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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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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他动不动就撩拨得她招架不住,看似一派“手到擒来”的模样; 哪知到了新婚之夜才显了原形,根本同她半斤八两。
  两个新手磕磕绊绊的摸索,自然难以体会到话本子里说的那些美妙意趣,至少对月佼来说是这样的。
  她虽半懂不懂,也能察觉到昨夜严怀朗大约是没能“尽兴”的,可在她喊疼喊累又耍赖之后,他就生生忍下,再没有第二回 了。
  这个严小二啊……似乎什么事都纵着她。
  以往的月佼从不以为自己是一个任性作妖的姑娘,可自从遇到严怀朗,她察觉自己在他面前愈发矫情,也愈发娇气。
  他总是时时惯着她、纵着她,活生生将她宠成了一个在他面前就不管不顾的“骄矜小人”。
  而她之所以敢在他面前肆意自在,大约是他从始至终都让她心中无比笃定:自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一切就都不会变。
  从今后每一个夜色将近的黄昏,每一个天色渐清的早晨,身旁都会有这样好的一个他。
  真好啊。
  清晨冬阳的金晖中,亮了通夜的红烛早已燃尽,雪化无声,一室静谧,岁月晴好。
  月佼咬着唇畔的笑意,自臂弯中抬起半张红脸,又去偷觑枕畔的心上人,却被一双璀璨流光的墨黑笑眸逮个正着。
  严怀朗展臂将她捞进怀中,沉声哼笑:“鬼鬼祟祟的,究竟在看什么?”
  他的新婚夫人一早醒来就偷偷打量他,偏那含情脉脉的热烈目光又调皮得很,像一根被文火烘烤得到暖洋洋的细嫩绒羽,突然在他心上挠两下,又突然跑开。
  那种甜蜜又磨人的滋味偏又没完没了,害他想装睡都装不下去。
  “好看。”月佼笑得眼儿弯弯,红脸在他肩窝软软一蹭。
  严怀朗轻扬的眉梢挂满了笑,圈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口中委委屈屈道,“这句情话,恕为夫不能收下,毕竟‘以色侍人,则色衰而爱驰’,请夫人还是另换一句吧……别光知道笑,说好听话哄人也要有诚意才行。”
  月佼被他那讨糖吃似的调调逗乐,笑嘻嘻在他下颌上亲了亲,“偏要笑,就不哄你,你咬我呀?”
  许是因为还残存了些许倦怠,她此刻的软嗓中还有些沙沙的慵懒,如一朵绵软软的白云从砂糖堆里滚过后,又顺着他的耳廓一路揉进他的心尖上。
  严怀朗心下一荡,忍不住笑着低下头,从善如流地张口衔住怀中人的耳垂。
  洁白的齿轻轻啃啮着那圆润柔嫩的小巧耳珠,像新年时节的孩童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点心,明明贪嘴,却又舍不得一口吞下,只以唇舌一遍遍摩挲轻吮着,闹得人心猿意马。
  灼热的火气立时自耳廓燎原而起,不必去看,月佼都知自己必定是周身都燃红了。
  “我、我错了,就那么说说,你也别真咬啊。”
  他身体的某种惊人的变化,让月佼猛地想起昨夜某些称不上十分美好的经历,忍不住周身一个轻颤,忙不迭伸手去推他。
  “一会儿让咬,一会儿又不让,夫人如此善变,为夫很难办啊。”严怀朗假作困扰地笑叹,掩在鸳鸯被下的手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见他眸底渐沉,目光如猎食前的猛兽,月佼怂怂陪着笑,弱弱挣扎道:“你、你别胡来呀,我哄你,我好好哄你还不行吗?”
