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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满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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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天色亦渐渐晚了。银白的月光爬上天空,漫天繁星一眨一眨,极其活泼,又是如此璀璨美丽。程绯染倚在窗前,静静地凝望。月光轻柔打在她身上,仿似拢了一层烟雾。她的侧脸极其好看,纤长的翦羽,高翘的鼻子,还有唇畔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杜谨诚转过身来时,便是见到一副如此绝美的画面,不自觉地勾唇而笑,静静地欣赏。眼前女子,此时没有高贵,反而宛若精灵一般,只静静地望着窗外,眸中含着浅浅的笑,和一抹淡淡的忧愁。没有牙尖嘴利,没有冷漠疏离,却让人觉得十分心疼。

心疼?为何自己会这样想?杜谨诚皱皱眉,为自己的心思感觉到疑惑。她高高在上,受尽万千宠爱,旁人只有羡慕,又怎么会让人感觉到心疼呢。

“我妹妹她,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耳畔传来程绯尧低沉的声音。

杜谨诚不解望他,程绯尧继而说道:“你该记得,三年前我妹妹还是个痴傻的吧。受尽嘲笑,极度自卑,整日躲在房里不出门。”

杜谨诚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程绯染时,是在十年前,那时的她还很小,小小的个子,挂着纯真的笑,与现在没有半点相像。

“三年前一场大病后,她变得聪颖,却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快乐。”程绯尧低低地说道,言语透着心疼,“我只希望她开心快乐,即便她还如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绯尧……”杜谨诚是了解程绯尧的,一直以来,他的妹妹是他心中的痛。

程绯尧又倒了一杯酒喝上,“谨诚,我不希望她是如今这个样子。她活得太辛苦了!”

杜谨诚才察觉程绯尧有些醉了,便拿走他手里的酒壶,道:“绯尧,你醉了,别喝了。”

“我没醉!”程绯尧迷蒙着双眼,大喊起来,惹得沉思的程绯染亦转过了头来。

“哥哥。”程绯染快步走来,扶住他,“哥哥,咱们回去歇着吧,明儿再来。”

醉酒的程绯尧好似小孩,竟耍起了无赖,“不回去。谨诚,咱们接着喝!”

程绯染单薄的身子撑不住她哥哥的力量,杜谨诚便上前来将他扶住,道:“好,咱们接着喝。来,咱们往这边走。”边走边向程绯染示意。

程绯染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道:“是啊哥哥。这里没酒了,咱们换个地方喝啊!”

“好,好。换个地方。”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将程绯尧哄上了马车。回了行馆,杜谨诚扶着程绯尧躺下。程绯染吩咐丫鬟给程绯尧脱了衣裳,又擦拭了身子,才放下心来。

杜谨诚轻笑道:“我现在才明白绯尧说的那句‘我妹妹就是个操心的命’是何意思了。”

程绯染斜眼睨他,道:“这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杜谨诚摸摸下巴,耸耸肩,眼眸闪过一丝玩味,“我觉着挺好笑的。”

程绯染不再理她,只吩咐了煜心细心照顾郡王,方领了茗雪素清出了屋。因先前亦喝了几杯薄酒,胸中有些闷热,便弃了马车,缓缓在街道上行走。杜谨诚笑笑,也就随了上去。

“你怎地跟来了?”

杜谨诚道:“陪你一道走走吧!方才见你没进多少,肚子饿么?”

程绯染摇摇头,道:“还好。”

因天色已晚,街道倒也是清静。微风拂面,只叫人舒畅。夜晚的安阳,没有繁华似锦,倒是安静宁谧。两人并排而走,并不曾说话。身后跟随的是茗雪素清,还有程绯染的侍卫四个。

杜谨诚暗暗地打量她,只见她垂着眸,静静地行走,身上亦没有先前的刺,瞧着温顺多了,抿唇而笑,道:“郡主,前边正好一处馄饨铺,铺子虽小,可确实美味。咱们一道去尝尝?”

