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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狐说魃道-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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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噩梦了?”

    “是的……”

    “进来。”

    我抱着被子走了进去,把被子摊在他床下。

    “你在干什么?”他看着我问。

    “打地铺。”

    “你啥时候肯睡地铺了?”

    我没吭声。

    他拍拍床:“上来。”

    我犹豫了下,脱掉鞋朝他挪出来的空地方爬了上去。

    “梦见什么了。”在他边上躺下时他问。

    “梦见刘晓茵了。”

    “那个自杀的女人。”狐狸挑挑眉:“她怎么进来的。”

    “她说她快要走了,所以来看看我,就求了我们家的门神。”

    “就放她进来了?”

    “嗯。”

    “改明儿换了他。”

    “但刘晓茵不是来害我的……”

    “那你说做噩梦。”

    “梦见鬼难道不是噩梦么。”

    “你这嘴也就敢跟我狡辩。”

    “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我迟疑了阵。

    好一会儿,才咬咬嘴唇,讷讷道:“想,如果我能有梵天珠的力量,驾驭得了锁麒麟,刘晓茵就不会死,你也不会被伤成这样……”

    “不可能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狐狸……”

    “怎么?”

    我在黑暗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梵天珠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指什么。”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厉害。”

    “她是神。”

    “神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在说完这两字后沉默了阵。

    我以为他又会跟以往那样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因为我猜这问题他可能不太愿意回答。但过了会儿,听他淡淡道:“因为在她让我选择是让她生,还是让她死的时候,我选择了漠视。”

    我轻轻吸了口气:“就像洪飞一样么?”

    “也许吧。”

    “可是洪飞有铘替他决定了生死,而梵天珠没有,对么?”

    他不语。

    “那么……为什么你跟铘都那么在乎她,却还是让她死了呢?”

    他依旧不语。

    “如果她没死,现在就不会有我了吧?”

    “而没有我,也没有这么些年来一切困扰你们,以及我自己的麻烦了吧……”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狐狸……”

    “为什么那么那么那么样厉害的梵天珠……会因为你的一个选择,就这么死了……”

    狐狸始终没有回答。

    只在黑暗里,在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从背后伸手抱住了我。

    抱得很紧,却不允许我转身或者回头去看他。

    所以我只能住了口,在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把我彻底包围前,停止了自己的思维,然后感觉他将头靠在了我肩膀上,细细的呼吸拂动着我头发,他用手指将它们挑起,再放下,再将它们从我肩膀上掠开。

    随后将他嘴唇慢慢贴在了我□在外的皮肤上……

    《完结》

☆、番外*画情一

  “听说了么;斯祁家把求医的赏金又翻了一番。”
  “真的?这回多少?”
  “黄金一万两……”
  “一……一万两……到底是京城第一大家呐……”
  “还听说了;若能治好复公子的怪病;已婚者赠西柳胡同那处大宅院一套。”
  “那未婚配的呢?”
  “未婚配的;则把二小姐朱珠许配给他。”
  “啥!真的啊?您别吓我,区区一个郎中而已,许配个上房大丫鬟啥的已经是了不得,竟然是把小姐许配出去么?”
  “是啊。”
  “啧啧……听说那小姐花容月貌,了不得的漂亮呢。”
  “谁知道;整天也都见不着的,也许比你婆娘还丑,要不怎么随口就许配了,万一对方是个糟老头,岂不耽搁了好好一个姑娘家一辈子。”
  “就是啊……万一还缺胳膊少腿的,啧啧,斯祁家人还真舍得……”
  “谁让不是亲生的呢。”
  “啥?不是亲生的?”
  “是啊,听说的,那个二小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身体有病,被斯祁家抱养的。”
  “咦?堂堂斯祁府为什么要抱养个病孩子?”
  “谁知道呢……”
  
