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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人设崩坏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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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淡长风的关注点永远这么奇特,沈乔听完也习惯了,又问:“那我有什么要遵守的礼数?”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嗤笑一声:“想想你的身份,你是被请进宫去的,又不是上赶着去给人使唤,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就成了,怕什么失礼,若是嫌你失礼找个懂礼数的去啊。”
这话听着有点暗指的意思,沈乔想到昨天特意赶过来的淡延,摇了摇头,从白瓷小碗里取出两枚白白净净的鸭蛋剥开。
她又想到淡长风不爱吃外面咸死人的蛋白,吃白粥又总嫌弃没味,于是重新换了个白银小勺,把里面喷香流油的蛋黄挖出来放到干净的小碟里,又把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让他就着白粥吃。
他瞧着白瓷小碟里黄灿灿又喷香流油的蛋黄,心头微漾,他这徒弟实在是没什么好挑的,做事儿尽心周到,对师傅体贴备至,学习又认真刻苦,开始相处的时候总会觉着她木讷无趣,等日子久了才知道她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细心人,做什么事儿不知不觉地就体贴到人心坎里了。
外人都说他待这个徒弟宠爱有加,其实事实应该是反过来,沈乔待他体贴备至才是。可是也不见小徒弟对别人这么好啊,难道说小徒弟已经对他起了仰慕之心?
沈乔正在桌子对面就着麻油拌熏肉丝喝白粥,浑然不知自家师傅的思路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淡长风对瞧不上眼的人一个字都懒得多说,对她却是没什么避讳的,垂眼看着碟子里的两个蛋黄,很有技巧地问道:“你待别人也这般细致周到?”
沈乔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就跟两个蛋黄较上劲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我爹娘虽不是我亲生父母,但也待我不薄,跟亲生的是一般的,正因为如此,我做事更得有眼色,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恩情?周到不周到的谈不上,不过比旁人多出了点眼力见。”
淡长风听说自己不是第一个让她待这么好的人,心里莫名有点不痛快,面上却让人琢磨不透,哦了声:“那就好。”
沈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什么?
两人吃完饭就往正堂走,上山他们已经在正堂边喝茶边等着了,她见桌上的茶都是金骏眉,主动帮淡长风沏了壶龙井递到他手边。
上山半是调侃半是感慨:“师妹可真是二十四孝弟子啊,比起来我们几个师兄就差远了,要是你以后嫁了人,师叔估摸着得有好一阵不习惯。”
上水满是希冀地抬起脸,睁大了眼睛重重道:“所以师妹最好要嫁的近些。”最好是行四的某师兄啦(≧▽≦)/。
沈乔笑了笑,没接这打趣的话茬。
淡长风没听见上水紧接着的话,只是想到沈乔日后要嫁人,心里就十分不痛快起来,虽然魏朝女子出嫁素来晚,二十一二才出嫁也不算十分稀奇,但他这小徒弟。。。今年有十七了吧?也就意味着再过两三年她就得去照料别人了。
他越想越是皱眉,下意识地转向沈乔:“你打算什么时候嫁人?”
上山他们调侃沈乔可以不接,但淡长风直喇喇问出来她却不能不答,干笑了一下:“师傅是要随份子吗?”
淡长风斜睨着她:“美得你。”
沈乔这才道:“我还没想好,大不了就不嫁呗,反正不嫁人又不能死,等我跟您学好本事去朝里谋个差事,再不济我在天桥口摆摊给人算卦,还能赚点小钱。”
他心里舒坦多了,点头道:“你有这份向学之心很好,亲事晚些也无妨。”
沈乔对他的莫名其妙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耸耸肩就过去了,倒是上山上水两个冲她挤眉弄眼,嘿嘿直笑,小师妹,你要是跟师傅学算卦摆摊,以后指定得赔钱。
沈乔看明白了两人眼神的含义:“。。。”
这俩货自以为挤眉弄眼做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淡长风给瞧见了,弹了弹如玉的指尖,两人的脸立刻木了,再也做不出来嬉皮笑脸的怪相。
他俩正要飙泪求饶,就见上云黑着脸走了进来,满面怒气地道:“师叔,淡延师伯手下的一位记名弟子,已经进宫给太后讲经去了!”