程绯染此时心思已沉寂下来,抬眸道:“也好,正好有些饿了。”

所谓馄饨铺,不过一个小摊子罢了,一锅一人,几张桌子而已。程绯染却无所顾忌,翘着脑袋,望着那正在忙活的老婆婆。锅子里正煮着馄饨,咕咚咕咚地翻滚着,老婆婆一打开锅盖,那馄饨香味便是扑鼻而来。

杜谨诚笑言:“你这么翘着脑袋,脖子不酸么?坐下吧!”伸手便拉了她,动作熟稔,仿佛他们像是认识多年一般。

程绯染的心思全被那馄饨勾去了,竟也没有注意到,只随着杜谨诚坐下了。

老婆婆盛好馄饨端了上来道:“今日贵人到此,可真是老妇人的福气啊!”

“郝婆婆,你多下几碗吧,我们人多。”杜谨诚似乎与那老婆婆相熟,说话也十分随意。

郝婆婆笑眯眯地应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么,韭菜鲜肉陷,加辣加醋么?”

杜谨诚点点头,道:“嗯。麻烦郝婆婆上得快些,我这会儿可是饥肠辘辘了。”

郝婆婆连连说好,又问了素清等人,才又去煮馄饨去了。

素清笑道:“不曾想,二公子竟与郡主口味相同呢。郡主可是什么都喜欢加点醋呢。”

“咳咳……”程绯染被素清这话呛到,又因为先前加了太多辣,那辣味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火辣辣的,蒙抓起手边的醋就想喝。

“哎,那是醋啊!”杜谨诚来不及阻止,程绯染早已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

“扑……”虽然她喜欢什么都加点儿醋,可是那么多醋灌在嘴里,实在让人忍受不了的。

杜谨诚拍拍她的后背,又递了一碗水给她,温然道:“你慢点儿!是不是被辣味呛着了,郝婆婆这儿的可是自家种的辣椒,比外面可要辣得多。”语气温柔,竟叫程绯染一时失了神。

杜谨诚从怀中掏出锦帕,微笑地擦拭她嘴角的水渍,道:“你啊,从小便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程绯染恍惚了神情,他的动作很柔很柔,细腻的锦帕滑过她的唇角,也留下他指尖的温热。她觉得她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可是她亦知道,她不该这样的。只是,她真的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就这一次,放任自己一次吧!

杜谨诚笑得十分好看,眼神轻柔,仿似能滴出水来,“我们从小可是见过的。那时你还很小,依偎在你哥哥身后,好像十分怕我。我用一块桂花糕,便收买了你,那时的你很单纯。”

程绯染微微垂下眼睑,不敢再望他了。她怕自己要陷进去,怕自己藏不住心思,怕自己说出一切,生生叫他为难。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该要幸福!

“你院子里那座秋千,是我与你哥哥一道做的,那时你很喜欢坐在上面,我与你哥哥便在你后面推你。听到你的笑声,我们也觉得很开心。”杜谨诚仿佛在回忆,唇畔挂着淡淡笑意,“你啊,总是在我身后追着跑,又跑不快,老是摔跤。可是只要我停下来,你就不哭了。旁人都说你心智痴傻,可我觉得,你那样很好。”

杜谨诚的语气十分轻柔,柔得让程绯染想要落泪,她就这样侧着脑袋静静地听他说。

“绯染,你是绯尧的妹妹,也便是我的妹妹。同你哥哥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够快乐幸福,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心思沉重,总要担忧许多。你与我们不同,你应该是要幸福快乐的。”

杜谨诚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我们几个,都不再会有幸福,唯有你,还有机会。”

“不,你会幸福的!”程绯染脱口而出,神情急切,“你会幸福的。”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敢,就只是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让他幸福。

杜谨诚却丝毫不知,只笑道:“会么?”

“当然。你有那么疼爱你的爹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以后你还会娶一个贤良的妻子,会生好多好多孩子,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娶好多好多妾室!”每说一句,便就好像有一把刀狠狠地剜一下她的心。她觉得好疼,疼得没有力气。

“二公子,你会幸福的!”程绯染暗暗握紧拳头,细长指甲扣进柔嫩的手掌里,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因为那疼早已被心里疼掩盖过去了。

杜谨诚轻轻一笑,却让人觉得那笑含了许多的无奈与苦楚,“馄饨该凉了,快吃吧!”他的明珠,一人冰冷冷地葬在地下,他又岂敢幸福?

