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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珠传[封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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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主意已定,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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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外的圆台之上跪满了妖魔。他们被锁妖链捆着,黑压压跪成一片。妖魔中,我看见了还身着新郎新娘喜服的眼儿媚儿黑鹰和哮天犬。
刽子手凶神恶煞,一旁的炼妖炉炉火烧得正旺。
天君竟然连救人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而南天门内,月神拉扯着神瑛出来了。
“跟娘走!”月神喊道,“不要为了绛珠,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不行,我要再求求父皇!”神瑛还是想往天庭里头去。
月神哪里肯放手。
我忙从南天门现身,“神瑛——”
我经过的地方带起一阵旋风,衣袍黑发不自禁就在空中猎猎飞舞,神仙们一见我本能一惊,天兵天将立刻铠明甲亮剑戟如霜包抄上来。
“绛珠,你怎么来了?”神瑛忙奔向我。
月神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无奈与不忿。
神瑛走向我,拉了我的手就将我往云层外面推:“绛珠,你快离开天庭,父皇不会放过你的,你伤了龙三公主和东海龙王,又活炸了南海龙王,父皇不严惩魔界,水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已在父皇面前放了狠话,如若父皇不替他们水族报仇,他们就水漫人间,叫苍生涂炭!”
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 决战天门
“自作孽不可活!神瑛,这一切都是魔女咎由自取,你不要再管她了,跟娘离开这里!”
月神上前来拉神瑛,神瑛挣脱她的手道:“娘,孩儿曾经怨怼过绛珠,也伤害过绛珠,都是因为孩儿认为她害死了娘,对不起娘,她应该受到惩罚,可是娘活着,娘没有死,那么孩儿对绛珠做的一切就都做错了。如果不是孩儿故意报复她,她现在可能已经嫁给父皇,是三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天后了,是孩儿害了她,害她做不成天后,失去了父皇的宠宥,还堕入魔道,孩儿不能对她撒手不管,你就当孩儿是在赎罪好了……”
神瑛说着就来拉我的手,“绛珠,你快走,这里交给我,我就是求王母娘娘,或者拼了性命,也要帮你保全妖魔们。”
神瑛这样说的时候,我眼里已有了闪动的泪花,可是我仰起头来,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生生逼回了体内。
神瑛,有你的心意,已然足够。
我从神瑛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声音一冷道:“你帮?你怎么帮?你连自身都难保,你有什么能力帮我?”
我的眼神中故意流露一丝鄙夷的目光,神瑛一颤,黯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本来还想说出更加绝情的话来,只听“啪”的一声,眼前便金星乱冒,半边脸颊更传来*辣的灼痛之感。
月神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我,她像一只护犊的老牛横亘在我与神瑛之间,牙缝间挤出几个字道:“不许你再羞辱我的儿子!这一路走来,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那场霜冻的阴谋你本来就该死去了,是他瞒着我对你施了五百年灌溉,你才活过来,他为了你三番五次入了天牢,他为了你被流放蛮荒,他为了你与他父皇龃龉反目。他为了你做不成天庭太子,你竟然还对他说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话来!”
“娘,别再说了!”神瑛低低吼了一声。
月神却不依不饶继续对我恶语相加:“为什么不能说?她这样羞辱我的儿子,还不许我说她几句吗?绛珠。当日仑山小树林中,我让你和神瑛远走高飞,你拒绝了,救嫦娥和吴刚是假,留恋天君才是真的吧?你和杨戬打情骂俏,又和天君藕断丝连,与那初龙亦是纠缠不清,你就是一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子,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我儿子一片诚心待你?”
“娘,我走还不成吗?”神瑛负气地甩袖跑出南天门。急急降下了云端。
我知道他是不想月神继续当着神仙和妖魔们的面羞辱我才离开的。
月神见神瑛已经飞下云端,忙弃了我追了下去。
月神和神瑛一走,所有神仙竟然为之一振。仿佛吃定了我一人似的。
妖魔们在圆台上哭哭啼啼喊着:“魔君,救我们!”
黑鹰喝道:“你们不要给魔君添乱,我们妖魔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哮天犬也喊起来:“魔君。你快离开这里,保全自己为我们报仇!”
眼儿、媚儿也道:“魔君,你快离开!”
妖魔们见四大护法大义凛然,便也哭着喊道:“魔君快走!”