  ******
  “小姐,莫听了。”用力将马车旁的帘子合拢了,丫鬟小莲撅着嘴愤愤道,“真是人多嘴杂,信口开河。什么事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当真是越传越可怕的,连小姐是抱养的都说得出来,真是上牙打下牙,胡扯不伤身。”
  朱珠笑笑,卷了卷手里的《石头记》,掀开帘子一角又朝外瞥了一眼:“仍没有郎中来揭榜么?”
  小莲垂下头。
  窗外告示处人头挤挤,多是为了今日斯祁家新换的赏金榜而来的,但其中对赏金啧啧惊叹者有之,对斯祁一家的议论猜测有之,偏偏没有一个出来揭榜,这同半年前刚将榜张贴出来时的状况,则截然不同。
  那会儿朱珠记得揭榜而来的医者有很多,其中不乏一些闻震江湖的,但每次来,每次都空手而归,眼见着那榜上的赏金越来越高,诱惑也越来越大,偏偏能揭的人却越来越少。
  不过也难怪,这世上究竟有哪个郎中能治得了她兄长斯祁复的病症呢?
  只怕华佗再世,扁鹊再生,也难的吧。因为在朱珠看来,那简直不能说是病,而是魔。
  魔障么?
  但世上哪有什么妖,又哪有什么魔。
  
  思忖间,车夫已驱车出王府井转至崇文门,不消片刻到了提督府大门,再绕至偏门停了车。
  偏门处几个丫鬟婆子正伸长了脖子在那儿守着。一见朱珠下车,立即忽地围拢了过来,其中年长的叽叽咕咕埋怨道:“姑娘,怎又不声不响出了门,害得婆子几个被老爷问慌了神。”
  “老爷问你们什么?”朱珠一边在小莲伺候下卸了斗篷,一边问。
  斗篷上的帽子脱落时露出一张绢布的面罩,一小半几乎从脸上滑脱,见状婆子眼明手快赶紧伸手给她重新扣好,一边答道:“问起姑娘在哪儿,怎么大半天都不见人影。”
  “你们怎么回?”
  “婆子说姑娘去玉香苑的阁子里抄经文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不许人打搅。”
  朱珠笑了声:“答得好。”
  “不过未时又派人来找过姑娘,似乎有什么事,但是听说姑娘仍还在抄书,便也没有非要婆子去请。只是婆子后来想,这一再来寻,怕是应有什么事,所以姑娘待会儿稍做收拾,还是去老爷那边看看才好。”
  “知道。”
  说着话,跟随婆子丫鬟上了门内等候的轿子,一路往内宅走去。
  那婆子倒是细心,已在轿内备了梳理的器具和鞋袜,一番收拾后朱珠已是跟整日待在宅院里没多大差别,又将干净鞋袜换了,待想先去额娘那屋看看,忽听轿外一阵喧闹,似有不少人集中在一起雀跃地说着什么,听声音都是些年轻丫鬟,也不知什么事看来如此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于是叫停轿子掀开帘,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果然见是上房伺候的那些丫鬟,这会儿不知是不当差还是怎的,集中在她阿玛平素招待熟客的栖霞堂外长廊里,个个脸上堆着奇特的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忽儿笑一忽儿眼神闪闪烁烁,对着栖霞堂处指指点点。
  