程绯染点点头,僵硬地露出一个笑脸,碗里馄饨竟已没有了味道。

第三十二章 终究起疑

马车行至杜府门前。程绯染刚下了马车,后头骑马的杜谨诚便唤她:“绯染。”

程绯染别过身,淡淡道:“二公子,还有什么事么?”语气里极尽疏离,眼神里更是透着一丝冷漠。

杜谨诚微微笑道:“没什么。”绯尧说得对,如今的绯染极其聪颖,或许,有些事,她亦能帮得上忙。

程绯染轻挑左眉,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道:“那我便回去歇着了。今天麻烦二公子了,不然我哥哥恐怕是要睡在聚贤楼里了。”声音不大不小,能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得到。

“应该的!”

回了青丝苑,程绯染便打发了茗雪素清回去歇息,自己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躺在了梨木大床上。轻柔幔帐垂在床前,一阵微风吹起,那幔帐便随风而动。月光如洗,凉凉地打在她的臂膀上。微风清凉,却也拂不平她那纷乱的心。

她有那么一瞬,想要告诉他,她就是明珠。可是,一想起,母亲闭着双眸,福伯遍体鳞伤,而她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绝望时,心中那股恨意便蹭蹭窜起。她真的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些抹灭不掉的残酷记忆和悲惨往事。纵使这三年,她夜夜梦到他,每日每日地想念他,她依旧无法忘怀,她依旧停止不了自己要报仇的心。

可是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那个人,那样失魂落魄,那样黯然神伤,她心疼极了,难受极了。老天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娘,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眼角划过泪水,心怔怔发疼。

隔日清晨,天下了迷蒙细雨,灰灰沉沉的。

茗雪挑了帘子出屋去,望了一眼,叹道:“竟又下起雨来了。”

素清撑着油纸伞正从屋外而来,手里提着食盒,茗雪便问:“素清,你一早去了哪儿了?”

“茗雪姐姐!”素清加快步子,不一会儿便道了屋前,收起了伞,才道,“这天,真是反复无常。昨日还星光璀璨的,一早便下起雨来了。”

茗雪接了她手里的食盒,掀开一看,香气扑鼻而来,便道:“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方才八小姐送来的,说是昨晚老夫人特地吩咐她的。”素清回答道,“郡主可起了?”

茗雪摇头道:“还没起呢。许是昨日睡得晚了,今儿又凉快,便睡得沉了。”拉起素清的手往左厢房走,“让郡主好生歇着,咱们把这些放到锅里用热水温着,免得凉了。”

二人说了些许闲话,将膳食放好,又回到屋子里来。

恰时,程绯染正好醒来,二人便撩开帘子,道:“郡主,你醒了?”

程绯染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乌黑青丝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模样纯真,仿似孩童一般。

茗雪轻轻笑了,她的郡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像一个小孩子,纯真懵懂,少了那份温婉疏离。“郡主,我扶您起来吧!”

程绯染还没有真正睡醒,便就茫然地点点头。素清打来热水,为她擦拭了脸,她才有了一丝清醒。眼眸眨巴眨巴望着窗外,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又落雨了,来了几日,便落了几日,也没个罢休的意思。”

茗雪为她穿罢衣裳,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小髻,插上一只白玉簪子,显得她素雅清丽。她不禁笑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知道我何时爱做什么样的打扮!”

