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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娘娘上位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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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她衣衫上的飘带,迤逦轻扬,灼烁生辉。她伫立在红海般的花丛里,像是被花丛捧出的一朵玉色晶莹的花朵,盈然招展,风姿眷眷。
若只是这般回眸也就罢了,偏她红唇间衔着一支彼岸花,花蕊绽放如一条条妖艳的小蛇,在她的唇边起舞。
严凉不免惊叹,原来满目繁华,只为衬得伊人遗世而在。
他停在距离曲朝露不近不远的位置,两相遥望,他竟也是穿着白衣的。
这些天曲朝露见严凉穿的都是一品王爵的官服,虽有昆仑巍峨之姿,却不免庄重刻板,不比眼下他穿着飘逸的白衫,有着风下松的青翠之姿,亦柔和了他通身戾气,显得无比俊秀高华。
曲朝露同样有瞬间的失神,暗想,常年稳居“豫京四公子”之首的人,又怎能没有如此风仪。
她取下唇边彼岸花,捏在手里,徐徐走向严凉。
“请城隍爷安。”曲朝露嗓音轻柔,缓缓抬起手中花枝,送到严凉的面前,“朝露撷花一支,送与城隍爷。”
严凉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为何送我花?”
“城隍爷以为呢?”
“我只见过男人给女人送花,却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曲朝露微垂臻首,娇羞似不胜凉风:“郎君送花给心仪的娘子,是表达爱慕之情的;反之娘子送花给郎君,也是一样的心意。”
严凉哼笑,不接她的花,只笑着打量她。
他倒要看看,他不接茬,她怎么把这戏唱下去。
曲朝露心里的确是尴尬的,但好在心态比上一次有进步,便又问道:“城隍爷为什么不接朝露的花,是觉得朝露不好吗?”
严凉抱臂瞧着她。
“还是城隍爷觉得朝露除了这张脸便一无是处。”
严凉依旧不接茬。
曲朝露黯然道:“看来,您是觉得我虚情假意了吧。”
严凉终于接话了,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虚情假意,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曲朝露,不久前我才提醒过你,不要再弄出这样的事,你却明知故犯。”
曲朝露定定道:“我是明知故犯,那是因为我真心倾慕您,从我活着的时候便是如此。”
“你活着的时候,不是有夫君吗?何来的倾慕于我。”
曲朝露道:“城隍爷说的是,我有夫君,他是我的责任和归宿。但我的心我的感情却是不能控制的,我倾慕的是您,严将军。”
严凉不得不佩服曲朝露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她这般绝伦的姿容,再加之“表白”时殷切含情的眼神,足以让多少儿郎被打动被欺骗。就连他,尽管心中好笑不已,却也越发觉得自己若稍不注意,就会沦为她的裙下臣。
严凉诡谲一笑:“口说无凭,你说你倾慕于我,可有凭据?”
曲朝露快速在心头思量,接着脉脉一笑,突地凑近严凉,在他脸上啄了下。
“这算不算凭据,城隍爷?”她笑得有几分得逞后的狡黠,“您没有躲开我,我心里很欢喜,这是否可以说明,在您心里,朝露也是不同于旁人的。”她将花枝再往前送了送,“那么朝露的心意,城隍爷愿意收下了吗?”
