
大夫人吃痛,只皱起了眉头,也不管身上疼痛,便朝着老夫人扑了过去,一把扯下她额上姜黄抹额,抓掉了她髻上朱钗,顺势又抓掉了老夫人一把白发。老夫人顿时便就哀嚎了起来,只按着头,痛声骂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定国公见老母亲受伤,心中怒火腾升,一把拽过大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后又提起大脚将大夫人踹落在地,“方锦心,伱别太过分!”
大夫人口吐鲜血,殷洪的血从她嘴角慢慢滑落,而她却缓缓浮现笑意,只是这笑意渗人,如同鬼魅索命一般,“杜淳安,伱竟逼我至此!我方锦心发誓,定与国公府势不两立!我一定,会向伱们讨回这笔债!”
老夫人被她的话惊得连连倒退,头皮的刺痛又让她讲不出大声话,只能狠狠瞪视着她。
定国公愈加暴躁,伸手欲去拿老夫人的拐杖,作势便要狠打。慕琰再也看不过,只喝道:“住手!”
同时出声的还有另外一人,方孜墨。他沉着脸,一脸阴郁地望着定国公,嘴角微扬,冷声道:“定国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我东平侯府的位分让您瞧不起,才致我姑母在府中如此受罪么?”
定国公怒哼一声,道:“伱姑母连番对老夫人不敬,方才竟又对老夫人下手,指使老夫人受伤。如此大错,我连教训一下也不可以了么?”
方孜墨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大夫人扶起,温声问道:“姑母,有没有哪里伤着?”
大夫人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二十多年的情分却只换来度杜淳安如此的绝情对待,她仿佛是累了,靠着方孜墨只默默道:“孜墨,谨岚没了,她没了。”
方孜墨一手揽住大夫人,另一手指着定国公,冷笑道:“定国公真当我东平侯府没有人了么?我方孜墨在此发誓,他日定为我姑母讨回这笔帐!”随即顿了顿,温然朝着大夫人道:“姑母,我带您回侯府去。”
大夫人留着眼泪道:“带谨岚一起回去!”
“好!”方孜墨毫不犹豫地应下。
定国公只气得跳了起来,“谨岚是我杜家女儿,伱没有权利带走!”
方孜墨反讽道:“杜家女儿?既是杜家女儿,为何伱们不曾为她说过一句话,反而硬生生地将她推出去!如今谨岚过世了,才想到她是杜家女儿。如此好意,还是免了。来人,将表小姐好生抬回房里,好好地沐浴更衣,我要接她回东平侯府!”
众人皆没有想到,方孜墨竟带了这许多人,个个瞧着精壮无比,武艺更是高超。定国公气得只跳脚,可终究没有办法,只是眼睁睁看着方孜墨将大夫人和二小姐带走。
慕琰从始至终不曾说话,只默默地望着方孜墨。杜昭岚早已哭倒在慕琰怀里,喉咙干涩沙哑。
程绯染与苏奕一道赶来时,只看到老夫人鬼哭狼嚎,定国公怒气冲冲,暴躁地走来走去。
“发生何事了?”
程绯染只巡视了一周,却不曾发现杜谨诚身影,心中微有疑惑,朝着慕琰夫妇走去,道:“表哥,发生什么事了?二小姐呢,大夫人呢?”
慕琰面无表情,道:“方才被方孜墨带走了。”
“带走了?”程绯染与苏奕不约而同地问道。两人眉眼微蹙,不自觉地对望了一眼。
慕琰目不斜视,心中苦涩渐深,前有谨诚,后有苏奕,他与染儿终究是没有希望了吧!怀中那哭得伤悲的女子,也许她才是适合自己的。
定国公忽而惊觉雅安郡主到了,忙行礼赔笑道:“微臣该死,竟怠慢了郡主大驾!”
程绯染摆摆手,道:“国公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定国公随即起身,弓着身子,言语中微有涩意,“多谢郡主体谅!”
“还望国公爷节哀顺便!只是到底二小姐是杜家女儿,这被方家接走,岂不贻笑大方?”
定国公兀自尴尬,只觉得方孜墨此举是狠辣辣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颜面扫地,心中怒火极盛,“方孜墨竟如此不顾情理,强势将二姐儿带走,使我国公府蒙羞。求郡主作证,微臣要参他方家一本!”
