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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猫当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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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世界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之法,所以在这般极端的境界里,苦寒草反长得很是欢喜。
  赤鹤因此前受了寒伤,将将靠近此处就已经觉得周身不自在,云汀褪下外袍将她左右严严实实裹了两层,又捏了个暖诀护体,嘱她在屏障外好好等着自己,由他去采苦寒草。
  他本是一手戒备的靠近屏障,却发现本应以术力开启的屏障,此刻竟能轻松穿过,好似设与没设并没多大差别一般。
  “这封印……有问题。”

☆、第四十七章 苦寒草

  云汀手持结结印,向空中击出。本该落在虚无之上的法印却被一股更强的掌风迎回来,云汀闪身躲过,回头望了望一脸诧异的赤鹤,确保她还安安全全的裹在衣服里。
  “我好心好意帮你解了屏障,你倒不知个好歹。”这声音飘飘忽忽的,配着渐渐鲜明的一席黛色长袍落在地面上。
  平楉抚了抚自己臂上的铁爪,眼神望云汀身后瞟去,见着那只被他左右裹了许多层的白猫,竟然平不下心头的无名火,睨眼间二话不说又挥起铁爪朝云汀攻去。
  他气,气这白猫明明生是幻暝界的人,凭什么出入哪里都要与这崇明宫的三公子在一起。
  适才在旧宅他窥到白猫的时候,以为是她到底想通想彻底了要回来,心底还有几分的窃喜。一路尾随着见她是往纯寒之地去,就先了一步到纯寒之地私想着以举手之劳把屏障破开,也算让白猫感激涕零一回。
  这白猫哪里知道,旧宅虽要被拆,双冢不复,可他替她备着一样东西,足可以再给她的旧主立个衣冠冢。
  他是想趁她感激涕零的时候送给,不对,是扔给她,让她见着被自己保存下来的旧物,再感激涕零一回。
  哪知半路又杀回来一个云汀。
  他更气这白猫竟然还乐得自在被他抱着捧着,简直不知好歹,难道幻暝界,会比崇明宫差了许多么?!
  见他招招带着闷气,云汀只道他是一心想取赤鹤的双眸,急火攻心。一时竟拆不下他的招来,剑影来回间僵持着。
  赤鹤抖抖身子褪出裹得严实的外袍,因不耐寒气还极克制的打了两个喷嚏,哆嗦着眼,见二人皆未注意到她,便以极快的速度蹿出去,直奔纯寒之地中心跑去。
  她不过将将跑进屏障之内的地界,一股能冻裂心脉的冷气就直逼肺腑,她僵了两僵,回头看了眼云汀,恰巧云汀也正看见了她。
  少年大惊失色,知她耐不得这般寒气。遂一剑挡开平楉想追她而去。而云汀此举无疑又激怒了对方,掷出铁爪直直缠住云汀将他拉回战线,是让云汀走也不得,脱也不得,只能望着赤鹤愈发踉跄的身影蹙紧了眉头。
  越是靠近纯寒之地的中央,赤鹤越觉得身上的每一根弦都不是自己的。所幸有云汀捏得一个暖诀护在她心口,勉强能撑一时。
  苦寒草在熠熠寒光中长得极为茂盛,可能这草在幻暝界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茂茂密密长了一大蓬。赤鹤左右采了许多藏在自己布包里,又很贪心再采一回,又采一回——实是想着这破地方那么冻人,再不要跑第二次了。
  她像是十分不知足的还想伸手去摘一次,却拦腰被人截至半空拢进怀里,那怀抱十分温暖,配着一个极心疼的声音:“冻都冻死了,还不跑开。”
  她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只觉得极暖和极舒服,实在是舍不得脱开一点点。搭着脑袋又往缝隙间望去,却见斗败的平楉狠狠将铁爪摔在地上,显然十分负气,却并没有追上来。
  云汀垂眼看了看她,将她裹得更深些,慰了一句:“马上回去,就替你驱寒,再忍耐一下。”见赤鹤乖巧的点了头,他又道:“适才我与平楉相斗,倒觉得他……与以往不同。”
  “嗯?”赤鹤抬头看他,忽觉以前她从没以这样的角度看过云汀,一瞬间觉得,云汀当真是翩翩素衣云端客,连这种角度望过去都能长得那么好看。反对他的话并不上心了。
  云汀组织了一下措辞,又道:“你还记得他在落银镇的竹林,一手毒镖使得很好么?”