  “唔,可能来不及了。”严怀朗哑声幽幽,笑得爱莫能助。
  这种时刻,好听的情话显然已哄不住蠢蠢欲动的人了。
  “不是,那个……”
  有细碎而缠绵的亲吻如丝如织地落在颈侧,惹得月佼面色酡红,无助地将头扭向一旁。
  赧然惊惶中瞥见自己昨夜随手扔在枕侧的画册,月佼急中生智,抬手抵住他不着寸缕的肩头,带着羞人的轻喘求和道:“明日,明日再来好不好?容我、容我下午好好学一学……”
  严怀朗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画册,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惑人的醇香,“我学过了,这就教你。”这种事,总归是要两个人共同研习,才能共同长进的嘛。
  想想昨夜的“惨痛经历”,月佼自不肯轻易再“就范”,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忍不住奋起反抗;哪知猎物的弱弱反抗却似乎给严怀朗这个新晋的猎手带来了崭新乐趣,兽性更甚。
  可怜的月佼一次次无助地想逃向床榻边缘,却又一次次泪流满面地被拖回被中。
  这场“惨绝人寰”的角力,最终以猎手的胜利而告终。
  唯一让月佼觉得庆幸的是,这回似乎……比昨夜好很多。
  不多会儿,娇颤颤的泣音中就隐隐藏了些叫人脸红的浅吟。
  在那使人狂乱的恍惚之下,月佼觉得体内仿佛被掀起惊天浪涛,陌生的酥麻与激荡使她周身无力,却又忍不住被引逗到溺于其中。
  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软成一滩春水,在那巨浪中浮浮沉沉,随之起舞,竟是欢愉多过难受了。
  对于这陌生的感知,她泪目中带着百感交集的软笑,碎碎轻喘着,颤声总结道,“话本子……似乎也不全是骗人的……”
  当然,严大人很快又身体力行地“教导”了她,不但话本子不全是骗人的,画册子也不骗人。
  今日这融雪的天气里,温暖的被窝才是最好的归宿。
  鸳鸯被下风月好,红尘勿扰。
  ****
  十二月十三,朝堂上争执许久的“是否出兵海上攻打宁王残部”的事终于有了定论,同熙帝最终还是按下了反对的声音,指派庆成郡王云曜加紧重建水师、铸造海上战船。
  其实同熙帝之所以坚持要出兵海上,并不单单只是要清剿宁王残部,更是为了打通海上商路。
  此举与国计民生有关,虽并不能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走出了这第一步,后来者就可沿着这条路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后世之人就机会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既已决定要出兵海上,剿灭宁王、打通海上商路,在此之前,就必须先除掉国中的隐患。
  接连出现宁王残部、平王后裔以江湖势力为藏身之所,图谋“新学”起复,勾结地方贪官、劣绅为祸一方;而在此之前,部分江湖势力更成了藏污纳垢的存在,对国中民生产生了极大隐患。
  玄明一案后,“红云谷”这支原本游走在江湖边缘的势力在朝野间声名鹊起,且因其地势险要、又有巨毒诡谲的瘴气林为屏障,自是最难啃、却必须最先啃下的一块硬骨头。
  但同熙帝对红云谷意在招安,并不打算与之兵戎相见,因此红云谷之事仍旧交由右司主理。
