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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天王-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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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不让小芹菜养宠物的真正理由吧?如果注定要经历痛苦的离别,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面对她看似不讲理的指责,他没有吼回去,而是很平静地说道。

第1696章 爱别离

张子安清晰地记得,在去年生意刚有起色的时候,有一个父亲带着正在上小学的儿子来到宠物店,要给儿子买条狗,而且对狗的种类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儿子喜欢就行。
  那孩子平时生活在城市里,因为父母工作忙,放暑假的时候会被送回农村老家,让爷爷帮忙照看。
  起初,习惯于城市生活的小男孩与乡村生活格格不入,不过爷爷家里有一条大黄狗,很乖很听话,一点儿也不凶,小男孩往往都喜欢狗,很自然地与这条狗玩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去河边摸鱼捉虾,一起逮蚂蚱捉蝴蝶,一起在田野里疯玩撒欢儿……留下一个充满美好记忆的暑假。
  以后的每个学期放假,小男孩都会回到农村,跟大黄狗整天腻在一起形影不离,享受着城市里绝对体会不到的快乐。
  小男孩一年年长大,大黄狗一年年老去,渐渐跟不上他的奔跑了,牙齿都掉得不剩几颗了。
  在去年那个暑假结束时,小男孩回到了城市,满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大黄狗死了,仿佛是强撑着等他离开之后才死的。
  即使一年只有两三个月的相处时间,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大黄狗的死亡,小男孩依然承受了无法言喻的痛苦,痛苦到连他父亲都不忍看下去,决定带他来宠物店挑选一条新狗,无论他选中了多贵的狗也会买给他,只要能够多少弥补他心中的创伤。
  如果小男孩是一直伴随着大黄狗一起长大,那他承受的痛苦岂不是要数倍于此?
  如果……如果那个父亲提前预知这个结局,是否还会让儿子回农村老家过暑假呢?是否还会让大黄狗成为儿子的玩伴呢?
  张子安不知道,他没有问过那个父亲,而且历史没有如果。
  来到宠物店的顾客之中,有第一次养宠物的新手,他们总是对拥有自己的宠物充满了憧憬,也有曾经养过宠物的人,有的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把宠物送人了,如今想再养,有的是因为宠物走丢了或者被偷了,有的是因为宠物死了。
  张子安跟无数的顾客打过交道,总是能从蛛丝马迹中辨认出某些特定的顾客,他们进店之后总是对着某一种猫狗呆呆出神,像是看到了很熟悉的东西,有时候会一直盯到眼眶泛红……他们不是头一次养宠物,也很喜欢宠物,有的人反复询问某种宠物的寿命之后把宠物买回了家,也有的人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摇头离开。
  这样的顾客数量并不少,他们都是曾经失去过爱宠而痛苦万分,一部分人试图通过养新的宠物弥补伤痛,另一部分人依然喜欢宠物,甚至比前者更喜欢,但他们的心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伤害了。
  小男孩父子属于前者,而蔡美纹大概就属于后者。
  她并不是因为怕养宠物耽误学习而不让女儿养宠物,起码不完全如此。
  她曾经失去过宠物,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伤痛,所以她绝不希望女儿也经历这样的伤痛。
  如果拥有就注定着离别,那么只要不曾拥有,就可以了。
  虽然她在宠物店里失态地嘶吼,但张子安并不怪她,也没生她的气,怎么能去责怪一位全力以赴保护女儿的母亲呢?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如果需要的话,她愿意扮演坏人,虽然女儿会在心底埋怨她,但相比于痛失所爱,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理解她失态的理由,但店员们并不理解,精灵们不理解,小芹菜也不理解。
  王乾和李坤毕竟年轻气盛,实在忍不了了,当场就要翻脸骂人,被鲁怡云和蒋飞飞拼命拦住,否则他们骂了她是小事,以后让小芹菜如何自处?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芹菜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
  “妈妈,你别生气了……呜呜……都是我不好,我不想养宠物了……呜呜……”小芹菜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抱着妈妈的大腿哀求道。
  蔡美纹的脸色极为难看,她胸膛剧烈起伏,嘴唇也不住地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张子安的视线如此犀利,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拒绝小芹菜养宠物的真正理由,也看穿了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只能说,真不愧是宠物店店长吗?