。。。。。
天监府里,淡延穿戴收拾,也开始准备着进宫寻找所谓的蜃兽,燕梨从他床上起来,浅浅伸了个懒腰,下床帮他捧靴穿衣,一边笑着说吉利话:“祝师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淡延回神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就喜欢你这嘴甜劲。”引得她吃吃笑起来,轻轻拍开他的手,妩媚地拿起梳子梳起了一头长发。
淡延见她身形丰润,视线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多看了几眼之后才道:“太后说要请位女道长进宫讲经,哎。”
燕梨握着梳子的手一顿,转头笑道:“昨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淡延面有无趣:“有什么好说的,估摸着肯定是长风名下的那个女弟子的差事。”
燕梨正揽镜自照,听到沈乔,就见镜中人眯了眯眼,转而冲他娇笑,柔媚中带了点薄嗔:“我好歹还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呢,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太后凤颜,那位沈姑娘可真是好运道啊,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师叔跟前讨个巧买个乖就什么都有了。”
她终是没忍住,把眼里的嫉羡流露些许:“说来不过一个小户女,进宫要是失了礼数,丢的还是宗门的人。”
淡延伸手在她背上不规矩地揉搓几下:“梨儿这是醋了?”
燕梨娇嗔:“醋不至于,就是多少有些不平,您怎么就不帮我筹谋筹谋呢?虽说我只是您记名弟子,可把身子都给了您,多少人背后笑话我,尤其是我那几个嫡姐,恨不得用吐沫星子淹死我,遭了恁多罪,您见我跟您多说过一句吗?”
淡延笑道:“不是不想帮你争,只是昨日已经截了我那侄子一回了,这回再截,只怕他要恼我,毕竟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宗主。”
燕梨听毕更嫉羡起沈乔的好运来,想了想,柔婉地低声道:“正因为如此,您今日才更要把我举荐进去,若是那位沈姑娘得了太后的喜欢,那您在宫里忙死忙活的有什么用呢?功劳还不得记到师叔头上。要是我有幸能入太后的眼,您在宫里宫外还是独一份。”
淡延心中大大地动了一下:“继续。”
燕梨声音更低,在他耳边轻轻吹气:“您在京里镇守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您这些做了多少事,师叔一来什么都易了主,就连您的功劳都得记在他头上,我想想都替您委屈,但您要是有个能在宫里替您说话的人,岂不是事半功倍?多少年都不会有人忘了您的好。”
其实这两人的话听着挺有道理,要是淡延是个想要争宠献媚的臣子官宦这话还十分适用,可他分明是个修道之人,难道不该把心思用到修炼上吗?
他要是真有逆天威能,就算是不用邀功讨巧也是人人敬仰,要是没有,就算是再怎么献媚又有什么用?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实属本末倒置。
偏偏淡延还就喜欢听这些,低头思忖片刻,缓缓颔首道:“既然如此。。。我回头递话进宫里,宫里应当不会驳我这个面子的。”
宫里太后对他们宗门的辈分也闹不清楚,再者又没有见过沈乔,听淡延荐了燕梨,又不想驳他面子,便传话同意了。
燕梨换上一套精致道袍,特意梳妆打扮进了宫,见到太后更是殷勤备至,力求不出半点岔子。
不过人和人相处还得讲究个眼缘,太后是何等人物?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个大概来。见她分明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眉梢眼角却都是女人特有的妩媚风情,再加上目光不定,一看就是个不大安分的,心里已然生出几分不喜。
不过修炼到她这个程度的,心里就是再不喜面上也不会露出分毫来,慈和笑着听她讲完经,还命人递了赏赐给她,让人把她欢欢喜喜地送回去了。
。。。。。。
承恩公府里,沈乔挑了挑眉问上云:“又被截胡了?”
上云黑着脸点了点头,淡延这么做也忒不地道了,逮着一只羊薅上瘾了?让一个记名弟子抢了亲传弟子的差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师伯那个老梆子忒不是东西!
不过他再愤怒也无法,恨恨道:“人已经进宫去了。”
沈乔啧啧称奇:“截胡也能截上瘾?”
淡长风对权势没多少**,所以昨日淡延抢了他的差事他虽然警告几句,心里其实并不如何恼怒,但他今天竟然算计到沈乔头上了。。。
他眯了眯眼看着天监府的方向,撩起衣裳下摆起身,语调清淡:“无望塔九层好久没关人了,你们师伯也是离开宗门太久,想必忘了门规,得想个法子帮他想起来。”
沈乔一怔,上山几个知道师叔这是动了真火,顿时低下头不敢再拱火,免得被波及。
她其实对进宫这事儿没太多你争我抢的心思,不过确实挺想进宫长长见识,原本的期待落空,心里当然也极不痛快,她也不是泥捏的人,但却不想淡长风帮她出头,罚了长辈传出去名声也难听啊。
她面上十分平静:“劳师傅为我费心了,我记着门规里定了门下弟子不许私斗?不过淡延师伯收的是记名弟子,想必不算在内。”
淡长风侧头看她,三分欣慰三分自豪还有四分憋屈,虽然小徒儿有主见很好,但是太有主意了他这个当师傅的很没有成就感啊!