  好在罗家带领一众门生在龙图阁中遍查旧籍,终于查到些许关于红云谷初民的蛛丝马迹,算是为“如何进入红云谷”寻到了一丝转机。
  
  根据旧籍记载,最初进入红云谷的初民,要追溯到大缙立国之前,那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那时这片国土上内忧外患,烽烟遍地,有一群南境流民为避乱世,一路逃到红云谷。
  他们抵达红云谷时也被那瘴气林所阻,初时强闯,死了不少人,剩余人等便只能滞留在林外旷野间彷徨数日。
  之后的一个大雨夜,电闪雷鸣之下,似乎引发了天火;而天火之后,余下之人的大部分便奇迹般顺利穿过了那林子。
  也就是说,从古至今,共有两拨人是活着穿过瘴气林,进入红云谷的。
  第一拨便是立国之前那批流民,在“天火”烧林、瘴气暂散之时进了其中;第二拨便是四十年前。
  据此,十二月十七,严怀朗召集谢笙、周行山、赵攀等几名得力下属,于右司议事堂内闭门半日,抽丝剥茧地商议如何展开对红云谷的行动。
  “罗霜大人已询问过木蝴蝶,”谢笙道,“据木蝴蝶的说法,红云尚火。”
  可以想见,红云谷的初民是在天火之后顺利穿过瘴气林的,可天火过后那林中毒瘴又恢复如故,因此经过长久的穿凿附会、口口相传,谷中人便有了对“火”的敬畏。
  可是“火能克制瘴气之毒”,这只是罗霜的推测;况且,同熙帝打算招安红云谷,若贸然放火烧林,里头的人不明情由自会奋起反击。如此一来,最终势必会有所损伤,于招安之事无益。
  严怀朗心下飞快计量。
  周行山接着秉道,“前几日隋枳实也派人带了消息回来,说是已推测到四十年前那拨人是怎么进去的,也猜到了历任红云谷主给众人的出谷解药是如何配制。眼下咱们只需尽快前去与隋枳实汇合,待验过他制出的药可行,便先派人进入红云谷谈判。”
  隋枳实派人带回的信中称,经过近两月的实地勘察,他在瘴气林外缘毒性较浅之处发现了一种体型极小的蛇。
  那是他在近两月的时间内在林中看到的唯一活物,且他还特意留心过,它们即便往林间更深处去,也是安然无恙的。
  因早前月佼提过,她的祖父曾说,四十年前那群人逃到红云谷时,并非所有人全都活着穿过了瘴气林,其中有一些人死在了林中。
  隋枳实据此推断,四十年前那群人中之所以出现了活着穿过瘴气林的幸存者,是因在奔逃到此地后,有一部分人在饥饿难当的情况下,曾大胆以这蛇为食,于是这部分人最终就活了下来。
  根据这个思路,他便以这种小蛇的血、胆入药,眼下已制出整整三瓶解药备用。
  “隋枳实对那解药有多大把握?”严怀朗蹙眉。
  “七成。”
  严怀朗很清楚,隋枳实所言的“七成把握”,对同熙帝来说就已足够了。
  前有罗霜根据旧籍记载,推测出“火攻”或许可行;再加之隋枳实称有七成把握可制出使人自如出入瘴气林的解药。
  这两两相加,对急欲解决江湖隐患的同熙帝来说无疑是定心丸。
  在此圣意之下,解决红云谷之事可谓迫在眉睫,容不得什么从长计议,自无机会再去精挑细选负责和谈的官员,月佼就是当仁不让的唯一人选。
  此刻在议事堂内的几人都明白,月佼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无论是谢笙、周行山还是赵攀,谁都不敢贸然开口提议由她先行进入红云谷谈判。
  虽说她本就生于红云谷,在其中地位也崇高,可她毕竟无端消失了两年,谷中又有玄明同党,若她重回红云谷,谷中之人还认不认可她,会否出现危险变数,这是谁都不敢保证的。
  毕竟她如今既是严怀朗的夫人,又是帝师一家失而复得的明珠,谁敢如从前那般轻易遣她去涉险?
