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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人设崩坏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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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就你精明,除你之外旁人都是傻的不成?我呸!你敢摸着良心说,这些日子我们家店里的事儿不是你弄的,要是敢有半句假话,就叫你天打雷劈!你敢不敢发誓啊?!”
宁长咏眯起眼:“娘子既然知道这些事儿,想必也该知道我对令爱的求娶之心了。”
张氏连连冷笑,嫌恶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们家闺女何等人才,会给你做妾?以为你是天皇老子不成?!”
宁长咏嘴角一沉:“你是执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扯了回虎皮做大旗:“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家堂亲是锦川侯府沈家,我女儿更是拜了当朝国师学艺,眼看着就有大好的前程,我劝你耍手段之前先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真以为京城是你们青州?!”
宁长咏面色一沉,侯府他倒是没多放在心上,沈家有贵重亲戚,他们家难道就没有了?再说沈府未必乐意给个远亲出头,但拜国师为师。。。
他还没权衡完,张氏已经抄了跟胳膊粗的棒槌,暴力分子沈婉拿了擀面杖助阵,两人招呼伙计准备把人打出去——默契程度不愧是亲母女。
张氏把人赶走之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拉着沈婉的手叹道:“明日一早,让人给你堂叔和你妹那里送信吧,瞧他那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长咏抿着削薄的唇自己往出走,临出去的时候又扭头看了眼沈家小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乔,他志在必得。
。。。。。。
暗香幽幽,屋里每隔几步就点上了凝神香,可惜凝神香的味道还没盈入鼻端,便被浓郁的让人想吐的花香冲淡了,宁夫人觉着自己似被花香包围,心里又是惊慌又是烦躁,抬步走到凝神香跟前,深吸了口气,勉勉强强压住心慌。
自打那日娇娆死后她就一直这么心神不宁的,原本一个妾室,又是贱籍出身,死了也就死了,她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那日下人回禀却说娇娆是被掏心而死,胸口处破了个大洞,林林沥沥拖曳出好些粘稠的血,她虽没见着那场景,却也抱着痰盂呕了半天,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才作罢,心头的阴霾总是挥之不去。
也许是误会呢?也许是那下人吃了酒胡言乱语的呢?也许是送尸体的路上遇到了恶人,才导致娇娆的尸首残破不全呢?
宁夫人试图安慰自己,可是只要一闭眼,心里就能浮现出娇娆被人掏心惨死的画面,然后就是止不住的惊悸梦魇,怎么也骗不过自己。
她正在屋里坐卧不安的时候,忽然宁长咏身边的常随呵腰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爷今天忽然起了游兴在外想去外头踏青,您帮他把斗笠衣裳收拾收拾吧。”
宁夫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常随又道:“爷嫌一个人出游太闷,所以想叫清芳姨娘一起去,也请您帮着安排安排吧。”
清芳平素也颇得宁长咏宠爱,可以说是娇娆来之前他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了。
宁夫人正要点头,心里忽然一警,想到惨死的娇娆,对着常随道:“我等会儿去命人叫她,你先候着吧。”
她说完把常随打发走了,命心腹的贴身丫鬟去提点清芳,或者干脆帮她报病推脱过去,哪里想到清芳一听男人要见,喜得忘乎所以,不但对她的提点视而不见,更觉着她是想跟自己争男人,都没敢过来拜见她,收拾收拾东西就跟常随出了门。
宁夫人纵然心事重重,也被她这小人之心气的够呛,厌烦不已。
宁长咏说是去踏青,其实刚到下午就回来了,回家的时候满面伤感,唏嘘不已,不过精神却显得更好了,甚至可以说是红光满面。
宁夫人见他身后没有清芳的影子,仔细数数好像还少了个常随,竭力稳着心神问话:“爷,清芳不是晌午跟您出去了吗?怎么回来也不见过来请安?”