一个老妖道:“魔君,你一个人不是天庭的对手!你为我们妖魔界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你为我们重建了家园,让我们过上了安生的日子。虽然这日子短暂,可是比颠沛流离幸福太多了。魔君,你快走,为妖魔两届好好活着!”
“魔君快走!”妖魔们哭声一片。
他们在锁妖链下挣扎着,炼妖炉中的火将他们的面颊映照得通红。他们目光中对生存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你们太吵了!”一个刽子手抖着满脸横肉。揪起一个小妖就扔进炼妖炉中,霎时炼妖炉中火焰变绿,一股青烟冒了出来。
那小妖还来不及哭一声就化为灰烬了。我记得那孩子,他的父母都在魔界与天庭的战役中牺牲了,他跟随其他大妖和魔神来投奔我。他乖巧懂事,心怀感恩,时常去丛林中摘来好吃的果子怯生生送到我的窗下,将果子放在窗台上然后一溜烟跑走。
那时候我拿着那果子,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笑,心里涌满感动。我初入魔道时的戾气就因为这许多许多的感动而渐渐消解。
可是现在,这个可爱的曾经给我送过果子的小妖就这样被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扔进了炼妖炉,来不及眨眼就神形俱灭。在我迟疑间又有几个老妖和小魔被扔进了炼妖炉。几道青烟腾起,圆台之上哭声一片。
浑身的血液都往我脑门上涌去。
眉心的火莲滋滋作响,我的眼睛中发出血一样殷红的光。振臂一挥,一道阴风袭向圆台,那刽子手就被阴风卷进了炼妖炉。
神仙们还未回神,那刽子手已经在纯青的炉火中化为一滩血水。
“魔君发狂了!”神仙们喊着,无数道法力向我射了过来。
我的脚底向上灌着猛烈的风,黑发红衣在风中激荡飘扬像是被撕裂的旗帜。
双脚一跺,周身都发出一圈冲击波,将扑上来的神仙狠狠地震了出去。
四大护法一起使力欲震碎那锁妖链,我一跃上了圆台,双手挥舞间几道法力打在锁妖链上,四大护法的锁妖链断了。
神仙们围上来,将我和妖魔们困在圆台上。
神仙们嘴里念念有词,无数的咒语化作字符和莲花飞向我们,小妖小魔们在锁妖链中呻yin尖叫,一个个捧着头哀鸣嘶叫。
我和四大护法忙催动法力打碎一颗颗字符和一朵朵莲花。
我死命催动法力,头顶的绛珠红光大作,魔的力量与神的力量合二为一是极为可怕的,又一圈冲击波自我身上发出去,许多神仙的身子被弹远。他们纷纷撞在南天门上,口吐鲜血,满地打滚。
我的四维阴风呼啸,卷得整个南天门阴云浮游,阴森恐怖。
“妖孽。你在下界兴风作浪,竟然还敢上天庭为非作歹,哀家今天不收了你,还以为我天庭无能。岂不让天庭沦为三界话柄?”
威严的声音自南天门内飘了出来,似乎遥远,又分明近在耳边。
西王母还未现身,一道天罗地网已自空中落了下来。黑鹰眼明手快一把推开了我,自己则被天罗地网困住,第一时间现出原形,化作一只黑色大鹰,扑腾着翅膀,凄厉地叫着。
“黑鹰——”媚儿哭着喊起来,她扑向那天罗地网却一下就被弹了出去。摔落于圆台之上,嘴里吐出一口血。
天罗地网中,黑鹰见媚儿受伤,叫声更加急迫。
我和眼儿、哮天犬一齐施法,欲撕碎那张天罗地网。可是天罗地网竟像铜墙铁壁一样牢固。
“竟敢妄想破哀家的天罗地网,真是不自量力!”
伴随西王母的声音,一道金光从云中穿射而来,落在黑鹰身上时,黑鹰闷哼了一声便化作一道血水。
“黑鹰——”媚儿、眼儿和哮天犬惊喊起来。
西王母哈哈大笑着出现在南天门。媚儿已经飞身撞了上去,“老巫婆,还我丈夫!”