  “小芹菜,你别哭了,你妈妈没有生你的气,恰恰相反,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你。”张子安走过去,拍了拍小芹菜的肩膀。
  小芹菜抽泣着,泪眼婆娑地仰头盯着妈妈的脸,像是在求证张子安的话。
  一道清亮的泪水无声地从蔡美纹的眼角滑落,滴在小芹菜的脸上,紧接着,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她蹲下来猛地把小芹菜抱进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店员们和精灵们全都被她哭傻了。
  怎么回事?几秒前她还是一副找茬儿要吵架的样子,现在弄得好像自己吵输了一样,可明明他们还没还嘴呢啊!
  小芹菜更加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也哭了,只能跟着妈妈一起抱头痛哭。
  张子安向店员们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别围观了,现在不方便解释,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一会儿她哭够了,也许她自己会解释。
  没几秒的工夫,门缝里已经渗进了好多水,幼猫为了躲避从门口蔓延进来的污水,纷纷缩进店铺深处,或者爬到展示柜的顶上或者货架上。
  张子安和店员们七手八脚地干活儿,又拿拖把擦又拿抹布吸,好不容易把涌进来的污水暂时清除掉。
  蔡美纹渐渐止住了哭声,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小芹菜,乖,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把眼泪擦擦,妈妈没生你的气。”
  哄了一会儿小芹菜,她帮着小芹菜把眼泪抹了抹,转头对张子安说道:“你说对了,我确实养过宠物。”
  小芹菜因为太过吃惊而止住哭声,“妈妈……你也养过宠物?”
  蔡美纹点头,“很久之前的事了。”

第1697章 问题少女

很早很早以前,蔡美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家里曾经养过一条小狗,不是她想养的,只是有一天放学回家之后,看见屋里多了一条小狗,父母解释说是她姨家的狗,因为搬新家到六楼,每天爬楼梯遛狗太累,所以不想养了,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养,不养的话就送到农村去了。
  父母见这条小狗怪伶俐的,而且也本着不花钱的买卖不要白不要的心理,就把它留下来,反正她姨说狗很好养,喂点儿剩饭就能养活,还能帮着看家。
  那时,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宠物行业还不存在,大家养宠物都是瞎养,缺乏相关的知识,更缺乏了解相关知识的渠道,不像现在上网一搜什么都知道了……而且那时大部分人的经济并不宽裕,连喂猫都是拿剩饭喂,何况是狗。
  那时的蔡美纹……大概是处于青春期、叛逆期吧,反叛意识很强,觉得父母不顺眼、觉得老师不顺眼,整天跟几个闺蜜死党厮混在一起,染发、抽烟、涂口红、穿耳钉、逃课、讲脏话……十足一个问题少女。
  无论是小芹菜还是张子安,包括现在所有认识蔡美纹的人,绝对不可能想象得到她那时的样子,就连她自己有时候梦见那时的自己,醒来后也会怀疑那个陌生的少女到底是谁?自己是不是被狐狸精或者黄大仙附过身?
  其实这也很正常,人的性格是会变的,或者说人本来就拥有多种性格,只是在不同的时期侧重于表现其中一种,很多人在现实中与网络上的性格不就是迥异吗?
  总之,那时蔡美纹连父母都看不顺眼,当然也对这条不请自来的狗看不顺眼,至于理由嘛……叛逆期的青少年需要理由吗?
  如果硬要找个理由,可能是觉得她的生活空间被侵占了吧,毕竟她家面积不大,是那时很常见的两室一厅,户型渣到令人怀疑设计师的脑门是不是被狗腿夹过,墙壁和门板薄得像纸一样,晚上时常能听见一些不应该听见的声音——当然指的是父母为她这个问题少女而唉声叹气的声音,而不是其他容易令人想歪的声音。
  蔡美纹进门看到这条小狗,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刻就发飙了,说为什么养狗不跟我商量一下?难道我不是这个家里的成员?我不同意养狗,你们把它送回去,从哪来送回哪去!
