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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娘娘上位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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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辜负曲姐姐的!不能辜负!曲姐姐你定要安全回来,千万别出事!
  那老僧果然被曲朝露引去了另一条路,苍老而乌沉沉的眼里,绽放出某种狂热的惊喜之情。他的神情曲朝露都看不到,她同样不知道对于这老僧来说,在见到曲朝露的那一刻就想要放弃蒲葵而捕捉曲朝露了。他捉鬼是为了驱使为己用,相比于蒲葵那样嫩生生的新鬼,自然是曲朝露的外形和修为更加的有价值。
  女鬼若是不美,便是少了一半的使用价值;而绝色的女鬼,无疑是最得心应手的仆从,她的美貌对敌人而言就是温柔的催命符。
  老僧狂追着曲朝露,手中的葫芦在风里发出诡异的嗡鸣声,浑身那股狂热像大海中狂湃的浪涛,煞气起伏。
  曲朝露专挑高的地方走,不断翻越房舍,高低纵横。她心知自己比起老僧唯一的优势就是能随意飘动,而老僧不断跳跃飞起却很消耗体力。
  她看起来是在慌不择路,事实上是边利用地形边靠近刘府。
  这就是她的策略。
  还差最后一点,马上就要到刘府了!曲朝露看着前路,鼓足力气,猛地跳上一棵高大的老树,然后朝着刘府正堂的屋顶俯冲而下。
  她的身后,穷追不舍的老僧从另一个较矮的屋顶飞向刘府……
  接下来发生了令老僧完全没想到的事。
  他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所阻拦,反弹力令他不得已退出去,重新回到了那座较矮的屋顶上。
  而曲朝露却因着从高处猛力斜冲而下,被刘府的屏障反弹向相反的方向,远远的甩飞出去,片刻的功夫就被甩飞到老僧无法看见的地方了。
  “这该死的孽鬼!”老僧失去了属意的猎物,不甘又眼馋的望着曲朝露消失的方向,眼中的狂热如火簇般的燃烧,在黑夜里绽放出瑰丽而慑人的光彩。
  曲朝露这次挨得打击有些重,在摔落地面时,连着吐了三四口鬼气,眼前一片昏花眩晕。
  她想,自己若是个活人的话,此刻的感觉不啻于五脏六腑皆碎了。也多亏了严凉给她的法力能够护体,不然的话,这次她怕是会被刘府的屏障打得灰飞烟灭。
  暂时脱离了危险,曲朝露喘了几口气后就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向鸳鸯湖。
  她不敢对老僧掉以轻心。
  所幸方才她在坠向刘府前已经计算好了方向,眼下她离鸳鸯湖已经不远。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抵达鸳鸯湖,看见了焦急等候在路边的蒲葵。
  “曲姐姐!”蒲葵见到曲朝露时,激动的总算将心搁回了肚子里。
  蒲葵朝着曲朝露迎上来,曲朝露双手搭上蒲葵的手,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仿佛整个人骤然便失去了所有的凭依,脚下一软,差点栽进鸳鸯湖里。
  蒲葵连忙扶好曲朝露,关切道:“曲姐姐,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葵。”曲朝露勉强维持住平稳的语调,冲蒲葵微微笑道,“我们赶紧回地府吧。”
  这一夜的心绪起落和惊魂的奔逃,终于在跨入地府的那一刻,尽数凝结。
  难以想象,自己在鸳鸯湖里那孤零零的宅院,竟会成为她在覆劫之后觉得安心的来源。
  抵达了这座地府的家,终于是彻彻底底的轻松了。尽管今晚遭遇的事情太多,曲朝露的思绪太杂乱,但此时此刻,她需要先休息,她太累了。
  曲朝露这一觉睡了很久。
