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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招生,从不骗婚[修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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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客僧说不外卖的?”
  “嗯,我和他们主持有些交情,用收藏的好酒换了一些。这些香料对安神静心确实有些作用,既然你觉得好用,就拿去吧,不过,也不可太过依赖。”
  苏语嫣想说,回来后她又试着点燃了这种香料,但是遗憾地发现,离了上云寺那个佛门环境,香料安神静心的效果似乎大打折扣。
  每晚入睡后,她依旧沉浸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东西的梦境中,睡眠质量根本没有得到改善。更别说在上云寺中产生的那种“终于找到了”的安心感觉了。
  但是,望着裴玄认真的神色,她实在无法说出这个事实,这一踌躇,精致好看的眉目间就染上了几分纠结。
  裴玄只当苏语嫣又不想欠他的人情了,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她若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这样骄纵任性,肆意快活,为人处世又何必算得这样清楚,不愿轻易欠人情债?
  这孩子的早慧和精明,何尝不是长辈们的恩怨纠葛逼迫出来的?父亲凉薄狠毒,母亲懦弱早逝,亲人中竟无一人可依靠。
  那些真正娇憨刁蛮的世家千金,哪里需要耗费心力操心这些人情往来。
  ——罢了,我年长她许多岁,今后就多照拂她一些吧,反正裴家也就仅剩我一人了,没有其他小辈需要我多费心教导。
  苏语嫣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在裴玄的心中就变成了可人怜的小白菜了。
  她拿起长椅上沉甸甸的木匣子,向裴玄真心道谢,不管自己需要与否,这种实心实意的关怀,她都不愿轻视辜负。
  ——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就该对谁好的,任何纯粹的善意,都应该被珍惜。当然,如果这人不总是想着管教我,就更好了。
  裴玄欣慰一笑,他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太夫人的寿宴就要正式开席了,他也该返回男宾那边去了。
  和苏姑娘单独待久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就是单纯地关怀一下武威伯留下的晚辈后人,但是在外人看来,他和苏语嫣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男女,确实不宜长时间地单独相处。
  这时候,冬青和溪风这两个大丫鬟终于找了过来,裴玄朝着苏语嫣摆了摆手,严肃地叮嘱道:
  “苏姑娘快回去前面吧,寿宴应该要开席了。这里太过僻静,你下次不要一个人来这边了,就是带着丫鬟也不太安全。
  我这次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但是,事急从权,希望苏姑娘谅解。”
  苏语嫣简直要翻白眼了,这人不愧是三十岁就成为了都察院掌院的裴御史啊,能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之人,再相信他是个真正的耿直规矩之人,她苏语嫣就是真的傻了。
  看看他今天这一系列的操作,脸皮很厚的好吗?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亭子里?不是你裴玄裴大人让人特意安排的吗?你的事儿办完了,又开始嫌弃这里人少不安全了?
  裴玄似乎领会到了苏语嫣的腹诽,一向稳重坦然的男人露出了少见的尴尬之色,他紧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我不方便去拜访嘉平侯府,若是让嘉平侯意识到你和我有联系,恐怕会引起他的警觉。”
  苏语嫣哼笑了一声,抱着一盒子的上云寺香料离开了。
  裴玄站在亭子里,目睹苏语嫣和贴身侍女会和,然后安全返回不远处的廊阁内,被太夫人身边的仆妇笑着迎回去,他才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事情既然已经交代完,裴玄也转身离开了八角凉亭。
  在他身后,守在假山两侧小路上的灰衣属下同样悄悄撤离,不留一点引人注目和怀疑的蛛丝马迹。
  参加完南阳侯太夫人的热闹寿宴,苏语嫣没有直接回嘉平侯府,而是去了她名下的一家书画古玩店查账。
  当她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古玩店斜对面的茶楼上,临窗而坐的年轻男人瞥到她的侧脸,意外地挑了挑眉。
  “真巧,碰到了嘉平侯的嫡长女,今日不是南阳侯太夫人的寿宴吗?我记得这位苏大小姐也在被邀请之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对面坐着的八字胡中年人闻声探头,同样认出了苏语嫣和马车上的标记,他笑着给对面的主子添了一杯茶。
  “王爷,这个时辰了,寿宴也该结束了。对面那家老字号的古玩店,据说是武威伯给女儿的嫁妆之一,现在已经归苏大小姐所有了。”
  八字胡对面的信王点了点头,他有些嫌弃杯中清淡的茶水,抿了一口后就不再碰了:“别给本王斟茶了,又不是美酒,你倒这么多有什么用?”