  父母很为难,她姨都离开多时了,再说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还好反悔?于是他们没答应,反而跟她说你看这小狗多可爱,给你留下来解闷吧。
  她根本不想养宠物,也不喜欢这条狗,虽然当时她对狗的种类没认知,但一看这就是条杂毛土狗,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名贵——这倒也是,以姨家的穷酸,怎么可能养一条名贵的狗,又怎么可能把名贵的狗白白送人?
  这条狗也被她暴跳如雷的嗓门给吓到了,缩在茶几底下不敢出来,而这就更令她嗤之以鼻……当然,如果这条狗不怕她的嗓门,勇敢地向她吠叫几声,那她更有把它送走的理由了,反正只要看不顺眼,总会有理由的。
  她负气回到自己的卧室,重重地把房门一摔,又狠狠地抡起书包砸到自己的床上,尽情宣泄她的不满。
  父母对这样的她已经习惯了,在外面连连叹息,小时候明明还是那么可爱乖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长成这样了?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蔡美纹用枕头压住自己的脑袋,不想让那些老生常谈的废话涌入耳朵,就连他们叫她吃饭她都没听见。
  以后怎么办?以后当然是纵马江湖快意人生,才不要像他们那样蝇营狗苟地过一辈子!
  她深受学校门口那些贩卖盗版港台书籍的书报摊影响,沉浸在对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在脑海里勾勒出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虚幻形象,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饿醒了。
  从床上爬起来一看,外面的天都黑了,室内也是黑的。
  她拉开灯,睡眼朦胧地走出卧室。
  “妈,我饿了!”
  没人回应。
  客厅和主卧也黑着灯,只有月光从阳台射进来。
  她拉开客厅的灯,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父母都去上夜班了,留言告诉她晚饭留在锅里,让她自己热一下再吃,别吃凉的,会把胃吃坏了,还叮嘱她睡醒了先用插销把门反锁好,吃完饭早点儿睡觉——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的。
  她爸是工厂的工人,三班倒,她妈是医院的护士,经常要上夜班,像这样赶在同一天出门上夜班也不稀奇。
  那时的白炽灯耗电大,再加上生活不宽裕,不像现在这样家里没人也亮着小夜灯,都是出门随手关灯。
  她把纸条随手一扔,打着呵欠走进厨房,准备吃饭。
  厨房也没开灯,不过有月光,而且毕竟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家,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摸黑都能摸到东西所在的位置。
  她打开高压锅的锅盖,里面放着蒸屉,一层是饭,一层是菜,但因为放得时间太久,已经凉了。
  她仗着年轻身体好,把父母的叮嘱当作耳旁风,嫌热饭麻烦,直接把饭菜端出来,打算就这么凉着吃。
  比起这个,她脑海里一直在盘算今天晚上要玩什么,写作业当然是不可能写的,写作业多没面子,要不跟死党煲电话粥吧?
  那时的电话费比较贵,她家只有一部固定电话,因为她总煲电话粥,导致每个月话费都超高,父母已经郑重警告过她,再煲电话粥,他们就把电话拆掉。
  她一边想别的,一边心不在焉地从碗橱里取出碗筷,转身刚一迈步,脚踝就蹭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她一声惨叫,把手里的碗筷都扔了,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那个东西也吓了一跳,飞快跑出厨房,她这才看到原来是那条小狗,她睡了一觉就把它忘了。
  “死狗!吓我干什么!”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小狗又缩回茶几下面,只露出脑袋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碗在地上摔碎了,这不是一只空碗,里面盛着饭和菜,她本来打算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的,现在全扣在地板上了。
  还好,今天父母留下的饭菜比平时多,锅里还有饭菜,她不至于饿肚子。
  “一会儿等我吃饱了再收拾你!”她狠狠地冲它瞪了一眼。
  她又盛了一碗饭菜,端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完的空碗就扔到餐桌上,等父母下班回来会收拾。
  至于地上的碎碗和扣掉的饭菜,她当然不管。
  很快,她就沉浸在武侠和综艺的世界里,看得入了迷,一边看一边傻笑,或者对着帅气的男明星犯花痴。
  大约晚上十点,电视剧和综艺都播完了,她口渴,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倒杯水喝。
  这时,她突然看到地上的剩饭不见了,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条小狗舔着嘴唇,心满意足地看着她。
  “嘁!倒是便宜这条狗了!”