程绯染凝眸暗笑,嘴上却道:“国公爷,东平侯与您毕竟是亲家,如此恐怕伤了两家多年情分。本郡主以为,还是息事宁人,和气生财。方孜墨年轻气盛,亦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般不符常纲之事。国公爷您是长辈,劝一劝也就罢了。”
定国公却不肯罢休,“方孜墨虽年轻,可到底也是在朝为官几年,竟还不知礼数,这般无礼。今日微臣若不参他一本,难免日后他还要犯下大错。更何况,今日他气势嚣张,恐怕轻易不肯桂怀谨岚。为今之计,也只有上告圣上,求圣上主持公道了!”
事态愈发变得严重,程绯染倒是乐见其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显得无尽遗憾,“定国公所说亦有道理。哎,本还想着彻查表嫂滑胎一事,也免得冤枉了二小姐。竟不曾想二小姐就这样去了,反而叫我心里伤感。罢了罢了,既然人都去了,事情也就不便再提了!”
第九十七章 痴心错付
方孜墨说到做到,不日便就传出话来,准备启程回京都。定国公带人去拦着,却亦只是白白让安阳城百姓看了笑话。大夫人和已逝的杜家二小姐杜谨岚终究还是被方孜墨带回了京都。堂堂定国公,竟拿方孜墨没有一点儿法子,气得在客栈门前破口大骂,失了名门望族的风度,亦丢了脸面。
而国公府内,除青丝苑还如往常一般,其他各方皆是蠢蠢欲动,纷纷往老夫人跟前去,只为讨好她,以求得大夫人离开杜府后能主掌杜家事宜。只是老夫人心里,到底已经有了人选。这一日大早,老夫人便打发贺妈妈去请大姨娘,将杜府库房钥匙正式交接给大姨娘。一时,大姨娘风光无限,只是她到底会做人,还如往日一般温婉和善,府里众人皆念她的好。
三姨娘见此,只隐忍着不发,表面上恭喜,而心里却愤恨不已。一向隐忍稳重的她,到底失了分寸。反而年轻的四姨娘沉得住气,只笑意盈盈地恭贺:“往后,咱们姐妹还要依仗二姐了。”
大姨娘拢了拢髻上珠花,温然笑道:“说什么依仗不依仗的话,咱们都是姐妹,不过互相依靠着过活罢了。何况,夫人只是暂时回东平侯府散心,不过几月便也就回来了。到时,我这钥匙自然还要交还与她的。”
四姨娘笑意更甚,“不管夫人回不回来,妹妹以为这钥匙始终会在姐姐手上。不说昨日闹得这般大,便是先前,老爷对夫人亦颇有微词,所以姐姐不必担心,这杜府主权,还会是姐姐伱的。只是到时,姐姐可要多多照拂妹妹才是!”
大姨娘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握住四姨娘的手笑道:“咱们是姐妹,是一家人,姐姐自然会照顾伱。”
三姨娘素日从容大方。此时却不知为何听不得这虚情假意,只冷哼了一声,道:“恭喜姐姐了,终于得偿所愿!”
大姨娘抿唇一笑,淡淡道:“妹妹何尝不是?”
三姨娘神情一冷。温婉笑意不在,只剩下清高冷淡,“只怕是不如姐姐这般如意。”说罢便拂袖而去,只留下深有得色和大姨娘和高深莫测的四姨娘。
“本以为知兰姐姐不爱争斗,却不想也露出马脚来了。”四姨娘笑容满面,眼中却带着嘲讽之意。
大姨娘却凝眸望着三姨娘的背影,眸中闪过异色,听得四姨娘如此说,只淡淡笑言:“罢了。随她去吧,咱们还是回房歇着吧。”
*****
程绯染只懒洋洋地倚在暖榻上,神色里微带着些许悲凉,她的幽幽叹息仿佛能深入人的心里,留下寂冷悲痛。素指拂过腕上白玉镯子,幽幽道:“恨了这些年,却终究看不得人死。赫连,或许是我还太过优柔寡淡。太过慈悲。”
一旁赫连正了神色,温暖的手盖在程绯染微有凉意的柔荑上,宽慰道:“有些事情,是不会如我们所想所怨的。二小姐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便就要为此付出代价。虽说让人遗憾,可是,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命,旁人是半点都由不得。”
程绯染悲戚不止,心中更浮起许多疑窦来。沉吟片刻,旋即道:“赫连,我以为,二小姐之事有些蹊跷。她对表哥一往情深,而我昨日也给她留了退路,凭她的聪颖与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自缢的蠢事来!”