第10章 宣战
她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严凉脑海中出现刹那的空白。
蜻蜓点水,浅浅接触,他却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唇和唇上滑。腻的纹路。一个弹指间她就撤了回去,身上的淡香却无孔不入的往他身体里钻,带着甜。腻而引人心动的气味,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真是个厉害的对手,这是严凉心里闪过的一句话。他对自己生出的这道念头略有吃惊,眼中有深邃的火簇浮现。
他生前就遇到过不少想攀上他的女子,只不过他常年在外打仗,人又戾气十足,倒是因此吓退了不少,令她们只能崇拜而不敢靠近,余下的那些锲而不舍的就多半是歌舞伎之流了。
而像曲朝露这样明明出身官家,却敢这般撩他的,似乎是第一个。她俨然像是战场上横空出世的强大敌人,剑走偏锋,向他发起强势攻击。
严凉蓦然发觉,他因身死而沉寂的好胜心被曲朝露激起了,他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打败曲朝露,就如同他无数次的打败战场上的异族,一次次的捍卫领土和主权。
严凉猛然欺近曲朝露。
曲朝露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来不及退后,只好本能的身子向后弓起。手中的花贴着严凉的下颌,一簌簌细长的花瓣轻吻他下颌的皮肤,还有几缕丝蕊触在他唇上,给他两片薄唇添了几笔惊心魅。色。
“怕了?”严凉不冷不热笑问。
曲朝露定了定神,道:“不怕。”
严凉接过她手中彼岸花,另一手钳住她的手腕,宛如是捕捉猎物,轻笑一笑,将彼岸花缓缓簪入她发间。
花似美人,瑰丽如吐蕊的绢绡;美人如花,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严凉微眯了双眼,仿佛突见了阳光般不能适应。他打量曲朝露片刻,嘴角浮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眉如翠羽扫,肌如白雪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清醇的嗓音兜头兜脑的罩着曲朝露,忽的口吻一冷:“曲朝露,你可知道,玩火易自焚!”
曲朝露心中一骇,下一刻,严凉竟猛然捏碎簪给她的彼岸花!
碎了的花瓣顿时化作一片红雨,如倾洒下的血珠子,染了曲朝露的视野满眼血腥。
好个辣手摧花!曲朝露心中大骇,忍不住想要后退,可却有一条有力的臂膀绕到她腰后,揽住她后弓的身子,将她往怀中一带。
曲朝露差点撞在严凉的胸口,她恐慌的瞪着他,被他眼中那充满征服欲的戾气吓得失语。
严凉欺近她:“怕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倾慕于我?也不过如此。”他犹如凝视困兽般笑着:“你想表达心悦之情,至少也该像我这般。”说着竟飞快吻了曲朝露的红唇,同样是蜻蜓点水,却将曲朝露推到了惊慌的极致。
“严将军!”她花容失色,意欲挣脱。
严凉很配合的松手,曲朝露失了支撑,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
这个严凉太是让她意想不到,原本她占据主动,却被逼得落了下风!
曲朝露深吸口气,缓了缓,直视严凉道:“既然被城隍爷看破,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想做城隍娘娘,是妻,不是妾。城隍爷生前无妻无子,往后十年百年的做这城隍,难道都打算孑然一身?我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对城隍爷有什么坏处。”
严凉冷然道:“城隍娘娘之位与我等同,你费心思勾。引我,就是想摆脱水鬼的身份,当上地府的神?”
“是。”
严凉淡淡讽刺:“虽然人死灯灭,前尘尽挥,但你被沉塘处死始终是个前科。如你这般,怕是坐不上城隍娘娘的位置。”
曲朝露的脸色霎时如覆雪般惨白。
是,她的前科!这是她无法辩白的事实。
从她被刘家下令沉塘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摘不掉“荡。妇”的标签。连妓子出身嫁了人的婪春都说,宁娶从良妓,不娶偷人。妻。何况是生在侯府本就高贵的严凉?
望着严凉将她撇在原地,已大步走远,曲朝露的泪水浮至眼眶,忍不住哭喊出声。
“我没有偷人!我没有背叛刘亦贤!我是冤死的,被他们活活溺死的!”