茗雪笑言:“奴婢在您跟前十几年,自然该懂得你的心思,不然这贴身丫鬟可就白做了呢。”

茗雪从八岁便开始照顾程绯染,如今已是一十三年。

程绯染拉过茗雪的手,道:“茗雪,回京都之后,我求了母亲,为你寻一门亲事吧。你如今年岁也大了,我虽然舍不得你,但终究是要放你出府去的,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

“不,郡主,我要一辈子在您的身边侍候你。”茗雪摇摇头道。

程绯染知道茗雪是有些死心眼的人,这亲事已提过好几次,茗雪都拒绝了,叹了一口气,道:“茗雪,你的心思我非常明白。可是,一个人生活终归是太辛苦了。你听我的话,回去之后,我让母亲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可……”茗雪刚想说什么,却被外头素清打断:“二公子,您来了!”

屋外,杜谨诚一身白裳,撑着油纸伞,缓缓踱步而来。一脸笑意,浅浅淡淡。“郡主可起了?”

只听得素清道:“刚起。二公子,您怎么这么早?”

杜谨诚轻笑一声,道:“早晨闲来无事,便随手做了些桂花糕,来收买你家郡主!”

素清不禁呵呵地笑起来,朝里头喊道:“郡主,二公子来了。”

杜谨诚撩了帘子进门,身后随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萧舞。萧舞行礼请了安,方道:“郡主,这是二少爷一早做好的桂花糕。”

程绯染莞尔一笑,极尽端庄,任谁也瞧不出她昨夜放肆哭过,“多谢二公子了。”

茗雪忙去接了食盒,打开,只觉得桂花清香扑鼻而来,拿了一块放到程绯染手里。程绯染轻轻咬了一口,亦觉得浓郁的桂花清香在口中萦绕,心中闪过一丝喜意,可面上却依旧如常,只淡淡道:“确实不错。”

杜谨诚倒不计较她的冷淡,只笑言:“我也是许久未曾亲自动手了。”

程绯染的眼神瞥过他身后的萧舞,心中便就有了几分了然,问道:“二公子一早便送桂花糕来,又是亲自动手,只怕是有什么事儿吧?”她尽量让自己装得冷漠一些。

杜谨诚微微一笑,只从怀里掏出绣帕来,正是她那日交给他的。“前日你说这绣帕是你府中丫鬟所绣,可是真的?”

那一朵红棉,鲜红艳丽,恰恰就落入了萧舞眼中。萧舞震惊万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帕子……

闻言,程绯染下示意便蹙紧了眉头,那日明明告诉过他是丫鬟所绣,而且还告诉他那丫鬟已逝去,今儿他怎么又问了?还在思忖,却瞥见萧舞那慌张的神色,便缓缓地舒展开来,莞尔一笑,“自然不假。那丫鬟很是乖巧,特地为我绣的这绣帕。”

萧舞是大夫人的人,二少爷对她一直都不十分深信,可如今竟在她面前讲出这帕子的事,恐怕是故意为之吧。聪慧如他,难不成真怀疑他母亲了么?若是知道了真相,他是不是会很痛心?想到此处,程绯染便又开始纠结起来。

杜谨诚惊喜万分,激动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眼神里透着殷切期望,叫人分不出真假。

程绯染有些为难,却见他背对着萧舞朝她一笑,便松了一口气道:“好!待我回京时,你与我一道,去见她!”这到底是何故?二少爷真的知道了么?

一句话,杜谨诚欣喜非常,而萧舞便是惴惴不安,浑身发抖。可从头至尾,杜谨诚仿佛就想没有见到她的不妥一般,“多谢郡主!”

******

杜谨诚缓缓地走,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身后跟随的箫舞,愈发得心惊胆颤。

“箫舞。”杜谨诚停顿了脚步,转过头来。

箫舞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声,且先前她本身就慌张,如今更显得惊慌失措了。“二……二少爷。”

杜谨诚轻笑道:“你慌什么?”

“没……没有。只是二少爷突然转过身来,奴婢才吓了一大跳。”箫舞忙垂首解释道。她不敢望着二少爷的眼睛,好像二少爷会把她看透一般。

“箫舞,方才那帕子,你怎么看?”

果然,二少爷来问她了。“那帕子,的确与明珠所绣有相似之处!”箫舞战战兢兢地道。

杜谨诚轻叹了一口气,“那一针一线,与明珠绣的无异。只是那帕子,实在太新。箫舞,你说,明珠是不是还活着?”