  她撇了撇嘴,这倒也好,至少能让明天父母回家时的抱怨少一些。
  她去厨房里倒水喝,它也跟进厨房,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杯子,像是也渴了。
  她咕嘟咕嘟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根本不理睬它哀怨的目光。
  呜~
  这时,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转头盯着房门的方向。
  电视还开着,声音还挺大,蔡美纹没发觉任何异常,也无视这条狗,喝完水之后又坐回沙发,百无聊赖地换台。
  一过夜里十点半,就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了,她把能收到的电视台全换了一遍,无聊的节目把她都看困了。
  算了,还是跟死党打电话吧,少打一会儿应该没问题。
  电话也放在客厅,就在电视机不远处,打电话肯定要把电视关上或者把声音调小,否则听不清说话。
  她关上电视,拿起电话听筒,正要拨号,突然注意到小狗还在专注地盯着房门,偶尔摇着尾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房门。
  “这狗是不是傻?”她嗤笑,“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想跑回你原来的家?好啊,那我就放你出去吧!”
  她一拍脑门,真是气糊涂了,怎么才想起这么棒的主意?
  开门把它放跑,跟父母就说她开门上学时它从门缝里跑掉了,不就能轻松地摆脱它了?
  她说做就做,当即向房门走去,打算拉开房门把它赶走。
  父母上班出门时,把房门的锁反锁了,不过那时的锁具比较简单,在会开锁的人眼里形同虚设,不像现在普及了超B级锁芯,所以他们叮嘱她睡醒后插上插销,作为双保险。
  呜呜~
  小狗像是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转圈儿。
  她的手已经触及到锁,即将把锁拧开。
  汪!
  从进家后一直没叫的它突然叫起来,对着房门。
  房门外是楼道,他们住的是工厂的家属小区。
  门外的声控灯亮起来,门镜中像是有一道黑影晃了一下,紧接着一串脚步声踩着楼梯匆匆消失了。
  蔡美纹当时没把眼睛贴在门镜上,所以没看清黑影到底是什么,但是本能地心里一颤,手心里渗出冷汗,手掌不自觉地移动到插销上,非但没有开锁,反而把插销轻轻插上了。
  她叛逆,但并不傻,也会害怕。
  以门镜距离地面的高度来判断,那道黑影只可能是人。
  是谁走过去了?
  她家住四楼,楼上还有两层,楼上楼下住的都是工厂的职工以及职工家属,由于三班倒的工作制,上夜班或者下夜班而半夜出门或者回家都很常见。
  所以刚才那道黑影很可能只是一个出门上夜班的邻居,恰好从她家门口路过。
  问题在于,一般大家在夜里上下楼时,都会跺脚或者咳嗽把声控灯唤醒,以免踩空楼梯,但她没听到那人咳嗽或者跺脚。
  当然,也可能是她之前开着电视没听到那人跺脚,恰好那人在经过她家门口时声控灯灭了,狗叫声又唤醒了声控灯,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如果不是呢?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在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嘻嘻哈哈的时候,难道那人一直悄悄地待在门口,凝立在黑暗中,倾听房间里的动静?