  大约是最近地府的阴风太盛,素日死气沉沉的鸳鸯湖竟变得风雨潇潇,曲朝露在睡梦里都能感觉到那种不安稳。
  风搅动湖水的声音像是无数马蹄在远远近近的作响,曲朝露的脸上微有挣扎的神色,抱着枕头皱了皱眉,似乎是梦见沙场上身披战甲的年轻将军在指挥一场作战,金戈铁马,黄沙残阳,转瞬间一道一道的谕令从咸祯帝的朝堂上发来,八百里加急的召回浴血奋战的将军……沙场之上,尸横遍野;宫廷之内,粉饰太平。将军如置身焚心的烈火,死不瞑目;君王如活在戏里,楼亭歌舞欢天……
  曲朝露挣扎着醒了过来,睡了太久,神思仿佛被冻住,好半晌才慢慢的解冻,缓了缓脸上迷蒙的神色。
  腰酸背痛的穿衣下地,她去门口提了纱灯,出了宅院,敲响了蒲葵家的门。
  待坐进了蒲葵家里,蒲葵急切的握着曲朝露的手,询问她是否好些了。
  听蒲葵的意思,曲朝露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蒲葵想去叩门又怕吵醒她,只好就在家里等着,很是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恢复得过来。
  仔细端详着曲朝露,见她的眼角虽还带着点大梦初醒的惺忪,但人还是精神的,蒲葵这才放下一半的心。
  曲朝露婉婉笑着,帮她把另外一半心也放下:“我没事的,小葵,已经都休息好了,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蒲葵点点头,接着又询问曲朝露昨晚上是怎么甩掉那个老僧的。
  曲朝露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蒲葵。
  蒲葵不禁道:“真的好惊险啊。”她心有余悸的注目曲朝露,又问:“曲姐姐,刘府那个屏障……我听舅舅说,有不少大户人家会在家里摆放些辟邪的物件用来镇宅,防止阴气太重,影响运势。也有人家是防止鬼怪作祟的。可刘府的屏障为什么会挡住那个老僧?他不是个活人么……”
  曲朝露笑意里含了冰凉之味,如覆盖在秋草之上的白霜,冷然道:“他是活人不假,只是他那葫芦是用来收鬼的,多少有些阴气。刘府的屏障其实拦得是他的葫芦,我便是猜到会如此才将他引到刘府,借着那屏障的反冲力将我和他反弹到两个相反的方向。只有这样我才能脱身。”她问道:“小葵,你又是怎么遇上那个老僧的?”
  提到这个,蒲葵就心有余悸,忍不住怯怯的抽了抽鼻子。
  她告诉曲朝露,遇上那老僧纯属是自己运气不好,从舅舅家出来准备走的,谁晓得那老僧正好就在附近,随着她的鬼气就追过来了,接着就冲她打了一道定身符。
  再后面的种种,就是曲朝露亲眼看见亲身经历的了。也多亏曲朝露来的及时,不然的话,蒲葵的下场可想而知。
  曲朝露轻轻抚过蒲葵的手,细嫩如水葱的手指在蒲葵的手背点了点,“没事就好,那会儿我很担心你。对了小葵,你去探望舅舅,有和他说上话吗?”
  “嗯,说上了。”蒲葵绽开些笑颜,“我用水写字给我舅舅看的,真的要谢谢曲姐姐这段时间带我修炼,这样我、我才能控制住水……虽然控制的不大好,写出来的字总不大像,我舅舅还猜了半天。”她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我还得再多修炼才行。”
  曲朝露默了默,认真问道:“你还想再去阳间吗?”
  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昨夜的虎口逃生还历历在目,蒲葵一想到那老僧宛如猎人般冷酷而势在必得的眼神,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定下神,很坚决的说:“我还想去。”
  她补充道:“我答应了舅舅要每天晚上都去看他,要是我今天没去,他会不会就以为我被那个老僧抓走了……我、我至少也要和他报个平安,让他安心。”
  曲朝露有些讷讷,蒲葵昨夜的经历和心中想法,竟是和自己这般相像。自己也是用水和家人交流,也对家人承诺说每天晚上都去看他们。
  既然承诺了,就必定要再去的,不然家人见不到她了,那得有多担心?