她却低下了头看着两人手上的捆妖索,暗暗盘算着一个时辰够不够一个来回的。
。。。。。。
燕梨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不仅抢了自己看不惯人的风头,还在太后面前露了脸,在宫里出了风头,所以她出宫之后连淡延那里都没去,命马车直奔家里,想要好好地在嫡母嫡姐面前抖一抖威风。
马车刚拐进燕府所在的巷子,忽然一顿,她额角差点撞到车围子上,掀起帘子正要叱骂,就见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立在路中央,微侧着头冲她看过来,露出妖美无双的半张脸。
燕梨先是有些心虚,又有几分得意,挺直了身子下了马车:“师妹怎么有空过来?”就算知道我抢了你的你又能怎样?
沈乔手里握着一把短剑,她屈指弹了弹剑脊,回首冲她笑了笑:“比划比划?”
。。。。。。
皇上修养再好,此时面上也有几分焦躁,看向欠身站在地上的淡延,追问道:“天监查的如何了?蜃兽找着了吗?”
他说完缓了口气,沉声道:“朕昨晚上险些伤了皇后,现在想想还觉着后怕。”
淡延被问的冷汗涔涔而下,虽然皇上也没说什么重话,但是他既然夸下了海口,压力自然不小,闻言只得使出拖字诀:“还剩下东三宫没有查。。。”
要是查出来没有蜃兽,那他这脸真能丢回师门去。
皇上摇头:“朕等不得了,宫里上下拢共有五六千人,若真出了什么大茬子,朕如何向百姓众臣交代?”
他沉吟道:“不如就请国师进宫与天监一道儿查案,两人一道还能快些。“
淡延当然不想让淡长风进宫,但皇上显然也不是询问他意见,只得拱手道:“一切听您的吩咐。”
皇上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之后复又面有疲态的揉着额角,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犹豫半晌,还是没去皇后宫里,万一这回真把皇后伤了或是怎么了,够他后悔一辈子的了。
没想到皇后主动来正殿找他,笑着从侍婢手里接过食盒:“最近暑气重,我熬了些绿豆汤在井里镇着,皇上要不要用些消消暑?”
皇上强压住眼底的焦躁,把原本攥紧的手掌缓缓松开,笑道:“加冰糖了吗?”
皇后笑道:“这怎么敢忘?”
皇上没什么食欲,不过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了,皇后自然而然地把碗接过来问道:“淡天监查的怎么样?”
皇上摇了摇头:“朕已经命人告知国师,请他一并进宫来查了。”
皇后笑一笑:“有些伤天监颜面,不过这情势也顾不得了。”她说完难免有些迟疑:“不过国师到底年轻,不知。。。”
皇上笑了笑:“朕少年时见过国师几回,他是难得的天纵之才,就是脾气怪异了些,不过有本事之人,大都有些自己的毛病的。”
两人闲话几句,皇上低头开始看今日新上的折子,忽然眼前一黑,又是一亮,眼前的场景已然换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皇上第一次被拖到环境里感觉简直是卧了个大槽,第二次已经比较淡定了,还能品评一下哎呦今天换新场景了。
魏朝的正殿也是前朝处理政事的地方,前朝末代的元炀帝一身赭黄通天冠服,威严地斥着站在底下的几位皇子,其实皇上不打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观其表情就知道他在骂人,这位皇上骂完人还重重一拂袖,将墨砚打翻,墨点子印了几位皇子一身。
皇上之所以能认出元炀帝,这要归功于他的画像被当反面教材流传了下来。
元炀帝似乎越说越怒,扬手就是一巴掌盖在了为首的年纪最长的皇子脸上,皇子的脸都被打偏了几分,周遭的宫女太监还在,这场景想想都够丢人的。
皇上这么一看,琢磨着自己可真是个慈父啊!
元炀帝脸带厌恶地说完,抬手把几个儿子赶苍蝇似的挥退了,又对太监吩咐一句,片刻就有一个身姿挺拔漂亮,一身锦衣的少年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皇上虽然只能看到这少年的背影,但也能瞧出来是位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元炀帝的表情又是一变,满是慈爱和骄傲,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慈父。
他正暗暗思量,就见元炀帝的表情忽然扭曲了起来,厉声道:“谁!”