  乃至见到朱珠下轿带着丫鬟婆子一路朝她们走去,方才一下子安静下来,匆匆行了礼,随后立到一边不再吭声。
  “怎的都没事做么?”朱珠打量着她们问道:“还是被我阿玛打赏了,所以都这么开心?”
  她们原是跟这小姐从小到大玩熟的,这会儿听朱珠的话音里并无责备,便又再次窃笑起来,围拢到她身边,指着栖霞堂道:“小姐,今儿老爷有客呢。”
  “什么客,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是个郎中。”
  “郎中?莫非是揭了榜来的?”
  “倒是没揭榜,听说是受了顺天府尹李大人的引荐,今日特意前来的。”
  “李大人么……”朱珠寻思,那老头平日无病无痛,却对养身格外仔细,认识名医不少,京城的江湖的,这半年来向她阿玛推荐了不下一打,但都对她哥哥的病束手无策,此番竟然又再度引荐,倒也真是执着。当下不由笑着戳开她们道:“又能请个什么庸医来,白费我阿玛的时间,亏你们还一味高兴得起来。”
  “哎,小姐自是不知我们高兴的原因。”
  “什么原因?”
  一句话问出,那些丫鬟全都莫名红了脸,倒真叫朱珠真地好奇起来,当即追问:“快说,究竟什么原因。”
  丫鬟们互相望了望,你一言我一语嬉笑道:“小姐自是不知,那郎中长得好漂亮。”
  “是啊小姐,长到可美,奴婢自小到大还没见过长那么美的男人。”
  “真的,小姐,简直就像书里头那些画出来的人一样……不,不不,比画儿要好看上百倍……”
  “是千倍……比当年的静王爷还好看……”
  “呀,小姐,真是好看得要死啊……”
  “啐!”眼见她们越说越兴奋,一张张脸全都像被胭脂染过一样,粉得透了红,朱珠赶紧出声喝止:“看看你们的样儿,疯魔了是么,要被老爷夫人听见,还不掴烂你们的嘴。”
  一句话一出,那些丫鬟立即静了下来,不安地低头立在原地,见状朱珠转过身预备返轿,但想了想,脚步又不知不觉返了回去,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冷声道:“听你们说的,倒真叫人好奇起来,不如带我过去瞧瞧,若完全不似你们所说,我便先替老爷夫人今日收一收你们这些小蹄子的骨头。”
  这话说得让跟在她身后的婆子一阵慌张:“姑娘……”正试图阻止,那些丫鬟却又再度活络起来,立即朝前带路,朱珠便跟随着她们一路穿过长廊往栖霞堂走,到门口处刚要绕至后窗,冷不防门帘一掀,一道身影兀自从里头走了出来。
  
  几乎同朱珠撞到一起,慌得她几乎忘了避开。
  随即闻到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直往自己鼻中扑了进来,不由更加慌乱,急着一口一声‘李妈妈’,直至身后婆子赶紧上前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才令她适时朝后退了一步。
  再抬头朝那人看时,仓促间几乎没看清他长相,只依稀一个高瘦个子的年轻男人,黑衣黑发,从她面前静静退开,随后说了句:“失礼。”便转身径自离去了。
  声音清透得跟水似的,这让她心跳变得更快,几乎连她阿玛从门内走出都没有察觉。直至婆子轻轻扯了下她衣角,才幡然回过神来,当即从婆子背后走出轻轻行了个礼,垂着头用蚊子般细弱的声音对着那一脸不悦的男人道了声:“问阿玛安。”
  “起吧。”斯祁鸿祥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似在为刚才那一幕感到不悦,却没有直接同她说,目光一转落到了她身后那些丫鬟身上,厉声道:“你们几个做什么吃的!不知有外客在么,领着小姐直往这里走!是不是平素对你们太过纵容了,少了皮肉教训,连起码的规矩都给全部忘光了!”
  话音未落,那些丫鬟脸已全部转色,当即通通通一阵尽数跪倒,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知错……主子开恩……”
  “开恩?知要乞求开恩,平日就该严谨注意,现才知错有甚用处,来人,拖下去掌嘴,每人二十下!”
  说话间,几名奴才一拥而上,不顾丫鬟们又哭又求,拖着便往后屋方向去了,留下朱珠同那脸色苍白的老婆子在一边站着,想讨情却又不敢说什么,只一味低头捏着自己衣角。
  “不是在苑里抄经文么,怎跑到这里来了。”这时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朱珠,斯祁鸿祥冷着声问她。
  “李妈妈说您几次拍人来寻过女儿,女儿怕阿玛有什么要事,所以过来看看。”
  “哦。”这句话令斯祁鸿祥想起了什么,面色缓了缓,道:“你不说我几乎忘了,早些时宫里差人到府,说太后老佛爷这些天心情好,要召你们几个年轻姑娘进宫作陪。等稍晚些你预备妥当了,去你额娘房里一下,她有话要同你讲。”
  一听是太后召自己进宫,朱珠眉头不由蹙了蹙。
  心下自是有些不太情愿,却也知道推诿不得,只得应允了,随后跟着婆子返回自己住处,简单做了些收拾,再换了身轻便的衣服,随后坐了轿子一路往南,去了母亲安佳氏所住的屋子。
  