媚儿去抗击西王母简直是以卵击石。我正欲出手阻止时,西王母已经结果了媚儿。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转瞬就消融在西王母手中的金光里。
没有喊声,死了连尸体都没有。
眼儿媚儿情同姐妹,眼见媚儿被害,眼儿也飞身扑向西王母。她成了另一只扑火的飞蛾。只见她的身子压根碰触不到西王母就如冰块被巨锤敲击一下就破碎了。
一下连失三大护法,我的心一阵痛过一阵。在哮天犬又要扑上去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他,所有的时空在这一刻定格。
“我叫眼儿……”
“我叫媚儿……”
真君府内当我睁开眼睛之时,两个丫头忽闪着大眼睛笑容灿烂地对我说。
九鲤溪畔的山崖顶上。一只黑鹰从空中俯冲下来,使劲撞开幻儿掐着我脖子的手,他张开的翅膀是夜空中最美的画。
“姐姐,谢谢你,成全了我一桩功德,我终于修成人形了。”黑鹰化身傲头傲脑的黑衣少年笑容明媚地对我说。
而现在,这些鲜活亮丽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破碎了,烟消云散了。
我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那吼声撕心裂肺,我只觉体内护着我脏腑的菩提纱一下就崩裂了,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了出来,溅在南天门上。
“西王母,你杀我左膀右臂,天庭杀我妖魔子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我近乎癫狂地催动浑身的法力攻向西王母。
我的仙身魔神以及菩提纱的佛性一下全部融合在一起,法力大到可怕。冲击波所过之处,神仙全部被弹飞,西王母忙施法迎战。
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西王母施加在我身上所有仇怨一股脑爆发出来,新仇旧恨一笔算清。
我像一只失控的恶兽,西王母竟然在气势上矮我几分,一番打斗下来我竟然还略占了上风。
神仙们要上来帮忙,西王母边同我斗法,边喝止他们:“哀家与魔女之间的恩怨,你们谁也不要插手!”
神仙们迫于西王母的淫威,终于没有以多欺少。
我趁西王母与神仙们说话的空隙,虚晃一招,掌间暗暗运了一道法力直捣西王母墟鼎。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天君张开双臂赫然挡在了西王母跟前……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方有罪
我的身子僵在半空。
四目相对间,巫山难再现,沧海桑田。
就在这时,西王母的法力越过天君肩头一下射中了我的左肩,我闷哼一声摔下云端。
天君已经扑向我,喊道:“绛珠——”
天君感觉到身后有杀气迫近,他猛然回过身去,对上了西王母右手上呼之欲出的法力。
西王母见天君阻在中间,收了法力,不悦道:“天君——”
老巫婆简直要跺脚了。天君却挺直腰杆子,不卑不亢道:“母亲,三界的事还是交给朕亲自处理吧!”
西王母一愣,她只是王母宫的主宰,并不是三界的主宰。三界之事的确该由天君自己裁夺。
这时,西王母身后,东海龙王敖广带领着北海和西海龙王,向天君和西王母跪拜道:“魔女杀我敖明兄弟,又害我三公主瘫痪在床,请天君和王母娘娘为我水族做主,还我水族公道,给我水族一个交代。”
敖广老泪纵横,目光充满仇恨地瞪视着我。
天君背对着我,他一动不动站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西王母自是安慰龙王道:“天君自然会为你们水族做主,还你们水族公道,给你们水族一个交代!”
西王母如此说,龙王们忙叩头谢恩。
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天君,天君始终一动不动,他伫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我扶着受伤的左肩从地上起身,我的手上已沾满鲜血,我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出眼泪:“本魔君杀南海龙王敖明,是替我二弟魔王报仇的。你们东海的真火烧死我的兄弟,我就让你们的兄弟拿命来偿!一命抵一命,何等公平,你们还讨什么公道?我的子民何辜。被天庭一个一个扔进炼妖炉,他们只是一些老弱妖魔,不曾伤天害理,为什么要被讨伐?只因为我们是妖是魔。无论我们做不做错事,有没有罪孽,都要被你们这些号称正义的神仙打上邪恶的标记,我们永远见不得光,而你们永远高大上,这便是你们要的公道?”