  “嗯。”赤鹤有心无心的应了一句,懒懒倦在他怀里。
  嗯,云汀怀里的墨香,好好闻。
  云汀顿了顿,又道:“可刚才,且不说他并没朝我使了毒镖,就连一招一式,虽然看上去极狠极凶,但更像是负气,在发泄……嗯,在闹着脾气一般。”
  他想起刚刚平楉的样子,既不像想与他分个高下,也不像要断他性命,倒更像是……耍赖的流氓。唔,这样比较贴切一些。
  “嗯嗯!”赤鹤顶配合的点了点头,又沉在他身上的墨香里。
  其实她不过观战了短短几时,并没看出什么,只是很受用他的怀抱,所以极给面子的应了他一声。
  。
  。
  。
  林荫地内,月牙很安静的晒在星河里,照着灯火灼灼的木屋。
  苦寒草带回来的很及时,元屏也料理的很好,药汤送入两个娃娃嘴里,还并着一人一口蜜饯,好歹算是把汤药喝完了。
  这一夜两个孩子就睡得香沉许多,元屏的眉头也彻底的舒展开来,虽没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跟他二人道谢,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把二人这一遭记在心下了。
  尤其是寒疾附身的赤鹤。
  应是她身上本就寒疾留根,又跑了这一遭激了病苗,踏回崇明宫不过几步就支撑不住,还想逞着能来林荫地看一眼,就被云汀遣回沁清园歇着了。
  “你走时把桌上那粒红丹拿走,并着纯阳之息给她服下,应该也没大碍了。”元屏放下纱帐,踱回桌边喝了口温水,算是放松一下。
  云汀拿起桌上的红丹,端详一阵,诧异道:“这是百红丹?!你没诳人?!”
  其实不怪三公子如此讶异,须知元屏手里的百红丹,炼制十分费劲,说它百年方出一颗也不为奇。当年有位地仙家内夫人病重,地仙特意跑来崇明宫,愿以百年修为向元屏求一粒百红丹。而元屏宁愿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给那位夫人诊病,也不愿挥挥手拿出一粒百红丹来了事。
  “诳你作甚?我只是见崇明宫许久没出现底子那么弱的仙君……唔,这一粒也摆了许久,药效如何我就不知了。”元屏又故作自在的吞了口茶,以示自己刚才那句“底子很弱”说的并不是赤鹤。
  在元屏心里,赤鹤此举无异于以命换药,于情于理,他这一颗丹药实在算不上什么。
  云汀没接话,仔细收好了小木匣,神色复杂的把元屏望着。
  当年元屏诌了个为难的话茬赠他炎心镜。诚然他那几口仙气是比不上一面炎心镜的,所以事到如今他还是十分感激当年元屏给了他一个台阶。
  许是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元屏缩了一缩,咳了一声,又道:“你爹有个事,不是跟你说了没有?”
  云汀踱到他身旁坐下,给自己斟了杯温茶,道:“什么事?”
  元屏直等得他把一杯茶水好好灌下,又要伸手倒一杯,方举手压在杯口上,迎着云汀疑惑的目光,淡淡道了一句:
  “帝公要给赤鹤,寻门亲事。”

☆、第四十八章 轻吻

  云汀的眼神此刻该如何形容呢?
  似喜非喜,似忧非忧。
  大抵是对着元屏的这句话,还搀了两分警惕在其中。
  于是放手清了清嗓,很是正经的接道:“是吗?我没有听说。”
  他该是努力克制着心内暗暗涌动的欣喜,有种迫不及待要回到帝公跟前给他端端行个礼的冲动。
  元屏瞥了他一眼,对他心下那点皮毛猜了个**不离十,于是十分体贴道:“他前几日总念着赤鹤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故意留了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给云汀,淡淡道:“所以,怕是要替她寻一位名很正,言也极顺的郎君。”
  名正言顺?
