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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招生,从不骗婚[修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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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头打开溪风拎了一路的大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件叠得整齐的长斗篷来,轻轻抖开,把自己严严密密地裹住,感觉暖和了一些后,才开始仔细搜查这个特意留门的空屋子。
  非常干净清雅的布置,可以看出,这里目前无人入住,但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转悠了一圈,苏语嫣突然侧头一看:“溪风,窗户是你刚刚关上的吗?。”
  “不是的,主子,溪风并未动窗户。”
  “这样啊,看来开始行动了。”
  苏语嫣在房间内搜搜捡捡,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屋内的盆栽和熏香铜炉上。
  “空客房,香炉却是温热的,里面有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子。而且,这铜炉里的香料……咦?虽然味道非常相似,但并不是上云寺的僧人惯常给客人准备的那种。”
  苏语嫣因为中午的好眠,出来之前恰巧专门研究过这个。
  裹着披风的年轻女孩儿默默思考:
  “这是要用香料害人?老手段了,却也管用。
  果然有其他人插手了,在上云寺的客舍里安排这些,苏语晴是没有能力办到的。
  那么,插手的人是哪一方的?是嘉平侯?
  可这样明晃晃的证据和浅显手段,不像是嘉平侯的行事风格啊,他把我‘逼’进这间屋子,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苏语嫣觉得眼前有一团乱麻,只有抓住了关键的线头,就可以把这团乱麻捋顺,可是,她在千头万绪中找了找,总是无从下手。
  “也许,一会儿来这屋子的人,会给我带来答案。”
  因为窗户被人无声关严,室内的香气开始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气味由清浅变得浓郁,循序渐进,若苏语嫣真的是一名经历普通的闺阁小姐,是发现不了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变化的。
  “溪风,闭气。”
  苏语嫣又在客房里翻查了一番,确定这屋子里再没有其它能够坑害人的东西了,便打算带着溪风退出房间。
  可是,溪风推了推房门,没推开。
  苏语嫣挑眉,意料之中。
  她看了溪风一眼,溪风意会,上前半步,举起拳头砰砰砰地大声砸了几下房门,声音之大,竹舍都震了震,完全可以引起外面留守的两名仆妇的注意。
  可惜,溪风的拳头都砸红了,也没有仆人走过来询问情况。
  “看来,外面的人也被调走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溪风被关在一间门窗紧闭不通风,并被下了药的客房里?”
  苏语嫣一边暗自思索,一边利落地从裙摆上撕下一块潮湿的绸布,仔细包在香炉之上,让不知何时重新燃起的香炉暂时失去作用。
  她又从荷包里取出两枚比较珍贵的醒脑解毒丸,主仆两人一人吞下一枚。
  做好防护措施,苏语嫣蹲在之前藏着披风的大食盒前,一脸平静地从食盒的夹层中,掏出一纸包上等质量的强效迷药。
  一旁警戒的溪风看到纸包上熟悉的结绳方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主子,你当年跟着老伯爷,从边境的土匪窝里到底缴获了多少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啊,怎么用了这些年还有存货?”
  苏语嫣轻哼了一声,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这可都是她的小宝贝儿。
  而且,这药粉肯定不是当年剿匪的战利品啊,这都多少年了,就是有剩余的,她也不敢用嘛,万一药效过期失效了呢?
  这是她在边境那边勾搭上的长期合作小伙伴,“热忱”提供的新鲜货!
  当然,这个是不能告诉溪月溪风的,告诉了她俩,就等于告诉了白姑姑,她会被白姑姑念叨疯的。
  “溪风呀,谁能想到当初那伙儿匪盗那么丧心病狂,迷药这种东西,他们竟然存了一大桶!弄得我怎么也用不完。
  哎呀,溪风,这药的来源是在外祖父那里过了明路的,所以,你们和白姑姑不许念叨我。”
  溪风这些年跟着苏语嫣,见识过不少事情,哪能不知道她这话中的水分有多大?
  不过,想到主子活泛的性格,她便干脆闭上了嘴,当做信了自家大小姐的鬼话。
  就像白姑姑,她老人家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糊涂,其实,就是心甘情愿地纵容着自家主子呗。
  老侯爷当年就说了,为了不让唯一的外孙女重复她母亲的悲剧命运,就要把女孩儿养得足够野,足够任性。
  若是将来玩不转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那就干脆学些山野江湖里的旁门左道,霹雳手段。谁让苏语嫣不开心了,一鞭子挥下去,一包药撒下去,先痛快了再说。
  至于闹过之后的烂摊子怎么办?收拾不了,就跑路呗!
