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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尤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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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以怜仿若不胜娇羞一般,揪着裙边,原地忸怩下,半晌,才把饰物从袖内掏出,腼腆的声音中又混合着些许期盼:“娘,我给衣遥哥哥绣了枚荷包……娘替我看看,绣的好不好?”

    粉底红花,迎雪招展,一针一线朴素细致,显然花了不少功夫。

    花以怜看看荷包,又注目母亲脸上的神情,颇为紧张。

    王氏和蔼地笑了笑:“怜儿的女红愈发上进,图案绣得活灵活现。”

    便是做的不错了?花以怜松口气,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不过……”王氏指尖摩挲着荷包绣痕,一字一顿道,“梅花冰清玉寒,生来只有五瓣,为何怜儿上面绣的红梅,却是六瓣?”

    花以怜眯起月牙般的眼睛,可喜人地一笑:“梅花图样繁多,光是娘绣给绸缎庄的图案,我就看了不下四五十种,所以这个特别一点……才能让人记住。”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头绞在一起,小女儿心思昭然若揭。

    王氏忍俊不禁:“怜儿很喜欢衣遥吗?”

    “嗯!”花以怜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眸中像是盛满无数颗珍珠碧玉,光彩四射,“怜儿最喜欢衣遥哥哥了!”

    王氏抚摸着女儿的头,意味深长地讲:“衣遥是个好孩子,又细心又懂得照顾人,将来若能将你交给他……娘也就放心了。”语调微微流露出几分怅然。

    “娘……”花以怜却迷惑地歪过头,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王氏想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自然会明白,遂不再多言,指着荷包上的红梅花瓣道:“娘瞧这里针脚的空隙大,显得蓬松,要再细密一些才会好看,娘帮你重新缝补下。”

    “嗯。”花以怜乖巧一应,两手搭在床边,伏下脑袋,静静看着灯光中母亲那温柔慈爱的脸庞……只觉自己像被包裹在羽毛编织的温暖中,懵懵然间,小眼眯合,竟是睡着了……

    ********

    叩门声不绝于耳,江二郎不耐烦地打开门,就见一个头梳团髻,粉衣绣鞋,面如冰晶粉砌的女孩站在跟前,个儿头才及他的腰。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花家的小娘子啊!”江二郎立马换上副笑脸,吊儿郎当地靠向门框,颇有些无赖的架势。他比封衣遥大出两岁,生得粗眉虎眼,体格健壮,好似一柄凭空巨伞,将对方小小的身躯罩在阴影里。

    花以怜绷着小脸蛋,将一团灰布包裹递去:“这是我娘让我交给你们的。”

    江二郎接过一瞧,里面装着几双尺码不一的新袜子,嘿嘿笑了两声:“真是有劳花伯母费心了,改日我们一定好好拜谢。”

    “不用了。”花以怜气冲冲地讲,“我娘身体不好,不愿老有人打扰。”

    江二郎知她一向讨厌自己跟父亲他们,但此刻瞧她撅着樱唇,软腮润鼓,那模样着实可爱得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娘子生什么气,我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啊。”

    花以怜不愿与他说话,直接道:“我找衣遥哥哥!”

    “他?”就像提到苍蝇一样,江二郎压下眉宇间厌恶的神色,嘴上却呵呵笑道,“恐怕这会儿正在打水呢,没有空闲,小娘子有什么事,不如直接告诉我啊。”

    花以怜眉尖却高高地耸起,稚声隐约含怒:“你们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江二郎故作吓了一跳,摊开手:“怎么会呢,他虽是被我爹收养的,但我待他一直如亲生兄弟,哪儿来的欺负一说?”

    花以怜才不信他的话,可想着见不到封衣遥,心底焦急万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耳边蓦然响起那道熟悉温和的声音:“小怜?”