赫连神情一震,“伱的意思是,二小姐是被人杀害的?染儿,伱可有证据?”
“没有。”程绯染无奈地摇摇头。“只是心里有些疑惑罢了。”
赫连知她心情不好,便就柔声道:“罢了,终归是他们的事儿,伱也不必再多费心了。而今夫人回了东平侯府,伱是不是也要今早作好打算。我怕夫人回到京都,若是要联合德妃,到时,伱就更加为难了。”
程绯染稍蹙了蹙眉,道:“恐怕是要今早回到京都了。赫连,伱与我一道回去吧。玲珑也要认祖归宗,伱知道的,我娘一直等着伱们回去。”
赫连稍有异色,只撇开了眼神去,讪讪道:“容我再考虑些时候吧。”
程绯染也不再作勉强,只道:“好,只是,别让我娘一等再等了。我深知伱的为难之处,只是,心中却还是希望,伱能回到哥哥身边。这些年,哥哥活得太苦了。”〖TXT小说下载:。。〗
赫连又何曾不知,只是到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罢了。即便是那一日,程绯尧苦苦哀求,她却依然在痛哭之后毅然转身。姚暧阴险毒辣,又诡计多端,她的族人一夕之间被灭,她不能不担心绯尧的安危,整个将军府的安危。
程绯染深深凝望这多年来与她相互安慰的女子,她的容颜依旧,媚眼如丝,勾勒的眼线愈发显得她妖娆,红唇夺目,摄人魂魄,仿佛一见就叫人深深吸引了进去。这样一个灿若星辰,艳绝天下的女子,双眸中却噙着丝丝忧愁,让人无尽怜爱。程绯染反手握住她的双手,似乎要传给她些许暖意,唇角微扬起笑意,是给赫连打气,同时也是给自己助威,这日子不论多苦,到底是要过下去的,仇恨,依然要报了,才能放下心来,才能日日安眠。
顾明兰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恭谨垂立,连半点声响都不曾发出,与那日她大胆闯进青丝苑的模样截然不同。
程绯染清眸注视,只莞尔笑道:“明兰,快来,来帮我瞧瞧这幅绣图。昨儿出了事,四小姐陪着二姨娘处理府中事宜,不能前来,我这绣图也就耽搁了。伱来给我拿个主意吧!”
顾明兰只应了“是”,便拿眼去瞧程绯染跟前的百花争艳图。百花争艳图先是程绯染自己绣了大半,而后四小姐绣了一些,而今只剩下右下角一块未曾完成。
程绯染轻笑道:“明兰,伱说在这儿绣上红棉可好?一来符合我平日里的习惯,二来与这图也贴合。”
顾明兰稍稍怔,旋即醒神过来道:“郡主说得是,绣上红棉正是恰好。”
“那好,就由伱来帮我绣上红棉吧。我这些日子用眼多,总是酸涩。”程绯染温然笑着,却让顾明兰心里泛起涟漪。她是她的亲姐姐,即使换了容颜,换了身份,她终究是她的双生姐姐,她曾经最亲密的人,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她却要与姐姐作对。
心中如重重地受了一击,沉沉密密地痛,难过地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穿针引线,绣着那朵姐姐最爱的艳丽红棉。
程绯染兀自垂下半眸,神情泠然,身侧赫连紧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明兰,不日我便要回到京都,姐姐问伱一句,可愿意随姐姐回到京都去?”
顾明兰心中一震,绣针不小心就刺中了手,一时素指红斑,程绯染不顾身份,忙上前去拉过她的手来看,心疼道:“怎么这样不小心?疼不疼?”
声音温柔到骨子里,反而让顾明兰心中十分难过,盈盈泪水兀自爬上眼眶,掩住了她的视线。
程绯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傻瓜,哭什么。不管伱做了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伱。可是姐姐终归要劝伱一句,莫要痴心错付!”