  他武威伯戎马一生,为着大启朝的安定出生入死,这么些的汗马功劳,还保不住唯一一点血脉的命吗?
  只要活着,老伯爷相信,他亲手教养的孩子肯定能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想到老伯爷对主子的那些教导,溪风转了转眼睛。
  “主子,他们把你关在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咱们调查了这么久,只能探查到嘉平侯当年似乎参与进了储位之争,但是,这和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苏语嫣眼中划过暗芒:“从现在能够察觉到的陷阱和线索来看,似乎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香炉里的特殊香料效果如何,我目前不清楚,但是那几盆盆栽,是南疆一种具有催情作用的花卉。”
  溪风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南疆催情的花卉?是侯爷的安排?主子,即便侯爷想要把你送给权贵人物,也不必使用这种手段啊。
  你是嘉平侯府正经的嫡长女呀,哪怕、哪怕没有父女之情,也得顾忌嘉平侯府的面子吧?”
  “是啊,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咱们接着看下去,大概就能揣摩出我那位父亲的真正打算了。
  也许……这里面不仅有嘉平侯的掺和……”
  苏语嫣弯了弯一双漂亮的杏眸,示意溪风把整包迷药都添加到屋子里的香炉里去。
  药上加药,让她看看,接下来到底有没有另外的倒霉蛋儿,搅和进这场针对她苏语嫣的设局当中。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复杂,溪风纠结了片刻:“主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傻丫头,这房间里有这么多脏东西,你主子我清清白白一黄花大闺女,天仙儿一样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沾染上一丝半点儿?
  那些碎嘴的人本来就嫉妒我这花容月貌和万贯家财了,若是让她们逮到一点儿腥味,还不得满洛京城的造谣,假的都能掰扯成真的,啧!”
  听见苏语嫣这么说,溪风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任性的主子心血来潮,想要继续以身试险。
  “确实如此,主子的闺誉最重要,那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事关苏语嫣的风评名声,溪风不敢马虎大意。
  然而,苏语嫣却没有马上动身,她转头问溪风:
  “咱们的人提前来上云寺探查,曾经汇报过,说那位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裴玄这几天就停留在寺里,对不对?”
  溪风点了点头:“南羽说过,每年这个时候,裴大人都会来上云寺小住几日,据说,他和主持方丈是好友。”
  “每日下午的这个时辰,就是那位裴大人专心读书、闲人勿扰的时间段,雷打不动的,对吗?”
  “嗯——南羽提过。主子,这不是你特意让南羽注意的细节吗?”怎么又询问了一遍?
  苏语嫣眯了眯眼睛,心里暗自嘀咕,我这不是想要再确认一遍吗?
  毕竟,人生第一次演大戏,开场登台前,总会有点儿紧张的。
  “主子,你想干嘛?”溪风一看苏语嫣蔫坏儿的表情,就知道她要搞事。
  “我去给算计我的人送份回礼!”
  苏语嫣利落地脱掉身上的披风,露出里面半干未干的潮湿衣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溪风,你先回去,顺便通知南羽,让他带人帮我盯着点儿这间客房,务必看清楚了,过一会儿,有什么人会摸进来。”
  苏语嫣一边吩咐溪风,一边走到客房的后窗,她撩起裙摆,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和细韧的钢丝,十分娴熟地撬开了紧闭的窗户。
  不等溪风反应过来阻拦,苏语嫣就从窗户处灵巧地钻了出去。
  “主子……你、你回来!”