  “王爷,御医说了,这半年内你要忌口的,酒水和辛辣之物最好都不要沾,当然了,还有女色,总之,要修身养性一段时日,才能不留后患。”
  想到自己之前的操·蛋倒霉遭遇,年轻气盛的信王黑着脸磨了磨牙。
  “那个迷药,裴玄真的没查出来是谁往里面添加的?”
  八字胡疑惑:“不是说,全都是庶人崔珉的余党所为吗?那间竹舍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人混进上云寺安排的。”
  信王冷笑一声:“那些人连女人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我入瓮呢,怎么会在香炉里多此一举地添加迷药?这样的行为,不显得前后矛盾吗?”
  这话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八字胡子把整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也没有什么头绪。
  “进过那个房间的,还有嘉平侯的嫡长女,可是,那就是一位千金闺秀,根本不可能往香炉里添加迷药啊。
  即便,她和武威伯在边境生活了几年,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这个事实。在猝不及防被陷害的情况下,对了,还被泼了一身的水,她根本不可能那样做的。”
  信王心底的那一点疑惑因为八字胡的话而消散了,冷静下来,他反而觉得之前的疑惑荒诞好笑。
  ——最近被打乱的安排和计划太多了,我这是要自乱阵脚吗?连个闺阁弱女子都怀疑。
  “前几日,皇兄告诉我说,上云寺的事,和嘉平侯还是有些关系的,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而已,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事儿就被皇兄暂时压下来了。”
  八字胡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那迷药是嘉平侯让人弄的?”
  信王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眼中的光芒明灭晦涩。
  半晌,他轻轻嘟囔了一句:“毕竟是亲闺女,说不定事到临头心软了呢?啧,竟然拿本王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嘉平侯是活得太舒坦了吗?”


第19章 
  都察院御史裴玄去巡查地方各行省了,皇都洛京依旧歌舞升平,偶尔泛起的波澜都隐藏在岁月安稳之下,广和元年已经步入银装素裹的冬季,瑞雪兆丰年,国泰且民安,朝野上下一片祥和。
  在洛京城内诸多的世家高门中,嘉平侯府中的二、三事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庶出的次女越过嫡长女率先出嫁,结亲的人家是现任侯夫人的娘家,这事儿乱了长幼次序,但因为那场落水的意外,也算是事出有因,所以各家道贺的时候,也不会多嘴说道些什么。
  但是,忙完出嫁女的喜事后,嘉平侯府再起风波,多年前被送走的庶长子被嘉平侯接回了府内,并飞快地订了一门婚事,眼看着,嘉平侯府就要在年前筹办第二场喜事了。
  这位庶长子的出现,让一些人家兴起了看热闹的心情,好些人都记得当初的那场闹剧呢。他们等着看苏语嫣的反应和态度。
  但是嘉平侯也不蠢,他知道苏语嫣的心结,所以在接长子回府之前,先和苏语嫣谈了一次话。
  谈话的结果就是,苏语嫣不干涉嘉平侯的选择和安排,但是嘉平侯要放苏语嫣出府别居,并且不得干涉她的婚事。
  一开始,嘉平侯自然不乐意,他已经把苏语嫣的婚事看做是嘉平侯府翻身起复的依仗之一,怎么会轻易撒手。
  但是,嘉平侯想要的东西太多,人的欲望一旦扩大,漏洞和软肋就会变得明显,就容易让人拿捏住短处。
  比如接回庶长子这件事。
  嘉平侯在最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个打算的,他明知道新皇对武威伯的情谊和感激,怎么会愿意把一个庶子接回来,生生碍着贵人们的眼。
  但是,他需要这个庶长子的亲舅舅帮他做事,帮他扫除当初和先帝大皇子暗中勾结的痕迹,一不小心就被拿捏住了把柄。
  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长子接回侯府,还得给他订一门说得过去的婚事。
  同样,苏语嫣也知道嘉平侯的软肋在哪里,她在和这位亲生父亲谈条件的时候,并不吝啬于使用威胁手段,软硬兼施,最后,嘉平侯不得不答应苏语嫣的条件。
  当然,这两人都清楚,一切的妥协都是暂时的。
  等到嘉平侯处理完了自己的疏漏之处,他就会重新找机会把这个不服管教的嫡长女压制住,嘉平侯相信,亲生父亲的身份,是他天然有利的武器。