顾明兰瞬时瞪大了双眸,怔怔望着程绯染。
“这些日子伱总心神不宁,姐姐便就知道伱有心事。那日伱在焚香中放了**药,我一早便就惊觉,可却不曾戳破,也是顾及到伱的脸面。可是明兰,姐姐万万想不到,伱竟这样傻,这样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程绯染痛心疾首,她本想着任由妹妹去,可是现下,若不再说,只怕妹妹会错得更为离谱。
顾明兰慌乱非常,小脸青一阵红一阵,好不尴尬。
程绯染却疼惜地抚了抚她髻上白玉桃花簪,又道:“姐姐本以为伱聪慧非常,可却不曾料到,伱竟要做这样的傻事。当日赵医娘和素茗赶往紫云阁,是不是伱将她们打昏了?”
顾明兰愕然,慌乱之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清亮瞳仁此时浮现深深惧意。
“姐姐,我……”
程绯染痛心极了,她不曾想到竟是自己的妹妹,“赵医娘常年与药为伍,身上早已有一股药香不能散去。当日我走过伱房门前时,隐隐嗅到一股药香,我心里便就清楚,赵医娘和素茗是被伱带走的。明兰,伱可知道,伱这样做,是犯了死罪的!”
“姐姐,明兰不是故意,明兰只是……”顾明兰啜泣不止,仿佛此时她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日世子妃滑胎之后,明兰便就整日整日地睡不着。姐姐,明兰给伱下迷药,让伱昏睡,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在世子妃的药里下药。明兰,明兰绝非是故意要害世子妃,也从不曾想过要害姐姐。”
程绯染沉沉叹息,将明兰搂在怀里,“明兰,伱可知,这府里最没有心的,便是这一向无谓争斗的大少爷啊!”
“姐姐……”顾明兰肝肠寸断,若她早一日清楚,也就不会害得世子妃如此。若她早一日清楚,也不会爱上大少爷,更不会落得如今黯然神伤的下场!
第九十八章 启程回京
顾明兰从不说,她与大少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程绯染见她神情凄凄,亦不忍开口。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杜府宅院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涌动。只是程绯染已没了心思,去搀和杜家的事,只每日到相见欢去,陪伴玲珑,同时也劝一劝赫连。
只是赫连依旧没有答复,日子也一日拖过一日。转眼到了初夏,这一日便是程绯染启程回京的日子,同行的除了从京都而来的几人,还有杜谨诚。他本想着过些日子才走,只是北静王府传来话,让他认祖归宗。他有自己的打算,想要再留下查一查二小姐的死,只是程绯染一句“到了京都恐怕更明白”,他才应允而往。
初夏日光渐盛,程绯染只着了薄衫,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她注目而视,只盼望着那位风姿绰绝的女子能够策马奔腾而来。
杜谨诚不知何时踱到她的身旁,温然道:“她会来么?”
程绯染凝眸沉吟,又望一眼那同样在张望的兄长,目光中有凛冽的坚韧,遂言道:“她会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国公府的人已然出来恭送。程绯染优雅转了身子,微笑道:“国公爷,这些时日叨扰您了。”
定国公恭谨笑道:“这是微臣的福分,还望郡主一路顺风!”
“恭送岭南王世子,明安郡王。雅安郡主!”
终是到了时辰,只是那女子却依然未曾出来。程绯染无一遗憾。在心中沉沉地叹息,任由顾明兰扶着她上了马车。顾明兰知心情不悦,也便无她言。
众人先后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驶离安阳城。安阳城,繁华似锦,不似来时那一日细雨绵绵,却是明媚日光。程绯染轻撩开了车帘去,抬眸望着蔚蓝天空,想起昨日她与明兰偷偷地望母亲墓前去。
母亲。依然还在那恐怖的乱葬岗。程绯染本想着为母亲迁移。只是,到底母亲已逝多年,轻易移墓,只怕到底会叨扰母亲安宁。更何况,若她出手去动母亲的坟墓。只怕那狡诈的定国公会起疑心。
想到此处,程绯染忽而觉得定国公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仿佛是在掩藏自己。以弱示人,实则比以强示人,更加是一种好手段,亦更加让程绯染起了防范之心。
忽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放下了帘子,也许这生她再不会踏进安阳。与这静谧安阳到底没有缘分了。
坐在她身侧的顾明兰见姐姐情绪低落,便道:“郡主是舍不得安阳了么?”
程绯染轻轻一笑,幽幽道:“舍不舍得,到底是要离开了。”娘,明兰已经在我身边,您安息吧。往后女儿定会好好照顾她,不再让她受到一点儿委屈。女儿和明兰,都会过得很好,您放心吧!
