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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在下白无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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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饕餮竟然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喊老荀的名字。”
  “荀慕寒呢?”她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又双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样子,“我可没有胆子去近看他和他那个好师兄谁胜谁负,反正成功了就在天上,失败了就灰飞烟灭。”
  柳厌离脸色沉郁。
  “不要露出这副可怕的样子,无论哪一个结果,对于老荀来说,都是求仁得仁。”
  “成仙……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求仙问道,求仙在前,问道在后,”饕餮收起了笑容,第一次摆出了正经的姿态,“成仙本身并不诱人,以老荀的实力,平常仙人又能耐他何?真正让天下英才前赴后继、如痴如醉的与其说是成仙,不如说是问道。想要深入感悟大道,体会那至高无上的喜悦,成仙只不过是一张入场的请束。”
  “你虽已入仙籍,也算长视久生、逍遥自在,却并非真正的仙人,”他低声说道,“不断向上是世间苍生的本能,正是源于这种本能,阿烛放弃大罗金仙之身重入轮回,老荀谋划万年只争一朝。世人安于现状,是因为困于井底,你无从理解老荀,是因为你无从前进。可能便会滋生不甘,不甘便会滋生欲望,欲望便会滋生野心。”
  “求仙问道,对于有些人而言皆是虚妄,对有些人而言,放手一搏便唾手可及。”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他缓缓闭上眼睛,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是看不到前路的你,还是畏惧于天劫的我,对于荀慕寒,甚至是他那位压上一切的赌徒师兄来说,都是蝉不知雪坚,如此罢了!”
  蝉生于夏,死于秋,又如何知晓冰雪的坚硬与冰冷?
  只能作为鬼差生活在地府的她大概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荀慕寒,就像当初天真不知世事的郡主也无从真正理解哥哥。
  可她又为什么要彻底理解荀慕寒?为什么要彻底理解哥哥?
  她只要把握住最重要的一点就可以了。
  “你也不用担心,老荀那家伙是酆都大帝的人,就算成了仙,也是归于他老人家麾下,只要他成功了,就肯定会回来的。”饕餮想到荀慕寒对柳厌离的重视,勉为其难的安慰了这么一句。
  谁知后者听到这句,竟转身就走。
  “关于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
  “喂!你去哪!”
  想象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出现,不太会跟女鬼打交道的饕餮有些懵。
  “去为酆都镇重建事业添砖加瓦!”柳厌离头也不回的回答。
  她不用去就山,因为山会来就她。
  打定主意的柳小姐挽起袖子加入了热火朝天的酆都镇重建大队,一重建就重建了五年。
  在这五年里,由于陆判官的正式回归,她又当回了勾魂的老本行,送走了告老还乡的镇守大人,迎来了对着昏迷不醒的萧玦愁眉苦脸,却在知道邢凌珍彻底伏诛后喜大普奔的正一教道士小分队,领头的年轻道长自称是燃烛道尊的儿子,带来了正一教老祖宗仙逝的消息,把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包子铺老板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在后台一直等待出场机会的谢必安抓紧机会安慰宝贝徒弟,由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坑爹时差,天庭的工作效率一直臭名昭著,曾经有过他们为了一件仙子与凡人相恋的事情激辩七七四十九天,等得出了结果,凡人早就老死了,当事的仙子一气之下炒了天帝鱿鱼,投奔了转轮王,天天守着奈何桥等待与恋人重聚,这就是第一位孟婆。
  按照天庭的老规矩,封了仙界还有人飞升这么大的事,光惊讶他们就要反应一天,等惊讶过后的通报又要一天,天帝召回仙人准备讨论要一天,至于他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才出结果,那才是真的没有了准,好在柳厌离早就死透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荀慕寒渡劫成功,谢必安憋在嗓子眼里没敢说。
  “所以说,当年柳府的事,师父你和师叔也是知情者?”
  柳厌离一句话把原本上蹿下跳抢戏份的谢必安吓得躲到了范无救的身后。
  知道吗?当然知道!柳厌离八辈祖宗的鬼魂都是他们经手的,这种事谁能瞒得过负责勾魂的黑白无常?
  难得有空闲的时候,柳厌离也会想,当年灭族之恨到底该怪谁?