  她淡淡叹道:“怕就怕那老僧继续在你家门口守株待兔,或者是我们再遇上别的捉鬼师。”
  “曲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蒲葵定定的望着曲朝露,依赖她能拿个主意。
  曲朝露默默片刻,一时也想不到好的法子,只能温然道:“离晚上还有些时间,我们都先想想吧,我也回家去了。”
  “喔,好,那曲姐姐慢走,注意休息。”
  “我会的。”
  回到自己家中,曲朝露在铜镜前坐下来,抚过干净整洁的妆台。
  铜镜中她的头发柔顺垂着,闪烁着一点莹润的光泽,有些许蜿蜒在象牙白的梳妆台上,显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黑白分明。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这会儿又有大把的时间,便不由自主的想着昨夜经历的所有事情。
  先是见到了爹娘,从爹的口中得知了咸祯帝害死严凉的事和疑似咸祯帝身世的惊天秘闻。
  随后是被告知刘亦贤娶妻了,她进了刘府,见到了号称“妖姬翁主”的常欢,从常欢和刘亦贤的对话中生出了猜疑。
  再就是遭遇那老僧的事了,现在想来真是令人惊惧交加。
  她必定是还想去阳间的,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避开那些捉鬼师,将风险降到最低?
  其实有个办法是可以的,那就是早去早回。天一黑就到阳间,和家人小聚片刻赶紧走。豫京城的宵禁是在亥时左右,捉鬼的僧道一般都是在宵禁后才活动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厉鬼们作恶的黄金时段。换言之,只要曲朝露能在宵禁前回到鸳鸯湖,就能有很高的几率避开那些僧道。
  只是这样的话,她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就很短暂了,多少有些不甘。
  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城隍爷会不会知道?
  脑海中浮现出严凉的身影,曲朝露在片刻的沉吟后,矍然一怔,铜镜里映出她一张失神的脸。
  她怎么总是想到严凉呢?受了爹所说的那些秘辛的影响,她满脑子都盘旋着关于严凉的种种,一旦她稍微放松下来时,这些思绪就化作铺天盖地的大雪将她掩埋,在她脑海里嗡嗡的演绎着,不给她喘息之刻。
  连她昨晚睡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也是和严凉有关的,闹得她睡得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床上挣扎。
  曲朝露觉得她有必要去见见严凉,自打上回两个人不欢而散,她已经有好些天都没见过严凉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从雷罚中彻底恢复过来。
  容娘也有暗示过她担心严凉的话就去瞅瞅,只是她嘴上说着“城隍爷怕是不想见我”,心里也何尝不是藏着那么点尴尬,不肯巴巴的再凑到他面前去受他的冷脸?
  这么一想,曲朝露对自己感到不齿。
  严凉为了救昙华而遭受天罚,又给了她通行阳间的令牌,传给她的法力更是在昨夜护了她好几次。这些,都是她在撩拨他、勾引他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得到的厚待和便利。而她不过是可能会受他的冷脸,算得了什么?
  她还是该去城隍庙的!哪怕严凉向她发火赶她走人,她也得确定严凉的身子骨没事了,这样她才放心!
  当曲朝露提着雕漆的食盒来到城隍庙前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亲手制作了江浙那边的有名的藕粉桂花糖糕,清甜的香气随着她所到之处徜徉一路。
  就如容娘所说,城隍庙里没人敢拦着曲朝露,从前还会有鬼差问询她几句并检查她的食盒的,这次却是没人这么干。守门的鬼差直接笑着道:“露娘子好久没来了,城隍爷在主殿呢,我为你引路。”
  主殿里严凉正立在他的神像前,背对着殿门,注视神像,若有所思。
  听见推门声,他回过头去,眼底浮现出出乎意料的神色。
  “城隍爷。”曲朝露轻轻道。
  她已经更过衣了,蜜合色透纱闪银纹的束衣,月蓝色的藻纹绣裙,裙是由双层的云霏纱深深浅浅的叠成的,走起路来飘逸清雅。
  严凉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你来做什么?”
  冷漠的语调,和上次赶她走人时候一样。曲朝露平静的承受着,仔细打量严凉的气色和精神,关切问道:“城隍爷身子还好吗?”