幻境中人说话他本来都听的模模糊糊,这一个谁却听的无比真切,他一惊,心知不好,拔起墙上的佩剑就要防身。
忽然就见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突然破败下来,满室尘灰和蛛网,元炀帝身上的龙袍霎时变得残破不堪,一张脸**凋零,双手化为白骨冲他冲了过来。
皇上心说你都这幅尊荣了还想着报仇,一边叹了口气提剑应付,没想到元炀帝这么一变化,宫内的所有人都跟着变了,齐齐地向他扑了过来。
皇上大惊,左支右绌地勉强应付,就在要被逮到之时,一道金光狠狠地斩了下来,竟直接把腐朽的宫殿劈成了两半,继而他觉着肩膀一轻,像是被人捏着肩膀狠狠地抓了起来。
“皇上,你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沈乔:“关于我成亲的事。。。”
淡长风:“年纪轻轻成这么早的亲做什么,再多学几年吧!”
沈乔:“要是对象是您呢?”
淡长风:“上山,去准备酒席!!!”
继续打滚卖萌求小液液_(:з」∠)_
☆、第36章
皇上身子一僵; 眼睛被刺得下意识地闭了起来,等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殿里; 国师一手抓着他的肩膀; 见他彻底醒来才松开,欠身行礼:“冒犯圣上了。”
皇上忙扶起他:“国师救了朕一命; 何过之有?”
皇后满眼关切,也顾不得外人在了; 一把握住他的手:“皇上; 您又被拖进去了?”她紧蹙着眉毛; 忧心忡忡:“这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皇上刚才也吓了一跳,掩嘴轻咳了声问道:“朕方才是怎么回事?”
皇后脸上掩不住的担忧:“您方才正说着话呢; 突然就阖上眼睡过去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幸好国师及时赶来; 您这才醒了。“
皇上重重在眉心掐了几下; 用痛楚抵御心里的烦闷; 转向淡长风道:“国师; 近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 淡天监说是蜃兽; 可是查找两日却依然没找到妖物; 以你所见。。。”
淡长风摇了摇头:“不是蜃兽; 蜃兽喜静,且不会主动攻击人,再说蜃兽能制造的幻境多种多样; 也没必要逮着前朝一个劲地放,它又不是前朝皇上的儿子。”
皇上:“。。。”
他又咳了下:“那国师觉着。。。”
淡长风很干脆道:“臣不知道。”
皇上:“。。。”
淡长风沉吟道:“我方才进宫时大略用灵识扫视一周,并没有十分浓郁的煞气,但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肯定不是普通孤魂野鬼,因此得继续追查。”
他说完又转向皇后,拱手道:“恕臣冒犯,皇后能详细说说这三次遇见前朝幻境的事儿吗?”
皇后定了定神,低声道:“第一次是太后和本宫在长清宫听戏,不过换了一出戏,大幕一拉开那些戏子竟换成了前朝的服饰,唱的也是前朝的曲调,无论如何也驱不散,第二次是本宫和皇上在嘉明殿,皇上夜半突然惊醒,第三次是本宫来送。。。”
她说着说着一张俏脸煞白,头上的凤钗不住乱颤,噗通一声跪下叩头:“皇上,我没有。。。”
这事儿的的确确是诛心,严重的可以往皇后图谋不轨说,就是轻了也是皇后克了皇上,所以冷静如皇后也方寸大乱了。
皇上轻叹了声,伸手把皇后扶起来:“放心,朕和姣容夫妻近二十载,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朕还能不清楚吗?朕不疑你,你快起来吧。”
虽然皇上这么说,但皇后还是坐立难安,一次两次皇上在她身边出事倒也罢了,要是次数多了,而且这事儿还出在妃嫔有孕之后,要是她是旁观者,自己都会觉着可疑,就算皇上信她,太后那边都过不去。
皇上见她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得先命人把她送回寝殿,然后才转向淡长风,正欲问话,淡长风先他一步说了:“皇上放心,不是皇后。”
他沉吟道:“如今宫中的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俱都是皇后所出,太子之位也早就定下了,您和皇后夫妻情重举世皆知,对国丈家也是荣宠有加,皇后实没有害您的必要。”
皇上本来以为他们方外之人不大懂人情世故,听了这番话难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又多瞧了几眼,见他长身玉立,韶颜雅容,暗道好个精彩人物。
皇上想了想:“国师有何高见?”
