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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猫当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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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木梳,直直刺进他的胸膛里。
“你……”云汀颤着手指,极为不可思议。
无论真假,望着这张心心念念的脸在自己眼前狰狞,她多少是于心不忍的。却只能强按住自己一颗狂跳的心,强装镇定。
“我此前一直想不通,杜仲与我虽然熟络,但实在不至于到这一步。”她说的这一步,无疑杜仲赠她木梳,对她一心相许。
她希望自己这一步没有走错,又道:“这木梳我总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可自从揣了这梳子,我在流心岛就再没中过梦魇。”
所以这梳子,不是杜仲给她的信物,却能让她保命。
但他为何要诌了个理由给她呢?是在忌惮着什么吗?
想来那日薇萧会来偷袭她,也是因着杜仲不能再困她于梦魇,所以才催促薇萧来了。
梳子刺进云汀的心口却没有血渍溅出,他也依样拧着个眉,痛苦道:“我不懂。你把梳子拔出来,我们还是可以在这儿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难道你不想吗?”
那双眼睛哀哀的把她看着,直看到她心里去,配着这句话砸在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相反却是异常的沉重。
毕竟,毕竟这张脸,是他的。
不能再多看一眼,不能再多听一句!
她只得紧紧闭起双眼,抱着、捂着自己的耳朵,自话道:“我想,我如何不想?可你终究不是他,你又何苦骗我……!”
隔着一层眼皮,她也能感到周遭黯淡了下来,且没了一星半点的声音,同时也没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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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依依感觉到有人横腰抱起了她,举手间很是轻盈小心。
她方缓缓睁眼,才觉得自己眼皮子被压得很沉,这方还有种惺惺睡醒的疲感。
看来刚才,真的是幻境无误。
“再睡一会吧。”
云汀低眼看了看她,不自觉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也很安心的又合上眼睛,像是回到了十九年前,思反谷的那一次。
于是暗暗将自己身体挪了挪,挪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躺在云汀怀里,云汀又看了她一眼,她也不臊,如流道:“你再磨蹭一会,梁九儿他们该以为我死了。”
嗯,十九年前,她说的是:“你再磨蹭一会,元屏的果子该烂在地里了。”
一来一去很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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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萧手里捏着跟杂草,很尴尬的坐在梁九儿身边。
梁九儿是娃娃性子,任你是天上的神仙也好,地上的霸王也好,不想给你好脸色就是不给。
自她知道赤鹤肩上那一刀是薇萧刺的,也暗暗埋怨过赤鹤不该一进竹林就对人家疑神疑鬼的,这下好了吧,遭了报复了吧。
她叹了口气,从金墨腰间解下水壶。
可到底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赤鹤是实打实的被伤了。
她又叹了口气,扭开水壶给自己灌了口温水润润嗓子。
金墨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样子,暗觉好笑,却也并没多说什么——盘连谷与鹿晨山的关系暧昧不明,他也不想与这位大弟子多言语、多牵扯。
不多时,云汀携着赤鹤踏近过来,薇萧眼神先是亮了一亮,却又极快的闪避开来。
闪避没多时,她就极热切的冲上前,热络的拉着赤鹤的手,这动作大了些,牵着赤鹤的伤口有些疼。
“赤鹤,我一招落错,竟被那贼人钻了空子,误伤到你!实是我的过错!”她呜咽恳切,一副极为懊悔的样子,声音添了几分无辜,还是和以前一样,惹人心疼。
云汀微微蹙起了眉,只她短短几句话,既解释了赤鹤的伤是她失误导致的,又把罪责甩到杜仲身上。如此赤鹤若是不原谅她,到还要变成赤鹤的不是了。
赤鹤望了云汀一眼,又十分淡漠的撇开她那双不松不紧拉着自己的手,低声道:“薇萧姑娘,借一步说话。”
见她二人走远了,梁九儿才急不可耐的捅了捅金墨,叹道:“薇萧的意思,是说她本来是要杀杜仲的,被赤鹤挡住了,才伤了赤鹤么?”