  怪孟老大?即使知道没有她的告密说不定也会有旁人,可这与她亲自动手毕竟不同,柳厌离一直记得她端着鸠酒的身影,可要说真的恨之入骨,却又差了点意思。
  怪荀慕寒?这件事上他确实算的上幕后黑手,可也只不过是将恰好的人摆在了恰好的地方,既没有唆使表哥丧心病狂的图谋皇位,也没有暗示母亲对自己的侄子怦然心动,更何况柳家是靠他留下的后手方才正名,说起来,真正造成悲剧的直接原因还是表哥与母亲自己,偏偏这二人都已魂飞魄散,爱恨情仇泯然于尘土。
  不,她冷静的想到,这只不过是成全她自私自利的爱情的借口罢了。
  她爱着荀慕寒,隐忍的爱在表面的冰层下奔涌,让她的灵魂在冲刷中不断颤抖,即使这种爱更近乎于恨。
  她恨着荀慕寒,恨他当初为何不像普通的兄妹那样跟她相处,以至于将她引诱到了地狱的边缘,就算家破人亡也无法回头。
  如果她真的心如止水,此刻应该心甘情愿的被地藏菩萨渡化解脱了吧?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执着的等待一个结果。
  无论荀慕寒是生是死,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总会等到的。
  “为了预防那个挨千刀的真的把自己玩死了,我还是从现在就开始物色第二春的对象吧,其实还是要找辛巳这种居家型的比较好?”
  一直为大姐头当牛做马,一天之内来往黄泉路与鬼判殿几十趟的辛巳猛的打了个冷颤,悲叹着看了看自己快要跑断的小细腿,认命的继续抱着书简狂奔。
  大笔一挥结束了今日的文书工作,柳厌离双手扶腰,颤颤悠悠的从四方椅上站了起来,缓缓的伸了个懒腰,坐在如此之硬的破椅子上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浑身僵硬酸痛,就算是鬼也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扶着墙一步一颤的挪到了单身宿舍,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门。
  “崔府君那个死老头,”一边艰难的迈过门槛,柳厌离一边碎碎念,“我都升官了还不能换个大点的房间,说什么单身狗就不要占用公共资源,我看他就是……”
  后面半句话,被柳无常永久的吞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了说出来的机会。
  一名男子正站在她的闺房里。
  更正,
  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闺房里。
  男子衣衫半褪,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胸膛,他披着一件玄色的外袍,没有系上束腰,松垮的垂落到了小臂,似乎是在认真的整理里衣,身旁的木桌上放着一顶与外袍同色的高帽子,帽子上绣的“正在捉你”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这套衣服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柳某人的衣柜里,原主人据说是那位“失踪了一千年多一点点”的小师弟。
  柳厌离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脸色通红,要知道这种眼睛福利在她过了总角之龄后就可遇不可求了。
  男子穿好了外袍,一边系着束腰,一边转过身来,双手熟练的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结。
  “这里本来是我当初住的地方,”男子走进她,脸上有些微笑意,“没想到崔府君让你搬了进来。”
  “荀……”
  柳厌离睁大杏眼,张口欲言,却被一根修长的食指竖着抵住了唇瓣。
  男子维持着右手的动作,弯腰凑近她,却在双唇几乎相贴时撤掉了间隔的手指。
  “婚约一事我已经听师父讲明了,不知师姐何时迎我过门,我们也好一起申请一个更大的屋子?”