我的狂笑声在南天门回旋飘荡。
圆台之上,炼妖炉旁,妖魔们更是哭声凄凉。
天君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时光静止。仿佛这南天门外就剩了我和他二人。
还记得凌霄殿上初见,我跪在殿中,声音清脆:“西天来客绛珠叩见玉皇天君——”
那一抬头,便是惊鸿一瞥。
从此你是大护罪,小护短。为了我违抗西王母,为了我与百仙意见相左,你待我的心天地可鉴。
可是凌霄殿上,我入了魔道,你却无论如何再不能相信我。
你说,朕不怪你,你所作所为只是因为你入了魔道。
原来。你对我的爱会因为一重身份而大打折扣。
凌霄殿上,我反复问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
当我站在所有人的敌对面,我多么渴望有一个同盟。
杨戬说,无论你是神仙,还是妖魔,你都是我的绛珠。可他还是用行动告诉我,他在撒谎,他在神仙与妖魔之间选择了神仙。
他在我与你之间选择了你,天君。
杨戬尚且有一句善意的谎言奉我,你呢?你连一句遮掩的谎言都没有!
蟠桃林中。我问你,为什么你可以私藏月神一缕魂魄,就不能饶绛珠不死?
你说你和月神怎么比?她是神仙,你是魔!
我是魔,我是魔界最大的魔!
泪水从我眼中绝望地滑落。
“万方有罪,罪在绛珠。我为你留公道,你为我留子民;我为你留交代,你为我留子民;饶我子民不死,杀我魔君一人,若何?”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苍凉而暗哑。
天君整个人激灵灵一凛。
“朕答应!”他果决道。
“天君,铲妖除魔,不给魔界以教训,他们势必还会兴风作浪!”西王母气结。
神仙们龙王们也一个个拱手恳求着,他们翕动的嘴唇,恶毒的目光,全都是想让我的子民死。
“三界一统,他们是我的子民,也是天君的子民,天君不只是神仙们的天君,亦是三界的天君,是宇宙的天君,天君亦是我绛珠的天君……”
说到此处,我的眼泪唰唰而落。我只为我的眼泪能打动你,饶过这些无辜的妖魔。
天君终于道:“将圆台上的妖魔放回魔界,将关押在特殊监牢里的魔界军队全部放回魔界!”
天君下了命令,西王母马上叫起来:“天君,你这是放虎归山!”
天君道:“朕主意已定。将绛珠拿下!”
便有天兵天将上来钳制住了我的双手。
我的左肩传来剧烈的疼,我忍着那疼面对着我的子民,此刻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
“哮天犬,”我嘱咐道,“化悲痛为力量,带着他们回魔界,从今往后魔界交由你打理,记住,不许营救我,不许为我报仇!”
“魔君——”哮天犬哭倒在地。
“如果你还认我是你们的魔君,就按照我的话做,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我的声音平静如风,却是极有威慑力的。
“快走!”我焦急地喊起来。
我害怕天君随时会改变主意。
哮天犬了然,带领着圆台上的妖魔们坠下了云端。
风云之中传来他们的呼唤:“魔君——”
问心无愧,便得自在。
我想起了三生石爷爷的话。
此时此刻,我尽了我该尽的责任,我问心无愧,我便得了自在。
我心里从未有过的舒坦、清明。
“将绛珠押下天牢!”天君说着,不再看我,掉头疾步往南天门内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唇边绽出一抹笑意。
谢谢你,你终究是宽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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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天牢,不知外面的世界风云更替、昼夜轮转。
我不知道我在天牢中关了多久,没有人来理我。
每日的饮食都从牢房的暗格送进来。
我刚开始还会悬心不安,不知道天庭几时会裁决我,又不知会对我处以怎样的极刑。
我已入魔道,斩仙台是没有资格去的。最坏的亦不过被扔进炼妖炉。灰飞烟灭何足惧?
这样我便坦然了,把心彻底放宽,每日在监牢中打坐养生。
心里虽然还惦念着魔界众生,可是细想天君既然下令饶过他们,势必君无戏言,我也不必替他们的安危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就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心里又担心哮天犬。眼儿媚儿黑鹰都死了,他一个人一定锥心如焚吧?一下子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好朋友,他该情何以堪?
可是我将魔界众生交托与他,他有了责任和使命,想必能从极度的悲伤中转移一些注意力。
对于自己,前程似乎戛然而止,那片未可知的迷雾一样的未来,我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力气再去披荆斩棘了。
身体里魔君的元神每日都癫狂躁动着。
我是魔,我为什么要和神仙们比正义?我们就是邪恶的化身。一个声音这样说。
另一个声音马上又道:魔为什么就要自甘堕落,让自己成为邪恶的代名词?魔与仙有何区别?都是三界一员!魔不比神仙差多少!活要活得坦荡,死也要死得理直气壮!