  严怀朗岂会不明白这几个下属在忌惮什么,他自己又何尝舍得放月佼去涉险。
  可他清楚,月佼毕竟也是着武官袍的人,她有她的职责,也有她的担当,若他武断地替她推拒了这份责任,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于是,在询问过月佼自己的意思后,严怀朗最终决定,亲自陪同月佼进入红云谷和谈。


第八十五章 
  大缙同熙四十一年一月初九,严怀朗一行抵达离红云谷不远的上林城; 在官驿内与隋枳实汇合。
  当听隋枳实说他口中“有七成把握”的解药并无人试过其效验; 严怀朗顿时就很想扭断他的脖子。
  
  可隋枳实却自有他的顾虑:“我出身医家,自不敢随意轻忽他人性命;但那瘴气之毒确实诡谲多变; 若我亲自去试,一旦我判断失误、这解药效用不对,只怕短时间内再找不出人来接手研制、改良这解药配方了。”
  这话并非他托大,也不是他贪生怕死的借口。
  隋枳实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自有他天纵禀赋的过人之处;若解药与预估有差; 将他本人折在瘴气林中; 或许就当真只剩火攻一途了。
  可一旦放火烧林,谷中之人必定慌乱,兵戎相见不可避免; “招安”的计划势必生变。
  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念,月佼都不希望红云谷最终走上与官军兵戎相见的地步,这是她答应过木蝴蝶; 也在心中答应过自己的。
  气氛凝重之下,月佼笑着对隋枳实道:“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在等我嘛,解药拿来吧。”
  早前隋枳实替她诊过脉,知道她的体质与旁人不同,寻常毒物奈何不了她。
  况且她对那林子比在场所有人都熟悉; 再有隋枳实的解药加持,由她先去试解药是否有效; 比任何人都合适。
  严怀朗面色一凛:“别胡闹,真当自己百毒不侵?若那瘴气之毒当真对你无用,你当初也不必费尽心思,借着‘洞天门’之事找谷主讨解药才能出来。”
  莫说今日是他心爱的妻子,即便只是他手下一名普通同僚,他也不会同意,在这种没有万全把握的状况下任其拿命去赌。
  月佼想了想,解释道:“夜间的瘴气没有白日里那样厉害,况且我对林中的情形比大家都熟悉。今夜且先去试一试,放心,我不会莽撞的,就在林中站上一个时辰就回;若中途发现情况不对,也会立刻退出来。”
  隋枳实也觉得月佼这法子甚为稳妥,频频点头。
  严怀朗却不放心,沉吟半晌后,才坚定道:“我陪你。”
  “不行,”月佼皱眉,摇头拒绝,“你得留下来主持大局。”
  此次除了月佼之外,严怀朗只带了赵攀随行,另有同熙帝临时交给严怀朗调度,以备不时之需的五百官军。
  赵攀毕竟不如谢笙那般面面俱到,若有什么差池导致严怀朗折在瘴气林中,那是真的会乱成一锅粥。
  见这两人争执不下,隋枳实只能沉默。这事谁都说不清是否有万一,他虽对自己的解药有七成把握,可毕竟还有三成不确定啊。
  赵攀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既罗霜大人推测火能克瘴气林之毒,若是有人服了解药,又带上火把,是否就能确保万全?”
  他的这个想法让隋枳实与严怀朗眼前一亮。
  不过,月佼立刻笑意无奈地打消了他们的这个念头:“按照老规矩,每到入夜,林子那头会有一队人巡防。都是最好的猎手,在暗夜里目力尤佳,只要看到林中有异样,他们就会乱箭齐发。还有,那头的上风口常年堆着一大堆有毒的草药,非常之时他们会将其点燃,毒烟顺风进林,也是要命的。”
  虽木蝴蝶说过谷主已被玄明所害、中风在床不能理事,左护法哲吉也被玄明诛杀,眼下月佼并不确定谷中听谁号令、旧规矩是否依然如故,但她仍不敢抱有侥幸之心。
  听了月佼的话,赵攀沉吟片刻后,问道:“若是白日带火把进去呢?白日总无人巡防吧?”