  一路上,轿身吱吱嘎嘎颠得烦闷,不由又想起之前所见那名黑衣男子,便装作随口般问李婆子:“李妈妈,今儿在栖霞堂那人,李妈妈可对他有所知么?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会同顺天府尹相熟。”
  “许是医术高明吧,听老爷称他先生,当是很为敬重的。”
  “如此年轻,能高明到哪儿去。”朱珠不屑。
  婆子毕竟同那些年轻丫鬟不同,虽主子这样说,也照例的一脸慈笑,谨慎道:“总归是会寻到高人,医治好我家少爷的病,如此一来,姑娘您也不用整日那么心烦了。”
  “听说若能治好大哥的病,阿玛便要将我许配给那些郎中。”
  “姑娘多心,老爷夫人待姑娘如掌上明珠,怎舍得轻易许配给那些低下的人……”
  说话间,已到了提督夫人安佳氏所住的善香居。
  
  安佳氏笃信佛教。
  在善香居了立了间佛堂,平时整日在里头吃素念佛,很少露面,即便自己的女儿也很少往来,所以朱珠不知她此番忽然特意要见自己,是有什么事。
  通禀后进屋,见安佳氏独自一人在客堂的榻上坐着,手里拈着串佛珠在念经。
  听朱珠进门,便放下佛珠直起身,示意她到自己身边身边坐着,然后忽上忽下地看着她,似乎心里头有什么话要同她讲,却一时又无法说出。
  母女两生疏至此,怕也只有如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
  当下朱珠心里头轻叹了口气,问:“额娘这一向身体可好?”
  “好是好,只是你哥哥他……”
  每次见到安佳氏,她必提斯祁复,但每次只要稍微提到一点点,就会令她哽咽。于是朱珠笑了笑,同往常一样安慰道:“额娘放心,阿玛已提高了求医的赏金,相信不用多久必会寻到良医,为哥哥治好病的。”
  安佳氏笑了笑。
  同样的话每天听不同的人说,听得她已经有些麻木,也不存多大期望,只低头继续将佛珠拈在手里一阵拨弄,随后示意朱珠靠近自己身边,伸手将她脸上那张面具轻轻卷起了,仔细看了几眼。
  片刻轻轻叹了声:“几日不见,你又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朱珠低头将面具重新扣好。
  这面具从她五岁时起戴,至今已带了十三年,有时错觉它已在自己身上生了根发了芽,哪时不戴倒是不适应起来。所以在面具下低笑了两声,道:“总也就这副样子,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做姑娘的哪有不好看的。听说,明儿老佛爷要召你进宫了是么。”
  朱珠点点头。
  安佳氏沉默了阵,站起身拨亮身旁的烛火,走到朱珠身边按了按她欲待起身的肩膀:“坐着,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朱珠只能继续坐着不动,任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人在自己身旁站着,在烛光下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的脸。随后手在她发丝上抚了抚,解开上面挽着的发髻,取了一旁的梳子过来,一下一下给她梳理了起来:“老佛爷疼你,想着你,是件好事。不过额娘也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姑娘家一不称她的意,便吃足苦头,所以一进深宫,你万事要小心了。”
  朱珠点点头。心头有些发热,因为自长大之后,已很少听她额娘同她说这些体己话。
  “不过,当讲的你还是要讲,不要因忌讳而唯唯诺诺,被宫里人轻视了去。”
  “嗯。”
  “还有,别跟宫里的阿哥们多说话,他们对你自是好的,但老佛爷看着会不喜欢。”
  “是,尊额娘教诲。”
  “还有……”说道这里,手中顿了顿。朱珠不由抬头朝她望了眼,见她眉心微蹙似是在想些什么,便问:“还有什么要女儿记着的,额娘?”
  “还有,听说载静从法兰西回来了。”
  “静王爷么……”提到他,朱珠眉头不由拧了拧。
  看出她的不安,安佳氏用梳子轻轻刮了刮她的发:“我知你从小怕他,但人总会变的,如若在宫里遇见,切记不可对他失礼。”
  “……是的,额娘。”
  “昨儿刚从你外公家捎来一些上好野参,全是罕见的百年神草,我给你挑了几样最好的,到时除了太后老佛爷那儿孝敬,勿忘给静王爷那边也送去一份。”
  “额娘……”听到这儿朱珠不由动了动身子,对安佳氏道:“孝敬老佛爷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女儿去孝敬那个……”
  “那个什么?”
  “没什么……”咬了咬唇,朱珠没再继续吭声。
  安佳氏见状轻叹口气:“你这孩子,别人家姑娘得了这机会,都在挖空心思想要讨他好,你怎的一副要见了虎狼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便见不得女儿的好。”
  “额娘说了,人总是要变的,以前年纪小,跟你闹着玩呢。”
  “额娘……”
  “别说了,明儿带去,按着额娘说的做就是。”
  话已至此,朱珠知道自己再怎样说也是枉然,只是本就对进宫心存抗拒,此时心里更烦乱了起来,却又无法说些什么,只由着她额娘一下一下给她梳着发,自个儿呆呆在榻上坐着,对着窗外摇动在夜色里的树影,一下下无声叹着气。