她忽闪着不明不白的眼睛,金墨无奈的摇摇头,将水壶递到她跟前,慰道:“喝水,喝水,多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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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鹤淡淡望着眼前这席华衣,不禁又赞叹了一次盘连谷教徒有方。
她见过体态年轻的神仙,也见过垂垂老矣的神仙。大抵是修行侧重不同罢了。
但薇萧能将凡人之体保持到如此,丝丝见不到岁月侵蚀,可见修为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再紧接着,也该是登仙门了。
“薇萧姑娘,四下无人,你不用与我演戏了。”她只想赶紧将此事谈妥,说话也就直了些。
薇萧没有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眼里的无辜已经没了。
当真是,可以收放自如。
“这一刀说来不是大事,你与幻暝界私通一事也可到此为止。只是我和幻暝界,同样不是大事,是不是也应该也能到此为止了。”她目光笃定,似有似无的落在薇萧身上。
薇萧笑了笑,道:“小仙君与幻暝界,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这种心照不宣有些讽刺,但她也是实实在在的佩服起薇萧来,能进能退,还是个极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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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萧先走了一步,她落在后头,早已觉察到身后的人藏得已经不耐烦了。
“你现在怕是不能拿我的眼睛。”她回身,有些心虚的望着平楉。
毕竟打不过。
平楉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很是困乏,也不知他经的是什么幻境,能累到这地步。
眼见着他直直朝自己走过来,赤鹤愈发慌神,刚想溜走,就被他急急拽住,沉声道:“慌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嗯?”赤鹤挣了挣,没挣开。
“你原先既是幻暝界的人……”说这话时他抬眼望了望她,吞了吞喉咙,才继续道:
“此事结束,就与我一道回幻暝界吧!”
☆、第三十九章 达成一致
微光拂在她的赤金瞳上,泛着不解:“为什么?”
平楉喉头动了动,他也没想好还要说什么,不过也等不得他想好,就看见赤鹤身畔多了一个人,刻意将她掩了掩,并警惕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像是上了寒风的剑刃,刮在自己身上冷冰冰的疼。
片刻后云汀又转眼看向赤鹤,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低声道:“赤鹤,走吧。”
赤鹤没出声,随着云汀往回去。却是若有所思的又转头朝平楉看过来。
说是若有所思,其实并没什么好思的。
她只是害怕——
难道这位鬼公子,还要把自己带回去当药引子养起来?
她心里打了个哆嗦,暗叹着幻暝界现在,究的是一帮什么人在掌事?
可怕,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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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流心岛,是一个十足的骗局,一个实打实的幻境。
可他们已经找不到杜仲了。
几人往镇子上去,出乎意料其实却又在料想之中的,镇子上已经空空没有一人了。
好像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人驻足过。所有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腐朽着、寂静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岛上没有船。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要在这里讨生活。
梁九儿有些害怕,一路上都是紧紧抓着金墨的臂膀。归根结底她是个凡人,文不能武不会的,一直跟在赤鹤他们身边也着实是不容易。
“估计要出去,只能往嫦鲛殿去看看。”云汀咬着下唇,可想起平楉那天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金墨一副有话将说未说的样子,看着云汀的眼神滴溜溜直转。
“你在想什么?”梁九儿摇了摇他的手臂,金墨眼神飘忽不定的,揶揄道:“不如……让平楉一起吧。”
“……”云汀皱着眉,有种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感觉。
可也不是不无道理。
毕竟平楉才是真正接触过嫦鲛的人,若能达成一致,先合力出了流心岛,是再好不过。
薇萧碍着之前的事,一直不好吭声,眼下听金墨都开口了,才敢凑声道:“其实,金公子这一说,也不是不可取。”
她应该是渴着云汀应和她一声的,可云汀却转眼看向赤鹤,只等她拿主意。
“他们说的都对,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见她并没什么顾虑,云汀才道:“这个好办。如果目的相同,路上总会碰到的。”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放心不下,又低声问了赤鹤一句:“你当真没问题么?”
于他眼里,平楉不光是敌对阵派,更为关键的,是这厮总在挂念着赤鹤的眼睛。
将这么个人留在身边,无异于在羊群里放了一只狼。
赤鹤安慰似的笑开,对他道:“他比我自己还怕我死,放心吧。”
因着她死了,眼睛就失效了。
既已商定,不容片刻耽搁几人就往嫦鲛殿去。梁九儿坠在最尾,心事重重得一路无话。
赤鹤也跟着她坠在最后面,怕她烦闷,一句一句跟她闲搭着。
她走两步就要望一望金墨的背影,到底是年少,轻易就被赤鹤看出来她每一眼都带着柔情。
“听金墨说,鹿晨山是顶厉害的清修之地。我如果跟着他去,会不会被赶出来?”她挽着赤鹤的手,山路泥泞,走得不算顺畅。
赤鹤想了想,应道:“你若被赶出来,金墨也该被扫地出门了。”这话是说来调她笑的,可梁九儿却当了真,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不能被扫地出门的。”
“哦?为何?”赤鹤来了兴趣,扶着她跨过一道蜿蜒。
梁九儿颇为认真:“金墨很敬重他的师门,我总觉得他该是那种特别听话的弟子。听话的人,离了发话的人,可怎么活呢?”