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监牢的门开了,一缕云从牢房外飘了进来。云踪消失处,婆婆纳出现在我跟前。
“阿纳!”我从床板上站起身,迎向她。
“姐姐——”阿纳的忧愁与眼泪是意料中的事。
紧紧相拥在一起,我也泪眼婆娑。
那灵河的美好时光到如今只剩了眼前的阿纳还能与我相拥而泣。
“阿纳,我是魔,我丢了你的脸,因为我,你在这天庭抬不起头来了吧?对不起!”我放开阿纳,歉然道。
阿纳摇头,“你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你是魔界的好帝君,也是我的好姐姐。”
我抚摸着阿纳清秀的面容,她能揭下面纱,像从前一样将自己的面容呈现在别人跟前,我有今日下场也值得了。
“姐姐,阿纳问你一句话,我脸上的面皮是从龙三公主脸上剥下来的吗?”
我点头,马上又道:“你难道想将面皮还给她?”
阿纳抿了抿唇,道:“难道不应该这样做吗?”
“不能这么做!”我喝道,“这面皮的的手术和你对雪女做的面皮手术不一样,你脸上的面皮是海澜珠一针一针缝上去的,如果你揭下来,这面皮也是千针百孔,再不能复原了,你根本无法将这面皮还给颖梨。你若心中还认我这个姐姐,你就收下这个礼物,这是我欠你的,你就让我偿还了吧!至于我欠颖梨的,我自会承担我的罪孽!”
阿纳被我一番抢白,哑口无言。
她落着泪道:“姐姐,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什么都不要做,听天由命。”我颓然道。
阿纳摇头,“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你是为了这面皮才对龙三公主下手,才和龙族结怨,才有今日的牢狱之灾灭口之祸……”
“不,阿纳……”我喊起来,打断阿纳的话。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 敌友探监
“不,阿纳,你记住了,我的事情与人无尤,更与你无关,我与颖梨因为儿女私情结怨,杨戬是我们成为仇家的导火索,你不要把这样的罪愆揽在自己身上。你如果爱姐姐,你就保全自身,好好活下去,你要知道姐姐我亲手杀了紫鹃,艾莽和初龙落发出家,灵河的所有记忆只剩你了,你一定要为我保全自身……”
我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婆婆纳,仿佛是抱住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美好。
婆婆纳也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抱住她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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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纳走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探我。
先是宝蟾和玉儿。两个丫头一起来时,穿了素服白衣,明摆着来为我吊孝。
一见我,俩人就跪在我脚边呜咽成声。
她们跟了我一场,早将对嫦娥的忠心转移到我身上。她们是忠义之仆。她们待我的心,我是明了并感激的。
她们还带来织女和牛郎的礼物,织女亲手缝制的一副手套说是让我御寒,还有牛郎用牛角磨成的一把梳子。
织女和牛郎依旧在银河两岸,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却能心意相通,彼此铭记,这也就足够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想起小雨的心愿。
这个心愿,我终究求而不得。
宝蟾和玉儿离开之后,来探我的竟是杨戬。
我知道我的死期大概不远了。
这些人若没有得到天君的允许,是不能轻易进入囚禁我的天牢的。而天君能够法外开恩,唯一的原因便是:我的死期到了。
我静坐于木板铺搭成的简易床上,矮几上一碗水已放了几日。我披头散发坐着,在监牢的破败背景中一定落魄至极。
杨戬就站在监牢的门边,他的背靠在门上,目光幽幽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平静地回望着他。
我曾经选择过他。选择过靠近他,也选择过离开他。他同样选择过我,选择过靠近我,也选择过放弃我。
灵河岸边。我给了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魔界和天庭,他选择了天庭。
当我面对着,向后退着飞远,他就再也抓不牢我。我也再抓不牢他。
此刻,天庭的监牢中,他与我站在最遥远的距离。我在监牢的这端,他在监牢的那端,两相对岸,中间竟像隔了一条无形的银河。
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或许现在你还爱着我。可是我对你的爱却早已尘封在记忆一角。若要挖出,势必令整座心房坍塌。因为尘封了我对你的爱的,是无数个我对天君的爱。那些爱像潮水冲淡了我对你的爱,冲垮了我对你的爱。
现在,我们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彼此相对,我发现我对你的爱已经面目全非,再也寻不回来了。
杨戬原就生得清秀,平日里虽然铠甲加身,亦是俊秀清朗。今日他不是将军胄甲,而是一袭素白长衫,腰间一根墨蓝腰带。冠玉束发,打扮虽是干净却是掩不住憔悴的形容。
“你这样打扮,是来给我送行的么?”我佯装轻快地笑着,打破了尴尬沉闷的气氛。
杨戬却快步从监牢门边走向我,他一把就搂住了我,我在他怀里深深一荡。
听着杨戬的心跳一下一下果决跳着。我的脑子空荡荡一片。
杨戬在我耳边低声却果断地道:“我一定会救你!”