  严凉别过目光,眼皮也不抬的回道:“能有什么不好。”
  “朝露还是有些担心您。”曲朝露姗姗行到桌案旁,轻轻将雕漆食盒放在桌案的一角,“城隍爷,这是我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也是依着江浙那边的口味。”
  严凉的口吻有些冷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没有了就回去吧。”严凉道,“食盒放这儿,回头我遣人给你送回去。”
  曲朝露低着眉眼,心中无疑是尴尬的,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委屈,反正就是酸酸的。
  她双手交叠在腹前,毕恭毕敬的欠身,“城隍爷请保重身子,不要过于操劳。中秋快到了,朝露会做些月饼带来城隍庙的……朝露先退下了。”
  抿一抿唇,正要走,忽然一声幽长绵软的猫叫入耳。
  曲朝露在听到猫叫的一瞬感到毛骨悚然,只见殿外一道小小的黑影扑进了殿内,朝着她扑来。
  曲朝露躲闪不及,看着这只绿眼睛的黑猫扑到了自己身上,带着一股与它的身量所不符的强大冲击力,将曲朝露狠狠的撞倒。
  她惊呼着跌向身后高大的神像,严凉眼疾手快,连忙拉住曲朝露,一手拍在黑猫身上。
  黑猫嘶叫着从曲朝露身上跳开,落在了随后进殿的容娘的怀里。而曲朝露被严凉拉到了身前,背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惊魂的一幕只在瞬息间结束,曲朝露怔怔的回过神,心有余悸的看着鬼猫在容娘怀里做出一个即将发起攻击的姿态。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不断叫着,弓着身子,身上的毛根根竖起。
  不知怎的,曲朝露觉得在鬼猫的眼底看到了一股浓烈的怨恨,为何那怨恨是针对她的……
  “怎么回事?”严凉沉然发问,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曲朝露耳边响起,她感受到背后他的胸膛起伏,心中的恐惧立刻就消散了不少。
  “你没事吧?”他问。
  曲朝露喃喃:“我没事……文判官,这猫……”
  容娘盯着曲朝露,语调一沉:“你昨晚去阳间了?”
  “是。”曲朝露不知道容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容娘又道:“你在阳间是不是遇上了一个捉鬼的老僧?穿着锦衣袈裟,还拿着个葫芦。”
  曲朝露讶然:“容娘姐姐怎么知道?”
  严凉也神色微变。
  容娘抚了抚鬼猫,一边安抚它的躁动一边道:“怪不得它一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就什么也不顾的扑过来,我们母子二人曾差点栽在那老僧手里!不过他早就离开京城了,为何突然回来?”她说着想到什么,语调戏谑起来:“差点忘了,他的徒孙大婚,他自然要回来祝贺一番。说起他那徒孙,你猜猜是谁?”
  曲朝露有种不好的预感,“请容娘姐姐告知。”
  容娘竟张狂的笑起来:“就是你夫君的新妇啊,那个常欢翁主!她娘大长公主可是那老僧的得意高徒呢!”