宁长咏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悲叹一声:“清芳今日同我游湖的时候不慎落水,我身边的常随为了救她,也跟着一并落入水里,两人都已经失足落水,等请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这两人虽然签的是死契,但总归跟了我一场,你让账房给他们各拨一百两银子厚葬了,余下的交给他们家里人吧。“
宁夫人搭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攥紧了,纤纤十指根根发白,力道大的几欲把扶手握断,宁长咏低头柔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宁夫人强笑道:“这才几日,咱们家已经出了三条人命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就怕传出去影响您的名声。”
宁长咏轻轻一叹:“出人命也并非你我所愿,不光你不踏实,我心里也不痛快,可命定如此,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宁夫人道:“许是咱们在京里的宅子风水不好吧,要不要我请个道士来。。。”
宁长咏打断道:“夫人多心了,我买下这里之前已经命人瞧过风水了,再好不过的。”
“这样啊。。。”宁夫人神色越发勉强,低头遮掩着眼里的惶惑:“爷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是在哪个湖里失足的,我好去派人给他们烧烧纸,免得成了孤鬼。”
宁长咏笑着抚了抚她的耳朵:“离京里还挺远的,你要烧就在家里烧吧。”
宁夫人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似的,跳的都慢了几拍,就见自家越发诡异的夫君低头看着自己,一手抬起她下巴:“夫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凡事都该向着我的,别总是惦念什么妾室小厮之类的,小心我这个做夫君的生气。”
宁夫人竭力忍住心慌,抬头揶挪般的笑道:“我可从来没把妾室放在心上,还不是爷这几年一直惦记着要纳妾,一房接一房的往屋里抬,如今人死了,倒累的我跟着后面忙活。”
宁长咏笑一笑:“有劳夫人了。”
他说完便又转身走了,宁夫人方才只顾着心慌,没留意他身上的怪异味道。
她算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这些年跟着宁长咏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事儿,慌乱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思索宁长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般古怪的?好像是。。。自打他上回出远门回来之后?
她眯起眼细细回想当时情景,他说他当时遇到了一伙强人,护卫为了护送他也都死干净了,仅剩下的一个老仆也发了疯,他回来之后就开始收拾准备搬家,种种异常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的。。。
她深吸了口气,熬着一宿不睡到天明,等宁长咏出去办事,她才叫来了自己陪嫁的护卫:“我怕爷有什事儿瞒着我,你带些补品送去张伯家里,顺便问问他上回在官道上遇到强人的情形。”
护卫对她忠心耿耿,听完吩咐二话不说就领命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却面色古怪,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弯腰回话道:“回夫人,张伯是真疯了,说的都是胡话。”
宁夫人皱了皱眉:“你只管说。”
护卫只好道:“他说,说。。。”
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告诉宁夫人,宁夫人听毕脸色大骇,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
宁长咏他,他,他竟然早已经死了!
。。。。。。
家里发生的种种风云她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唯一纠结的事儿就是,晚上洗澡睡觉可该怎么办啊!!!
要是让她来说,大不了就先忍上一两天不洗澡,反正她们一家辗转流亡到京里的时候别说洗澡,就是吃不上饭的日子也多了去了,但淡长风却不行,他是稍微闻到点异味都能掉脸子,身上沾点东西都恨不得搓一层皮下来,夏日一天洗两次澡都算少了的。
沈乔晚上和他别别扭扭地吃完晚饭,他坐在桌边沉着脸忍了又忍,表情郁然的连沈乔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道:“师傅想洗就洗吧,到时候支棱个屏风在中间,应当是无大碍的。”
说完她在心里暗暗替自己抹了把辛酸泪,为啥洗澡吃饭睡觉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到他们师徒这里这么艰苦。
她这样善解人意,淡长风自然没有不悦的,不过面上还是挑了挑眉问:“万一你偷看我怎么办?”
沈乔脸色黑如锅底,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师,傅,放,心!”
尼玛全身上下没二两肉有什么好看的!她喜欢的是膀大腰圆身高八尺身形健硕威风堂堂的汉子好不好!
淡长风见她一张脸大部分时候都是面无表情,见她这样发火顿觉有趣,三根如玉手指托起她下巴:“你让我怎么对你放心?”
沈乔张了张嘴,把一连串的鄙视咽回去,低声嘀咕道:“您要是再胖个两圈,指不定我就真看了。”
淡长风吧,人家看他他不高兴是肯定的,但是被这么直白的嫌弃更不高兴了:“我胖又如何瘦又如何?你见京中爱身形痴肥的人多,还是爱体态苗条的人多?”
沈乔没说话,心里默默地回一句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
他正琢磨着怎么把小徒弟的奇葩审美给扭转过来,却恰好下人抬了热水进来,只好暂时把审美教育大业放下,绕到屏风一侧开始换衣裳沐浴。
沈乔本来没觉着有什么,但听到不远处传来清晰的悉悉索索宽衣声,接着又是人体入水的声音,半透的屏风映着琉璃灯盏,甚至能看出他迈开长腿跨入水中的清晰剪影,她不觉耳根有些发热。
淡长风其实比她更加别扭,在盆里坐着都不大好发出太大响声,只得把头发挽起来想要速战速决,没想到一摸手边却摸了个空,只得轻轻动了动跟她相连的手腕,轻咳一声问道:“你瞧瞧桌上有没有我的发簪?”