☆、番外*画情二

  辰时朱珠进了紫禁城;被安置在储秀宫外的偏殿里候着;那时其他应召而来的女宾们也已陆续而至;有些相熟的聚在一起叽叽咕咕;或者安静如朱珠那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等待太监们的传唤。
  记得第一次到这地方的时候委实是有些怕的,那会儿朱珠才十岁,在额娘的带领下同其他朝廷命官的夫人一起进宫觐见慈禧。当时正值盛夏;宫里宫外花团锦簇,枝繁叶茂,太阳把屋瓦烤得镜子般一片斑斓透亮,着实热闹好看。但紫禁城高高的围墙下却完全无法感觉到这样一种热闹,无论是走在阳光直射的青砖路上,还是雕梁画栋的长廊或宫门里,四周总是暗沉沉,阴测测的。
  听李妈妈说,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死在那些红砖金瓦下的鬼魂太多的关系。
  每每想到她这句话,朱珠总不由自主会打个寒颤,心头也自变得沉甸甸的,无论周遭多精巧的布置,多稀罕的物件摆在眼前,也无心同其他那些姑娘一样观赏得热切。
  时至今日亦是如此。
  这不是头一遭来,也应不是最后一次。没有哪家姑娘在被召见入宫后就不希望再次被召进来的,因对于他们整个家族而言,那是个荣誉;而对于她们来说,亦是日后光宗耀祖的一个契机。
  对于朱珠来说同样如此。
  她看着边上鱼缸里几条摇头摆尾的金鱼,觉得自己此刻就同它们一样,努力在这样奢华又令人窒息的地方呼吸着,却怎的也不希望鱼缸突然破了,将自由带来的同时,把呼吸的机会悄然带走。
  是的,生活在慈禧身边的感觉,大抵便是如此了。
  巳时三刻,一身华服的大太监终于翩然而至,用他粗噶的公鸭嗓子抑扬顿挫对所有人道:“太后懿旨,宣众位姑娘进内殿候见了!”
  