  于是,在广和元年接近尾声的时候,苏语嫣带着丫鬟和侍卫搬离了嘉平侯府,在皇都内城一座精致的宅院里安顿了下来。
  当然,嘉平侯府对于此事的对外说辞是,深冬寒冷,苏语嫣身体抱恙,需要在安静清幽的地方好好修养一阵子。
  而侯府内人多事杂,实在不利于苏语嫣静心养病,所以,这位侯府的嫡长女不得不暂时搬出侯府,在外面的宅子里小住一段时日。
  好在,这宅子坐落在洛京城的内城,地段儿方位上,比嘉平侯府更靠近皇城,是非常清贵安全的地方,宅内园林景观设计精巧,建筑风格清雅怡人,确实是个修养身心的好住所。
  苏语嫣搬进这里居住,终究还是给嘉平侯府父不慈子不孝的乱象披上了一层薄脆的遮羞布。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苏语嫣搬出侯府“养病”之前,侯夫人冯氏却真的大病了一场。
  不知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深爱的丈夫算计了娘家侄子的婚事,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真爱”所生的庶长子,总之,苏语嫣听白姑姑说,冯氏看上去老了不少。
  不过,这些人和事,包括那位庶长子的婚事,都和她的关系不大。
  苏语嫣搬出侯府“养病小住”,这一住,就是两年。
  广和三年,苏语嫣十七岁,婚事未定,裴玄回京。
  这日,苏语嫣正在和自己对弈,冬青便风风火火地走进屋来。
  “主子,侯府那边出事了。”
  执黑子的纤细手指微微一顿:“出了何事?”
  “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宫中发出旨意,要清算嘉平侯这些年的罪过,掌管大理寺的谦郡王已经带着一队禁军提前出发了。”
  把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罐儿,苏语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两年了,裴玄终于把庶人崔珉的余党势力排查清楚了,现在,确实到了收网的时候。
  冬青,去帮我准备外出的衣服,让外面的小子备好车马,一会儿,该有人敲门传我回嘉平侯府了。”
  苏语嫣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忙碌起来依旧有条不紊。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禁军传唤苏语嫣,让她速速返回嘉平侯府,说是圣上有旨意颁布下来,需要侯府众人聚到一处,恭领圣意。
  这一日,包括嘉平侯府在内,洛京城内有一家郡王府、三家勋贵爵府邸,以及三名朝廷里五品以上官员的家宅被禁军围困,紧接着,便是降罪各家族的圣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嘉平侯府内,嘉平侯抖着手接过夺爵抄家的旨意后,就彻底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新皇清算,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而且,圣上根本不允许他上折子为侯府申辩,随着降罪圣旨一道而来的,是他这些年触犯大启律的累累罪证,每宗每件都被查得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他狡辩抵赖。
  这样雷厉风行的调查手段,让嘉平侯立刻联想到了刚刚返回皇都的裴玄,原来,那个人奉旨巡查是假,借机查证嘉平侯府的罪责是真,真是好一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戏。
  如果,那个被算计麻痹之人的不是他嘉平侯,他大概还要替裴玄的手段叫一声好吧。
  嘉平侯抱着圣旨惨笑连连,耳边是府内诸人的哭嚎,一声婴儿啼哭,让嘉平侯猛然回醒。
  度过了最初接旨时的震惊恐惧,嘉平侯的理智稍稍回笼,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满府罪人中的唯一例外,被圣上特赦的嫡长女苏语嫣。
  “语嫣,你……”嘉平侯声音嘶哑干涩,他刚一开口,就对上苏语嫣淡漠平静的眼神,心中猛地一沉,顿时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个嫡亲的女儿了?
  两年了……
  两年前裴玄离京,两年前他把庶长子重新接回侯府,两年前,这个好不容易从北境边地回来的女儿,彻底搬出了嘉平侯府,住到了武威伯留给她的宅子中。
  嘉平侯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咱们侯府会有这么一天?”