  曲朝露顿时浑身一震寒意掠过。


第26章 怨夫+全灭(二合一)
  刘亦贤娶妻的事容娘知道不奇怪; 自从严凉上任后整顿了阴阳两界的消息互通,驻扎在阳间的土地公婆们总能第一时间将各种讯息传递至阴曹。
  那老僧竟然是常欢翁主的祖师爷……想到这里曲朝露便心下骇然,常欢在刘府的那一手多半是那老僧教的。如今自己是鬼; 那两人俨然就是她的天敌,她应该躲得远远的,但偏偏常欢又可能和她的死有关,她不甘心做个缩头乌龟不问真相……
  容娘抬了抬眼角; 道:“借一步说话吧。”
  曲朝露点点头; “好。”她依依望向严凉。
  此刻她还被严凉搂在怀里; 她的后背靠在严凉的胸膛上,腰间是他强有力的手臂。她偏过头凝视严凉; 他略低着头,这个角度使得他的面孔处于半明半暗之中,立体而深邃。
  曲朝露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神色里蕴着一丝迷离的自己; 她微微动了动,颈后被严凉衣上的绣花针脚微微刺痛,她道:“谢城隍爷又救了我,我……去和容娘姐姐说几句话。”
  严凉看了眼容娘,对曲朝露道:“你最好老实在鸳鸯湖待上十天半月再去阳间,否则若是落在那些僧道手里,怕是有你受的。”
  他放开了曲朝露。
  曲朝露转身给严凉施礼,随着容娘走出主殿。
  那鬼猫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重新在容娘怀里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漆黑的毛色无一丝杂质。
  容娘对曲朝露道:“你要是还想着去阳间; 我倒可以给你个办法。”
  “容娘姐姐请说。”曲朝露忙道。
  “你晚上早些回家,第二天白天再回来,就碰不到那些家伙了。”
  曲朝露皱眉道:“容娘姐姐说笑了,我们根本不能暴露在阳光下,那样不是会魂飞魄散吗?”
  容娘斜了她一眼,幽幽冷笑着反问:“你不知道打伞吗?”
  “打伞……?”
  “让你妹妹打伞送你回鸳鸯湖,这事就解决了。”容娘道,“不过你夜里在家也找个浴桶躲在水底下去,免得有僧道路过你家门时察觉到你的鬼气,闯进来收你。”
  曲朝露讷讷,细细一想,容娘的法子倒的确是可行的,只是有一点……
  “我妹妹看不见我,打伞送我时,如何知道我是不是跟在伞下?她定是不放心的。”
  容娘幽幽暗暗一笑,视线在曲朝露身上刮了一遍,定在了她耳垂上戴着的珍珠彼岸花耳环上。
  这正是曲朝露陪酒那次得来的赏赐,她喜欢这对耳环,这段时间总是戴着。
  容娘用细若白骨的手指在鬼猫头顶点了点,鬼猫睁开眼睛,碧绿眼底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它张口吐出一缕暗紫色的云雾。
  容娘的手指勾住那云雾,指尖一引,就将那云雾引到了曲朝露的一只耳环上。云雾绕着曲朝露的耳环,很快就渗透进去,和耳环融为一体。
  容娘解释道:“我们母子都是厉鬼,怨气堆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在人前现形了,所以当初我肆虐阳间时,旁人都是能看见我的。”她又让鬼猫吐出一团云雾,拈在指尖玩起来,“我在你耳环上种下点我们的怨气,你戴着这耳环,阳间的人就能看见你了。”
  “多谢容娘姐姐。”曲朝露感激的福了福身,又道,“那小葵她……”
  容娘又握住曲朝露的手腕,将她的袖子往上撩起,露出手腕上莹然生光的白玉手镯。
  容娘将指尖那缕云雾融入了这枚手镯里,道:“那小娘子要是想用,你就将这手镯借她吧。对了,还有个忠告给你,众鬼行走人间时如果遇到麻烦不好躲了,就往城隍庙跑。只要跑进城隍庙在阳间的地界,城隍爷就能现身去庇佑你们。”
  曲朝露忙恭敬的行谢礼,蓦地又想起那老僧,便问道:“容娘姐姐方才说,曾差点栽在那老僧手里?”
  “是啊,那会儿我还在阳间当厉鬼,总想着杀了怨恨的人。正巧被那老僧碰见,我们母子险些就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曲朝露凝眸问道:“容娘姐姐选择在城隍爷手下当文判官,莫不是因为敌不过那些捉鬼人,便放弃了肆虐阳间?”
  “不。”容娘眼底蓦然刺出一抹幽冷,犀利如毒蛇,“是因为,城隍爷恨的人里恰好有我恨的人。虽然城隍不能插手阳间的事,但想绕开天罚暗地里做些手脚算计阳间时事走向,他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我跟着他。”
  她说罢,见曲朝露满眼的疑虑而迟迟不敢问出,便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恨的人是谁?”她抚着怀里的鬼猫,咬牙切齿道:“王相王呈继,我曾经最爱如今却恨到骨子里的人……我苦命孩儿的爹!”