沈乔左右不敢乱看,只得把目光定在屋顶的彩绘宫灯上,胡思乱说师傅的屋子可比她的精致多了,有这套房子以后估计就不怕娶不着媳妇,被他冷不丁叫了声,手腕牵扯着一动,才身子一抖回过神来,轻轻‘啊’了声。
淡长风难得好耐性,又重复了一边,她左右瞧了瞧,果然见桌子上有只羊脂玉的发簪,伸手取了给他递过去。
他一只素白修长还沾了水珠的手伸了出来,沈乔递过去的时候用力有些过猛,不留神一只手被他握在手里,吓得忙抽了回来:“师傅,簪子给您递过去了。”
“知道,我又不瞎。”淡长风啧了声,声音隐隐带了几分笑意:“乖徒儿,有没有趁机偷看为师啊?”
沈乔:“。。。您赶紧洗吧。”…_…|||
如果两个人说话,气势往往地此消彼长的,淡长风见她紧张,反而放下了,胳膊肘撑着浴桶托腮,隔着屏风欣赏小徒儿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窘态。
其实沈乔这时候要是有抠脚大汉的猥琐,回一句看了啊小样身材不错吗,那估计就得轮着淡长风别扭了,所以说人活在世上有一张二皮脸是多么重要。
当然她要真这么说了也有能被淡长风召来九霄雷霆活活劈死。。。
沈乔只好继续看着屏风上的过海八仙走神,看着看着目光却被吸引过去,那是一滴水珠顺着他英挺的下颔缓缓滑下,落入更深处更引人遐想的地方。。。在屏风上映出清晰的剪影。
淡长风瞧了会儿觉着够本了,用玉簪挽起墨发,带着哗啦啦水声起了身,随意取来半干的巾栉擦了擦,换上全新的松鹤纹寝衣,这才觉着身上舒坦多了,赤足踩着羊毛毯子绕出屏风。
沈乔忙眼观鼻鼻观心做入定状,淡长风瞧她面色紧绷,神情还有些局促,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怕什么?真偷瞧为师了不成?”
沈乔干笑:“您说笑了。。。”
她又不留神一眼望过去,就见寝衣被湿气润的贴在胸膛上,勾勒出流畅漂亮的轮廓,好像师傅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瘦弱?
淡长风用巾栉擦着脖颈,一边道:“去洗吧。”
沈乔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我就算了吧。”
淡长风蹙眉道:“你今晚上是要睡在我屋里的,难道打算不洗漱带着一身风尘入睡?”
沈乔不喜与人争辩,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去洗澡,幸好淡长风还算有良心,他住的院里有专门的浴室,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竟在浴室上开了个门,让沈乔进去洗漱,他在隔间候着,只是两边离的不能太远。
沈乔顺顺当当洗完之后,忍不住费解问道:“师傅既然有法子方才为什么不用呢?”
淡长风斜睨她一眼:“为了给你偷看我的机会。”
沈乔:“。。。”她为什么嘴贱要问啊!
她拨了根香蕉,堵嘴!
晚上睡觉更为麻烦,轮辈分淡长风是长辈,沈乔主动要去地下打地铺,淡长风又说让她一个女子睡在地上他丢不起这人,沈乔说求您就把我当男人看吧。
淡长风:“。。。”
争论一番她终于争得了地铺,取了厚厚的褥子铺在地上,又因着是夏天,所以给上面再铺一层竹席,搭了条薄被睡觉倒也舒适。
淡长风半枕着茶枕,本以为有个人在身边睡觉会觉着怪异,没想到听着不远处绵长平稳的呼吸,竟有些莫名的惬意,阖上眼也一梦春秋去了。
不过这种惬意安闲只持续到夤夜,他本来正在酣睡,手腕忽然被人重重一扯,半个膀子已经探了出去,要不是他醒的快,人差点都得栽下床。
他还以为沈乔出了什么事儿,忙掀开床幔去看,就见沈乔。。。不知怎么的竟然滚到床底下去了,而且四仰八叉睡姿相当奔放。
淡长风:“。。。”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探下。身搂住她的腰准备把人带上床来,想了想又觉着不妥当,垂眸思索片刻,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然后一抓,一张精致舒适的矮床就凭空出现他屋里的地上,他把床上的褥子席子枕头一把扫走,换上自己的方才觉着满意。
沈乔呢喃几声,他一惊,忙轻拍着哄了哄,她呼吸又绵长起来,他这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矮床上,见她这时候也没醒,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哼笑道:“你倒是睡的沉。”
在另一边院子的上山简直要崩溃了,为什么他半夜睡着睡着床没了啊,承恩公府闹鬼了这是啊!!!TAT
沈乔晚上睡的几乎没有知觉,早上起来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玉面,脑子蒙了片刻,手臂先一步脑子,冲着那张脸就抽了过去。
幸好淡长风够警觉,睁开眼就看一只雪白手臂冲自己抽了过来,一偏头躲开,皱眉道:“你怎么了?”