  苏语嫣轻柔一笑,在满府的凄怆哭喊声中,她的这个笑容显得尤为的艳丽刺目,也分外的娇媚动人。
  “你当初为了取得拥立之功,参与进皇储之争,跟着庶人崔珉大肆敛财、欺上瞒下、甚至克扣战时的军需粮草,那时候你就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的。
  因果循环,一饮一啄,欠了别人的迟早要还的。你为了侯府长长久久的富贵,不惜触犯大启律法,如今,侯府就在你的手里败落了,此后,就再没有嘉平侯了。”
  嘉平侯面色惨淡,他不怕苏语嫣流露出歇斯底里的恨意,因为有恨,就说明她还在意他这个父亲,在意嘉平侯府。
  只要在意,他就能想办法劝说苏语嫣,让她出钱出力帮助侯府诸人度过这个难关。
  但是,苏语嫣此刻的表现太过冷清从容了,就连刚刚奚落他的那一番话,都是缺少个人的真实情绪的,她几乎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评判他的。
  “语嫣,为父错了,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但是,你终归是苏家的孩子,是为父的骨肉。
  圣上仁慈,感念武威伯的救命之情,允许你带着你母亲的嫁妆离开嘉平侯府。
  可是,语嫣,不是为父危言耸听,这世上最斩不断的关系,就是血脉宗亲,苏家、苏家若是真的没有男人支撑门户,你就能得着好吗?
  你现在犹如抱着金砖的三岁小儿,迟早要被人夺走财富的,只有、只有咱们苏家人团结起来,你的兄弟子侄都立起来,才可以度过这个难关,才有安稳的日子过啊。”
  苏语嫣微微一笑,没搭理嘉平侯苏永臻,啊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侯爷了。
  圣旨已下,苏家被夺了侯爵位,成为了平民百姓,这侯府的财产也要被全部抄没充公的。
  这样的无动于衷,让苏永臻失望摇头,他踉跄后退,似乎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狠心。
  但是实际上,经过了最初的混乱痛苦后,嘉平侯又开始了暗暗算计。
  在他看来,苏语嫣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别管他们父女两人有什么恩怨,到了这时候,他只要赖上苏语嫣,她还能不奉养他?
  只要她奉养他,就得照顾其他亲人,最起码,庶长子刚刚出生的那个儿子,苏语嫣就得仔细养育。
  ——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已经遭到上面的嫌弃,起复无望。
  ——但是,苏家的儿孙辈还未长成,将来还是有希望的,大家必须留在洛京,才能靠着苏语嫣的钱财和背后的人情关系,慢慢谋取一个好前程。
  ——苏语嫣是个姑娘家,表现得再强势,终归想要一段好姻缘的,这洛京城里,若是真的有了个不孝的恶名,是嫁不出去的。
  嘉平侯的打算,苏语嫣如何看不明白,只是,她并非那么重视他人的评价,也不想靠着贤良孝顺的名声觅个如意郎君。
  现在,这侯府内外的禁军还没有撤离,她就先让嘉平侯做一会儿美梦,等这侯府被抄没完了,嘉平侯府的败落彻底板上钉钉了,就是她解决麻烦的时候了。
  ——真是的,既然知道我是外祖父养大的,怎么就只看到了他留给我的财富和人脉,反而看不到他教给我的东西呢?
  ——外祖父当年能带着人冲进侯府,把你痛揍一顿,如今,我就能安排人把你这一家老老少少绑了,偷偷送回老家去,那边的族人若是不想被你们牵连,会替我看好你们一大家子的。
  ——跟我玩无赖威胁这一套,来啊,看谁横过谁呗?
  ——北境边地的英武少年郎热情温柔,排着队等着娶我呢,我可不愁嫁。


第20章 
  查封嘉平侯府的禁军进进出出地忙碌,苏永臻等人被勒令,三日内搬离这座曾经属于他们的家宅府邸。
  待到晚些时候,这座侯府中的各个院落相继被清理一空,小件的财物都被封存在一只只朱红色的大木箱子中,唯有每个人随身穿戴的衣物首饰得以保留。
  苏语嫣目送着渐渐离开的禁军队伍,又回首望了一眼萧条空旷的嘉平侯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寂寥之情。
  虽然,她一直把这里当做临时寄居之地,没有投入多余的感情,但是此时此刻,多少还是会产生一些世事无常的恍惚。
  转瞬间繁华散尽,富贵成空,这人世间的事,其实没有什么是长久恒远的,唯有道法自然……
  “语嫣呐!”
  苏永臻的一声低沉哀叹,打断了苏语嫣的感悟出神,也散乱了她周身突然浮现出的缥缈出世之感,须臾之后,她仍然是那个骄傲倔强的十七岁少女,为着俗世的爱恨恩怨而牵动心神。
  “父亲,既然没有人限制我们的行动,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你就这样离开了?”
  苏永臻不可置信地抬头,愤怒诘问:
  “你就是怨恨我这个当父亲的,但是你的弟妹、你的侄子还年幼,他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这么凉薄心狠,要把他们留在这里吃苦遭罪、担惊受怕?”