  那身为帝公家的亲儿子、崇明宫的三公子、我该是最为名正言顺的一个了。
  岂止是名正言顺,简直就得根正苗红啊!
  元屏的后半段话让他十分放心的笑开来,应和两句:“对、对,也是时候该考虑的。”话罢悠悠哉哉的饮尽了一杯淡茶,茶水早已冰凉,他并不在意,仍然喝的十二分的受用。
  。
  。
  。
  月明星稀,墨泼半野。
  云汀揣着百红丹回到沁清园的时候,赤鹤早已经睡得香沉了。此番好在有他先捏的那一个暖诀护体,寒气并未侵入赤鹤心神。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赤鹤的房门,屋内还亮着一盏烧至半寸的烛灯,猜是赤鹤一直在等他回来,所以烛灯才一直亮着。
  见这烛灯也是烧的将熄未熄,云汀也就没管,轻轻挪着步子挪到她床前,先是把百红丹搁在她床头,才蹑手蹑脚的想要离开。
  可他转念一想,元屏嘱咐过这粒百红丹需配着一口纯阳之息服下,万一赤鹤半夜醒来稀里糊涂就着口冷水就把它糟蹋了呢?
  不行不行,还是自己先收起来,明日再带过来。
  于是他又很纠结的转了个身,抬手过半,听得被褥里哼哼了两声,许是赤鹤梦里呢喃,遂被吸引了眼神过去。
  微弱且泛黄的烛光下,赤鹤将自己蜷成一个弧度,鬓角稀稀疏疏散着几缕黑发,扫着她半边面庞,云汀忽然想到诗里说的犹似新月半遮面,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彼时赤鹤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的方向砸了咂嘴,一双眼睛松松闭着,睫毛轻轻贴下来,像极了塘里才探出尖角的小荷。
  “赤鹤……”
  云汀觉得这一声他是轻轻念在心里的,哪知道却不自禁叹出了口,引得榻上人闭起的眼睑微微动了动。
  他不动声色的坐在床边上,又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想探上赤鹤的面颊。她面若夹桃凝脂,应该能摸一下的吧。
  云汀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变得那么紧张,明明平时自己也没那么拘谨。
  而就在自己伸手半截,还没碰到赤鹤的脸,眼前原本安安入睡的榻上人就惺惺忪忪半睁着一双赤金瞳,面范迷糊的看着他。
  她也没惊,许是惺忪间灵台还没那么清明。而那只僵在半截的手顿了顿,继而温温贴上自己的脸,轻轻的,十分仔细。
  “什么时辰了?”她稍稍挪了挪身子想撑起来,云汀连忙替她披了外袍才扶起她,应道:“未至半夜。别起来贪了凉。”
  她只得好好紧了紧自己领口,又把被角往上拉了拉,不让凉风灌进去。
  彼时烛火撑了一宿终于也灭了,屋内霎时暗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月光晒进屋内。
  该是害怕亦或不安?她摸索到云汀带着暖意的手,松松牵着。
  奇怪,平常这双手自己不是没碰过,可今夜她倒不自禁格外的谨慎。
  “是不是还不舒服?”云汀抽出手来探上她的额头,怕她因寒疾而生了别的病症。赤鹤摇摇头,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自嘲道:“我原以为,当了神仙就不会生病的。”
  “可你是个例外的神仙。”云汀笑开,赤鹤也微微漾开嘴角,眼底的柔情被月光略过,一一带到云汀心底。
  他默然片刻,从怀里摸出百红丹,柔声道:“这是元屏嘱你服下的,是个好东西。”他将百红丹递到赤鹤嘴边,赤鹤毫无防备,乖乖张嘴咽下了。
  云汀心跳的极快,咽了咽喉咙,细声问了一句:“苦吗?”