严凉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她,她凄厉的喊叫缭绕耳畔,一阵狂猎的阴风吹得彼岸花海晃动起伏,宛如方圆百里尽成血泊。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没有人相信我是冤死的。反而按照您新定下的规章,我连阳间都去不了!六月初五那晚,我妹妹差点遭了王耀祖的毒手,我就在湖下,被看守出入口的鬼差阻拦,眼睁睁看着我妹妹被王耀祖拉扯!若不是恰巧有贵人撞见,救下她的话……”
曲朝露哽咽,她的倔强在那一刹那迸发出来,眸中泠泠有光:“容娘劝我早日转世,可我一放不下爹娘小妹,二无法下手害人做我的替死鬼。如今我既不能转世,也不能护着小妹,已是无路可走。我承认我想做城隍娘娘是源于私心,但假如我做的上,就定会做得称职。”
她眼泪滑落,苦涩笑道:“城隍爷说我费尽心思勾。引您,我认了。事已至此,我不怕将心中所想都告诉城隍爷。不论城隍爷眼下如何看待朝露,朝露都不会放弃的,还请城隍爷继续接招。”
严凉的神色有些深沉叵测,沉默良久,道:“你敢诱我,就别怕我反击,看看是谁先败给谁。曲朝露,小心别把自己的心搭进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曲朝露强行平息了脸色,道:“就算搭进了心又如何,只要能让城隍爷为我神魂颠倒,我不怕自己丢了心。”
严凉勾了勾唇:“口出狂言。”
曲朝露欠一欠身:“恭送城隍爷。”
严凉哼了声,唇角勾着莫测的笑意,挥袖便去。
曲朝露只觉得是打了场鏖战,力气用尽,几乎要软倒在地。视野里严凉白衣翻飞,仿佛走了很远很远,就像她脚下要走的路,那么远,远的看不到尽头。
严凉走出彼岸花海时,衣上还沾着些花瓣。
对面夜游神正巧路过,见了严凉,连忙施礼:“城隍爷。”
严凉正想着曲朝露的话,心念一起,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
“城隍爷请问。”夜游神忙跟在严凉身侧。
严凉问:“含冤而死之人,到了阴曹地府,是否能够洗刷冤情?”
夜游神略一思索,答:“若是此人伸冤的态度坚决,纠察司便会对他生前的种种事迹进行纠察,一旦认定是冤死,自然还他清白,并安排他转世投胎。不过……”
“不过什么?”
夜游神露出些许尴尬道:“有一样例外的,就是水鬼。不管是否含冤而死,成了水鬼就都得拉了替死鬼才能转世,否则就只能永远待在死去的水域中。当然水鬼也是可以去阴曹伸冤的,只要冤情昭雪,阴曹多少会给予抚恤。只不过……”
“又有什么?”严凉皱眉。
感受到一股严厉的冷冽之气,夜游神瑟缩了一下,乖觉道:“只不过这几年羽衣侯不爱管事,纠察司的官吏也常常应付。虽然您上任后就整顿了,但是,大约现在还有不少人在蒙冤受屈吧。”
严凉眸中火簇倏地一跳,奚落道:“白食香火却不作为,成何体统!”
夜游神脖子一缩,低着头不说话。
严凉一字字道:“豫京地府如今既归我统领,就必定要给所有含冤者一个交代。你回去告诉纠察司的人,这段时间哪怕加班加点,也要多处理几个伸冤的。处理过程严格记录,全部移交给我亲自审批。”
夜游神连连答是,道:“城隍爷圣明!”
“嗯,还有一事。”严凉沉思片刻又道,“你是夜游神,近几个月你夜间在阳间巡视时,有没有去过右正言刘家?”
夜游神一怔,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彷如接触到什么禁忌话题。
“城隍爷,那刘家里头有东西!不单单是辟邪的,连小的这种鬼差也给辟了,小的进不去啊。”
严凉暗惊,问道:“是何种东西能将你们也拦住?”