“奴……奴婢不知!”箫舞呼吸急促,手指也略略发抖。到底怎么回事,明珠明明已经死了。三年前,是她亲手将明珠埋葬的。可是,那帕子又该怎么说呢?那小小的红棉,的确是出自明珠之手啊!

杜谨诚垂下眼睑,暗自握紧了拳头,道:“罢了,咱们回去吧!”

“是,二少爷!”

待二少爷回了明墨轩,箫舞找了借口便去找大夫人了,将今日的事皆数告知大夫人。

“什么?”大夫人震惊万分,原来二哥儿那日问她,竟是因为这事。“你说得可是实话,真当瞧见明珠的绣帕了?”

箫舞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道:“是,是的,大夫人。奴婢亲眼瞧见的,那的确是出自明珠之手。夫人,您,您说是不是闹鬼了啊?明珠她,明明是死了呀!”

“你胡言乱语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怪?”大夫人怒道。

陈妈妈道:“夫人,这物有相似,或许是二少爷瞧错了。”

大夫人思忖了片刻,道:“不会这么凑巧的。箫舞,你好好看着二少爷,若是有什么异样,立刻来禀报我。”

箫舞定了定神,“是!”方才退了屋去。

大夫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有些慌张,“陈妈妈,你去请老爷,就说有要事相商!”

陈妈妈见大夫人心神不宁,便宽慰道:“夫人,您别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陈妈妈,我只有二哥儿一个儿子,即便他以后离开杜家,我也不希望他来怨恨我。三年前那事我情非得已,可错已铸成,无法挽回。我如今能做的,就是瞒着二哥儿。”

陈妈妈连忙道:“好,好,夫人,我去请老爷,你莫慌。有什么事儿,陈妈妈替您担着。二少爷要怨,便怨我好了。”

“陈妈妈……”

明墨轩内,杜谨诚倚在窗前,似乎是在望那绵绵细雨。身后小影轻声言道:“主子。”

“萧舞可是去找我娘了?”此时的杜谨诚仿佛与地狱修罗一般冷冽,浑身透着的寒气直叫小影打了一个寒颤。

小影点点头,道:“主子,夫人一向待您极好,恐怕此事有误会。”

杜谨诚勾唇而笑,却异常冷峻,“娘是待我极好,只是这府上有些事情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昨日昭岚做了一场戏,为的就是让我怜惜她,让我帮她。而母亲也一样。为了远在京都的人,不惜拿整个杜府的命去赌。对他们来说,人命算得了什么?这三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先前让你去查的福伯的儿子,查到了么?”

小影顿了顿,思忖了半响,才缓缓说道:“他,一年前病逝了。”

“病逝?”杜谨诚微眯了眯眼,俊逸脸庞蒙上寒霜。福伯的儿子他是见过的,长得人高马大,十分健壮,怎得就会无故病逝?

“听说是患上瘟疫了。他在的那个庄子上的人,全都死了!”此事确实出乎小影所料了。

“可是与我娘有关?”事已至此,许多事由不得他不信。先前萧舞的反常,如今福伯儿子的病逝,母亲,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影却摇摇头,道:“不,不是夫人。是,定国公!”

“什么?”

天,黑压压的一片,又响起了一个春雷,轰隆一声,阴郁之气笼罩着整个天空。

第三十三章 何时安宁

梵华楼,老夫人屋里如往常一样热闹。几位姨娘陪着老夫人说话,小姐们则在旁侧书房描画写字。老夫人今日精神极好,面上满是笑意,“昨儿八姐儿回来传话说,三姐儿身上的毒已除,心智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上的伤,还要些时候医治。四姨娘,正好今日春裳做好了,你待会儿挑些好药材,打发人一并送过去。”

四姨娘王氏一袭粉红绣花罗衫,体态稍显丰腴,却是别有风情。一双凤眼,妩媚如丝,怀中抱着刚刚几个月大十小姐世岚,又显得温和慈祥。听得老夫人如是说了,便笑言:“老祖宗,我早早就备好了,正打算给您请完安后差人送过去呢。”

老夫人满意一笑,道:“你啊,什么事都想在我前头了,真是省了我不少的心。”

四姨娘只淡淡一笑,道:“这都是妾身该做的。何况姐姐平日里总是照拂着我,我终归是感恩在心的,也盼着姐姐和三姐儿能早些回府来,老祖宗您也不必如此担忧,睡不安稳了。”

老夫人听她如此说,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便乐呵呵地道:“你啊,切勿太过担忧,仔细你自个儿的身子。我送去的那些补品可都吃了?”