  夜里林中出现火光,确实是很容易招人眼目,可若是白日,即便也有人巡防,火把的光亮想来也不会比夜里显眼。
  “白日里那林中毒气比夜间狠得多,阳光一照更使瘴气毒性千变万化,若解药有差池,进不到林子一半就会出人命。”两年前严怀朗之所以夜闯瘴气林,便是因为先在白日里吃过大亏,养了好几日子后,才选在夜里卷土重来的。
  隋枳实无奈长叹一口气,也道:“罗霜大人查到古籍上的记载,不也说当初是‘天火’之后,那些初民才进入红云谷的么?一星半点的火势,对那瘴气之毒只怕没什么用。”
  月佼皱眉踌躇半晌,最后悄悄对隋枳实与赵攀使了眼色。
  那二人料想她是打算单独劝说严怀朗同意,便心领神会地退出了这间暂做议事用的驿馆中堂,还体贴地帮忙关上了门。
  严怀朗岂会没瞧见她的小动作,只是他脑中一时也卡了壳,想不出个更加周全的法子,便也想静一静。
  待间内只剩两人独处,严怀朗郁郁吐出一口气,道:“你别劝我,只能我同你一道去,否则免谈。”
  月佼软软低着头,一步步往他面前凑过去,口中嘀嘀咕咕笑道,“谁要劝你了,没要劝你呀。”
  正所谓“关心则乱”,她很能体谅严怀朗坚持要与她一道进林试解药的心意;可她同样也不愿两人一同冒险。
  其实她对隋枳实的解药很有信心,可她知道,这时候跟严怀朗说什么也没用。
  今日若是易地而处,有另一件只能由严怀朗去涉险的事,她也一定要陪在他身旁才能安心的。
  “那你……”
  严怀朗话音未落,猝不及防被迎面一把药粉放倒,几乎只在一呼一吸之间,就彻底陷入黑甜之中。
  早有准备的月佼闪身而上,尽力撑住他,又想笑又愧疚:“你在我面前……实在是太没有防备了呀。”
  若是旁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她知道的。
  片刻后,赵攀与隋枳实推门而入,见此情形只能双双目瞪口呆。
  “还不帮忙……扶着些……”月佼吃力地撑住严怀朗的身躯,对那两人喊道。
  ****
  几人一道将严怀朗安顿回房中后,月佼见赵攀脸色铁青,怕人误会她谋杀亲夫,赶忙解释,“只是能让人昏睡几个时辰的药粉。”
  赵攀实在无法称许月佼这等任性妄为,却也知若非如此,严怀朗一定还会坚持与月佼一同进林子试药,于是只好讪讪闭嘴。
  隋枳实将满满一整瓶解药递到月佼手中,郑重叮嘱道:“绝不可莽撞,千万不要一气冲到林中最深处;一旦感觉有不适,立刻退出来。懂?”
  月佼点头应诺:“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天地很大,即便活到一百岁,也未必有幸能将世间有趣之事全都经历一遍,她哪里舍得胡乱送死呢。
  赵攀心下惴惴,也对月佼道:“你一定……”
  “赵攀大人不必担心的。”月佼看了看转暗的天色,果断取出一粒解药含进口中。
  她指了指隋枳实,又道,“两年前他并未亲临红云谷,单凭传言与旁人描述,就制出了能供严大人闯入林中并全身而退的半成品解药。如今他实地勘察后潜心两月,再制出的解药即便不如预期那般完美,也不至于害我丢了命的。”
  严怀朗醒来,发现夜色沉沉,一问才知已过戌时。
  再听隋枳实说月佼酉时便进了林中,此刻尚未返回,他当下心中惊怒交加,也顾不得发脾气,从隋枳实手中抢过一瓶解药,打马就往瘴气林奔去。
  ****
  密林之上,黑云遮了半月,清辉碎碎跌入林间。
  在那细细缕缕的细弱光芒中,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远远朝他飞奔过来。
  此景此景,似乎与两年前的初遇重叠;而不同的是,当初落在他眼中的这道身影,是于灵敏的疾行中蹦蹦跳跳着与他渐行渐远,让他误以为只怕是山中松鼠成了精。
  可此刻,这家伙一路飞奔而来,毫不迟疑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成啦,就是这个解药,一点问题也没有,时效也跟谷主以往给的那种差不多,白日里应当也是有效的!”软嗓带着甜津津的喜悦,小小声声,在寂静的林中却显得鲜活灵动,“咱们天亮以后就进去!”