    封衣遥从屋内走出来,恰好看到她在与江二郎对话。

    江二郎动下眼皮,掩过眸底阴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衣遥你来得正好,花小娘子正说有事要找你呢。”忽然猛力一按,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肩膀的伤口被触痛,封衣遥暗自咬紧牙根,但怕被花以怜察觉,一瞬后又恢复笑容:“小怜,你怎么来了,找我什么事?”

    花以怜显得既紧张又兴奋,小鸟似的黏上去,使劲拉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封衣遥一头雾水,愣是被她拖着走了几十余步,最后哭笑不得地问:“到底怎么啦?”

    “我、我有东西要给你。”到来树荫下,花以怜从怀里掏出一枚小荷包。

    “给我的?”封衣遥微微诧异,待接过仔细端详后,不禁大赞,“愈发地巧了,绣的真好看!”

    花以怜心底一甜,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盯着他的表情,有点紧张地问:“衣遥哥哥,那你喜欢吗?”

    “嗯,当然喜欢了。”封衣遥喜不自胜,仿佛将一只粉蝶呵护在掌中,那时眼波温柔潋滟,长长睫毛被斑驳的阳光镀上一层金碎,轻微颤动,似有花香绮散,看得人不饮自醉。

    “不过,怎么是六瓣梅花呢?” 他留意道。

    “嗯……”花以怜正想解释不是自己绣错了,却听封衣遥格外愉悦道,“好是特别,这样我便能永远记住这是小怜绣的荷包了。”随即宝贝般地收入衣袖中。

    等来这句话,花以怜纯稚无邪的脸蛋上泛起薄薄红晕,就像晚霞洒照桃花林一刹的艳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芙蓉出水,一股灵秀之美已逐渐隐现。

    封衣遥竟看得几分怔愣,尔后想到:“对了,我也有话要说。”附她耳边低言几句。

    花以怜眼睛一亮,好像燃起两簇绚耀的烟火:“衣遥哥哥,你记得呢。”

    “当然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封衣遥宠溺地刮下她的鼻尖,“那我们说定了,到时老地方见!”

    “嗯!” 花以怜同他钩钩手指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封衣遥拿出荷包看了又看,竟似情窦初开一般,欢喜到不行,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赶回家。

    江二郎翘着二郎腿,一直躺在厅角的木榻上,见他满脸喜悦地回来,冷笑一声:“怎么壶里一点热茶也没有,这是要把人活活渴死了!”

    刻意扯高着嗓门,生怕谁听不见似的。封衣遥知他有心刁难,也不多言,正要去厨房烧水,却发现地上有一滩白色碎布条,猛地一愣,恍悟过来。

    江二郎得意地耸耸肩:“凭你的身份,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吃穿用一样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当初我爹把你捡回来,可不是让你跟着享福的。”

    封衣遥蹲下身,将那些碎布条捧在手心里,想到这是花伯母为自己所做,指尖微微地发抖,黯然的神色中挟有一丝愧疚:“再、再怎么说,这也是花伯母连日辛苦所做,你不该就这样……”

    “臭小子,你也有权利指责我?”江二郎扭头啐骂一声。

    封衣遥只得闭口不言,默默起身欲离,不料又听江二郎自言自语地道:“说来,花伯母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凭借一双巧手只身守寡地养育女儿这么多年,人过韶华却风韵不减,啧啧,可惜当年嫁给了那个命薄穷书生,这花家小娘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水灵,将来保准是个小美人,若能把他们母女俩都娶了过来……”

    父亲早有此意,如果王氏肯改嫁,那是最好不过。而想起花以怜含怒娇俏的模样,他托着下巴,露出淫意的笑容。

    不料脸庞传来剧痛,眼前星光乱闪一阵晕眩,整个人竟被打得跌下木榻。

    “不准你打小怜的主意!”封衣遥收回攥紧的拳头,双目充满怒火。

    江二郎愣了半晌才寻回神,摸着半边红肿的脸,眼神赫然浮现凶光:“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小子敢动手打我!”