  番外

  如果能预知未来的话,荀慕寒大概拼了命也要把躺在身边吐泡泡的妹妹掐死以绝后患。可惜,指望一个眼睛还挣不太开的小婴儿拥有如此深远的眼光显然是不现实的,事实是排行第七的他和排行第八的妹妹挤在娘亲身边嚎的一个赛一个,而四哥领着啃着手指的老五和流鼻涕的老六在一旁热情围观,彼时他们的亲爹在正在屋外与袭击村子的妖兽浴血奋战。
  嗯?你问老大、老二和老三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较复杂,概括来说就是在妖兽甲、妖兽乙和妖兽丙的肚子里。
  荀小七降生的年代被后世成为上古时期,套句之后老道士忽悠小徒弟的话来形容就是“混沌初开,阴阳未明,三千界交错,人魔妖仙混居“。
  在那个年头,妖兽跑到村子里吞个个把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普遍,面对穷凶极恶的妖兽们,战斗力怎么加也只有五的村民就算装备了迫击炮也于事无补,为了种族不被灭绝,一群自称“修士”,追求得道飞升的深井冰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上古时期是修真的黄金年代,数不胜数的修真门派林立,稀奇古怪的功法、丹药和法器层出不穷,以至于后世里硕果仅存的几个门派遥想当年的时候,无不捶胸顿足、悲痛欲绝,悲痛完了还得守着残缺的功法继续闭门造车。
  修真门派多就意味着要招收的弟子也多,贴几张告示就敢坐等徒弟上门的只有“跺跺脚,修真界抖三抖”的名门大派,默默无闻的小流派和散修更适合地毯式搜索。
  荀慕寒的师父就是小流派和散修中的一员。
  据说师尊大人当年趁夜摸进村子,挨家挨户趴在窗户上偷窥,轮到老荀家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的荀小七,感受了一把抽中头奖的春暖花开。
  说来也奇怪,老荀家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村民,偏偏这一代出了一个资质超凡的荀小七,还有一个天生阴阳眼的荀八妹,可八妹经脉闭塞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就是死后转鬼仙也比光通经脉就能耗干阳寿要好。幸好爹娘给八姑娘的人生规划是嫁给隔壁的柳家哥哥,跟长生问道半点关系也搭不上,所以最后跟在师尊屁股后面跟全家人挥泪告别的仅有一个荀小七。
  师尊有三个徒弟,荀慕寒排行最末,上面的师兄师姐与他年龄差距颇大,具体可以概括为——当他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这两人刚刚情窦初开,等他长成了花季少年,这两人已经勾搭成奸好多年。
  日子就在跟着师父东奔西走,在师兄师姐的眉目传情时当最闪亮的障碍物中度过,他人对荀慕寒的称呼也从荀小子变成了荀道友。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会严格按照修炼—飞升的道路前进。
  有人说连意外都没有人生哪里是完整的人生,可遭遇了意外的人生已经被撞的七扭八歪,偏离预定的道路十万八千里。
  荀慕寒遭遇的意外改变了他们整个师门的命运。
  师尊实在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以一穷二白的散修之身,硬是凭借着上好的资质和努力修到了半步成仙的境界。
  然后,他死在了最后的这半步上。
  即使在魂飞魄散的关头还在担心弟子的师尊只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死亡会把在旁目睹全过程的三个徒弟的人生搅得面目全非。
  师尊的死就像是一座终于被敲响的警钟,让沉浸在按部就班的幻梦里的荀慕寒猛然惊醒,照如今的状态,就算他再努力修炼,最后也只会步师父的后尘。
  失魂落魄的他与同样深受打击的师兄师姐不告而别,封存了一切仙人妙法,融入了凡人之中,浑浑噩噩的行走于人世之间。
  长生不老,逆天而行,天雷加身,身死道消。
  前路只能如此戛然而止吗?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在某个热闹的小镇,当他被伪装成早点摊子老板娘的燃烛道人硬往肚子里塞进了一屉蒸包的时候,伙计打扮的饕餮笑得露出了一口过于尖利的大白牙。
  然而,这一次的邂逅却给他带来了更加让人绝望的消息。
  “仙界的资源绝对不够如今这群蝗虫一样的修士分,就算天劫的难度逐日提高,依然拦不住这些飞升的修士,”燃烛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天帝已经下令封锁仙界,只怕不日就会变成现实。”
  荀慕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茫然无措,如果他们所谋求的成仙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修士们的前仆后继岂不是只是个大笑话?
  哦,这个大笑话还给天帝造成了人员爆满的麻烦,也不算一事无成。
  凡人庸庸碌碌,修士也庸庸碌碌,区别在于,前者起码真的有个盼头。
  “荀弟,”燃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仙界从来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还有更加明智的选择。”
  假如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师门关系,年纪尚轻的荀慕寒无比愿意让瑶芷和燃烛身份互换,在他心里,比起只知道谈情说爱的二师姐,燃烛道人虽然某些时候难免有点暴力倾向,却更符合心目中对于“姐姐”这一角色的设定。
  他敬重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姐,却对她沉迷于虚无缥缈的情爱嗤之以鼻,特别是后者痴迷的对象还是那位心思深沉的大师兄。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五年后,那一年,他在一座边陲小镇邂逅了一位姑娘——一位让他一见钟情的姑娘。
  这是蜜糖般的无边地狱的开始。
  女孩拥有着一双天生的阴阳眼,饱受恶鬼纠缠却修为全无,与他相遇的时候正被一只厉鬼追的上蹿下跳,披头散发的样子可谓是形象全无,可偏偏在他眼里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他清楚地记得不小心碰到她时全身涌出的悸动,记得她喊累的样子,被恶鬼吓到的样子,死皮赖脸讨好他的样子,甚至是她隐藏在一切之下,与自己相同的迷恋,似乎两情相悦只在一息之间。
  荀慕寒清楚地知道只要他前进一步,他就能得偿所愿,可偏偏他不能。
  那时候的他与日后离经叛道的魔头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他轻轻扶住姑娘的双肩,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八妹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记得七哥吗?”