  既玄明曾对谷中众人宣扬过,“神女月佼已飞升”的消息,那明日她活生生现身在众人面前,自可诱使一大部分人相信,“神女死而复生”。
  如此一来,玄明的余党无论如何也抗衡不了“神女”在谷中的威望,接下来甚至不必谈太多,只需“神女”振臂一呼,谷中人就会将玄明余党制住。
  在外头接应的赵攀便可放火烧林,再带官军进入,将玄明余党押回京受审。
  “……之后你就陪着我,同大家将形势利弊讲一讲,愿意出谷谋生的人咱们就帮他们找一找生计,还愿留在谷中的人,就等朝廷派官员前来设镇建衙,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月佼相信,既隋枳实能找到克制瘴气之毒的办法,将来一定也有别的人,能想出彻底铲除这林中瘴气的办法。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只要大家都不放弃,红云谷最终定会顺利融入这外间的光明天地。
  严怀朗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安静地听她叽叽咕咕,兀自开怀地畅想着红云谷的美好前景,终于确认她是安然无恙。
  劫后余生般的后怕使他喉头有些发哽,先前在心中想过要当面训她的话,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感谢上苍,她没事。
  月佼紧紧环住他的腰,乖乖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却察觉到他急促的心音鼓噪。
  她可怜的心上人,似乎吓得不轻呢。
  月佼赶忙从自己手上的小瓶中倒出两颗解药,一颗塞到自己口中,另一颗喂到他的唇边。
  严怀朗却凶巴巴低下头,舌尖微微探进她的口中一卷,置气似地将她才吞进去的那颗解药“抢”了过来,又将她原本要喂给他的那一颗再塞进她的口中。
  月佼抬头嗔他一眼,哭笑不得道:“吃哪颗不都一样,非抢我嘴里的做什么?”
  “我高兴。”严怀朗气哼哼地箍紧了她的腰身,心跳渐渐趋于平稳。
  
  月佼自知理亏,丝毫不与他计较,环在他腰间的手还拍了拍他的后背,哄人似的。
  严怀朗骄骄矜矜地哼了又哼,满心残余的惊恼并未得到彻底安抚。
  月佼抬手在他眼下轻轻点了点,笑音娇娇:“那时在林中碰到你时,你一睁开眼,我就想,这真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如浮在清透的湖面上,如偎在皎洁的月光旁。
  澄澈,明亮,凛冽。
  “不过,那时却没有此刻这样含情脉脉。”月佼仰脸笑着闹他。
  “那可真是失敬了,怪我那时没料到,这只松鼠精最后会成了我的夫人,”严怀朗没好气地垂眸白她一眼,继而又忍不住浅浅扬笑,“毕竟,我只对自家夫人含情脉脉。”
  她一提从前事,他又想起那时这松鼠精趁人之危,偷偷摸一把他的手就跑。
  “当年吃过严大人那一把豆腐,如今要拿一辈子来还,”月佼笑弯了眼,浑不正经地感慨道,“真是苍天饶过谁啊。”
  严怀朗闷声笑了好半晌,才缓缓道:“回吧。”
  月佼乖巧地与他十指紧扣,悠哉哉并行在暗夜的密林之间。
  这里是他俩最初相遇之处,当初有太多话没好意思说,今夜她心情大好,便忍不住一路叽叽喳喳。
  “……那时我还想,这个人啊,就是三月里的轻寒春风,十五之夜的璀璨月华,世间许多关于‘美好’与‘光明’的辞藻,他都当得起。”月佼美滋滋地晃了晃与他交握的手,边走边道。
  虽明知她这夸张修辞的油嘴滑舌是哄他开心,最好能叫他忘记今日毫无防备地中了她的阴招之事,严怀朗还是很没出息地被哄到心花怒放了。
  “承蒙夫人抬爱,竟早在两年前就已对为夫见色起意了。”严怀朗低低笑着,扣紧了她的手。
  “这怎么能是见色起意……”月佼转念一想,嘿嘿笑道,“也对,分明就是见色起意呀,哈哈哈。”
  说笑间,已走到瘴气林外缘的小径上,冬夜里清爽、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远远已能影影绰绰瞧见候在外头的赵攀与一队士兵。
  月佼与严怀朗相视一笑,两人皆深深吐纳片刻,将肺腑之间那些微的浊气呼出。
  “呐,明日我进去时不着官袍,你也不要穿,”月佼笑着抬起手臂,环上严怀朗的脖颈,“我要叫大家瞧瞧,神女带回来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她要对大家说,看,外头的天地同样钟灵毓秀,养出这样好的一个儿郎。
  我的。
  严怀朗笑着吻上她的唇角:“是夫婿,不是男宠,对吧?”