  曲朝露心中一凛,垂眸低头,不再直视容娘的视线。
  再回到严凉面前时,严凉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容娘无谓道:“露娘子那么在意家人,我就告诉她一些避开捉鬼僧道的方法,你何必这么看着我?”
  严凉眉毛动了动,敛容道:“罢了,退下吧。”
  容娘屈膝退下。
  曲朝露还立在那里,婉婉望着严凉,轻声道:“城隍爷。”
  “怎么,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吧。”严凉冷漠道。
  见他别过目光不理自己了,曲朝露心里控制不住的酸楚委屈,只好道:“城隍爷保重,朝露告退。”
  严凉长身立在神像下,曲朝露已经转身离去。他有些恍然,直到曲朝露的影子被光影移动到他的视线外时,他才发觉她走了。
  “城隍爷。”已经离去的容娘又回来了。
  严凉挑眸看她:“怎么?”
  容娘抚抚袖子上被鬼猫压皱的繁复绣花,似笑非笑道:“怎么城隍爷见了露娘子,一言一行与我年轻时候那么像。”
  严凉眼角微动,等着容娘讲下去。
  容娘眸中带了讥诮的笑意:“那时我十五六岁,和王呈继青梅竹马,看着他日渐丰神俊逸,我看在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不知所措;他冷着我了,我又心里不高兴。”她戏弄道:“城隍爷是不是蹈我的覆辙了?你猜猜你现在的状态叫什么?”
  严凉脸色不大好看。
  容娘道:“这叫‘闺怨’。”
  严凉生硬的斥道:“简直放肆。”
  “我比你母亲还早出生,怎么也算你的长辈,放肆一句又如何?”容娘苍白如莲的指甲染了鲜艳的绯红,出入在鬼猫的毛色间分外醒目,“你这些天别别扭扭的模样,看得我这做长辈的都着急。”
  严凉无奈,容娘的确是长辈,他无法叱责,何况心中竟隐隐涌出一种被戳中了痛楚的窘迫感。若非他性子还算沉稳,怕是会恼羞成怒。
  他无奈叹一声,摆摆手道:“多谢关怀……退下吧。”
  容娘幽然离去。
  大殿里只剩下严凉一人,对着高高的神像沉默。双手挪到背后时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腰间的绛色白玉鱼龙束腰,激起一阵清脆的响声,落在空阔的殿阁里,泛起清冷的余音袅袅。
  他这段时间的确是魔障了,总在心里恼着曲朝露不登门,恼她撩完了他达成了目的就走人,都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也恼自己,恼自己当初明明放言让曲朝露小心别丢了心,到头来怎么觉得是自己的情绪在被她牵着走。如今见到曲朝露,难以控制心头翻腾的窃喜,想留她说说话,却又不想跟个“怨夫”似的在她面前认输。
  容娘说他“闺怨”,倒真有几分贴切。他念着曲朝露登门时的心态,和咸祯帝后宫里那些失宠后盼着君恩的嫔御,有何区别?
  美色误人!