    封衣遥惊醒,当时他满心里想着花以怜,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了心神。此刻遭江二郎一喝,才惊惶地收了手,颤巍巍地启唇:“我……”

    江二郎怒火中烧,上来便是一记拳头,而听到响动,江满与江大郎从房内出来。

    “爹,我不过说了他两句,这个臭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出手打我!”江二郎一向最得父亲疼爱,捂着脸狠狠盯向封衣遥。

    江满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江二郎戟指向倒在地上的封衣遥:“今日花家的小娘子送来花伯母新做的袜子,我才偶然得知,原来这家伙到处跟人说我们虐待他!”

    听他倒打一耙,封衣遥急忙开口:“我没有……”

    “闭嘴!”江满一声怒吼,几乎震耳欲聋,听得人寒毛倒竖。封衣遥不敢反抗,低头跪在地上。

    江二郎朝大哥一递眼色,江大郎忙朝江满捧来一根缠成七股结的藤鞭,幸灾乐祸地道:“爹,这小子到处挑拨是非,与人说我们的不是,败坏江家名声,今日不给他点教训怎么成!”

    “嗯。”江满接过藤鞭,冷目凶光地注视封衣遥,“你莫要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心存仁念,你早已寒尸街头,又何来得今日,必要教训一下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但听“啪啪”几声错响,藤鞭抽打在封衣遥清瘦的后背上,刹时衣裂肉绽,殷红显现。

    江二郎一旁洋洋得意:“爹,这小子虽然皮糙肉厚,但也不要打死了,否则谁还来伺候我们。”

    藤鞭十二声响后,封衣遥已是痛得浑身痉挛,摇摇欲坠,江满停下手道:“去后院罚跪,不到日落前,不准用饭!”

    发带松落下来,遮住苍白俊秀的脸容,封衣遥哆嗦着唇应了声,举步维艰地走向后院。

    春寒料峭,凉风袭面,枣树下,有人抖索如叶,形影相吊。

    天端一抹残红,鲜浓似血,望而欲滴,有老鸦的影子掠过,喳喳啼叫,寂寥无限。黄昏日落时,封衣遥脚步蹒跚地回到柴房,纵使满身伤痛,仍不忘给对方带来食物。

    他头脑一阵浑浑噩噩,脚下虚浮,眼前景物逐渐模糊不清,当跨入柴房的瞬间,竟是栽倒陷入昏迷。

 4约誓

    不知过去多久,封衣遥意识恢复一丝清醒,感觉到一只凉如水色绫罗的手正抚在自己的额心上。

    “你醒了。”幽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冰山雪潭,但又无端多出几许关怀之意。

    封衣遥睁开眼,映入女子一张倾世绝艳的玉颜,容光华射,美若洛神,昏暗间看来,直叫人目眩神迷。

    封衣遥呆了一呆,正要起身,却被她轻轻按住。

    “先别急着乱动。”玄纱女子静坐身边,似乎有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你服下我的灵丹,此刻高烧已退,身上伤口不会继续恶化,只要平静渡过一夜,自会好转。”

    经她一说,封衣遥果觉自己昏醒过后,混沌全消,精神爽朗,只有背后的鞭伤仍在隐隐作痛。

    “你的伤势痊愈了?”封衣遥见她不若平时盘膝打坐,而是神态自如地与自己对话,不禁开口询问。

    提此,玄纱女子竟大笑一声,好比天籁箫音在山谷流转,甚为动听悦耳:“不错,我不仅内伤痊愈,更在近一个月内打破生死玄关,功力提升另一境界,绝非昔日可比,那些牛鼻子老道想联合对付我,如今已是难上加难!”