她自艾自己是个没身份的小老百姓,踏不进鹿晨山的大门。
“对了,我听金墨说,你与云汀来的地方,比鹿晨山更厉害!”她忙不迭晃了晃赤鹤的手臂,催促道:“是个什么地方?你跟我讲讲嘛!”
什么地方?
赤鹤眯着眼睛,细细想了想,崇明宫于她而言,应该是个什么地方呢?
“是个极好,却又极不好的地方。”嗯,这个答案她自认为很客观,客观中还捡了一分贴切。
“我不明白。”梁九儿巴巴的把她看着,渴着她多说两句。
“那个地方极好,好在于我危难之时,有个前辈出手救我,保我一命。”她说的是身陷凝冰阵时,星女的事。
“那不好呢?”
“不好?是那位前辈因着救我,受了很重很重的责罚。可害我的人,却都须发无伤。”她不自禁把眼瞟到薇萧身上,却又极快的、不着痕迹的收回来。
“唔……好不公平。”梁九儿叹了口气,她当然不知道赤鹤说的是她的事。
若没有之前种的因,就没有今天这样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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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鲛殿前,闲闲坐着一个仆仆身影。
倒真被云汀说中了。
回想以前,平楉着重轻袍短衣,铁爪在腕,真的是威风凛凛,好一个飒爽的公子哥。
但自从来了流心岛,更从那日见了嫦鲛之后,他是胡茬也密了,憔悴上脸,整个人更多了一种风尘之气。
眼见着几人来了,他吐掉嘴里叼着的茅草,起身拍拍灰,故作大方道:“怎么才来呀?等半天了都!”
看来他想的,与几人一样。
怨不怨的先不说,出去才是正事。
金墨怕云汀心有隔阂,上前一步想与他谈条件,却被他摆摆手制止下,不耐烦道:“嫦鲛蹊跷,容我慢慢说与你们听。”
原他那日先一步来了嫦鲛殿,冒冒失失,吵醒了那尊泥像。
他以为泥像再凶煞,不过就是一个妖。
妖,还是一个活在幻境里的妖,能有多大能耐?
可他错了,嫦鲛虽然武法不强,却将一招幻术使得极顺,他先中了幻术的道,落于下风,再而却又发现一个更为无奈的事。
“这个泥像,你若是伤她一分,便会自损十分。”平楉这话说的十分无可奈何,然赤鹤等人却不甚明白。
平楉想寻个更直白的说辞,于是来回踱了两步,才道:“就是,就是……”
“就是你给她一剑,自己会中十刀?”金墨好像想通了他的那句话,平楉立马换了一副极为欣赏的表情望着他,赞道:“对!聪明!”
“给她一剑,自己中十刀?”赤鹤喃语着,平楉又补充道:“那日,我记得左右不过只攻到她两爪,且未曾被她近身。然而回顾我这身上,竟然生生多了十多道血痕!所以我推测,谁要是杀了嫦鲛,那他自己……”
“他也必定,万劫不复。”
☆、第四十章 分裂的真相
云汀眉眼间十分舒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从他说这话的语气,是能猜到他心里有多沉的。
嫦鲛是要杀的,可谁去做这个杀嫦鲛的人呢?
金墨凑上前一步,许是甘愿要说什么,然还不等开口就被云汀拦下:“肯定有别的办法,不用急。”
纵使要死人,不该是别人死。
金墨顿了顿,又把话咽回去,却把眼神落到赤鹤身上,那样子好像是在说:
若他出了不测,梁九儿该托她照顾。
赤鹤芸芸吸了口气,倒觉得大家此刻是出奇的心意相同。
除了平楉。
“走吧。早些做了了断,咱们才能早些出去。”平楉已经把腕上的铁爪擦拭得干干净净,带头先进了嫦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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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此地容易积水,殿内的路面被泡的发绿。
大门徐徐向内开着,冷冷幽幽的了无生气,时不时一阵穿堂风扫过耀着这渗人的气氛。
赤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回头定定的看着那扇大门有些愣神。
这门,上次好像不是朝里开的。
“云汀,你记不记得……”她喊了一声,却没人应她。转身看四下空空荡荡的,什么时候变成只有她一个人的,却不大清明了。
天空又是那副山雨欲来的乌乌蒙蒙,无奈印证着一个更无奈的事实——她又陷在幻境之中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陷进来的?遇见平楉之前还是之后?