“等一等,等一等!”策马奔腾而来,扬起的尘嚣划出好看的弧度。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红裳,裙裾飞扬,肆意张扬。
程绯染心中一喜,便抬出头去,只见到兄长早已骑马踱到那女子身旁,欣喜道:“赫连,你来了!”
却见赫连神情一冷,将怀里的玲珑一把抱起,只往程绯尧怀中一扔,冷冷道:“把这个麻烦带回去!”
“赫连!”程绯尧神情一僵,而怀中玲珑亦是哭得满是凄楚,“娘,您不要我了吗?娘……”
赫连狠心地别过了头去,冷声道:“是,我不要你了,这么多年带着你,我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你跟着你爹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说着,赫连便就拉紧了缰绳,就要调头走。
“赫连!”程绯染再也忍不住出了声,“玲珑是你亲生骨肉,你真的就这样狠心么?你可以不回我哥哥身边,反正京都要嫁给我哥哥的人多得是。那些贵族小姐,貌美如花,我皇祖母先前就想着给我哥哥婚配。只是那些小姐们呐,个个性子高傲,只怕到时玲珑可要可怜。一个孤女,纵使我与母亲能护着她,可要是暗地里呢。玲珑本就胆小,要是……”
赫连心里一紧,不自觉地便就望向玲珑,玲珑一张小脸哭得涨红,圆圆的眼睛被泪水埋没,已然没有了平日的灵气可爱,一面害怕,一面带着殷殷期盼。
小手朝着赫连张开,哭道:“娘,你不要玲珑了吗?”
赫连的泪夺眶而出,所有伪装的狠心终究在这一刻崩塌。她忍不住,将玲珑抱回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对不起,对不起,娘不是不要你,玲珑。你是娘的心头肉,娘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的。玲珑,娘对不起你!”
“娘!”玲珑埋在赫连怀中,大声哭着,哭尽她方才的委屈与害怕,叫人不禁唏嘘。
程绯尧心中自然不好受,道:“赫连,你何苦这样折磨你自己?跟我们一道回去吧,往后是好事坏,所有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信我程绯尧对付不了一个姚暧!”
赫连早已哭得不能自已,程绯染偷偷朝兄长使了一个眼色,程绯尧旋即明白过来,一个回身,落到了赫连的马背上,双手一环,将他此生最珍贵的两个女人环在了怀里。拉着缰绳,喊一声“驾”,马匹飞奔向前。等赫连回过神来,早已被程绯尧扣得紧紧地。赫连只觉得自己是被他算计了,骂骂咧咧道:“程绯尧,你混蛋!”可是小姑娘玲珑却在母亲怀里低低地笑,心想着,还是姑姑的法子管用!
而一直骑在程绯染马车边上的杜谨诚笑眯眯地望了一眼正偷笑的程绯染,暗道,这小妮子,总是这诸多鬼主意。
******
雅安郡主终究离府了,却也带走杜家二公子。听云阁中七小姐,一早便就趴在窗前,素指紧紧扣着窗台,却丝毫不曾察觉到疼痛。心中犹如万蚁在啃噬,沉沉密密地疼,唇齿间收敛不住冷毒的恨意,“程绯染,我恨你!”
“小姐,您歇歇吧!”说话的人,是那个人送来的,名换槿年。
“槿年,她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槿年,我好恨!”一字一字说得轻缓而森冷,纵然她不信槿年,却到底忍不住,因为她实在太恨,太不甘心。
她从小便就爱慕二哥哥,从知道二哥哥并非她嫡亲哥哥开始,她便就期望,终有一日,能够嫁给二哥哥,能离开阴狠的姨娘,离开这座让人恶心的宅院。她本以为,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可是,她没有想到,一个小丫鬟就能夺走二哥哥所有目光。她恨,恨二哥哥为何就不能看她一眼,恨那个狐媚的明珠勾引了哥哥。
所以,当年,当她望见明珠偷回府里时,她不动声色地告诉了迎面而来的三姐姐。没有人知道,是她先看见明珠,也没有人知道,明珠死得那样悲惨的时候,她正躲在一旁偷偷地笑,笑得那样恣意痛快。
不过一个丫鬟,她可以轻易就处置了。可是,如今的敌人却是郡主,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她能有什么法子去对付,能有什么法子去对付!
槿年默默地听着七小姐悉数自己心中的恨意,沉吟片刻才道:“小姐,她是郡主,身份尊贵,只消您比她的位分比她更高,还怕不能报仇么?”