杨戬没有再同我说话,他将我深深地用力一搂,就离开了监牢,留给我一个匆促的背影。
当监牢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我又孤零零一人在床板上打坐养生。
该来的都来了。天庭之中与我有交情的都来过了,寥寥数人而已。
与我有仇的竟也来了。瑰儿和幻儿。
无非是尖酸刻薄一番奚落。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亘古不变的道理。
“幻儿姨,为什么我们说什么她都不理我们?”瑰儿沮丧地问着幻儿。
幻儿将她搂在怀里,同样沮丧地看着我。
我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打坐。
夸我不足喜,骂我不生气。我当然深谙此道。
“她自知自己死期到了,不做无谓的挣扎,倒也是聪明人一个。”幻儿道。
我在一旁不经意笑起来,淡淡道:“你到今日才明白吗?一直以来,我都比你聪明,我不需要做任何手脚,使任何心机,我便能获得天君的心,而你,无论阴谋使尽,机关算尽,亦得不到天君诚心待你,我和你相比,未必可悲多少。”
幻儿一下被我打击了,她脸上瞬息万变,而瑰儿竟想替她出头,幻儿使劲拉住瑰儿,劝道:“她现在是魔君,法力无边,且又丧心病狂,你不要去招惹她!”
“你既然这么想保护瑰儿,又何必把她带到这监牢中来见这么危险的我呢?”
“你——”幻儿发怒却又无可奈何地盯着我。
“我?我很感激你,幻儿,当日丽丽姐临终托孤将玫儿瑰儿姐妹交到我手上,我有负于她,谢谢你替我替丽丽姐照顾瑰儿。”我是诚心的,言语间有着悲天悯人的意味。
我的话令幻儿和瑰儿不再咄咄逼人,她们默默地退出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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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和霰雪鸟来探我,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妖魔被天庭擒拿,霰雪鸟是一并被捉的。此刻他能平安无事出现在我面前,想来是被雪女救下了。
而雪女跟随天君来到天庭,不但病体痊愈,气色还被养得十分红润。
他俩坐在我的床沿上,见我如此光景都泫然欲泣。
“我以为再见面时我能有好好感谢你的机会,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处境……”雪女十分难过。
我握了雪女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我不打紧。倒是你,看见你这样好,我心里总算有一件事是值得安慰的了。”
我转而看霰雪鸟,“继续好好地守护你的雪女。万两黄金易得,知己一个难求,你与雪女,总是一对知己。”
霰雪鸟含泪点头。
“主人已经向天君求情,希望可以饶你一命。”霰雪鸟道。
“我会再求情,一直求到天君答应饶你为止。”雪女的眼里含着执着的光。
“婆婆纳也跟西王母求情了,她跪在王母宫外几天几夜里,希望可以打动西王母……”霰雪鸟道。
我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傻妹妹!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天君杀不杀我,饶不饶我。他自有主意,是不会为他人所改变的,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我劳心劳力,免得被我拖累了。帮我带句话给婆婆纳,保全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安危……”
雪女和霰雪鸟凝眉愁闷地去了。
该来的都来的。在我被处以极刑之前,但总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
我知道还差一个人。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许多次从梦中看见他长身鹤立的身影立在我的床畔,愁眉紧锁,目光沉郁,醒过来时监牢之内早没了他的踪迹。
那梦清晰得如同现实,却在你睁眼的那一瞬无情地变回梦境。
我的魔性在这促狭的监牢内总是蠢蠢欲动,每当这时。我就能感受到体内的菩提纱菩提根菩提叶菩提花在嘤嘤作响,仿佛催动佛光遏制我的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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