还是她压根就没从那次的幻境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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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猫儿……”
奄奄却熟络的声音,从身畔传来。
虽然杜仲顶着鬼王的面容与她交手了几个回合,但现在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所有的落落雅致,却是杜仲学不来的。
“猫儿,此番内乱,保不齐我是回不来了。若是夫人……万望你能舍眼救夫人一命。”鬼王眉目间皆是柔情,这是他披上战甲时对赤鹤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他这辈子对赤鹤说的最后一句。
赤鹤眼眶有些热,望着眼前的幻象出神。
恍然如云烟般混乱,稍不时又化出一席聘婷之态,满目悲怆,伏在鬼王早已冰凉的身体上,哀拗垂泪。
“猫儿啊猫儿,你年纪尚小,你不懂的。”夫人轻轻抚着鬼王苍白的脸颊,轻轻柔柔,好像鬼王的脸的瓷做的,稍不注意就会碰碎。
“他既已死,我怎能独活?”
赤鹤微微锁起眉,这话真的再扎耳不过。
夫人对鬼王是如此。
山神对娘子亦是如此。
再后来,遇到的琴姬,对着青言仙君,还是如此。
情这一字,不该是如此。
夫人最终自陨在鬼王的尸身上。死这件事,本应很痛苦的吧。
可她现在才发现,夫人那哀拗的表情,直到真正自陨而终的时候,才缓颜开来。
紧接着,就是她和杜仲亲手刨了双冢,时临叛军围城,杜仲根本不顾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匆匆带着她逃离了幻暝界。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而接下来的事,才真正该她瞠目的——
眼见着杜仲形色匆匆,身负重伤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跑回了幻暝界。
避开了重重叛军,他又来到双冢之前。
赤鹤似乎已经猜到后续要发生的事情,一双手不自禁紧紧攒成了拳,指甲都深深签到肉里,她也没吃痛。
狼狈且虚弱吞噬着杜仲,眼见着他对着双冢拜了三拜,竟然,竟然生生用双手把坟上还没干透的泥土一抔抔挖开!
看着他那么急不可耐的样子,赤鹤讶得倒吸了几口凉气,呛着肺管子都是凉的。
紧接着,本该安安祥祥入土为安的鬼王,又暴露在白惨惨的月光之下。
杜仲捧着他,好像喃喃自语了什么,应是说些抱歉逼不得已的话。然后,他将整个人都埋进鬼王的身体里……
“不!!”
赤鹤忽的瞪起一双眼,泪水夺眶而出。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冰凉的粗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杜仲,把鬼王吃了。
血迹糊的他满脸殷虹,格外惊悚。
“杜仲!!!”她瘫坐在地上,因着满心怒火无处宣泄,只能拳起手狠狠锤着地面,捶到皮破血流,方觉不到疼痛。
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到,杜仲,这个在幻暝界胆小内敛的鬼将,竟会做出嗫尸这种事!
嗫尸,连幻暝界都不齿的事情,竟然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
而且,那个人,是她曾经朝夕相处,谈笑风生的人啊。
杜仲吃了鬼王,兀自调和了一阵,忽然满地打滚,应是在他体内发生了极煎熬的事情。这般痛苦持续了许久,再当杜仲站起身时,已是满脸狰狞,直直从身上撕扯出另一个人来!