淡长风道:“既然屡屡出现前朝幻境,那想必这些事和前朝脱不了干系,不如先从前朝的一些宫闱秘事查起,若是妖物鬼怪作乱,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太监宫女,毕竟他们身上没有紫薇真气。”
皇上听懂了八成,觉着他倒比淡延靠谱点。淡长风看他神色,继续问道:“皇上在两次幻境之中都分别见到了什么?”
皇上啜了口浓茶仔细回忆:“第一次见到一位宫装女子,第二次见到的好像是。。。元炀帝在训斥几位皇子。”
淡长风追问道:“那女子相貌如何?有何特点?”
皇上皱眉回想:“服色华丽,相貌极美,旁的就想不起来了。”
淡长风垂眼道:“若是臣记错,前朝灭国的原因应当是。。。”
皇上喟叹着接口道:“宠妾灭妻。”
前朝贵妃白如是相貌艳绝天下,极得元炀帝的宠爱,如今坊间还流传着不少关于白如是的戏曲和话本,皇帝为了她甚至还想废后重立太子,导致朝中大乱,可惜这位美人最后死的凄惨,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皇上想了想又觉着颇不可思议:“所以我昨日见的宫妃应当是白如是?难道这些日子就是她的幽魂跑出来兴风作浪?”
淡长风不置可否:“白如是虽然出名,但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死后也未必有这么大能耐,不过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还请皇上最近命人仔细查看那段时候的史料,找到了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皇上点了点头,淡长风又取出手书的符箓和八卦镜递给他:“皇上把符箓和八卦镜按照我说的方位贴了,至少能保七日无恙,七日之后想必臣已经找出罪魁了。”
皇上觉得吧。。。迷之自信莫不是正一教的门风?
他心里吐槽归吐槽,还是小心把东西收好,毕竟淡长风看着比淡延靠谱多了。
淡长风挑高了眉毛道:“皇上放心,有臣在,不管是什么邪秽也不敢贸然出来。”
他话音刚落,皇上正要附和一句,忽然就见淡长风身边一阵金光闪过,一位身形高挑窈窕,容色妖美的女子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身边,宫里的侍卫都吓得脸色大变,拔出剑就要斩妖除魔。
皇上定定地看着淡长风,好像在问你的脸疼不疼?
淡长风干咳了一声:“皇上,这位是我弟子。”
。。。。。。
安嫔坐在松树下,就着松香喝茶吃点心,又抬头瞧了瞧天色:“这天儿有近一个月没下雨了吧,旱的厉害呢。”
身边的婢女附和道:“可不是。”
安嫔放下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从屋里取出一个大铜壶给松树浇水,身边的侍婢想要替她,却被她摆手拒了,护着肚子亲力亲为,又满脸爱怜地抚着树身。
她宫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安嫔对这棵树护的紧,她平素也是个好脾气的,可是上回有个小宫女不慎碰掉了几片叶子,她差点把那宫女打了个半死,谁都知道她对这树有多宝贝了。
安嫔抚着抚着突然脸色一变,又低低地笑了声:“皇上对皇后。。。还真是宠信有加呢,不过无妨,近来皇后应该是不敢再见皇上了。”
她闭眼把脸贴在树身上,隐隐松涛似乎在应和她的话,她脸上缓缓浮现一个浅笑:“再深的情谊,又能磨到几时?”
。。。。。。
燕梨听完沈乔的话,原本还有些得意的面色一下子变了,笑的有些勉强,轻轻吸一口气:“咱们门规不是。。。同门不许私斗吗?师妹不怕被革出师门?”
沈乔摇了摇头:“你又忘了,我不是你师妹,咱们也不是同门。”
燕梨身子一抖,模样娇弱可怜,沈乔又不是男人,也没啥怜香惜玉的心思,拧身冲上去就往她脑袋上贴了张符纸——就是上回害得余二啪啪挨巴掌那张,燕梨今天也体验了一把自打自脸的感觉。
她不过一个记名弟子,淡延虽然宠她,但碍于门规,也不敢真把宗门的东西正儿八经地传授给她,而淡长风对自己的宝贝徒弟自不会藏私,她几乎是被沈乔强势碾压,两颊都被扇的高肿起来,想叫人,却发现身后的侍卫每个头上都贴了张符纸,垂首静立不动,疼的差点流下泪来。
她想控制手臂,却发现手臂完全不听使唤,不论她如何躲闪,仍旧准确无误地扇在她的脸上,吓得她尖声大叫。
燕梨打心眼里就没瞧得上过沈乔,不过一个小户女,仗着生的貌美攀上了淡长风这根高枝,她抢了她进宫的机会又怎样?她是官宦小姐,一个民女敢把她怎么着?