    她似乎愉悦得很,银铃笑音不断从朱唇传出,扩散满屋,宛然一波一波的碧绿春浪,令人闻而心漾。

    封衣遥并非江湖中人,对武功一窍不通,自然听不懂玄纱女子在说些什么,只担忧她这一笑不止,将江满等人引来,忙出声打断:“恭喜你了。”

    玄纱女子果然止住声音,媚波眄睐,投注在封衣遥脸上,竟是出人意料,柔声袅袅地问:“之前你说……你叫封衣遥,对么。”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中,封衣遥早已习惯她的冷漠言辞,此刻对方一反常态,柔声慢语,倒叫他颇感不适,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玄纱女子艳容凑近,伸手托起他的脸庞仔细端详,那芳躯蕴香,一股馥郁的香气从指尖流沁,浸染空气,不由自主地淹没掉对方的呼吸:“说来……你生得很是俊俏,日后必能迷倒不少女子,让她们为你倾心折服……”她朱唇启阖,吐字如同幽幽靡音,在耳际徘徊萦缠,似在不经意间,便已掳摄走人地心魂。

    封衣遥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那若有似无的诱惑,直引得他俊容燥红,急忙把脸撇开:“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玄纱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在刹那,透出不可一世的孤傲尊威:“本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月宫宫主,阮湄裳。”

    封衣遥岂会知道,眼前这个艳丽动人的女子,正是让武林各大门派闻声色变,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当下有些局促地道:“阮姑娘。”

    阮湄裳道:“衣遥,你救下我的性命,这份恩情我必将回报,再过不久,我的属下便会寻来此处,届时,你将随我一同回西月宫。”话音听去柔和,但隐隐间又带着无形压力,不容人违拗。

    封衣遥下意识地脱口:“什么?”

    阮湄裳起身,双手负后,举止间一派绝傲风华:“衣遥,从此你便是我西月宫的人,日后我会亲自传授你绝技,你筋骨奇佳,天资禀赋皆属上选,不出五年,武功必可凌驾万人之上!”

    封衣遥大惊,不顾伤痛,忙跃身而起:“这怎么行!”

    阮湄裳眉心一蹙,转首看他:“怎么,你不愿意?”

    封衣遥认真道:“我从没想过要学什么武功,更不愿身涉江湖,我救你只觉人不该存见死不救之心,与求回报全无关系,纵使你忘记,我也毫无怨言。”

    阮湄裳深一眯眼,每当做出这个动作时,已是她大怒狠绝时,但此刻,她显然对这个少年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反而耐心地劝说:“你该知道,当今世上,有多少人对‘西月宫’三个字望而生畏,宫中又有多少弟子渴求我能传授一招半式,如此天赐机遇,你竟肯错过?”

    封衣遥摇摇头,仍无半分心动之念,坚持着拒绝:“多谢宫主一番好意,我今生只愿做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

    “你……”阮湄裳艳容怒红,“你甘愿为一介平庸农夫,寄人篱下,像现在这般受尽欺辱?”

    封衣遥垂落眼帘,一痕青影淡淡如烟,平静回答:“江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会怨恨。”

    阮湄裳美目瞪视,似对他不可理解。

    封衣遥想自己昏迷一段时间,不敢在此多作停留,正朝门口走去,不料衣袖内落下一枚粉色荷包。

    见他小心翼翼地拾捡起,珍惜万分的模样,阮湄裳眼波漾动,寒光潋滟,冷冷地问:“是你心上人所赠?”

    男女之事,被她单刀直入地问出口,一时让封衣遥无言以对,在他心中,任何人都不及小怜来得重要,但那时少年情怀,如初生萌芽,仍是恍恍惚惚不知所觉,只觉又羞又窘,出声反驳:“小怜自小与我一起长大,还是个三尺童儿,你莫要胡说!”

    阮湄裳看他像被戳中心事般窘迫,美如傅粉的面容也因陡现的绯红而更生俊朗,当下不发一言,阴冷冷地凝视他。

    封衣遥倏然惊醒,想她身为一宫之主,心性残忍,内心莫名涌现不安,生怕她再多加询问小怜的事,撇过头,匆忙留下一句:“既然你的伤势已经痊愈,待你的属下找到,就尽快随他们离开吧。”

    ********

    青空澄碧,流水潺潺,天上地下相映成辉,绿衣斐然,涤荡尽人间尘埃。

    后山一处平地,静谧无声,四周草木葱茏,其中隐现出一株红梅,绯光艳辉,满枝生花,随风摇曳,洒下一场朱雾红雨,萦山入谷,飘香千里。

    花以怜穿着粉红衣裳,肩上斜挎一个小布兜,头顶两个团子髻梳得精巧整齐,傍花而立,手抚辫梢,对着山谷怔怔出神,那情景简直美可入画。

    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渐渐近来,花以怜转过头,天真娇稚的脸上展现笑靥:“衣遥哥哥!”