那个人,有着鬼王的脸,鬼王的声音,但举手投足间,都是和杜仲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赤鹤终于明白了。
因着吃了鬼王,杜仲苟延残活。代价就是这份妖力大盛他是承受不住的,只能一个人生生分裂成两个人,而显然分裂出来的这一个,能力、武法都要在他之上。
杜仲练的是幻术,分裂出来的这个“鬼杜仲”,更是把幻术使得出神入化。
可他不能杀了杜仲,所以只能把杜仲封压在流心岛幻境。
又因着他是分裂之体,维命不稳,一直在苦苦找寻能续命的法子。自打从平楉那里偷听到赤鹤的事,晓得了薇萧与她不合,所以才会与薇萧达成互利,各取所需。
而杜仲被封压在流心岛,辗转不得出,那日见着赤鹤来了,猜到是鬼杜仲要朝赤鹤下手,就想趁此机会脱离流心岛幻境。但是又怕赤鹤中途不敌,早早的被鬼杜仲去了双眼,就诌了个倾慕的名头,赠了她那把木梳挡下一劫。
赤鹤还没缓过劲来,现在的她只要一眨眼,就是鬼王支离破碎,而杜仲满面血迹的悚然模样。
她努力克制着心头的动荡,想把呼吸调得均匀。
才察觉到肩头缓缓搭上一只手,这只手暖烘烘的,与四周的冰凉不成一局。
“赤鹤,该走了。”
☆、第四十一章
她以为会是云汀的。
毕竟每次这种时候叫醒她的,都是云汀。
但这次,她哀哀回头看见的,却是杜仲。
“你怎么可以!”
赤鹤咬着牙,眼泪又十分不争气的跑出来,因着怒极,因着悲极。
杜仲略显苍凉的收了收他伸出的手,喉头动了动却没解释什么,仍说了一句:“走吧。”
“哼!!”赤鹤愤愤的打开他的手,跌跌站起身,悲道:“走去哪?让你也吃了我么?”她将手指颤颤的指向自己,有些自嘲的咧嘴笑开来。
凉风点着她的泪渍,使着气氛无比悲凉。
杜仲摇摇头,却不多话,又朝她凑近一步,道:“你该走了。”
“你别过来!”
她躬着身,有些撕心裂肺。
应是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杜仲一时皱了眉头,进退都不合适。
而显然赤鹤也不愿自己如此狼狈,镇定下来先是胡乱把脸上抹了干净,方直起身想寻个出幻境的办法。
“赤鹤,我有话,想跟你说。”杜仲面无表情,赤鹤看着他有些模糊,也不再拒绝,默许了他近身。
他凑近赤鹤耳边,低低开口道:“就是……”
“唔!!”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容不得她半点反应的时间。
吃痛的本能让她一把推开杜仲,而自己也受力往后趔趄了两步,颤着手捂上心口,屏息着,讶异着。
她的心口处正正插了一柄木梳。
杜仲站稳了身子,因着这一举动他也有些紧张的急喘,看着赤鹤难受的表情显然他也是愧疚的。
“这是能让你摆脱幻境的唯一办法!你莫怪我……”他拧着眉眼,提起袖子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这柄梳子眼熟,赤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
也太疼了吧……
她两眼发黑瘫软在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泛着黑晕闪着金斑,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杜仲赶紧上前拢起她,并轻轻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继而眼皮子越来越沉,就深深沉入了黑暗中。
。
。
。
空气里没有了潮霉的味道,倒多了股鲜活的泥土味。
“赤鹤?”
云汀又唤了怀中人一声,见没反应,只能无奈地向金墨他们摇摇头。
他猜着是瘴气伤人,赤鹤将将踏进嫦鲛殿的大门,就旋旋晕了过去。
怎么唤都唤不醒。
平楉锁着个眉,听见金墨道:“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赤鹤这样子……”
“醒了醒了!”