  举行了斩尘缘仪式的亲人竟然以陌生人的身份相遇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奇迹,荀慕寒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莫大恶意。
  多年的亲人重聚在修真界虽然算是奇闻,倒也不是没有前例,甚至还闹出过两派长辈大力撮合的小辈竟然是血亲的闹剧,可荀慕寒从未想过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斩断了的尘缘重新续上,却成为了孽缘。
  她惊诧的看向他,杏眼圆睁,脸上瞬间血色尽消,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却漫长的像是之前十七年的总和,最终撑起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七哥呢……妹妹真的好高兴。”
  十年的光阴足以让记忆中荒凉的小村落摇身一变成为人声鼎沸的小镇,也足以让记忆中啃手指的小娃娃长成一名妙龄少女,站在家门口,他却丝毫都没有踏入的意思,因为记忆中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八姐姐回来了!我就去通知柳家哥哥!”
  路过的小童一声欢呼,窜进了隔壁的院子,不多时,一名少年便被他拉了过来,满眼的高兴在看到他后变成了狐疑。
  “七哥还会来看我吗?”
  八妹没有理会身后的喧闹,认真的问他,见他欣然颔首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为了这个两人心知肚明的谎言。
  他们不会再见面,他们不能再见面。
  与八妹的相逢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荀慕寒最终下定决心,为了一个在他人眼里未免丧心病狂的计划破釜沉舟。
  踏上酆都土地的那一刻,他知道,从今日起,他将万劫不复。
  在酆都大帝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为了掩人耳目,他买下了城西的一间空屋,并在其下挖出了一间简陋的墓室,墓穴修成的那日,把自己活活钉死在了棺木之中。
  鬼城酆都的阴气源源不断的涌进死不瞑目的尸骸之中,仅仅数月,生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修士就化为了嗜血的妖魔再次苏醒。
  地府终于被惊动了,刚刚尸变的荀慕寒被从身体中硬扯了出来,着黑衣高帽的冷面男子正站在棺材旁冷眼相对。
  这便是他与黑无常范无救的初次相遇,自此,城西空屋下的僵尸仍在混混沌沌的修炼,而地府里的黑无常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徒弟”。
  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可惜世事往往不会一帆风顺,不把人绊个大跟头的就不是老天爷。
  他确实凭借此达到了按部就班修炼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然而旱魃想要渡过天劫,比平凡修士难的何止千倍万倍,可一名小小的黑无常又如何比得上真的罗天上仙?
  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放弃生生世世的福泽沦为世人不齿的邪魔,最后的结局难道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事情的转机来的很快,快的就像是命中注定。
  当荀慕寒在湖底密室见到那名垂垂老矣的妇人时,很难相信她就是当初那个活泼开朗的二师姐,彼时的她油尽灯枯却用尽全力守护着肚子中的孩子——是的,一个刚刚成型的孩子,由于母体没有余力给他孕育肉身,只有一抹脆弱的灵识证明着这个生命的存在。
  能够亲手把所爱的女人折磨到这种地步,大师兄的果决远在他之上。
  失去灵根的肉身早已死去,只是强韧的神魂支撑着这副躯壳,做出了一副生机尚存的假象,清贵的仙子沦为了不死不活的怪物,在怨念的侵蚀下逐渐扭曲偏执,偏偏为了保护肚子里的鬼胎苦苦支撑,方才没有彻底变成毫无神智的怨念怪物。
  奄奄一息的瑶芷在看到他时,灵魂像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了耀眼的活力,几乎是电光石火间,面对着爱憎恨缠身的女魔,荀慕寒福至心灵的想到了那个深藏在心底的计划,而他坚信,此刻的二师姐瑶芷必定会不惜一切助他成事。
  恰到好处的时间、恰到好处的地点、恰到好处的对象,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完美的就像上天亲手将这个机会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荀慕寒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将一举成功。