  曲朝露回到鸳鸯湖后,将容娘的建议转述给了蒲葵。
  蒲葵大喜,想着只要能再去看舅舅就是好的,曲朝露这便将腕上的白玉手镯给她。
  蒲葵戴上这手镯,就能在舅舅面前现形了。
  “曲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蒲葵小心翼翼的问。
  曲朝露望着蒲葵,笑道:“我没事,小葵,你别担心。”
  “可是曲姐姐总是皱眉,看着像有心事……”
  “没什么的。”曲朝露浅笑,此刻脑海中浮现的是严凉那张侧对她的冷脸,又是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喉咙里泛上来,她做出镇定的神态,“晚上快到了,我们准备准备就去阳间吧。”
  有了容娘的办法,曲朝露和蒲葵与家人度过了好些天温暖的日子。
  爹娘和昙华都能看见曲朝露,她和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分享每天的经历。那种温存让曲朝露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不曾死去,还是待字闺中的清婉少女,无忧也无虑。
  曲家后院有个池塘,是曲典御为了养殖生在水中的草药而开辟的。曲朝露晚上就歇在池塘底。
  池塘的深度只到人腰际,她卧在池底,望着头顶水天交融成的幻蓝色的天空,想到明天就是中秋了。
  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当然也要和家人聚在一起。但在那之前,她得将亲手做的月饼送去城隍庙,这是她答应了严凉的。
  曲朝露做点心的手艺全是和娘学的,她娘早些年曾在王府里当过厨子,后来喜欢上作画,就用攒下来的钱购买画具,拜师学艺。曲夫人在作画上天赋极高,出师后离开王府,卖起了画作,后来与曲典御成婚后,也在宫里谋了个画师的职位。曲朝露的画技也是曲夫人教的。
  中秋那天,曲昙华打着伞,将曲朝露送回鸳鸯湖。
  曲朝露回到地府后,将做好的月饼仔仔细细的装好,送去了城隍庙。
  她本想和严凉说几句佳节祝福的话,只是严凉不在,据说是去他的上司十殿阎罗之首的秦广王那里了,曲朝露这便将食盒留在了严凉寝殿的桌子上,想了想,又管鬼差要了纸笔,给严凉留下行字。
  做完了这些,她才去到阳间。
  如此重复着相似的轨迹,一个月过去了。
  这日清晨,曲朝露从曲家的池塘里出来时,忽然忆起昨夜曲典御说,今天是严凉母亲的忌日,想来今晚严凉会去母亲的坟前祭拜。
  曲昙华撑开了油纸伞,送曲朝露回鸳鸯湖。按照和蒲葵的约定,姐妹俩先去蒲葵家门口接了她,随后一起去往鸳鸯湖。
  这些日子三个女子走的都是固定的路,路边的住户和摊贩也都看习惯了她们在大清早还撑着伞的怪异行为。曲昙华那把伞很大,能将三人都罩住,时不时的就有路过的人因为贪看姐妹俩的容颜而痴怔。这让蒲葵显得很是拘谨,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就在她们快要到达鸳鸯湖时,发现湖边围了许多人,不知在做什么。
  三人交换了眼色,又走得近了些,曲朝露忽然认出了人群中一个人的背影,竟是那个老僧!
  “快停下!”曲朝露忙说。
  蒲葵也认出那老僧了,霎时面色惊恐,打了个哆嗦。
  她远远瞧着那老僧道:“曲姐姐,他、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断有附近的人被那边的热闹吸引过去,曲朝露和蒲葵不敢靠近,曲昙华带着两人往一座屋子的檐下躲了躲,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老僧身边站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里有两个是年轻僧人,应是老僧的弟子。还有两个,一男一女,竟然是刘亦贤和常欢翁主!
  曲朝露顿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蒲葵惊呼:“他、他们在杀鬼!”
  曲朝露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幕。这终其一生都会成为她的枷锁和诅咒,埋藏在她的心底时不时的蹦出来,血淋淋的折磨着她。
  她看见那老僧执起陌生的、散发着罡煞之气的法器,拨弄着念珠,念起了咒语。老僧的两个弟子在给老僧护法,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他们三人成三足鼎立的位置站着,面对着鸳鸯湖,缓缓的祭起一个巨大的万字佛印。那万字佛印是由无数句金光缭绕的咒语拼成的,最后组合成一个大的吓人的佛印,不断的扩散着金色的炫光。
  尽管曲朝露和蒲葵离得很远,但那佛印给她们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似的,令她们身体发软,窒息的无法挺直脊背。
  蒲葵修为更差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鬼气:“曲姐姐,我、我难受……”
  曲昙华焦急道:“你们怎么样?能不能动?要不我们快走!”
  蒲葵焦虑的要哭了:“我走不动……好难受……”
  曲朝露搀扶住蒲葵,强忍着痛苦:“小葵,坚持住,我扶着你先躲开。”
  然而,在她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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