沈乔迷茫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手臂收回去,觉出睡觉的高度不对,低头看了看身下:“这,我。。。”
她憋了憋才憋出一句:“这床是哪里来的?!”
淡长风不在意地拢了拢乌发:“你上山师兄好心借给你的,你白天还他就是,为师回头陪你再买一张矮床。”
沈乔按了按额角,费解道:“可是我记得昨晚上我并没有睡床啊。”
淡长风哦了声,面不改色地道:“你记错了。”
沈乔简直要疯,这床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是她真的年纪轻轻就不记事了?!
正在沈乔怀疑人生的当口,他已经起了身,觉着小徒弟满脸纠结甚是有趣,忍不住伸手在她还有些肉感的脸上捏了捏,捏完之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收回手,轻咳了声:“既然想不通就别想了,起来洗漱用早饭吧,早上要做早课,你还得把昨日的早课补上。”
沈乔满腹疑窦的应了个是,到底是这床是啥时候出现的呢。
淡长风本来是准备潜心琢磨怎么解开捆妖索的,但他这几日每天都能发现不少小徒弟的可爱之处,觉着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便把研究怎么捆妖索的大业自然而然地耽搁了。
今儿早上沈乔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师傅提一提,让他早日完工两人好不别扭,没想到家里就先送了信过来,报信的伙计见到她就一迭声地道:“姑娘,家里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照旧肥肥的是二合一大章,酷爱表扬我!_(:з」∠)_
☆、第28章
宁长咏的神色比前几日已经多有委顿; 面容也不复之前的饱满,反而有些枯瘦干瘪; 一抬头脖颈上就满是青紫的斑痕,盛夏也不得不穿上立领的衣裳; 外面还罩了厚厚的斗篷。
他如今正在自己名下的茶馆里焦躁踱步; 忽然隔间的门呀吱一声被打开,一个清秀道人迈了进来,他忙迎上去道:“长乐道长。”
这位长乐道长正是当日在城门口见到流霞尸体,扬言要下淡长风一个脸子的那位,他闻到宁长咏身上的味道先是皱了皱眉; 不悦道:“都说了你我最好少些联系; 你还把我叫过来做什么?”
宁长咏把撩起袖子; 把尸斑给他看,皱眉叹道:“道长; 非我存心想打扰您; 实在是身上的味道和痕迹遮掩不住了。”
长乐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我不是让你去寻那沈乔,我已经说了她是你的有缘人; 你取了她的元阴和心头血吗?只有她才能帮你真正活过来,不然你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其实他这话也不实不尽; 沈乔是至阴之体; 宁长咏如今算是尸人,虽然能帮助他巩固肉身,但是他寿数尽了,绝不可能颠倒阴阳死而复生; 不过长乐要跟拿淡长风徒弟开刀又不想惹事上身,拿宁长咏做个靶子罢了。
宁长咏深吸一口气:“我如何不着急,但那沈乔这几日都在承恩公府,我不过一介布衣商人,总不能去承恩公府抢人吧?您上回赐我的神花已经有些枯败了,还请您为我再续命几日,好多给我些时间谋划。”
他如何看不出长乐的敷衍推诿,但他真的不想死,只能信长乐的话,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长乐本想拒了,又转念一想,不给他些好处他也没能耐对付沈乔,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盆颜色浓丽丹艳的花儿来:“这盆拿回去种到你觉着合适的地方,晚上就在这花中睡了,让它来滋养你的肉身,只是得记住,这花需要人心供养,用的时候得慎之又慎。”
他说完又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我觉着你这几日脸色倒是比才死那会儿好了不少,只怕没少让母花害命吧?”