  “哪有男宠,”月佼在他唇上轻咬一记,笑道,“今后不会再有神女,自也没有男宠。只有月佼和她的夫婿严小二。”
  严怀朗又喜又恼地深深吻住她,心中将卫翀和李君年骂了个狗血喷头。
  自打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当着月佼的面唤过他“严小二”之后,这姑娘似乎就很喜欢这个称呼。
  将自家小娇妻吻了个晕头转向之后,严怀朗抵住她的额头,沉声哄道,“唤个称呼。”
  “哦,”月佼平复了一下微喘的气息,甜滋滋弯着眼儿,红唇轻启,甜甜绵绵道,“严~大~人~”
  严怀朗咬牙,抱起起她就走:“你今晚别想睡了!”
  “诶呀,错了错了,”月佼在他怀中踢着褪儿,怂怂笑着改口道,“青衣!”
  “晚了!”
  笑着闹着,月佼一仰头,就瞧见那光晕氤氲的月牙在偷笑。
  明月在天边,清风在枝头,心上人在身旁。
  天地很大,一生还长。
  喂,我们就这样好好的握紧彼此的手,一起嘻嘻哈哈,长命百岁吧。
    正文完
  

第八十六章 番外
  一
  大缙同熙十九年夏末,因颐合长公主先天体弱、不易受孕; 成亲两年无所出; 与驸马商议后上表请旨,欲将一名原州军阵亡将领遗孤收养至膝下。
  同熙帝允准; 为其赐名云曜,并着令宗正寺录入玉牒。
  三年后,颐合长公主奇迹般地有了身孕,于同熙二十二年秋产下一女。这位二姑娘的降生,不单使长公主府上下喜气洋洋; 连同熙帝也大喜过望; 御笔一挥,赐名为“照”。
  颐合长公主夫妇素性仁厚,得此儿女双全的善果; 自是被坊间传为美谈。
  不过,毕竟一个是亲生,一个是抱养; 这中间的亲疏之别似乎无法回避。
  有些人在暗中揣测,长公主夫妇对待这一儿一女,恐怕难免有厚薄之分,这颐合长公主府迟早会有兄妹阋墙的闹剧。
  长公主夫妇对外间的议论是否有所察觉这事不好说,但一直待云曜如己出倒不似作假。这夫妇俩对云曜的呵护与偏袒,时常让人误以为二姑娘云照才是被抱养来的那一个。
  好在云曜性子早慧; 并不恃宠骄纵,反倒有些少年老成的迹象; 向来行止自持,竟颇有天家血脉的风范。
  而那二姑娘云照却打小是个混不吝,也不知怎生养出一副豪烈疏狂的做派,上至宗亲贵胄、下到三教九流,不拘什么人、什么事,凡她觉得有意思的,总爱凑上去掺和个热闹,在京中可谓是“十处打锣,九处有她”。
  这样的性子自不免惹上些小是非,让长公主夫妇很是头疼。
  性子这样南辕北辙的两兄妹,又差着三四岁的年纪,虽说相安无事,却也很难有“兄友妹恭”的和乐亲昵,落在外人眼中,仍是会兄妹阋墙的迹象。
  二
  皇家书院设在内城的北苑,学子多是皇室、宗亲及勋贵世家的孩子。
  不过,北苑绝非凭血缘、出身就可畅行无阻。各家孩子完成开蒙学业后,须得经过层层筛选与评估才能得到北苑的进学资格,因此北苑可谓汇集了京中各显赫门第里最拔尖的小苗苗们。
  同熙帝对这书院极为重视,特意拨出北苑三殿供书院使用,讲学的多是文渊阁大学士们,骑射武艺也由负责内城防务的顶尖将领轮流教导,一应开支全由皇家少府私库来保障。
  同熙二十九年春,七岁的云照终于通过了种种考核,扬眉吐气地进了北苑,在清风殿就读。
  长公主夫妇心下甚慰,指望着她能在北苑好生收收野性,以免将来当真长歪了。
  而云曜在北苑进学已有五年,早已升至北苑承华殿,所学的课业比清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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