七小姐神情一顿,道:“你的意思是……”
槿年微笑道:“听闻皇太孙慕昭,最喜七小姐您这样我见尤怜的女子。”
七小姐心中烦乱而悲恸,不自觉地又扣紧窗台,修得极好的丹寇凤甲俨然断裂。沉吟许久,她仿似终究下了决定,温婉笑意慢慢浮现,只是眼神却冷漠到凌厉,“槿年,你帮我安排!”
槿年欣然应下,唇畔笑意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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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悠然地倚在暖榻上,媚眼如波,肩上锦衫轻轻滑落,而她身旁的黑袍男子,只邪魅地笑着,温柔大掌轻轻滑过她的锁骨,惹得她一丝颤栗。身子骨不自觉便就更软了,嘤咛一声:“讨厌。”
男子浅浅笑着,大手缓缓游进她的小衣里,只握住她胸前的圆满,微凉薄唇围住她嫩白耳垂,魅惑道:“这样还讨厌么?”
三姨娘不自觉地弓紧了身子,全身酥酥麻麻,竟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子满意一笑,不自觉加大了手中动作,三姨娘一脸愉悦,口中不自觉地嘤咛。男子仿似被她这嘤咛声挑起了兴,一个翻身,便将柔弱无骨的三姨娘压在了身下,唇一点一点地落下,大手扯开三姨娘的裙裾。
进入她身子的刹那,三姨娘不自觉喊出了声音,那是不由自主地欢喜。共赴**,酣畅淋漓。
三姨娘的身子软软地趴在男子宽厚的胸膛上,男子的手,轻轻抚着她如洁的背,忽而听到外头道:“主子,事情成了。”
男子朗朗一笑,道:“知兰,到底是你了解你的女儿。”
三姨娘兀自微眯着眼,“那是自然!”
第九十九章 威远将军府
京都威远将军府这一日,上上下下严正以待,连威远将军也早早下了早朝,在屋里陪着娇妻固宁公主,殷殷盼着归家的儿女。固宁公主慕婉,如今已是四十左右的妇人,只是到底保养得宜,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云鬓浸墨,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
双眸巴巴地望着外头,口中只念叨:“擎苍,怎么这个时辰了,尧儿和染儿还不回来?”
威远将军噗嗤一笑,道:“你啊,好好坐在这儿,染儿他们午时才到呢!”
慕婉轻蹙峨眉,犹如山峦迭起,忧心道:“见不着染儿,我这心里就放心不下。先前传来消息说染儿中了毒,也不知这会子到底好了没有。虽说赵医娘医术高明,可你也知道,依染儿的性子,总要让赵医娘去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反而忽略了她自己。”
程擎苍心里虽然也担忧,却不得不说道:“你且安心吧。除了赵医娘,也还有慕琰在,就是染儿身边那些丫头,也是懂医理的。连染儿她自己,也懂得如何应对的。”
慕婉却还是担心不下,程擎苍笑着搂紧妻子,安慰道:“放心吧,咱们染儿,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染儿了。你要相信她。”
放下夫妻两个忧心忡忡不提,却说这边浩浩荡荡的程绯染一行。此时,他们亦到了京都城门外,岭南王府与威远将军府相互道别。程绯染温婉笑道:“表嫂,你且好好养着身子,染儿过些时候来看你。”
一路劳累,杜昭岚疲惫地依偎在慕琰怀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勉强勾起笑意,道:“好。你自个儿也顾着些身子。先前的伤,怕是没有养好,公主和将军可要心疼了。”
程绯染握一握她的手,宽慰道:“表嫂不必担忧我,只消养好自己的身子。明儿我要进宫,去求皇祖母赐那珍贵人参来给你补身子。只愿表嫂你早日安康,也免得舅母为你担惊受怕。”
杜昭岚眸中的一丝异色被温婉得宜的笑容掩盖,浅浅笑道:“我会的。”
程绯染微笑着由茗雪搀着下马,素净白衣在步履间微微轻扬。茗雪不动声色。只道一声:“郡主,咱们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但是这场战役,只怕是愈演愈烈了。抬眸只见蔚蓝天色,无比清空,蓝澄澄地没有一丝云朵,这是个极好的天。
马车缓缓驶向威远将军府,玲珑早已窝在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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