    “等很久了吗?”天气春寒料峭,封衣遥见她鹅蛋般的小脸粉里透红,忙搓了搓手,往她两颊上捂了一会儿,又将那小小的身躯罩进披风里。

    他身上传来温暖好闻的松木香味,花以怜轻轻嗅入,弯起俏丽的眉眼笑道:“没有,我也才来。”

    后山这块平地,是他们经常相约见面的地方,那株红梅,也是三年前彼此一起亲手栽植的。

    封衣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小包,微笑地递给她:“快打开看看。”

    花以怜歪着脑袋,纳罕里面装的什么,便一层一层地拆开,最后发现是一枚掌心大小的如意银锁片。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花以怜喃喃念出镌刻在上面的小字。

    封衣遥脸色窘红,伸手挠挠头:“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刻些什么……”

    花以怜看过手中之物,朝他呆呆地眨了眨眼。

    封衣遥不由得紧张:“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花以怜摇头,抿着樱唇,犹豫下,才一本正经地问:“衣遥哥哥,这枚银锁片是不是花了不少银钱啊。”

    封衣遥还是当什么,摸下她的脑袋瓜,轻薄如玉的双唇扬起不在意的浅笑:“没关系,今日是你十岁生辰,之前我特意找工匠为你打造的,怕你不喜欢。”这枚锁片无论银质或是成色都属下品,但制作却看得出格外精细。

    花以怜年纪虽小,但心中怎会不知,这些用的都是他平时省吃俭用下来的钱,突然扑进他怀里,搂住削瘦的腰肢,精致小巧宛如雪堆的琼鼻高高地皱成一团,激动欲泣地讲:“衣遥哥哥……你真好……我、我真的好喜欢呢……”

    封衣遥闻言,心里像涂了蜜一般的甜,摩挲着她肩后的辫梢,清朗似春阳的嗓音里混合着抚慰人心的温柔:“好啦,来,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嗯!”花以怜乖巧地点点头。

    寂谷清风,吹动红梅粉衣,她颈项上戴着那枚如意锁片,吸入天光,折射在小小白净的脸庞上,一片晶莹华灿,是潭上冰雪,沐水琉璃,月照珠玉,似灵石幻化出的人儿,竟是无暇纯丽到了极致。

    封衣遥情不自禁地开口:“小怜长大后,一定是位绝世佳人。”

    花以怜却咧开嘴,笑得娇憨纯澈:“我只想一辈子都跟衣遥哥哥在一起。”生恐他不知道一般,像只撒娇小猫,拉着对方的手使劲摇晃,迫不及待地讲,“衣遥哥哥,怜儿最喜欢你了。”

    反握住那柔滑小手,封衣遥眼波泛着柔光:“我也是,最喜欢小怜了。”

    红梅开得浓丽正盛,然而极艳时,却也隐隐有了落败的预兆。一朵朱红被风拂落,从上空翩跹而来,封衣遥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了,手指白皙秀润,被花晕几乎映成透明底色,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花以怜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见封衣遥清浅一笑,手拈一朵红梅,轻轻为她别在发髻间,当花以怜再抬首,秋瞳若水,肤带花光,小小童颜,日呈娇艳。

    封衣遥凝视后,若有所思地启唇:“人如花娇,顾盼生怜,果真人如其名。”那一刻,他心底生出一股柔软而温暖的异样情愫,将眼前景物深深烙印在脑海,那颗赤子心,已然情窦初开。