  “溪风,快去干活。”
  跑远的苏语嫣一路避着人,目标明确地奔向御史裴玄的住处。
  这人是当今圣上的绝对心腹,外公武威伯曾经盛赞过他的品行才德,最近,裴玄此人又一直在调查嘉平侯府,可以尝试着合作。
  临近目的地,苏语嫣表情一变,露出惊慌羞愤绝望不可置信外加伤心欲绝等一系列复杂表情,娇娇弱弱、跌跌撞撞地朝着御史大夫裴玄的住处跑去……
  被苏语嫣盯上的裴玄裴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内读书。
  他是言行一致、严于律己之人,每日给自己规定了读书的时间,就一定要按计划实行并认真完成。
  不论政务有多繁忙,人事有多冗杂,读书学习这件事,他都不会有丝毫马虎懈怠。
  简洁宽敞的房间内,裴玄正襟危坐,左手持书卷,右手执笔,读书写字的姿势端正优雅,神色专注认真。
  尽管他此刻一人独处,但却毫不贪图安逸,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和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肃容严谨相对照,竟毫无二致。
  这样的自律行为,端肃举止,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养成的。
  往前追溯,就不得不提起裴玄此人的出身和经历。
  裴玄出身世家大族,幼承庭训,规行矩步,诗礼熏陶。
  小时候,他长得玉雪可爱,又聪颖好学,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嫡幼子。
  但是,家族庇佑他的时间并不长久,在裴玄十一、二岁的时候,看上去枝繁叶茂钟鸣鼎食的裴氏,因为卷入党争,因为家族长辈的错误站队,而轰然倒塌,一夜间分崩离析。
  眼看他金玉满堂起朱楼,眼看他宾客散尽楼塌了。
  从那个时候起,裴玄的人生之路就转了个方向,他从一个奴婢环绕、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变成了独自一人安葬父兄,奉养病母,承担家计的贫困少年。
  幸而,裴玄脑袋中的学问是货真价实的,并没有随着家族繁荣的衰退而一起消散。
  他也是真聪明,即便没有博学的先生当老师了,他也能自学成才,举一反三。曾经用来陶冶情操的书画才艺,反而成了他养家糊口的依仗。
  就这样,年少的裴玄一边照顾病弱的母亲,一边刻苦读书,等到他年少高中,生活终于要苦尽甘来的时候,缠绵病榻的母亲在报喜的炮竹声中,含笑闭目。
  从那以后,裴玄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家族凋敝,族人离散,至亲皆亡,裴玄年纪轻轻,就尝尽了世事无常,旦夕祸福。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裴玄在金榜题名的那一年,突然萌生了退居山野,求真悟道的心思,也是那一年,他在洛京城外的上云山上,认识了一个大和尚。
  大和尚那时候还不是上云寺主持,却佛法通透,为人风趣豁达,偶尔喜欢偷喝一点酒。
  他最喜欢偷喝的,是用他们上云寺松鹤碧波潭里的潭水酿成的松针酒。
  就为着能常常喝到这种佳酿,和酿酒的酒庄老板搞好关系,大和尚十分有进取心地盯着上云寺的主持方丈之位。
  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和裴玄仅仅认识了几天的功夫,就在一次醉酒中,念叨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样有“进取心”的大和尚,裴玄的心底就突然没了人生无常、福祸难料的萧瑟和怅惘。
  他陪着大和尚醉了一场后,便收起来闲云野鹤、云游四海的心思,重新研究起仕途经济学问来。
  父兄去世前的遗憾悔恨和殷切希望,到底束缚住了裴玄的人生选择。
  但是,那一年的心绪起伏,感悟死生,最后还是影响了裴玄的心态。
  他年少成名,按理说,该是自信进取,锐意昂扬的,该是花团锦簇,娇妻美妾的,可他却迅速进入了淡薄寡欲、沉稳持重的状态。
  年纪轻轻,却把日子过成了五十岁知天命的修身养性。
  后来,裴玄和大和尚的交情就那么延续了下来,他每年都会来上云寺住几天,同已经实现人生理想的大和尚——如今的上云寺主持方丈,下下棋,说说禅,喝喝茶或酒,放松身心的同时,顺便清空一下心中积压下来的冗余情绪。
  今年,裴玄依旧如约而至,住在大和尚特意给他预留的客院里,听风赏月烹茶,暂时不去思考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此时,裴玄沉浸在先贤的妙语珠玑中,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后窗位置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声甜软的娇呼声传入他的耳畔,又戛然而止。


第8章 
  室内突然响起陌生女人的轻呼声,裴玄微微皱眉,他撂下手中的书和笔,静静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再无第二声响动,只是,细细微微的短促呼吸声,还是若有似无地传进了裴玄的耳畔。
  ——确实有人从后窗处闯进了屋子里!
  裴玄起身,不紧不慢地绕到屏风后的隔间,这里是他平时读书累了,临时休息的地方。
  此刻,在靠近窗边的软塌上,正蜷缩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女,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看上去分外的恓惶狼狈。
  裴玄停在小隔间的门口,将狭小房间内的情形全部收进眼底,迅速判断出,他刚刚听到的响动和惊呼声,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弄出来的了。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裴玄没有选择立刻斥责或者驱逐,反而因为对方的狼狈姿态,放缓了语调。
  “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或者危险的事情?让你不得不躲在这里?”