四姨娘点点头,乖巧极了,“自是吃了,不然我这身子也不能好得这么快。多亏了老祖宗的那些药材,不然,恐怕……”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那些个不高兴的事儿就甭提了,过好往后的日子,好好照顾十姐儿才是正理。”

“是啊,妹妹。上次大夫也说了,让你不要那么操劳。”身侧三姨娘也劝道,“你若是还计较个那些事儿,伤了自己的身子,那十姐儿可怎么办?”

四姨娘拢了拢怀中十小姐,抬眸道:“姐姐说得是。都怪我,偏生又说起那些个烦人的事儿,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三姨娘也朝十小姐望了一眼,道:“十姐儿长得可真快,竟这么大了。”

提起女儿,四姨娘便露出笑脸,“是啊,前些日子姐姐送来的衣物,如今可都穿不下了。这阵子,又得赶着给她制衣裳了呢。”

老夫人也乐呵起来,“来,给我抱抱,让我瞧瞧我的孙女儿!”

“老祖宗,十姐儿调皮得紧,怕是唐突了您。”四姨娘道。

“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这可是我自个儿的孙女儿。”话罢,老夫人便伸手从四姨娘怀里把十姐儿捞了过来。说捞,已是客气了,老夫人那模样简直如同抢一般。

四姨娘哭笑不得,“老祖宗……”

老夫人却不理她,喜滋滋地哄着十姐儿,“十姐儿,祖母的乖孙女儿。”

三姨娘也笑了起来,道:“便让老祖宗抱着吧。”顿了顿,又道,“我昨儿闲着无事,给十姐儿又做了几套衣物,可现下看十姐儿已大了不少,也不知那几件衣裳合不合适。”

四姨娘感激道:“真是麻烦姐姐了。”

三姨娘微微一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家人。先前大夫人赏了几块布料,就是有些鲜艳,我瞧着你挺合适的,待会我一并送到你屋里去。”

三姨娘是大夫人远房表妹,亦是大夫人做主娶进门的,大夫人对她自是十分关注。平日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便都送到她院子里去,羡煞旁人。

四姨娘摇摇头,“那怎么成。那可是大夫人给姐姐你的,我怎么敢收呢?”虽说三姨娘是真心的,四姨娘亦是不敢收的。

“可我也用不上。”三姨娘有些为难了。

四姨娘道:“留给墨岚吧。若是颜色鲜艳的,可直接做了春裳,若是稍显暗沉,便差绣娘绣上些花儿做点缀,墨岚也便就能穿了。”

三姨娘思忖了片刻,笑道:“多亏了你,我先前还在发愁呢。”

两人笑眯眯地又说了些闲话,书房里几位小姐写罢了字帖也撩了帘子进来,“祖母,姨娘!”

二小姐走得最前,见老夫人手里抱着十姐儿,便笑意盈盈地凑上来,“十妹妹长得可真漂亮。四姨娘,您可真有福气,等十妹妹长大了,嫁个好人家,你也就跟着享福了。”

四姨娘尴尬一笑,“二姐儿说得哪里话,十姐儿不过还是个婴儿,哪能瞧出什么美不美的?”

二小姐却道:“还是婴儿便就这般美了,长大了可更了不得了。到那时,咱们国公府门前可就要排起了长龙,甭管什么王公贵族,可都要拜倒在十妹妹的石榴裙下!”扬着头,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四姨娘争不过她,只愤愤地咬着下唇。老夫人亦是听见她的话,怒道:“这等粗俗的话,你竟也说得出口!”