宁长咏一惊,垂下头低声道:“都是我家中的妾室小厮一流,都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就是为我送命也不过是个忠字,您放心,我不会把主意打到正经百姓头上的。”
长乐没有他师兄不能杀生的执念,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哦了声道:“你家中无人觉察吧?”
宁长咏沉吟道:“我夫人好像倒是瞧出些不对来,不过她出身大族,不比妾室可以随意,就怕她娘家人上门,我已经命人把她看了起来,我们到底是夫妻,想必她也不会胡乱声张。当日唯一跟我回来的仆从径直跑回了家里,他家居于闹市,周遭人口不少,我不好悄没声地下手,幸好他已经疯了,就算说什么也没人信,以后有机会再处置他吧。”
他现在只以为宁夫人只觉得他性情大变,不知道他已非人类的事儿,再说宁夫人在他面前一向温柔得体,让他产生一种她对他情意深重的错觉,再说两人是夫妻,宁夫人要是把他的种种怪异之处声张出去,自己也不会落下什么好处。
长乐法术精通,对人情世故却不大懂得,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追问,又道:“你打算如何对付沈乔?”
宁长咏微微挺直了脊背,叹了口气道:“她母亲长姐就在我府邸隔壁住着,我本不想用绑架胁迫这法子的,但事急从权,也只得用这下作手段了。仙长放心,我自有法子。”
长乐冷冷一笑,暗道宁长咏都不是人了还这般虚伪,真是狗改不了吃粪,明明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甚至不惜草菅人命,还装这幅样子给谁看。
长乐宁可跟真小人打交道也不喜伪君子,径直甩袖走人了,宁长咏却留在茶楼里,先是要了桌好菜,点了今年最上好的贡茶,坐在桌边慢慢品着。
他觉着很饿,先夹起一根菜心到嘴里慢慢嚼着,这是用上好的汤料炖的,滋味鲜美,可是到他嘴里却跟树皮没什么差别,一碗饭吃完也没有任何饱胀感。
饿啊。
他毫无知觉地喝了口茶,留下一桌菜和半壶茶走了。
只有死了,才知道活着有多么好。
。。。。。。
宁长咏和夫人成亲近十载,他总觉着自己足够了解自己夫人,但实际宁夫人对他的了解比他对她的了解要多得多,要不然也不能短短数日就觉察出他的不对来,同时也对宁长咏暗中命人监察自己有所警觉,心里已经确定了八成,自己的夫君如今绝非善类。
她本来是想请道士来家里瞧瞧的,但宁长咏执意不允,她不过提了几句,宁长咏那眼神简直是狰狞可怖,好似要活吃了她一般,她惊骇之下也不敢当着他面再试探,暗里却筹谋起来。
她日前又借着消灾祈福的名头请了个道士来家,可怕的是那道士刚走进他们家后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见了,她命人遍寻不着,如何敢在请人来家?心里的恐惧简直要到极点了。
‘哗啦啦’宁夫人手里的佛珠被扯散了一地,珠串掉在地上的闷响把她惊得站起来,贴身的奶嬷嬷瞧着心疼:“夫人要不要再请几个有名望的道士或者僧人来家里看看?”
宁夫人面色发苦:“谁知道这些人的根底呢,万一再请个虚有其名的。。。那可又是一条人命啊。”而且要真激怒自己越发古怪可怖的丈夫,没准就不止一条人命了。
奶嬷嬷低声道:“奴婢知道有个道士是道录司的。。。”
宁夫人听到‘道录司’三个字突然眼睛一亮,隔壁不就是有一位道录司的高徒吗?何必舍近求远寻那些不着调的呢?
她现在颇有些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的意思了,好在没有彻底乱了手脚,先动用自己的心腹陪嫁把丈夫派来监视她的几人调开,裹上斗篷趁着丈夫还没回来,匆匆忙忙去了隔壁沈家小院。
张氏和沈婉现在看见宁家人便嫌恶的不行,见宁夫人傍晚前来,阴沉着一张脸道:“夫人有什么事儿?我和小女还有活干,没法招待夫人。”
宁夫人沉了沉心,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张氏面前,红着眼泣道:“求沈家姐姐救命。”
张氏闻言吓了一跳,忙闪身躲开,惊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宁夫人知道宁长咏随时会赶回来,因此也不多赘言,直奔主题:“您有所不知,我们家最近出了好几条人命,但凡和我们爷略近些的,什么妾室通房常随小厮,都没有幸免,我心下觉着古怪,怎么我们老爷不过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他路上虽然遇见了强人,失了不少财货和护卫,但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啊!”