  “有点……这是什么?”赤鹤伸手掩了掩嘴角,抬眼望着他。
  那双赤金瞳像凝了秋水一波,直直让他陷进去。
  云汀喉头动了动,并不答她的话。只是慢慢倾身向她移近,并着一只有些哆嗦的手捧上她的脸,一如当年他捧着炎心镜时那般温柔,又道:“这是……”
  他不说话了,仅深深地,紧张地颤着唇向她轻轻落过去。
  这吻极浅极柔,并着一口纯阳之息递到赤鹤唇尖,她也很听话的纳下,却对这口纯阳之息并不计较,只由着心里腾起的一丝渴盼,渴着这吻能在她唇尖多逗留一时。
  云汀松松移开身,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竭力克制着,心叹好在月光不明,赤鹤望不见他一脸的潮红。
  其实纯阳之息大可不必如此亲密的交递,只是他情上心头,替自己诌的借口。
  “元屏交代了,这药,得配着纯阳之息才能吃。”他还是那样柔声细语,倒是赤鹤抬眼看了他,满眼的依恋像是雨中的涟漪收也收不住,十分痴的问了一句:“不吃药,就沾不得么?”
  她全然忘了自己白日还是知羞知臊的,现在情难自控,满脑袋像蒸了热气,倒连自己说了胡话也不在意了。
  云汀一愣,有些失声:“你……”而后面话没说出口,就被依样近身的赤鹤堵住了双唇。
  嗯,元屏这药,赠得极好极妙。
  片刻后赤鹤才烫着脸挪开身,见着云汀唇尖晶莹剔透,那久不复的清明才重返灵台,咻得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困了,你也快回去早些休息吧。”
  然并没得到什么回答,只听得一阵很轻很匀的脚步声踱至门口,站定一会儿。
  她猜着,应是云汀在望着自己。
  而后是门匣开启又微微合上的声音传来,她才敢探出头来,望着月光稀疏下余温缭绕的房间,又很痴的笑起来。
  今夜能睡的极好。

☆、第四十九章 他俩的事

  早上的薄光该是也想偷个懒,颇为迟顿的爬上窗头,浮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赤鹤起床的时候有些头重脚轻的,浑身透着酸痛,料是寒疾留的余症。
  说起寒疾,昨夜那丝缠绵又飘飘渺渺的回到她脑门上,她记得月光下映着的云汀一双眼,一张唇,清澈剔透的,像什么呢。
  她旋身坐下,漾开点点羞怯又暗喜的嘴角,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像新结的樱果。
  是了是了,从前山神总会在快要入夏的时候,摘回许多樱果给她和娘子,且那樱果是仔细用凉凉是山泉水涮洗过,个个都沾着莹莹的水珠。
  剔透如斯。
  她又咂了一口凉茶,又忖着昨夜那般,自己是不是太过热情了?
  虽只是轻吻一个,但这好歹是个极亲密的举动,论到从前再从前,她从未与谁这样过。
  不过怎么能算是自己热情呢?明明是云汀先十分,不,是十二分的主动来的。
  那么现在她和云汀的关系,也该是与以前不同的吧?
  这般想着,她很心安理得的晃到衣柜前,欣欣然想挑身比自己更欣然的衣裳。然放眼过去,恍觉自己从前所有穿着竟都是素到极致,竟没一件是艳眼的颜色。
  可叹直到此时自己竟才理解,女为悦己者且容且裳,是种什么心情。
  。
  。
  终于挑了身还算是出众的绣着醉凰花的粉衣,轻轻开了门,却见云汀早已端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了。
  见她出来,云汀眼底显然遐了丝笑,确是皓齿轻开,问道:“今天起的晚些,可还不舒服么?”
  实不是她起得晚,只是今日,她格外在意自己的仪表。
  她笑笑,摇头道:“不过留些余症,不碍事。”话开口,才觉自己带着鼻音,明显是伤寒的症状。
  云汀并过来,先是探了探她的额头,因着她面色羞绯误以为还生了热,探着温度与自己无异之后,方才放心道:“该不碍事,好好调息两日许该好了。”遂牵她走到石桌旁,补道:“两个娃娃昨天喝了苦寒草,今天也该活蹦乱跳的了。”话罢又回头嘱了仙婢端清粥上来。
  “苦寒草该是极苦的吧?他俩喝药乖么?”