二小姐一惊,这些日子,烦事太多,都把她气糊涂了。回神过来,跪在老夫人跟前,道:“祖母,孙女儿说了糊涂话,却是无心的。只是孙女儿瞧十妹妹实在可爱,便想夸一夸罢了。奈何才疏学浅,嘴又笨,才说了错话。”

老夫人何等精明的人,岂能听不出她的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只不过她毕竟是自个儿疼爱的孙女儿,又是定国公府的嫡女,便扬扬手道:“起来吧。”

二小姐连声谢道,又向四姨娘道了歉,四姨娘只说:“不过是玩笑罢了,二姐儿也不必放在心上。”

二小姐才笑眯眯地到老夫人跟前去了,陪着老夫人说笑。

四姨娘攥了攥身侧罗裙,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恨。

身旁三姨娘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二姐儿这番话,恐怕四姨娘要记在心上了!这府里,何时能安宁?

七小姐见母亲神情不好,便依偎在她身侧,三姨娘方才露出笑意来。

一行众人说得几句闲话,方听道屋外丫鬟撩了帘子进来禀道:“老太太,郡主来了。”

话刚落,程绯染便从后头探了脑袋进来,笑意满盈的,“老夫人这里可真热闹!”

老夫人忙将十小姐还了四姨娘,又整了整衣裳,行礼请了安。程绯染忙将老夫人搀起,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道:“老夫人便就不要多礼了。”

屋里众人亦行礼请安,程绯染说了不必多礼,便一眼瞧见四姨娘怀里抱着的十小姐,便笑道:“这便是十小姐吧!长得真好,白白净净,可是个美人胚子呢。”

四姨娘忙谢恩:“世岚多谢郡主夸张。”

程绯染显得极为高兴,吩咐茗雪,给十小姐赏了一块上好的暖玉,方道:“这玉,是先前我皇祖母特意赏赐的,说是能护身的,便就送给十小姐吧,也祝愿她能够幸福安康。”

四姨娘面露喜色,“多谢郡主。”

身侧二小姐见状,眸中闪过一轮精光,唇畔含着一丝冷笑。

老夫人忙请程绯染坐了,又吩咐丫鬟上了茶水、糕点,斜眼示意二小姐去她跟前伺候着。

程绯染身居高位,老夫人坐在她下侧,几位姨娘与小姐则是分坐两侧,乍一瞧,倒显得十分热闹。程绯染以帕轻拭嘴角,笑言:“早就听德妃娘娘说了,府上姨娘小姐莫不貌美如花。先前见了几位小姐,现在又见了姨娘们,真真是叫我瞧花了眼。”

老夫人也乐道:“郡主才真真叫倾国倾城,圣上都夸您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昭岚昨儿还说,圣上说过,这世上没有谁能配得上您呢!”

程绯染微微泛红了脸,娇嗔道:“老夫人莫要打趣我,皇祖父只不过是宠我罢了,怎能做得数。要我看,府上小姐才叫倾世容颜呢!”似是无意一般,可让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圣上真当宠她宠到这地步,心里都想着,更加不该得罪了这雅安郡主。

“表嫂也是,怎把皇祖父一句玩笑话当真了呢。”程绯染愈发地脸红了,粉扑扑的,恰如三月的春桃一样清妍娇丽。

老夫人瞧程绯染如此模样,也只觉得她不过是如一般女子娇羞罢了,“老身却觉得圣上说得极是呢。”

程绯染将一般女子的模样,该有的谈吐,娇羞,都表现地淋漓尽致,让众人都觉得,这只不过身份高贵,心思却十分单纯的女子罢了。老夫人在心里有了打算,凭定国公府的家世,让郡主下嫁,倒也算不得委屈。若是求得圣上赐婚,那定国公府便就更加地荣盛了。言语里便透着些许喜意,“郡主兰质蕙心,我府上这些丫头若是有您的一分,我就省心了。”

程绯染眉开眼笑,又似乎有一些娇羞,“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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