夜游神思索再三,道:“依小的经验判断,不是特别厉害的歪门邪道,就是过于罡煞的佛门之法。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严凉神色严峻,略一点头,没再说话。
纠察司在得了严凉的令后,立刻忙活起来,加大力度的处理羽衣侯在任时积压的冤情案子。纠察司也向整个地府的鬼魂放话,有冤情者,尽可来伸冤,阴曹一定还尔等一个公道。
这话传到鸳鸯湖,曲朝露立刻动了伸冤的念头。只是,还没等她去纠察司,严凉便已用神力回溯过去,亲自去看曲朝露嫁到刘家后的那一段经历。
严凉身为阴间正神,自受封之日起,就被赐予城隍所拥有的法力。
因城隍代表公正严明,能判善恶,因此,严凉能够以神力开法眼,看到亡魂们生前所经历的事情。
他坐在城隍的神像下,双目紧闭,开始在脑海中回溯曲朝露死前发生的事。
当他看见曲朝露身披嫁衣,掀开盖头时,那羞涩而温暖的笑,竟仿佛是另一个人。
严凉下意识觉得,拥有这种笑容的女子,不该是个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鞠躬~
第11章 赠衣
严凉在这段回溯里,见到了好几个截然不同的曲朝露。
出嫁时羞涩温暖的她,嫁人后贤惠勤劳的她,以及她生病后那失去了全部光彩的枯槁模样。
曲朝露在死前的半月,生了病。就严凉所回溯的画面来看,她病的很突然,病情也少见。给她瞧病的郎中说不出所以然,只道她是劳累罢了,养养便好。而曲朝露的病情却日益严重,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那张脸。
那段时间,她像是盛放的鲜花骤然遇到冰风冷雨,迅速的花叶凋零。素日里白皙生光的面容变得枯黄,嘴唇干裂,双眼的光泽黯去,脸上还生了一块块疮斑。
这样的曲朝露,让严凉惊讶,也感到可惜。
画面到了刘亦贤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曲朝露很兴奋,忙完了之后便回房歇下。严凉知道,等下他就会看见“偷人的真相”,一切呼之欲出。
可严凉并未料到,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变作黑暗,极其突兀,就宛如被一只手强行掐断。
严凉微惊,凝神再看,却依旧是满目黑暗。
再接着画面就跳跃到了曲朝露被捉。奸在床的场景,后续的一切便是证据确凿,直到曲朝露被绑着石头沉入鸳鸯湖。
严凉狐疑,想要再回溯黑暗断片的那一段,却发现那一段始终缺失,他怎么也看不到。
主殿里安安静静,他就坐在这里,睁开幽深的眸,若有所思的望着殿外幽狭的墨色天空。地府阴森迷蒙的天顶上无月无星,城隍庙里重重的殿宇如一张张厚重的剪影重重堆叠。
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鬼鸦,发出粗噶刺耳的叫声,拍着乌沉沉的翅膀飞入主殿。
严凉望着鬼鸦,抬起手,任它盘旋的越来越低直到落在他手上,他眼中的幽深已渐渐诞出一缕清明。
如果说曲朝露的一面之词只令他相信三分,那么此刻回溯完她的经历,他对她信了十分。
那段宛如被掐断的诡异黑暗,应该就是夜游神口中“刘府里的东西”造成的。若不是刘府的人心里有鬼,怎么会弄这种东西阻挡一切阴间之物,包括他?
他们分明是想让曲朝露死也不得翻身。
“来人!”严凉喝道。
殿外值勤的鬼差立刻跑进来跪地:“城隍爷。”
“去把容娘叫来。”
他已确定曲朝露是被害死的,这么的话,按照规矩,阴曹得为她正名,并给她丰厚的抚恤。
不多时,容娘提着灯,踏入主殿,一身深莲青镶金丝洒梅花朵儿的斗篷,暗沉沉的。
那只鬼鸦感受到她身上厉鬼的怨气,趋之若鹜般的飞至她肩头。
容娘屈膝行礼:“城隍爷。”
严凉道:“我这里有件事要交待你去做。”