梁九儿喳喳的很惊喜,激动的摇了摇他的手臂,众人应声望去,见着赤鹤惺忪着一双眼,似乎这一晕晕得她十分疲惫,面上的困乏,像是经了大哀大痛之后才有的疲倦。
云汀轻轻扶她正身,那双赤金瞳此下看去毫无生气。她不自禁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好像适才的疼痛还遗留到了现实里。
“赤鹤,你身子是不是不太好呀?”梁九儿蹲在她身边,怎么看都觉得赤鹤愈发羸弱。
“咳咳……”金墨悻她说话也太又风格了些,而赤鹤不以为然,挤了个笑出来,慰道:“我此前受了伤,术法尽失,怕你害怕没跟你讲。”
梁九儿拉着她的手心疼了一阵,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云汀又问了赤鹤一句有无大碍,见着赤鹤极肯定的摇摇头,才将她扶起身来。
一直默默不语的平楉见她起身才舍得开了金口,道:“若是不行就别硬撑。省的白白去给嫦鲛送吃食。”
赤鹤只道他嘴上耍无赖,并不与他计较,自信道:“小事而已,值不得耽搁。”
她抬眼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嫦鲛殿,适才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翻腾。
支离破碎的鬼王,满面殷红的杜仲……
她不知自己的手又暗暗攒成了拳头,云汀恰恰瞟见,以为她是害怕,默默握上手去,并道:“别担心。”
虽知他所安慰的,与自己所忧并不是同一件事,但赤鹤还是因着这一句话,松了戒备。
转眼看过去,云汀双目炯然,清清澈澈的,蹭着微光愈发明亮。
实想起那几年封在炎心镜里的日子,混沌之中,时不时总能感受到云汀在摩挲着镜面,喃语着:“别担心,你会醒过来的。”
然当时那句担心是说给赤鹤,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却是不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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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极惜命的人,尤其经了炎心镜一事,她更是十二分的惜命。
但或许是刚才幻境一事给她的冲击太大,此刻的她倒更显得无所畏。
甚至想着,如果她因着嫦鲛而死,倒也算死得有价值。
这般鬼使神差的,就想往殿内探过去。而云汀觉察到她的反应,先是紧紧拽住她,又掩在她身前,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该去,也该是我去。”云汀低低向她说了一声,见着其余人还没反应,就松开她想只身朝里去。
谁杀了嫦鲛,那个人也必定万劫不复。
赤鹤心里紧紧的跳了一下,疾步上前拉住云汀的袖子,蹙眉道:“我跟你一起。”
她目光笃定,云汀犹豫了几分,又回头望了望别人暂时没注意到他们,就低声劝道:“你在这等我,好吗?“
然而赤鹤的眼神却略略越过了他,朝他身后泥像的方向怔怔出神。
“云汀,那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黄泥童子
嫦鲛殿的后方,应该还有个院子。
顺着赤鹤的眼神瞧过去,云汀也望见一个着着黄衫的人影,偷偷躲在泥像后侧窥着他们,露着个小脑袋看得不甚清晰。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被困在这儿吗?”赤鹤抬眼看着云汀,看那人影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孩子。
他牵着赤鹤的手紧了紧,慢慢往殿内挪步过去。
大殿内有股浓浓的烛火味,也不知这通明的灯火到底燃了多久,烛火周边的墙壁都有些发黄发黑,再观之嫦鲛的泥像,因着长年累月被这汪烛火熏烤着,有的部位都有了隐隐的裂痕。
金墨等人见着他们踏进殿内,也一一跟着进来。
而刚刚的那个小脑袋,竟不见了。
薇萧望着泥像有些发毛,然转眼又看到云汀依着赤鹤站在一起,两种心绪交叠,心里又腾了十分的不舒坦。
她缓缓挪到云汀身畔,体贴道:“这里情况不明,若是一会有个什么好歹,只怕……”她话留半句,眼神在赤鹤身上逗留一阵,意思是赤鹤身无术法,怕给云汀添了累赘。
赤鹤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道她说的有理,正想松了云汀往别处去,反被云汀拉得更紧一些,并道:“薇萧姑娘说的在理。若是一会儿有个什么好歹,我怕顾不上你,你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安全些。”
他芸芸含着笑,彬彬有礼。薇萧几分尴尬的接了一句,只道谢过云汀关心,又故作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悠悠又踱回原处。
想她好端端一个盘连谷大弟子,若没有赤鹤,凭着她师傅与帝公的关系,日后八成是要被这位三公子八抬大轿、满宫旗鼓的储在宫里才对。
再退一步,若三公子心慕的是别个仙家弟子,名门正派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她都服气。
可巧不巧的,云汀现在护着的,偏偏是与她早年有过过节,乃至现在她也看不上眼的猫妖。
还是来自幻暝界的猫妖。
这口气,她是如何也顺不通畅了。
眼见着刚刚那席黄衫又在后院闪了一跳,赤鹤倒清明了几分,回身问平楉道:“上次你来的时候,可见到这嫦鲛殿,还有个后院?”
平楉摇摇头,应:“上次鲁莽,根本来不及细细观察,就……”
他并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个后院。
云汀轻轻唤了金墨,示意烦劳他留在前厅把守一阵,他与赤鹤则轻轻绕过泥像,向后方寻个出路。
说不定不用杀了嫦鲛就能出去呢?
嫦鲛殿的后院并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然而空空荡荡的,看起来倒比别的院落大了许多。
有个黄衫小孩,坐在院内孤零零的一只木马上,哼哼有词,木马一前一后的摇来摇去,他也哼得很有节律。
若说对这小孩没有戒备那是虚话,只是这嫦鲛殿本就蹊跷极致,再来个蹊跷的事,倒有些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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