  排除临时替班的情况,工厂的排班表是公开的,谁都可以看到,护士的夜班也有一定的规律,所以有心人其实可以全盘掌握她家父母何时出门、何时回家,以及哪天会同时上夜班,包括楼上楼下邻居们的上下班时间,都能知道个大概。
  说起那个年代,现在人们经常怀念那时的水果有多甜,生活有多么淳朴,其实完全不是,那时的治安状况比现在要恶劣得多,只不过因为没有网络,消息闭塞,对信息的封锁也很严重,所以即使发生重大凶案也没几个普通人知道,大家都以为是生活在歌舞升平的太平世界,浑然不知道提高警惕。
  蔡美纹也是如此,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任何危险,在她的印象中这座家属院里都是她瞧不起的蝇营狗苟的工人,而这天夜里,是她第一次对寂静的夜晚感到害怕,对独处感到害怕。
  她平时恨不得父母24小时都上班,只要把饭给她做好就行了,不需要留在家里碍她的眼,现在她却无比渴望他们临时回家。
  她死死地盯着房门,门镜又黑了,声控灯灭了,楼道里一片黑暗。
  如果这时她突然大声咳嗽一声,唤醒声控灯,会不会在门镜里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
  她一步步往后退,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
  嘎吱。
  她的拖鞋踩到一块碎碗,发出一声轻响。
  声音太小,声探灯没那么灵敏。
  呜~
  她的脚踝又蹭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那条小狗。
  它倒像是放松下来了,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盯着她,不时转头看看厨房。
  “……”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给它用碟子盛了一碟水。
  它吧嗒吧嗒地舔水,还不停地摇着尾巴。
  至少在今天晚上,她不打算把它放出去了。

第1698章 无言之证

那天夜里,蔡美纹几乎一整晚都没睡好,神经极度敏感,总是刚闭上眼睛就仿佛听到门口有动静,于是又立刻惊醒。
  房门很薄,并不是实心木材,就是两层中空的薄木板粘合而成,防君子不防小人,成年男子用力一撞恐怕就能撞个窟窿,不过为了避免惊醒邻居,可能撬锁是更好的方式,反正锁很好撬。
  直到天蒙蒙亮,听到楼下有清洁工人扫大街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令她睡过了正常上学时间,直到父母下夜班回家,她才惊醒。
  以前她只是偷偷逃课,父母看到她还在赖床,以为她已经堕落到正大光明逃课的程度了,再看到地板上的碎碗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蔡美纹惊慌地告诉他们昨天晚上的事,说有个陌生男人在家门口徘徊,但他们充满怀疑的眼神,分明把这当成她逃课的借口,连一个字都不肯相信,让她别多想,赶紧去上学。
  无怪他们不信,她平日里经常说谎、逃课的表现已经令她的信誉降到冰点,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
  唯一能证明她没有说谎的,却是一条不会说话的狗。
  她快气疯了,歇斯底里地冲他们大吼了一顿,气冲冲地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上学了。
  老师们对她的迟到和旷课早就已以为常,对她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当没看见,反正她将来堕落成什么样跟他们又没关系——老师们也很无奈,一旦管得严了,问题少年和少女们纠集起来把老师揍一顿也没处说理去。
  课间,蔡美纹把昨晚的事告诉她的死党们,向她们求助。
  死党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好几个死党笑骂她神经过敏,另外几个死党稍微认真些,让她等父母同时上夜班的时候,通知她们一声,她们一起去她家陪她过夜,这样总不用害怕了。
  她一听觉得有理,人多胆气壮,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话虽如此,她早该想到的,就像当时的她一样,这些死党们的信誉度也差点了到冰点。
  后来父母再同时上夜班的时候,第一次来了三四个死党陪她,第二次就只来了两三个,第三次就全都找借口爽约了,毕竟那时的她们还是初中生,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开放,行动受限,总是夜不归宿的话家长肯定忍无可忍,有几个死党甚至为此而挨过父母揍。
  最关键的是,这几次夜里什么事都没发生,渐渐的大家就不当一回事了。
  蔡美纹只能再次一个人过夜,对死党们的失望也令她的心理悄悄发生了转变,所谓意气相投的死党也不过如此,还有谁能靠得住呢?
  一来二去,她与死党之间悄然出现了若有似无的隔阂,表面上大家依然每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但放了学之后,她与死党之间的电话联系越来越少,即使偶尔打电话,也是别人打给她。
  死党们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怠惰,渐渐的找她的次数也少了。
  她多出了很多空闲时间,实在无聊的时候,勉强也看看书,尤其是在父母同时上夜班的夜里,她不敢睡觉,干脆大声朗读语文或者英文课文,直到念着念着睡着为止。
  她已经习惯了那条杂毛土狗的存在,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强烈排斥它,虽然喂食和遛狗的任务大部分由父母来做,但他们实在抽不出时间的时候,她勉强也会帮帮忙,至少在独处的夜里它也算是一个能喘气的活物,不是么?