  “乖,特别乖。”云汀眨眨眼,昨夜一口果脯一口药汤,他俩能不乖么。
  清粥素香入鼻,登时唤醒了空荡荡的脾胃,她吹了吹烫口的瓷勺,随口问了句:“你也没吃么?”
  云汀已呼呼扒了两口,好像比她还饿。揣起绢帕拭了拭嘴,道:“再陪你吃一次。”
  若这话是放在从前说,她倒觉得听听就过了。
  可放在今天,在这个连枯枝都能被她掐出花来的今天,听起来可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赤鹤心下一喜,细细吞了口粥,小声道:“是,一个人吃是无聊了些。”
  瓷勺碰着碗底的声音极为清脆,云汀喝完一碗,将嘴角擦干净,又倒了杯温茶呼呼喝了两口,望着赤鹤颔首的样子,故作神秘低头道:“帝公唤我俩过去。不如你先去,我随后跟来。”
  赤鹤包着最后一嘴粥不便说话,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待咽下后方才问道:“嗯?你要去干嘛?”
  云汀摇摇头,温温道:“我会很快过来的。”
  。
  。
  。
  帝公院的南边有片野花田,其实说是野花田,倒也亏了多位颇有闲情逸致的仙君打理,才有了今日这副规模。
  初秋的薄风拂过花田,一片璀璨摇头聚首,连拂面的风都带了百花的味道。
  而花田内立着一位蓝衫长袍的少年,被花枝带偏得有些衣衫不整,他也没抽手理一理,只细细的往手上的物件上穿插着百卉。
  云汀觉得,今日帝公召他俩过去,定是要跟他俩说赤鹤婚配的事情。
  那这件事,于她于他,都是很喜庆的事。
  既然是这么喜庆的事情,就该给她配一顶花环的。
  想着日后手上的这顶花环,呼呼会化成她额上大红的喜帕。
  他就很高兴,编花环的手,也快当了不少。
  花环大概成了形,他总觉着还差点什么,想往林荫地再寻点好看的植株往上点缀一番,遂只顾低头思量,全忘了看路。
  忽而肩头一阵猛碰,自己也被一阵疾行撞开两步,花环应声落在地上,散了些瓣叶让他很是眼急心痛,慌忙上前拾起,边呼呼吹了上面的灰,边抬头望望自己撞上的是个什么主儿。
  却是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轻仙君,着着一身青衣蹙起双眉,显示对自己疾走撞上云汀感到很抱歉,然张了张嘴却没憋出什么,半天才极艰难的憋了一句:“仙友!对不住对不住!改日来你花田赔罪!”话罢又很匆忙的边拱手边赶路离开。
  看来是位不常在崇明宫司职的神仙,所以不认识三公子,将他错以为是闲来无事的采花仙官了吧。
  云汀颠着手里的花环很心痛的啧啧嘴,只能又折回花田去重新采采摘摘,如此一折腾林荫地是去不了了,只能直接奔到帝公院内了。
  。
  。
  云汀靠在院子的不远处竭力压抑着内心的喘动,侍卫忍不住偏头望了望他,他示意他们噤声,自己又继续抚了抚心口,努力想镇定下来。
  怎能不激动呢?须知只要踏进这个门,他爹一开口,他和赤鹤的关系从此就大不同了。
  是截然大不同。
  他正了正身,理好衣衫,又仔细将花环藏在身后,再而深深呼吸一次,方才抬腿踏进院内。
  一进院子,就见帝公笑盈盈的一张脸直堆起了褶子,而赤鹤婷婷坐在帝公对面,该是很和谐的景致。只是……
  怎么旁侧,还坐着一位青衣少年?
  见他进来,帝公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身侧坐下。赤鹤听到动静也徐徐回眸,眼内却是异样的复杂。
  怎么?
  她不高兴么?