  当然,被召并不意味着朱珠她们就此便能见到慈禧。
  在随着太监们穿过两进门,再进入东侧一道长廊后,她们仍得在外头候着。此时已正式入了储秀宫,朱珠虽不是第一次到这地方,仍带有一种陌生的情愫打量着四周。它似乎比之四年前她见到的模样多了不少变化,原先摆在门庭处的那些郁郁葱葱的老树不见了,取而代之几支香炉,细细巧巧在庭院里摆着,四周则种满了色彩斑斓的绣球花,让这地方看来总算多了一些生气。
  正在兀自打量的时候,门开,有人从里头出来,朝两旁看了圈,对着朱珠道:“斯祁姑娘是么?”
  朱珠回过神,一见原是慈禧身边的首领大太监李莲英,慌忙施了个礼:“李公公好,奴婢便是斯祁朱珠。”
  李莲英笑笑,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礼:“姑娘客气,老佛爷单独要见您呐,请随咱家进去吧。”
  李莲英的随和同他在慈禧身边的得宠,皆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点同之前的安德海完全不同。也是,在宠宦安德海死后,宫里无论得宠与否,这些太监们都开始变得更为谨慎和谦逊,唯恐走了同安德海一样的结局。不过尽管如此,额娘还是反复交代,无论怎样,在宫里对任何人都谦让为上,总是没错的,更勿忘了随时打赏,斯祁家官位不高,金银总还是不缺的。
  因而进宫伊始,她便迁人现行每处都打点周全了。果真,一入储秀宫便能得慈禧第一个宣召,周遭羡嫉的目光自是无需言表。
  不过朱珠这样做,倒也并非为争个早一时晚一时见到慈禧。无论几时见到,对她来说其实区别都不大,只是因自身有些缺陷,怕到时慈禧万一认真计较起来,以她一个不善言辞的小丫头,恐难以应付,于是总得有懂得慈禧心思的人在边上察颜辨色地提点一下才是。
  因而一路走,一路不忘了观察李莲英的神色,见他瞅见自己面色并无不妥,少许安了安心,便在他进里屋向慈禧通禀时,整了整脸上的面具,再在一旁镜子前仔细照了照,没瞧见有任何不妥了,方在开门出来的李莲英目光示意下,朝着内宫中走了进去。
  
  慈禧是习惯晚起之人,此时刚刚还在梳洗,倒也不避讳朱珠,只在镜中朝她斜睨一眼,笑笑道:“你额娘身子骨可好。”
  “托老佛爷的福,额娘身子骨尚好,也问老佛爷好。”
  说是老佛爷,镜中那张脸真真是年轻而美丽的。额娘说她现今37岁,比额娘自身小了两岁,但一眼看去似乎才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色白如凝脂,眼睛墨如点漆,细软的身体懒散靠坐在软椅上,由着身后老太监细致入微梳理着她一把锦缎似的长发,一边抚摸着手中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巴儿狗。
  见朱珠一动不动盯着镜中的她看,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一动不动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刺儿了?”
  边上李莲英立刻喝道:“放肆!”
  见状朱珠慌忙下跪:“奴婢失态了,实在是距今四年不曾见过老佛爷,未知老佛爷变得更加美丽,所以不由多看了几眼,望老佛爷赎罪……”
  慈禧一听笑了起来,换了个姿势靠到一边扶手上,托腮朝朱珠指了指:“你阿玛不善言辞,未料你倒是懂得哄人,幸而是个女娃,不然真叫你这张甜嘴哄了去。”
  “谢老佛爷不罪之恩……”
  “不过,”随后面色微微一沉,她望着朱珠又道:“你脸上这面具,瞧着倒是稀罕,但你说说,自古君臣间见面,有几个是隔着道面具相见的?只怕你这还是个先例。以往看你岁数小,倒也罢了,现今还需整日带着这副面具在宫里走动么?被人瞧了去,却成了紫禁城里一个笑话。”
  