  裴玄出声,打破了一室安静,也让蜷缩躲避在角落里的闯入者惊慌抬头,散乱在额前的黑发被无意间撩开,一张俏生生的娇艳芙蓉面展现在裴玄的面前。
  饶是裴玄素来心性淡定,从不耽于美色,此刻看到眼前的面孔,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是一位钟灵毓秀的大美人,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是绝色了。
  尤其是这姑娘的一双眼睛,出色极了,雾蒙蒙泪盈于睫,怯生生黑白分明,黛眉春山之下,秋水横波潋滟,水润的眸光既清且媚,里面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欲语还休,无声胜有声。
  裴玄有一瞬间的惊艳,但却不足以让他心动神摇,他是什么心性,岂会因为一副美丽的皮囊就失去平常心,失去理智和清明?
  不论今日的闯入者是美丽的少女,还是枯槁的老妪,对于裴玄来说,都是需要他帮助的人罢了,当然,一些居心叵测的阴谋者另算。
  这些年,身为都察院的掌院,他没少遭遇各种诱惑,还有许多别出心裁的邂逅巧遇,其中不乏有人扮成老弱妇孺,向他求助,把苦肉计和美人计结合得天·衣无缝。
  但是,对于端肃持重,推崇君子之风的裴玄来说,在发现可怜之人确实别有用心之前,他都不会率先用防备的姿态对待求助之人。
  他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对面可怜兮兮的少女,语气沉稳坚定又不显得咄咄逼人:
  “姑娘,在下裴玄,是朝廷的官员,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麻烦事,可以试着告诉裴某,有裴某在,必会保你平安。”
  大概是被裴玄温和而坚定的态度安抚到了,神色惶恐的少女微微动了动身子,慢慢放开紧紧抱膝的双手,她抬手轻轻抹了抹眼角,拭去了上面残存的泪水。
  “裴、裴大人?您就是御史大夫裴玄大人?”
  不请自来的年轻姑娘终于出声了,她的嗓音清脆甜美,又带着一丝伤感哽咽,像淙淙的冷泉水,沁人心田。
  “那、那我没有找错地方,裴大人,抱歉打扰到你了,我、我休息一会儿就离开。”
  裴玄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他轻咳一声:“听姑娘这话,是知道裴某暂时居住在这里了?”
  “是的,裴大人。我刚刚遇到一些麻烦,一时之间无处躲藏,我之前听过您的名声,知道您是一位大好人,所以、所以……裴大人,非常抱歉,没经您的允许,我就闯了进来。”
  裴玄面色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注意到对方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就往前走了两步,到茶几旁斟了两杯茶水。
  “姑娘,暂且喝杯茶压压惊,你既然选择了到裴某这里来求助,裴某就不会袖手旁观。”
  为了证明茶水没有问题,裴玄倒完茶后,随手拿起一杯喝了一口。
  “可以和裴某说说,姑娘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至少,姑娘可以把姓名和家人的情况告知裴某,裴某让人去通知姑娘的家里人,好把姑娘平安接走。”
  裴玄的提议让刚刚镇静下来的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连忙摇头:
  “不、不,裴大人,请先不要通知我的家人,等过一阵子,不、不用过一阵子,我现在就休息好了,我马上离开这里。
  您放心,那些人找不到我,就该放手了,不会继续的,他们不会那样明目张胆的。”
  说完话,一直躲在软塌角落里的小姑娘蹭地一下跳了下来,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到窗边,看样子似乎还想原路爬出去。
  裴玄有些无奈,他出声阻止了对方离去的动作。
  “好,裴某听姑娘的,暂时不通知你的家人。那么姑娘,相逢即有缘,裴某年长你许多,当得你称呼一句叔父了,若是你不嫌弃,也许,裴某作为长辈,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劝解的同时,裴玄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小姑娘的举止穿戴,可以判断出,这姑娘一定出身自大户人家,是一位千金闺秀。
  ——既然是一位高门大户里的闺秀,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还弄得一身狼狈,更害怕通知家人?