没想到沈乔还真就敢把她怎么着了,直接上门来寻仇,这压根在她的意料之外,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燕梨两手不听使唤地往脸上抽,忍着心里的怨恨服了软道:“师妹。。。求沈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沈乔盘算着一个时辰过的差不多了,才把她额上的黄符扯下来轻松烧了,平静道:“你可真蠢。”
燕梨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被噎了回去,愤恨地盯着她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虽抢了你的,那也是我的本事,有能进宫的好事为什么国师不为你费心筹谋?他说话可比我师傅管用多了,一句话都不肯为你说,可见就是把你当个玩意,懒得对你费心!”
沈乔对她的奇葩思维很是不能理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走了。
她立在原地,涂了蔻丹的尖尖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她凭什么敢这么对自己?还不是搭上了国师!
沈乔心情舒畅地往回走,刚到承恩公府,上云就出来说道:“师妹,师傅已经被圣旨传到宫里了,他让你回来了也赶紧过去呢。”
沈乔啊了声,一个时辰的时限到承恩公府有富裕,进宫可就太勉强了,她听完不敢再耽搁,坐上马车急急忙忙往宫里赶,紧赶慢赶还是没想到半路上被捆妖索硬拽了过去。
——于是就闹出一场她神兵天降在宫里的乌龙,尤其是那可怜的车夫,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拉的人已经没了。
沈乔面上淡定,心里已经有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淡长风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对,又看着不远处立了一位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地便要叩拜行礼:“草民。。。额,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摸了摸鼻子,收起震惊的表情:“起来吧。”
他又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国师弟子?”
沈乔道:“回皇上的话,是。”
皇上囧了:“你们师徒二人。。。”
淡长风从容地瞎编:“她最近在练一门功法,可以随时到我身边,但是学艺不精,所以自己也控制不好。”
皇上恍然道:“原来如此。”看起来好神奇的样子!
沈乔:“。。。”
皇上怕晚上再出什么事,干脆留淡长风在宫里的湖心院住上一夜,湖心院建立在丽水湖心,离后宫很远,让他住也算合适。
沈乔自然得跟着他,两人一并落在小舟上往湖心划过去,他见她今天穿了件月白的道袍,只肩膀处有些皱了,忍不住伸手帮她抚平,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都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限了。”
沈乔下意识地盯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等他问话才回过神来:“路上耽搁了。”
他挑了挑眉:“输了还是赢了?”
沈乔笑:“名师出高徒,自然是赢了。”
他见她唇边笑容清浅绽放,如同红莲上初凝的晨露,美的清艳又灼目,不自在地垂下眼,又用眼挫斜了斜她,哼了声:“你倒是不谦虚。”
她继续笑:“都是师傅教导的好。”
淡长风突然发现,好像小徒弟比原来刚认识她的时候爱说爱笑了好多?都是他这个师傅教导的好啊。
沈乔见他突然不说话,脑子里突然浮现燕梨说的话来,突然好奇起淡长风为什么会硬要收自己为徒,下意识地想问道:“师傅。。。”
淡长风:“怎么?”
沈乔忍不住暗啐自己一口,尼玛奇葩说话你都听,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师傅待我很好。”
淡长风凭借自己超凡入圣的脑补能力悟出这话的深意来,白细的手指帮她别起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水墨袖笼里一股香飘飘摇摇晃了出来,轻笑道:“你又在跟为师撒娇了,乔乔。”
沈乔:“。。。=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看吧报应来了!
他等了会儿,不见沈乔开口,觉着是自己平日里师威太重了,让小徒弟满肚子的倾慕崇敬之情说不出口,于是温柔含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为师不会怪你的。”
沈乔不自在地把领口的银扣解了又扣上:“那个。。。”被他轻轻按住制止了:“好好说话。”
看来今天他不问出个什么来是不肯罢休了,她叹了口气道:“师傅。。。”她迎向淡长风略含希冀的目光,镇定问道:“今天晚上想吃鱼吗?”
淡长风:“。。。”
他重重甩袖:“不吃饭了!”
沈乔道:“不吃饭那吃面条?”
淡长风:“。。。”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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