这件事自然是给曲朝露正名的事,容娘需要亲自跑一趟鸳鸯湖,平息湖中鬼们对曲朝露的诋毁中伤。
至于给曲朝露的抚恤,鉴于她是水鬼,比别的鬼魂更凄惨,严凉权衡了下,认为不能只赏给她纸钱珠宝,便问容娘可有什么好点子。
容娘思考了会儿,眼皮也不抬,“羽衣侯留下的一套衣裙,适合赏给露娘子。”见严凉不语,正是默默等着她说明那衣裙的特别之处,便继续道:“那是羽衣侯生前好不容易搜寻到的上古华服——广袖留仙裙,已经绝世多年,华贵瑰丽无比,穿之如轻舞登仙。羽衣侯爱若珍宝,死了也带着那衣裙一起进的墓穴。可笑他前些日子升任时走得太急,居然落下了如此宝物。城隍爷不妨随我去看看吧,露娘子倾国倾城,若是穿上广袖留仙裙,必然相得益彰。”
严凉点点头,“好,你引我去瞧瞧。”
当年羽衣侯下葬时,随棺带了许多稀世珍品作为陪葬,与他同到地府。羽衣侯成了城隍后,那些陪葬品便作为收藏,被保存在城隍庙的一角。
容娘提灯在前,推开沉重的雕花绿漆门,屋子里立刻散发出古物的那种冰冷的黄土味。
屋中点着零星的烛火,一排排精美的陈列架已经空了,那都是被羽衣侯带走的东西。
容娘将灯挂在高处,于一个角落的柜子底层,捧出了妥帖折叠的广袖流仙裙。
时下娘子们喜穿褶裙或破裙,虽然裙上都带褶子,但比不上古时留仙裙好似水面纹纹波澜似的绉褶。
古人的许多技艺,今人无论如何追捧模仿,也做不出那股子风骨意韵。古时的留仙裙胜于今日,而广袖流仙裙更是上古宫廷中的至宝,华丽无比,望之心醉。
“城隍爷,请过目。”容娘呈递了衣裙给严凉。
若不是羽衣侯,严凉也见不到这传说中的盛品。
“就它吧。”他道,“你带几个人,走一趟鸳鸯湖。”
曲朝露正想去阴曹伸冤,特地写了状子,不想还没出湖,就迎来了容娘。
湖里家家户户的风铃齐齐作响,所有水鬼都忙去集合接驾。
容娘喊了曲朝露过来,当众宣读阴曹为她拟好的正名文书,并将文书交给她。
曲朝露恍如梦中,接过文书来,一眼就看到文书上城隍的朱红大印交叠严凉的签名。
大印庄重,他的字迹苍劲隽美,曲朝露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露娘子。”她听见容娘说道,“你死有冤屈,做鬼亦是不易,这是城隍爷给你的抚恤。”她挥一挥手,一个鬼差端着衣裙走上前,“此乃广袖流仙裙,露娘子请收下吧。”
一听“广袖流仙裙”几个字,水鬼们的脸色就跟被颜料泼了似的,五颜六色,精彩各异。
婪春等人更是又惊又怒,看向曲朝露的视线充满妒忌。
蒲葵脆生生道:“曲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冤枉的,以后再不会有人中伤你了。”
“小葵,谢谢。”曲朝露容色和悦,又向容娘施礼,“谢过文判官姐姐。”
容娘表情淡淡:“你谢城隍爷就是,是他亲自纠察此事,遣我来还你公道。这套广袖流仙裙,也是他拍板赐你的抚恤。”
曲朝露更觉得不真实,依依道:“那就请姐姐回去后,能替我转达对城隍爷的谢意。改日朝露会亲自上门,拜谢城隍爷大恩。”
送走了容娘等人,蒲葵头一个冲到曲朝露面前,颇感新奇的打量广袖流仙裙。
裙装此刻是折叠的,看不到全貌,但那上古遗风和精细的走线,已足够撼人。
蒲葵道:“一会儿曲姐姐回去了,可不可以试穿,让我看看?”
“好。”
蒲葵喜悦。
有好些男鬼听了这话,也想一睹风姿。只是曲朝露如今被正名,又受到阴曹的隆重对待,男鬼们自知理亏,便不敢冒犯她。
婪春等人更是尴尬不已,她们互相推搡,犹豫半天,厚着脸皮将曲朝露围住。
“朝露妹妹……”
婪春一开口,蒲葵就皱眉,给了她一记鄙薄的眼色。
婪春看了眼蒲葵,冲曲朝露堆笑道:“朝露妹妹,对不住,以往是姐妹们不明就里,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也都怪羽衣侯那时候不管事,害妹妹平白蒙冤。现在换了东平侯可就好了,妹妹沉冤昭雪,还领了丰厚的抚恤。姐妹们都是皆大欢喜!”