  裴玄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世家大族里的后宅算计,龌龊倾轧,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裴大人,谢谢你的关心。我遇到的事情,你大概也帮不了我什么。今天能够借你这里躲避风头,已经是非常叨扰你了。”
  说到这里,小姑娘苦涩一笑,她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凌乱的裙摆,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礼。
  “对了,叨扰这么久了,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实在是失礼了。
  裴大人,我是现今嘉平侯嫡长女,已故的武威伯外孙女,之前在北境边地的时候,我听外祖父提起过大人的名讳,也听过大人的事迹,心中万分敬服。
  这次来上云寺祈福,我因缘巧合得知了大人的住处,在遇到麻烦需要躲避的时候,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大人这里,是我冒失了。”
  苏语嫣的眼底还残留着惊慌和苦涩,面色苍白无血色,但她仍然佯作坚强,努力挺直脊梁站在裴玄的面前,这种柔弱和倔强混合在一起,非常容易引起旁人的恻隐之心。
  裴玄是端方君子,之前苏语嫣冒失闯进他的书房,不请自来,裴玄首先关心的,也是对方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知道了苏语嫣的身份,面对故友的血脉后代,他更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更何况,因为和那位意外身亡的武威伯做了朋友,裴玄他十分清楚苏语嫣和嘉平侯府的过往,知道她这个所谓的侯府嫡长女,在嘉平侯府中其实是地位尴尬,不受宠爱的。
  “苏姑娘,我和你的外祖父武威伯颇有交情,裴某敬佩他,他一生戍守北境边疆,数次击退来犯的异族铁骑,为着大启朝的安定祥和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甚至放弃了许多个人的享受,他是一位豪杰。
  裴某有幸和宋伯爷相识,我们算是忘年交了,你又是他遗留在这世间仅有的血脉,裴某理应照顾你。
  苏姑娘,你刚刚慌不择路地跑来我这里寻求庇护,可是在嘉平侯府中受到了什么委屈?
  虽然说,嗯,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作为你的世叔,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你。”
  苏语嫣听得出裴玄话中的真诚,她心里有些讶异。
  这人和外祖父充其量也就是几面之缘,而且年龄差距颇大,她原以为,外祖父和裴玄两人只是有些同阵营的交情而已。
  没想到,这人却告诉她,他佩服外祖父为国为民做出的牺牲,和外祖父是忘年交,更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毫不犹豫地坦言要照顾她,帮助她。
  “这是位正直君子。”苏语嫣想。
  “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了我其实没有这么可怜无助,还暗戳戳地筹谋着反抗亲生父亲的时候,还会不会如此的温和宽仁?
  据说,这人最重视规矩礼法了,这纲常伦理,父父子子的,可不是世间最大的规矩吗?”
  苏语嫣一贯任性肆意,平时最不喜欢和古板稳重的人相处,玩得好的小伙伴都是跳脱张扬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知晓,许多克己复礼之人,为人都是比较不错的。
  真君子,即便迂腐一点,也是值得敬佩和尊重的。
  对待心诚正直之人,苏语嫣便收敛起了刻意营造出的娇弱无助的气质,轻愁笼罩的眉目渐渐平和起来,态度也变得更加坦然自信。
  “裴大人,谢谢你一直记挂着同外祖父的交情。我也不再和你推辞客气了,我这次遇到的麻烦,确实和嘉平侯府有关。”
  苏语嫣和裴玄接触后,发现这人确实不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可以放心合作,便把今日的遭遇有详有略地讲述了一遍。
  她讲了嘉平侯奇怪的态度,侯夫人的打算,苏语晴和冯澜之之间的私情,以及那场洒水的意外事故。
  “裴大人,我一开始只以为,是二妹妹不乐意我和冯二公子议亲,特意安排婆子把水‘不小心’泼到我身上,用来阻止我和冯澜之见面。
  正好,我对这门婚事也没有太大的期待,就想着成人之美挺好,便顺着二妹妹的安排,躲进了竹舍客房里。
  可是,等二妹妹离开后,我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客舍内的香炉和盆栽都有玄妙,门窗又被人无声关紧锁上,原本守在外面的仆妇也离开了,只留下我和贴身丫鬟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安排,不是二妹妹可以做到的,必定是有人暗中插手了。”
  随着苏语嫣的讲述,裴玄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他也注意到了苏语嫣气质上的转变。
  一开始,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苏语嫣知道了他和已故武威伯之间的交情,因此对他放了心,才变得坦然平静,不再惊慌失措。
  裴玄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苏语嫣的叙述上。
  “苏姑娘,按照你的猜想,你觉得这些安排是嘉平侯特意设计的?”