  这话让苏语嫣蹙眉:“你们身上的衣物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挑拣几样去当铺换钱,足够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普通百姓生活了,何来吃苦受罪一说?”
  “哈,普通百姓的生活?他们是你的亲人!”
  “可是,他们并不是我的责任。父亲,你还在妄想什么呢?妄想我给你们提供金尊玉贵的享受?用我母亲的嫁妆和武威伯府的产业?凭什么呢?”
  苏永臻一时语塞,他虽然一肚子的算计,但还是要点脸面的,有些事情,他心里是那么想的,却绝对不会明确地说出来。
  “这……谁说要用武威伯的钱了?我只是要提醒你,都是苏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亲人生活落魄,沦为市井小民,你就有面子了?将来你嫁了人,婆家看你娘家败落,是要轻视你的。”
  “剥夺爵位,查封家产,圣意昭昭,苏语嫣不敢违背!”
  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苏永臻在言语上较劲儿,苏语嫣搬出广和帝这个挡箭牌来,直接堵住了苏永臻的话头。
  “父亲,你做错了事,更是害了许多人,但陛下仁厚,仅仅是降罪抄家夺爵而已,并不曾让苏家人身陷囹圄,被人折辱发卖。
  父亲,苏家能成为自食其力的庶民布衣,是陛下的恩德仁慈。你现在的态度,是对圣意心怀不满了吗?”
  苏永臻脸色一青,哪里敢认下苏语嫣的问话。
  苏语嫣弯了弯嘴角,视线扫过另外一些人,他们的眼中有着祈求、不甘,或贪婪怨恨的神色,她收回目光,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出了曾经的嘉平侯府。
  刚刚宣读的圣旨上说,陛下感念武威伯的功劳,恩准她苏语嫣作为武威伯的血脉后人独立门户,虽然没有继承伯爵位的资格,但是将来,她的后代子孙是可以用宋家人的身份祭祀武威伯一脉的。
  这道旨意,让苏语嫣真心感激御座之上的那位帝王。
  载着苏语嫣的马车哒哒离开,拐过两个路口,她才让车夫停下来。
  “冬青,你去找南羽,让他派人看着苏家人。”
  “主子,你怕他们继续使坏?”
  苏语嫣撩起车窗上的竹帘,望着不远处的医馆,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让人看着他们,一来,我是担心一些人心生不甘,还想给我继续找麻烦,咱们得防备着些。
  二来,那几个孩子确实还年幼,突然遭遇了变故,小孩子容易生病。我看那几个大人也不像是太靠谱的样子,你告诉南羽,若是小孩子生病了,就悄悄请个大夫去看看。”
  “是,主子。”冬青抿嘴一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驾车的车夫是从北境城跟来的宋家护卫,听到苏语嫣对冬青的吩咐,忍不住摇头叹气:
  “主子,你还是心软了,要我说,根本没必要派人看着他们,直接让兄弟们把他们控制了,一路送回苏家老家就是了。”
  苏语嫣摇了摇头:“现在正在风尖浪口上,多少人盯着咱们呢,先不要妄动,等过一两个月没有什么人关注了,咱们再动手。
  而且,得让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知道,这洛京城里的平民生活可不简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哪家贵人的亲戚故旧。
  若是不想时时刻刻缩着头做人,不如早点回到老家宗族那里去,在族人的聚居地,日子还能过得安稳些。”
  主仆二人说着话,马车再次动了,沿着宽敞的青石板路,朝着苏语嫣现在居住的宅子驶去。
  洛京城内,皇都禁军一日之间查抄了多家府邸,顿时引起一片恐慌,许多连着亲的高门大户都紧闭门户,谨言慎行,生怕被犯事家族牵连,被高居龙椅之上的广和帝厌烦忌讳。
  直到半个月后,宫内有皇子降生,广和帝龙颜大悦,这满城的肃杀之意才慢慢散去,许多人家再次开始联络走动起来。
  这日,广和帝下朝,大步流星地朝着后宫走去,一张俊颜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满腹怒火。
  健步如飞地疾行了一段距离后,广和帝回头瞥了一眼小跑跟着他的心腹太监。
  “你说,这个裴玄气不气人?气不气人?丽妃刚刚为朕诞下皇儿,朕多宠宠她怎么了?
  朕知道,她那个弟弟不成器,也没想把人安排到要紧的位置上去,不过是想给个虚职头衔而已。
  就这么小的事儿,他裴玄就不乐意了,你也在场,你说说,他那么指责朕,朕不要面子的吗?”