  之后的一切也顺利的不可思议,便宜侄子陆璋是个听话的帮手,而瑶芷转世的那些试图摆脱宿命的小动作对荀慕寒而言也仅仅是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很快,计划就进行到了关键点,酆都大帝亲自出手测算,找到了注定覆灭的柳家,这是他残存于世的唯一亲族,也是八妹的后裔。
  在柳家的长子柳非宓因为意外夭折后,他轻而易举的接手了这个束发之年的肉身,出乎意料的是,这具夺来的身体与他自身灵魂的契合度高得超乎预计,仅次于他真正的肉身,几乎没花多少功夫,他就完美的取代了身体原本的主人。
  融合成功的那一夜,他久违的尝到了做梦的滋味。
  梦里,年幼而惹人怜爱的妹妹一屁股坐在老家木屋后面的草垛上,自顾自的哭个不停,发现了他的到来,小泪包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就成为了秀丽的少女,少女对着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声音却苍老嘶哑:
  “你终于回来看我了,七哥。”
  荀慕寒望着少女逐渐淡去的身形,心底隐隐泛过一丝后悔,可惜他已做了太久的妖魔,久到连人性也早已变得残破不堪。
  酆都大帝选择柳家自然不是无的放矢,除了血脉要求外,柳氏一族缠绕数代的业力注定要在这代清算,是他们浑水摸鱼的绝好机会。柳家会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彻底覆灭,从此他这世间再无血脉亲人。
  抬手覆上胸口,表面温热鲜活,内里冷硬死寂。
  那时候,他以为,这便是最后的惩罚。
  柳非宓有一个异母妹妹,与被父亲顺口胡诌一个名讳的他不同,妹妹的名字甚至引起了父母之间对于命名权的一场明争暗斗。
  柳厌离,这个名字跟柳非宓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点小腹诽在见到那个被丫鬟和奶娘层层围住的活泼少女后尽数烟消云散。
  刚达豆蔻的少女已有了日后的明丽,他甚至能闭着眼描绘出她及笄后的样子,这是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明明是在明亮的绣楼中,他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的破败村落,与漫长的修行生涯相比,幼年的时光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在他的刻意遗忘之下早已蒙上了一层看不清晰的白雾。
  又一次,他心底隐约泛起一丝后悔,却又很快抛之脑后,因为此刻光是克制住浑身肌肉的抖动就用尽了全力。
  曾经体会过的悸动再次弥漫了全身,无比的怜爱在心头耀武扬威,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却偏偏与他血脉相连。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梦中哭泣的八妹,对于那句“终于回来看我”的深层含义恍然大悟,他确确实实在此时此刻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与心爱的妹妹再次重逢。
  妹妹还是那个妹妹,哥哥却已经截然不同。
  身为正统修士的荀慕寒有多么不想亵渎她,堕入魔道的荀慕寒就有多么想玷污她。
  少女欢呼一声扑到兄长怀中,荀慕寒微笑着接住她,目光像舌头一般舔舐着妹妹白瓷般的肌肤,从稚嫩的脸颊到纤细的脖颈,他听到了阴暗之花在心底盛开的声音。
  让一名不知世事的少女从单纯的兄妹情发展为对他神魂颠倒,荀慕寒足足用了四年,看似无心却饱含指引的举止,若即若离的态度,看起来发乎情止于礼,暗藏其中的暧昧足以让人沉醉。
  看着得知他的死讯后便像抽了灵魂般空洞浑噩的妹妹,重新变回灵体的他本该对于她的眼泪感到心痛,可心中却被满足感充斥的没有半分余地,最终他凑近妹妹,像无数次臆想中的那样轻轻舔舐,他眯了眯眼,唇边泛起了一丝笑容。
  一口吞下邵雨琪魂魄的饕餮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带来了正一教的最新消息,柳府的事情果然惊动了他那高居地仙之位的师兄,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听到消息时严肃皱眉的样子。拥有了邵雨琪记忆的饕餮哄骗师兄的身外化身简直手到擒来,区区一个没有本尊记忆的化身又如何跟万年老妖斗?
  看着谢必安使出吃奶得劲把柳厌离从中央大宅门口的石狮子上往下薅,荀慕寒转身回到了久未踏足的空屋,被朱砂长钉钉住的棺材仍呆在阴冷的底下墓室之中,从今日起,他将灵肉合一,作为旱魃重生。
  那一日,荀记棺材铺正式开业。
  三百年后,穿着白袍的女孩小心翼翼的踏入这里,就像是误入蛛网中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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