  苏语嫣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我也说了,这里面有些讲不通的地方,我目前没有想明白。
  然而,当时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多想了,我和丫鬟撬开窗户后,怕幕后之人再出手段,不敢继续停留在那里,因此,我就朝着这个方向跑来了。”
  裴玄敏锐地注意到,苏语嫣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含糊其辞了。
  ——她说,和丫鬟撬开窗户!大家闺秀怎么会撬窗户?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撬的?不,不对,我这书房隔间的后窗应该也是关严了的,所以,是苏姑娘自己动手撬的?
  ——她真是苏语嫣?这个应该不会骗我,一查便知的事情。
  ——既然逃了出来,贴身丫鬟为什么没有跟在身边?真是柔弱惊慌的小姑娘,这时候应该选择结伴前行的。
  ——还有之前那些陈述,我因为她是故人晚辈的关系,竟然忽略了许多不妥之处。她既然知道妹妹要算计她,知道那个冯澜之不是良人,为何不直接向嘉平侯禀明自己的心意?
  ——对了,武威伯曾经在圣上和自己面前夸奖过苏语嫣,说他的外孙女最像他,有勇有谋,身手不俗,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以武威伯的性格,能教导处一个遇事惊慌失措的柔弱小姑娘吗?
  一旦发现了一丝不妥,以裴玄的精明,很快推倒了苏语嫣留给他的第一印象,让他重新观察起来。
  “既然有讲不通的地方,也许,整件事就和嘉平侯无关呢?苏姑娘,虎毒不食子,你会不会误会嘉平侯了?”
  “我也希望如此。”
  苏语嫣轻叹一声,适当地表现出了对父亲、对亲情的濡慕向往:
  “可是裴大人,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有我父亲插手了,是因为那个房间内的盆栽花卉,那是来自南疆的特有植物,在密闭的空间内,那什么的效用很厉害。
  那种植物难寻,更不易移栽,不熟悉南疆风貌之人,是不清楚它的作用的。
  裴大人,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解武威伯府同嘉平侯府闹到御前的那件往事,那位逼死我母亲的妾侍,其实就出身南疆。”
  望着口齿清晰、有理有据的苏语嫣,一向从容淡然的裴玄难得生出几分恼怒。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何如此起伏。
  以前查案的时候,什么样刁钻古怪的难缠人物没有遇到过?那时候,他几乎都是心如止水的,从容应付了,利落解决了,丝毫不会影响内心喜怒。
  这也是他经常发善心,却几乎从来不被骗的原因之一,裴玄的理智审慎,平和冷静,让他总能捕捉到人或事的违和虚假之处。
  然而此刻,面对这个显然别有目的,且事先准备得挺充分的小姑娘,裴玄的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淡淡的失望之情。
  裴玄不动声色地遮住眼中的复杂情绪,继续和苏语嫣的交流。
  他倒要看看,这孩子今天来找他,连蒙带骗的,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姑娘,光凭借着你说这一点,是不能给嘉平侯定罪的,也许只是巧合,更可能是有人嫁祸。”
  “是的,不排除这些个可能。”
  苏语嫣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她悄悄挪了挪脚:
  “但是,若是我告诉大人,去年,我父亲嘉平侯把他的那个庶长子从老家接回来了,对,就是那位出身南疆的妾侍生的儿子。
  侯爷把他安排在洛京城里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给他请了一位西席先生。巧的是,这位西席先生,和侯爷的庶长子长得有五分相像,同样出身南疆,非常擅长莳花弄草。”
  裴玄若有所思,确实挺巧的,但他没有立刻出声表态,这些巧合还不足以说服他。
  苏语嫣觉得自己可能着凉了,脑袋有些晕眩,脸上热热的,还有些口干舌燥。
  她努力压下身上不适,准备把这次“拜访”裴玄的最主要目的亮出来。
  她匆匆跑过来,可不是真的来向裴玄求救的,而是想要亲自接触他一番后,再把嘉平侯的一些罪证把柄送给这位御史大人。
  “裴大人——”苏语嫣再出声,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温软起来,一声裴大人,喊得略显缠绵。
  她自己听不出来,只是觉得嗓子难受,便咳嗽了两声,发现依旧无法缓解不适后,下意识地端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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