  云汀藏着花环坐下,方认清那位青衣少年,正是刚刚那位行色匆匆的仙君,彼时那这位仙君也认出了他,起身端端朝他行了个礼礼,并道:“小仙于陌,见过三公子。”他眼内平静,并没提刚刚的事。
  云汀还礼,正想将手里的花环配给赤鹤,就听见帝公笑道:“于陌英姿朗朗,气态斐然,云汀,你可看得出他竟已是大崇仙位的仙人?”
  “啊?……看得看得!如此飘逸出尘,定是不凡。”云汀笑着应了两句,心道不妥,为何谈得是他与赤鹤的婚事,岔个大崇仙人进来作甚?
  帝公很满意的点点头,应是他自己满意还不够,又继续问了云汀一句:“那看来你对于陌,也很满意?”
  云汀攥着花环的手有些不安,却还是淡淡笑道:“满意。”
  “嗯。”帝公顺了把长须,哈哈大笑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定……定什么?”
  云汀心底的那丝不安愈发浓烈,他这话虽是问的帝公,一双眼却落在一直沉默的赤鹤身上。
  他深觉赤鹤今日这身绣着醉凰花的衣裳,将她衬得濯濯秀丽,若是再配上他的花环,定会更美。
  帝公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道:“你来得晚,没听到前话。”他顿了顿,又笑道:“我一直有意替赤鹤寻门亲事……看来你也很满意于陌,那他俩的事,就按此定了!”

☆、第五十章 恩情

  “我不同……!”意字尚未脱口,云汀喉间就被帝公施了个封声之术,这术施的隐蔽,旁人未曾看见。但云汀此刻情绪激动,如此一招直被憋呛得连连咳嗽。
  赤鹤赶紧替他拍了拍脊背,张了张口却仍是缄默,只用一种很妥协的眼神望着帝公,而云汀同样也迎上自己老爹一眼,却是含着实实的愤懑。
  帝公只当没看见,反唤来了贴身的侍徒,递出一道金符,并吩咐道:“三公子近来顽劣,着令罚入青庭铸炉。”
  “帝公!”赤鹤讶然,踏身欲上前求情,然袖口一紧,却是被云汀拦下。
  于陌见此状,大致对此间关系明了三分。但毕竟他是外来身份,到底对帝公的家事不便插手,于是只低低劝了帝公两句,言之动怒伤身,实是不好。
  云汀概是听到了他这话,却也没管,只是双眸里已没了愤懑,眼神化得极淡极浅,像是在做长远的打算,至有几分茫然的把赤鹤看着。
  然就那么匆匆一目,没待她再多品一时,云汀就随着武士一同出了月牙门廊。
  那个花环,他终还是掖藏在袖中,带着来,又带着走了。
  连花的影子都没露一次。
  云汀他刚才那一眼,是不是极怪自己?
  赤鹤颔首,默念他该怪自己的,怪自己如何不出言反抗这一事。
  但反抗二字,于她如何做得出手?
  且不说她能有今日,先是亏了山神的仙骨,后又承了帝公留宿之恩,在这层情面上,她是后生,反了,该是不敬。再论帝公今日此举,便是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与云汀三公子的身份不符不合,她若出言不逊,便是不尊。
  不敬不尊的事,别说山神没教她做过,就是她尚为白猫的时候,也没做过。
  她又念起云汀那十九年间将她端在怀里的恩情,左也是恩,右也是恩,只撞作一声默然。
  “赤鹤。”
  帝公唤了她一声,将她从恍惚中提回神来,她回身端端向帝公行了礼,示以自己恭听示下。
  “婚期暂不急,待寻个良辰吉日不迟。于陌与你成婚,实是大喜的事情,到时,我自当再送一份大礼给你。”帝公又恢复了笑盈盈的表情,很是慈和的看着他二人。
  大礼?
  何谓大礼?
  她觉得自己脖子僵僵的,但还是能娴熟的略略牵起嘴角笑了笑,应道:“赤鹤,谢帝公大恩。”
  。
  。
  。
  元屏一言不发默默剥着果皮已有好大一阵,自她进门起就没停过,听她鼻音浓重,还顽笑一句称:“自来是没见过像你这般体质极弱的神仙。”她讪讪笑笑,应道:“或许我就不合该当个神仙。”她这话半分顽笑,半分认真。元屏不是没听出来,然手上动作不停,很有兴致的问道:“如何不该呢?”