曲朝露语音清冷:“我还要静心修炼,就不陪姐姐们话家常了。婪春姐姐只要少来打扰我即可,欢喜就不必了。”
一语说的婪春等人脸色奇差无比,却又奈何不得曲朝露。
蒲葵嘟嘟嘴,挽了曲朝露,“曲姐姐,我们回去吧,我、我也不想理她们的。”
婪春脸上青白交加,讪讪的说不上话,只好被曲朝露和蒲葵甩在后头。
待两人走远,婪春忍不住呸了声:“不就是被正名了吗,摆这么大架子给谁看呢!依我瞧,她多半是勾搭上城隍爷了吧!果然是个狐媚子!”
一个男鬼小声道:“你别说了,当心这话传到城隍庙去。”
“传到城隍庙又怎么了,她曲朝露就长着张勾人的脸,还怕人说吗?”
“你这样说城隍爷,我看你是想进提刑司。”男鬼摇摇头,低低道:“不可理喻。”
曲朝露回家后就试穿了广袖流仙裙,蒲葵被惊艳得愣了许久,又连连惊呼,惊动了附近好些水鬼,伸着脖子想偷窥。
曲朝露淡笑,收好裙装,带着蒲葵修炼了一阵。
听说这几天严凉要集中处理众鬼的冤情,曲朝露便盘算着等他忙过这阵了,她亲自上门答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本文开始进入推荐期,更新模式切换为随榜,早V早日更。
所以大家踊跃收藏,评论区嗨起来~
以上,V前不再另行通知,鞠躬~
第12章 故事
修炼到疲累时,蒲葵趴在小桌上歇息。曲朝露捧了茶进来,两人对坐。
蒲葵笑容如春日新打的花苞,说道:“曲姐姐,外面都在说城隍爷的好话呢,说他兢兢业业、公正廉明。”
曲朝露道:“东平侯生前便是如此,不贪名利,不慕荣华。他治下的军队纪律严明,作战勇猛。若是他还在战场上,定能将凶悍的异族赶走,可他死了,只剩下凤翔节度使一人支撑战局,也不知卫朝又有多少江山沦陷。”
蒲葵点点头,“是啊,我也是一直盼着东平侯能保住卫朝。虽然我们在京城,远离战场,可历史上被异族铁骑逼得迁都的王朝,还少吗?”她面有愁容,叹道:“地府里那些死了好久的鬼魂们不晓得东平侯对于卫朝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们却知道的清楚啊。曲姐姐,你知道吗?东平侯死后那半月,也就是我留在人世的最后那半个月,豫京百姓群情激奋,打砸官署,联合好些朝臣联名上书,称坚决不相信东平侯有谋反之心。东平侯忠义之心,天日昭昭,百姓们要今上务必给个交代。”
“有这事?”这事曲朝露隐约听过,只是前些日子去鬼市找那摊主询问,摊主讳莫如深,曲朝露也就没再问。
果然还是像蒲葵这样死的晚的人,知道的多。
曲朝露问:“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一点。”蒲葵喝了口茶,答:“东平侯死在狱中,今上一开始说是畏罪自杀,后来迫于朝野的压力,改口说是旧伤复发没能及时处理,这才遗憾殒命。紧接着就发生岑陌将军当街自焚的事,我当时不在场,听人说,岑陌将军在火中大骂今上软弱,还痛骂了王相一党的人。”
王相王呈继,卫朝的宰相,王耀祖的爹,是主和派的,和严凉一直政见相左、针锋相对。
王呈继总想对异族割地赔款,嫁个公主过去和亲,息事宁人。这在严凉看来,毫无羞耻心,毫无民族气节。
曲朝露想了想,记起严凉除了岑陌外,还有个叫岳麓的副将,三人情同兄弟,都是忠贞军士。
岑陌追随严凉而死,那岳麓呢?还在战场上吗,还是被夺权了?
她问蒲葵:“你可知道东平侯手下岳麓将军的近况?”