  朱珠被她这不冷不热一番话说得一时有些无措。
  前番还笑吟吟夸赞,之后骤然就翻脸指责,只慌得她脸上一阵阵发烫,心下则乱作一团,当即朝地上伏倒连连叩头,虽原先在心里预备过了怎样答复此类责问,此刻朱珠却是怎的也想不起来了。
  见状,一旁李莲英凑到慈禧耳边,轻声道:“老佛爷息怒,当年斯祁大人因奉先帝爷圣谕制裁白莲教,被中了白莲教的邪术,因此生了这孩子,打小面具不能离身,否则会冲犯孤煞星,克死家中一众老小……”
  “哦?还有这等事?怎的从未听斯祁鸿祥提起过。”
  “斯祁大人知道老佛爷是菩萨心肠,怕老佛爷知晓真情后感到难受,所以刻意隐瞒。”
  “倒也确实是有些难受的,”慈禧闻言缓和了神色,将目光转向低头伏在地上的朱珠:“起吧。天可怜见的,哪个女人不爱美,这孩子自小带着这样一副面具,真真是有再美的容貌也无法示人,多么可悲。小李子,一旁取了昨儿他们送来的那对翡翠镯子,赏了她吧……”
  “嗻!”
  片刻,取了对碧绿剔透的镯子到朱珠边上,李莲英朝她挤挤眼。
  朱珠自是匆忙谢过,再用力朝慈禧磕了头。
  心说,还好都照着额娘的吩咐去做,眼瞅着本是快要弄砸了的一次觐见,被李莲英轻描淡写几句话,突地就化解了,且还得了赏赐。只是心里仍是有些余悸的,寻思这高高在上的女人,莫怪那么多人恨她又怕她,但一到她身边又不得不服服帖帖的。因着实无人能猜透她的心思、她的情绪……完全地看不明白,这样一个美丽却又可怕之极的女人。
  思忖间,一名小太监匆匆而入,到李莲英身旁耳语了几句。
  李莲英闻言微一蹙眉,随后转身来到慈禧身后,轻轻对她道:“禀老佛爷,皇后娘娘在外头求见。”
  慈禧眉梢微挑。
  之前的和善一瞬间从眼里尽褪了去,转过头,淡淡对那小太监道:“去跟她说,今儿我身体不适,过些天再来吧。”
  “嗻。”
  小太监领旨立即出门,待脚步声走远,慈禧重新将目光转向朱珠,朝她慈爱地笑了笑:“对了,来便来,还带了东西,那份心我收了,改日从太医院取些鹿茸灵芝过去,也孝顺孝顺你额娘。”
  “老佛爷费心,奴婢叩谢老佛爷金恩……”
  “瞧,咱娘儿俩那么些日子没见,本该好好聚聚,但想你刚进宫应还不适应,不如先让你放假一天,让他们领你各处逛逛,等安顿好了,再让小李子带你过来陪我,可好。”
  “奴婢谢过太后老佛爷。”
  “李莲英。”
  “嗻。”
  “吩咐下去,让外头那几个别守着了,先去西苑歇着,把前些时候载静从法兰西带来的香水给她们把玩把玩,用过点心一会儿咱游园去。”
  “嗻!”
  
  直至离开储秀宫已很远,朱珠仍未从之前的紧张中缓过劲来。
  手心里已是捏了薄薄一层汗,但身边有小太监引着路,却也不能就此松懈下来,只一味低头跟随着他往前走。小太监倒是个喜庆人,一张脸总也笑嘻嘻的,一团和气,说话也带着笑,一路上不停地对着各处风景指指点点,说这说那,把朱珠当成了头一回来到宫里。
  “姑娘,您瞧,那边是慈宁宫,往前是慈宁花园,里头牡丹开得可漂亮。再往西是养心殿,有时皇上会在里头办事,不过近些年不常来。您可别往那边走,跟咱家来,姑娘伺候老佛爷的,跟老佛爷的储秀宫挨得近,住的地方叫西三所,地儿有些偏,不过是新盖的屋,最是舒服宽敞,姑娘尽可宽心地住着便是了……”
  一路说,一路到了西六宫后方的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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