  赤鹤没料着元屏会回问她一句,她仔细想想,想到自己如果没当这个神仙,那就不会强融山神的仙骨,那她纵使失了双眸,也还留有一命可活。
  若她不当这个神仙,就遇不上薇萧,听不到肖澜的话,不会让星女受罚下界转世成为梁九儿还受一世劫难。
  若她不当这个神仙,许就不会与云汀有那么多的瓜葛,成今日局面。
  思到这层,她叹了口气。彼时元屏的果子已剥了好大一碗,脱落的果皮在竹篮里堆了个小尖,元屏示意她将竹篮清空,又问道:“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连着两个问题她没有应,元屏只能揣测一阵,唏嘘道:“我劝你,想要救云汀的想法还是先放一放。”
  赤鹤歪了一歪,赶紧正住手里的竹篮。
  她刚刚那一晃神,确实是在想如何救云汀出来。
  毕竟往日她被罚如思反谷的时候,就是云汀抱她出来的。
  她将篮子放回原处,恹恹道:“可这事是由我而起……”
  “这事怎会是由你而起呢?云汀被罚,与你又有何干呢?”元屏截断她,是不想她自责,利利落落抛来两句不需要她回答的话。
  赤鹤心下一凉,兀自怔神。
  是啊,与我,何干呢?
  见她眼底转而悲凉,元屏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似乎是很容易引起歧义,遂清清嗓道:“咳咳……我的意思是,这事左右,是帝公的意思。”
  对啊,自然是帝公的意思,我不配入他的家门,自是他的意思。
  于是赤鹤愈发悲凉的点点头,元屏自道当了爹妈之后他脑子也越来越不灵光了,又劝道:“我是说,罚云汀的人是帝公,指你配婚的人也是帝公,就算真的要怪罪,怪了帝公怪了云汀,如何也怪罪不到你头上。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只有帝公可以解,你明白么?”
  赤鹤收起几分悲凉,眨了眨眼,木木的又点点头:“明……白。”这两个字拖得很长,她方反应过来元屏是在宽她的心,是在劝慰她。
  。
  元屏舒了口气,再宽慰一句:“那个青庭铸炉,是早年帝公为自己铸兵锻剑的地方。”
  “这样吗?那会不会有大恙?”赤鹤伸手想摸一颗元屏剥好的果子解解神,却被他不露声色缓缓挪开。
  那果子,原是他细心剥给两个孩子的。
  嗯,除了脑子不灵光,元屏还越加的护犊子了。
  “不会有大事。据我所知现在铸炉里除了一个铸剑的老仙和他一名弟子,旁的也没什么人。”他端碗起身,又道:“帝公大概就是纯粹的想关一关他罢了。”
  毕竟思反谷环境恶劣,也不适合长时间的关人禁闭。
  听他一言,赤鹤松了些心神,虽还念着这事,但既然元屏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看来,也只有再去找帝公求情了。
  于是正想出门,元屏的声音偏又飘然而至:“还有,你也别想着去找帝公求情。”
  这回赤鹤稳住了没有歪,但还是有几分汗颜:“你怎知我想去找帝公求情?”
  元屏揣着袖子,一张脸上很无奈的书满了四个大字“明摆着的”。他默了默,方道:“云汀是他亲儿子,且他是帝公,是一宫之主,凡事自有他的态度。你这边稳住了,他就稳得住,晓得么?”
  话罢,他拂了拂袖结,又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其实我倒觉得,让那孩子进一趟铸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五十一章 不是良婿

  入夜,稀疏的斑驳挥洒在月高而远的天幕里,冷空拂过薄衫有些凉,她还是低估了初秋的寒意。
  铸炉的大门紧紧闭着,周遭也确实安安静静。岂知门内门外,即是一般心境两个世界。
  赤鹤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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