  御前总管太监孙忠全陪着笑,装作自己刚刚跑得很累很急的样子,满脑门儿的汗珠子,还一直在捯气儿,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广和帝看他这副怂样子,嫌弃地拧着眉头:“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朕问你话,你也敢耍滑头不回答了,哼,怎么,你也觉得裴玄那厮说得对?”
  孙忠全这才把气喘匀乎了,连忙摇头:
  “陛下,给奴才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违背您啊。
  实在是,哎呦,您虎步生威,龙马精神,走起来如同风驰电掣,奴才腿短气虚,跟不上您的步子啊。
  陛下恕罪,是奴才愚蠢懒惰,奴才今天下职以后,就在院子里练习快走,下次肯定不再出岔子了。”
  广和帝并没有被孙忠全这插科打诨的言语糊弄过去,冷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能避重就轻,怎么,这会儿不喘气了,倒是能说一大段话了,可是,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你说,裴玄那厮是不是该罚?”
  “这……陛下胸襟广阔,裴大人贤良,奴才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绞尽脑汁推诿了,我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都怕裴玄,呵,就是仗着朕好脾气呢。”
  孙忠全点头哈腰地赔笑,连称惶恐,其实心里未尝没有埋怨。
  ——陛下哟,您和裴大人君臣相得,虽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但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你们关系好啊。
  ——上次附和你说裴大人坏话的小太监,不就让你从御前打发到珍兽苑去了吗?还说他既然不会说人话,就去和动物交流。
  ——啧啧,咱家才不会想不开,掺和进你和裴大人之间呢。到时候里外不是人,这御前总管的位置还不得便宜了其他小贱人!
  广和帝得不到应和,气呼呼地往前走。
  他准备去看看新出生的皇儿,现在,只有小婴儿甜甜的笑脸和软软的小拳头,能消除他的怒气了。
  广和帝走进丽妃的寝宫内殿时,刚刚生下皇子不久的丰腴美人正侧卧在床上休息,云鬓松散,黛眉粉腮,只瞄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看到给自己生儿育女的美人,广和帝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忿,放轻了脚步,慢慢踱到丽妃的身边坐下。
  “陛下?您来了。”
  闭目浅眠的丽妃被身边的动静惊醒,一睁妙目,就看到广和帝成熟英俊的面庞,顿时笑得甜蜜。
  “爱妃,今日可好,皇儿有没有哭闹着吵你?”
  “陛下,皇儿很乖的,诺,刚刚吃完奶,现在正在隔壁呼呼大睡呢。况且,臣妾是皇儿的亲生母亲,喜爱他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皇儿哭闹?”
  广和帝微微一笑,他本来打算看过丽妃后就去逗孩子的,如今听说孩子在睡觉,就没有急着起身离开。
  他拉着丽妃的手又说了好些缠绵的话,却只字未提之前答应封赏丽妃亲弟弟的事,丽妃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聪敏女子,自然注意到了广和帝眉宇间的怏怏不乐。
  她试探着询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无法排解?臣妾见识浅薄,也许不能帮陛下排忧解难,但是可以和陛下一起分担烦扰。”
  广和帝笑看了丽妃一眼,见她一脸的关切担忧,便拍了拍她的柔荑,却没有多说什么。
  丽妃见状,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深问了。
  她眼波一转,想到母亲昨日进宫时的哭诉抱怨,便决定趁着广和帝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给某人上一点眼药:
  “陛下,昨日臣妾的母亲进宫,和臣妾说了一些宫外的趣事见闻,臣妾的印象挺深刻的。”
  “哦,都说了什么?”
  广和帝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心里却琢磨着,不能让裴玄一直这么嚣张下去了,他这么英明神武,一定得想个法子治一治裴玄那厮。
  ——啧啧,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独自一人,不娶妻生子,也没有红颜知己,所以才这么有精力,每日盯着朕的前朝后宫没事儿找事儿,呵!
  丽妃没留意广和帝的走神儿,娇声说道:
  “臣妾母亲就是普通的后宅妇人,她关心的事情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原不该和陛下念叨的。
  只是……她老人家这次说的事情,涉及到人伦父女亲情,臣妾又刚刚诞下皇儿,听了之后,一时之间颇为触动。”
  广和帝听丽妃说得郑重,便增加了几分关注,示意她详细说说。
  “陛下,臣妾说的事儿,和原嘉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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