张氏不想参和宁家的事儿,只道:“许是你们老爷受惊过度,发了失心疯。”
宁夫人用绢子揩着眼睛,耳垂上的水滴翡翠叶子因为战栗左右摇曳:“我原也是这样想,就想着让身边人去打听打听当日经过,看能不能想法子治了,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她眼里不由自主地重漫上惊惧,身子都轻颤起来:“回来的人告诉我,我们爷早在那日已经死了!”
张氏也吓了一跳,晴天朗日的却觉得脊背一阵寒凉,轻斥道:“夫人休要胡言乱语,死人能跑还是能跳,还这般能说会道?他可是你同床共枕的夫君,要真死了你能不知道?!”
她话虽然说的严厉,语气却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想到曾经在沈乔身上发生过的异事,心里已经有三四分信了,只是对宁家人反感,担心这是他们又作出来的幺蛾子。
宁夫人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
她又急切道:“就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我对他足够了解,所以他种种不对我能觉察出来,回报那人来说,他当日已经被人一刀捅进了心窝,哪里有幸存之理?就算真的侥幸活下来,为什么一回来就害人性命呢?除了他已经成了妖物,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张氏也是经历过种种怪事的,心里差不多信了,叹了口气道:“夫人既然这样说,我也没有不信的道理,只是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夫人特特来告诉我们是为何?”
宁夫人猜测这种事儿一般人肯定不会轻信,心里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见她这般不由得怔了怔,才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我曾听您说,令爱拜入一位高人门下学艺,能否请令爱请来那位高人来我们家看看?事后必有重谢。”
她见张氏皱眉,猜测她是不愿让女儿冒险,又急急道:“他这些日子费尽心机要纳令爱为妾,您想想我家里横死的那些妾室,只怕他对令爱也有所图谋,要是不彻底绝了这后患,咱们两家怕是永无宁日啊!”
宁夫人是聪明人,说话确实有一套,张氏听完没思索多一时就同意了,伸手扶她起来:“不瞒你说,前几日你那死鬼相公以势压人威逼我们家,我已经派人去给她送信了,估摸着今日下午就能到。“
宁夫人起来之后却更加心神不宁,又是担心宁长咏这时候回来,又是害怕沈乔师傅也是个花架子,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她正满腹愁绪间,沈家小院的院门被呀吱一声推开,沈乔叫了声‘娘’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位身条修长,飘逸俊美之极的男子。
她丈夫也是个美男子,她自己更是阅人无数,纵然满腹心事但见到淡长风这般风采样貌,也不由得暗暗惊艳,世上竟有如此出色人物,她原来真是井底之蛙了。
沈乔目光先落到她身上,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去:“娘,我带师傅过来了,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为啥把师傅带回来。。。她没说,张氏也没心思问,瞧了眼宁夫人,叹道:“让宁夫人跟你说吧。”
宁夫人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淡长风脸上,迟疑道:“这位就是沈姑娘的尊师?”
同时在心里暗暗思量,京里何时出了这么位精彩辉煌的人物,按说她该是知道的。
沈乔点了点头:“夫人请说吧。”
淡长风虽然年轻,但自有股气度在,让人不敢小觑了去,宁夫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心里不自觉松了松,轻叹一声道:“事儿是从前些日子他回来开始的。。。”
她这回把这些日子的种种异常都细细讲了,沈乔都不禁感叹宁夫人真是个细心人,平日一般人不会在意的小细节她不光留了心,还认真记下做比对,宁长咏能娶到这么个夫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夫妻,偏他还不知珍惜,左一个右一个纳妾。
她这边正思绪狂奔,宁夫人已经叙述完了,抬起头满含希冀地看着两人。
淡长风听完之后先没对这事儿发表意见,而是很奇葩地抓了个侧重点,沉了脸转向沈乔:“有人要纳你为妾,这事儿你怎么没同我说起过?”
正在放飞脑洞的沈乔无辜躺枪,怔了下道:“我想着反正已经拒了,所以。。。”
公正说一句,自打她及笄之后,对她有好感的,到家里提亲的,地主老财拿着钱上门要纳她为妾的简直数不胜数,反正又没成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哪里能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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