    他像发下誓言般,声音透着无比认真,神态柔和脉脉间,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青涩憨厚:“小怜,将来我若能出人头地,一定会让你跟伯母过上好日子,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等你及笄时……我、我就娶你为妻。”话毕,一张俊脸被火烧着一般,涨得通红。

    花以怜自小与他一起长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正是两小无猜,封衣遥对她视若珍宝,爱护得无微不至,而花以怜对封衣遥更是满身心依赖,如今虽还童心稚嫩,不懂男女燕婉之事,但在她眼中,只有封衣遥一人,日后嫁与对方为妻,也觉是理所当然。

    花以怜缠着他一只手臂,匀红的脸蛋上娇痴无限,笑时如春水桃花,透着一派烂漫天真:“嗯,怜儿将来,只愿嫁给衣遥哥哥!”

    封衣遥见她认真地秀出一根小手指,忍俊不住,立即伸指与她相勾。

    此世今生,唯有怜妻。那一刹,凝为永恒。

    红梅树下,二人勾手相顾,含笑盈盈,灿烂的天阳洒照过来,令彼此身上闪耀着绚丽动人的流光,晶莹欲快虚化。

    “走吧。”封衣遥微笑地拉着她,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间。

    山风微微拂过,又是引来一帘无声花雨,高耸的柏树后,突然隐现出一抹人影,玄纱飘飞,邪魅妖华,那青山红花似在瞬间变得风光黯淡。

    她一言不发,静静目睹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5情毒

    封衣遥回到房间,愕见阮湄裳双手负后,伫立床前,不由得怔足原地。

    阮湄裳转过身,暝黑如渊的瞳仁深处,正映入他满脸错愕的表情,缓缓吐字:“我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得如何?”

    封衣遥听得像是坠入五里雾中,脱口问:“什么?”

    阮湄裳螓首微扬,声若冰珠,破空乍碎:“随我回西月宫!”

    封衣遥秀气的浓眉深深皱起:“我早已经说过,根本无心踏足江湖,一心愿为樵夫平农,生烟耕田,平淡度日。”

    阮湄裳玉指拂过鬓发,明明一个简单动作,却叫她做得娇柔百媚,肌骨生灿,一时间美不胜收。她对封衣遥的回答仿若未闻,眸帘轻抬,波光潋滟,似凝沉了飞雪流霜,幽幽地沁人心骨:“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你是第一个,让我肯如此耐心等待的人。”

    封衣遥呼吸略微急促,身形斜侧着往后一退:“你这人,怎的好不讲理,我说过不需要你的回报,难道还硬要逼迫我不成?”

    阮湄裳倏然冷笑:“你这样推三阻四,可是舍不得你那青梅竹马的女娃?”

    封衣遥漆黑的眼眸在瞬间睁得极大——混杂着震动、无措、惊愕的情绪。

    纱衣拂体,摇曳生姿,阮湄裳莲步款款地走近他跟前,声音柔和得令人意外:“衣遥,你觉得我容貌如何?”

    封衣遥不料她态度转变之快,被这一问,反倒瞠目结舌。

    阮湄裳笑着替他回答:“很美,对不对?”接着抚上封衣遥隽秀细致的脸庞,吐息如兰,暗香靡袭,伴随上身微俯,胸前露出的寸许肌肤雪白晶华,仿佛倾滑的月色在引人一路流连,而那处柔软突出、富有弹性的娇肌被玄纱遮掩,更惹得人遐想无限,几难自持。

    她举止暧昧,嗓音轻柔,胸前部位若有似无地贴近,封衣遥顿时惊惶无措,伸手推开:“你做什么?!”