“知道些。”蒲葵说,“今上体恤岳将军连失两位好友,给岳将军加官进爵,封了‘兴安侯’。不过……也把他的兵权收了。”
曲朝露不由感到一阵无力。纵然她已非活人,不用再面对国家被侵略的境况,可一想到自己根植的那片土地成了一块岌岌可危的挂在异族嘴边的肥肉,而那片土地的统治者还窝囊不已,她便感到失望愤怒,更为严凉不值。
他天之骄子,龙章凤姿,心怀大义,却为何是给咸祯帝这般庸碌之君当了臣子?
连着一个多月,曲朝露都没见到严凉。
严凉忙着给众鬼伸冤的事,足月没踏出城隍庙,将巡视忘川的任务交给了岑陌。
曲朝露想着去答谢严凉时不能空手,想弄些严凉喜欢的东西回赠给他,便去岑陌的必经之路上找他询问。
尽管曲朝露披着风帽,打扮得很低调,但依旧是鹤立鸡群,岑陌一眼就看见她了。
“露娘子。”岑陌笑出两排健康整齐的白牙,拱了拱手。
“武判官安好。”曲朝露欠一欠身。
两下问了礼,四周有行人幽幽而过,两人靠到街边房舍的屋檐下讲话。
曲朝露亭亭玉立,婉声问道:“不知城隍爷近来可好?自上次他为我正名,我还没去答谢他,想抽个时候去。”
“哦,这样啊。”岑陌爽朗道,“侯爷就是忙,别的没什么。差不多再过五六天,手头的事就能告一段落,露娘子过来就是了。”
“那就好。”曲朝露心定下,又试探着说,“城隍爷对朝露有大恩,朝露定不能只去说个谢字就完了,怎么也该带些回礼。武判官最了解城隍爷,可知他有什么喜欢的?”
岑陌是直来直往的粗汉,没什么心思,也没在意曲朝露是否有什么心思。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告诉曲朝露:“侯爷幼时喜欢练武,少时喜欢作战用兵,不像豫京很多公子哥喜好花天酒地。别看侯爷是行伍之人,他也不怎么喝酒,怕喝酒影响战事判断。至于那些风雅的行当……侯爷倒是对书画有些兴致。”
曲朝露不禁想起自己那幅被严凉要走的画。
她思索了会儿,换了个方向问道:“那城隍爷可有什么爱吃的菜色或是点心?”
岑陌眼中一亮,俨然是曲朝露的话令他灵光闪现,忍不住击掌,“还真有!侯爷的母亲是江浙人,每逢清明前后,做得一手青团特别好吃。我每年都能吃到,那味道就是宫里的御厨都未必及得上!”
“青团?”曲朝露微讶,“老夫人做的青团,和寻常青团相比,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做饭的事啊,我不懂,就记得老夫人提过一次,说是加了蜂蜜和海棠花掺在青团里。”
“只这两样东西吗?”
岑陌想了想,肯定道:“没错,就加了这两样。”
曲朝露点点头,她知道这些就够了,自己做点心的手艺也是极好的,相信能做出十分美味的青团,尽可能的去接近老夫人的青团滋味。
“多谢武判官相告。”曲朝露含笑,欠身施礼,黑色的连帽斗篷因着她屈膝的动作,在地上漾开一层涟漪般的褶子。
岑陌摆摆手,“露娘子客气了。”却又因着提到严凉的母亲,忍不住长声叹息:“老夫人贞静淑慎,与老侯爷也是伉俪情深。可怜老夫人走的时候,侯爷才十五岁。”
曲朝露被岑陌眼底的悲戚所感染,也跟着有些难过。
卫朝谁不知道东平侯一家满门忠烈,那老夫人向氏自嫁入侯府,和老侯爷聚少离多,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默默等着在外征战的老侯爷归来,独自拉扯两个儿子。
大儿子到了七岁,就跟着老侯爷去了军营;然后就是小儿子到了七岁,也去了,只留下向氏一个人守着侯府。
异族是十年前开始攻打卫朝的,那些人从雪山和草原上来,勇猛好战,锐不可当。
那一年,老侯爷力挫异族军队,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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