    阮湄裳压低眉梢,眸角有绝丽的妖光渗溢,一举一动间,都完美得令人怦然心动,好似天地精心铸造,毫无瑕疵:“你可知道,这世上虽有许多人想要杀我,但他们却又难以抵挡我的容貌,最后甘愿为奴或是被我一掌杀死。”

    封衣遥似乎被她的狠毒撼住,下意识退到墙角:“那你……”

    “你别怕……”语调一转,阮湄裳反而柔情脉脉地凝注他,望着心爱情郎一般,“衣遥,你是我看中的人,我自然不会杀害你。”

    封衣遥摇摇头,断然拒绝:“我们绝非同路中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根本不想学习什么武功,你若要传授绝技,不如另觅人选!”

    阮湄裳见他态度坚毅,完全不为美色所动,眸中情意瞬化为三尺寒冰:“难道本宫,还比不过一个三尺童蒙?”

    她突如其来的怒意,让封衣遥始料未及,隐约又有些摸不着头绪,只道:“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阮湄裳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只怕来不及了。”

    封衣遥当正不解时,蓦听房门“哐啷”一下被人打开,竟是江二郎。

    “好啊,我就觉得你小子近来鬼鬼祟祟,果然是在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江二郎一副捉奸在案的得意表情。

    封衣遥吓得脸色苍白,而阮湄裳依旧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地。

    江二郎从他脸上扫过,当目光落在阮湄裳身上,那美丽绝伦的容貌,登时让他如失了魂一般,傻傻楞在门前。

    封衣遥焦急地解释:“你误会了,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二郎这才强迫自己从玄纱美人身上挪开视线,咬着牙撂下狠话:“臭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们金屋藏娇,待我告诉父亲,不把你剥皮抽筋,打成肉酱才怪!”心中却大震,暗付封衣遥究竟从哪里结识到这等绝色美人儿,待解决掉这小子,自己再占为己有。

    封衣遥不知他已心存恶念,正准备把事实讲述清楚,却瞧江二郎转身就走,立即朝阮湄裳道:“事情由我而起,你走吧。”

    孰料阮湄裳一声冷哼,长袖拂动,卷起香风,人如飞影从他身侧擦过,那江二郎刚跑出六七步远,便被她从前拦住。

    只见她巧笑嫣然,左手皓腕轻曼举起,欺霜赛雪,耀目生花,就在江二郎怔愣之际,已是按住他的肩井大穴。

    江二郎立觉肩膀一阵麻痛,浑身力气全失。

    “你……”穴道被控制住,动弹不得,江二郎睁大眼睛,万万没料到眼前女子竟然身怀武功,稍后又瞧她伸来芊芊右指,看去柔软无力,可当掐住自己的喉颈时,那种死亡来临前的恐惧,让他头顶冷汗簌簌,惊悚得说不出话。

    封衣遥上前见此情景,惊呼出声:“你要做什么——”

    面对他,阮湄裳脸上阴狠的表情瞬敛,又化为满面春风,连声音也是细柔含情:“你不是担忧我的名节受损吗,那我便杀了他,这样他就不会随意乱说了!”

    原来对方误以为自己在担忧她,封衣遥此刻来不及辩解,生怕她对江二郎狠下毒手:“你快放开他!”

    阮湄裳深深眯眼:“我若饶他一命,将来受苦的人便是你!”说罢,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掐入对方喉颈,只听喉骨咯吱碎响,江二郎几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珠,那求饶的声音只从唇中吐出一半,便已永远停止。

    封衣遥身体血液仿佛流干似的,盯向江二郎的尸体,脸色苍白无血,无力地倚向墙壁。

    江满与江大郎在房内被惊动,纷纷赶来,就见江二郎横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伸手一探,已是没了气息——

    “二郎——”

    “二弟!二弟!”

    二人惊怒交加,悲伤欲绝,不敢相信江二郎就这样惨死面前,江满抬起头,目光快似雷斧,投在封衣遥身上恨不得将他劈成两半:“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杀了他——”

    封衣遥不料阮湄裳当真下了毒手,早已慌了神,听到江满喝声质问,声音带着微微颤哑:“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

    “不是你,那我的二郎又怎么会……”留意到他身旁的女子,江满忽然一愣,而江大郎看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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