  慢慢的,她发现它也没那么讨厌,除了长得难看些之外,从不乱叫,也从不乱咬,还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
  无论她如何冷眼待它,它似乎从来不生她的气,只要她稍微喂它些食物和水,它就高兴地冲她摇尾巴,在她的小腿旁蹭来蹭去,直到她半真半假地生气警告它不要往她腿上撒尿才跑开……
  父母给这条狗起名叫乖乖,她嫌太土气,每次都叫它杂毛,但无论叫它乖乖还是杂毛,它都会欢快地跑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半年过去了,虽然她在独处的夜晚仍然经常担惊受怕,但事实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所以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是想多了。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的形象和行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疏远了问题少女的圈子,又不被班里的优等生群体接纳,她干脆离群索居,独来独往。
  上了初三之后,为了备战中考、提升重点高中的入学率,跟大多数学校一样,她的学校也开始组织补课和上晚自习,而且是强制每个人都要参加。
  晚自习从晚上六点一直持续到夜里九点半,等蔡美纹骑自行车回到家时,往往已经过了夜里十点。
  有一天,她照常下了晚自习,骑车回到家属小区,把车子放进车棚里锁好,哼着歌进入住宅楼。
  她以为今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只有母亲上夜班,父亲在家里看球赛喝啤酒,但实际上前几天厂里接到了一批新订单,父亲所在的工组临时安排了加班任务,今天夜里要上夜班,只是她不知道而已,那时的他们都没手机。
  正因为如此,她进入住宅楼之前没有抬头看向自家的窗户,如果她看一眼,就会察觉家里的灯是黑着的,如果父亲或者母亲至少有一个人在家,肯定会亮着灯等她回来再睡觉。
  进入楼道,她咚地跺了一下脚,一楼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她迈步上楼。
  然后是二楼。
  在二楼与三楼的中间,她跺脚,却意外地发现三楼的灯没亮。
  她以为声音太小,加重跺了一下脚,但三楼的灯还是没亮。
  那时的白炽灯是将钨丝通电加热到白炽状态,以发光发热,寿命比现在的LED灯差远了,频繁一亮一灭钨丝很快就会断裂,再说用在楼道里的灯泡也不是什么高档货,不仅经常坏,还经常被人偷回家,声控灯不亮是很常见的事。
  她想,灯泡又坏了,或者被人偷了吧?真是的,太没素质了!
  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的脚步只停滞了一两秒,又继续上楼。
  否则还能怎样呢?
  先不说她以为父亲在家,就算父母都不在家,难道她要因为三楼楼道的灯不亮,就一整夜不回家?睡哪儿?
  反正很快就到家了,她加快脚步,眼看只差几级台阶就抵达三楼了,突然从头顶传来狗叫声。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她家那条土狗的叫声,声音嘹亮而愤怒,连续不停地吠叫。
  它从没在大半夜这么叫过。
  跟其他狗一样,杂毛的听觉很灵敏,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家里人只要刚踏进一楼或者二楼,它就能听出家人的脚步声,然后早早跑到门口迎接。
  它一定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但它为什么突然叫起来,而且叫得这么厉害?
  蔡美纹猛然想起那个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夜晚,心里打了个哆嗦,停住脚步没敢再往上走,而是扶着栏杆,探头向上看。
  嘹亮的狗叫声令一、二、六楼的灯全亮了,只有三、四、五楼是黑的。
  借着六楼的微弱灯光,她似乎看到在四楼有一道人影也扶着栏杆低头与她对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的心里却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像是正在被一条毒蛇凝视。
  人影缩回了头。
  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尖叫,不顾一切地扭头就跑,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跑出楼道,一直跑到小区门口的警卫室才停下。
  也许有人会嗤之以鼻,认为她胆子太小了,如果把楼道门口一堵,岂不是瓮中捉鳖?但作为一个初中女生,她没有当场吓瘫在地已经是万幸了。
  小区的警卫听完她的哭诉,拿上手电去查看了一番,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楼里的邻居有人听到她的尖叫,出门查看情况,也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情况,显然报警没用,她什么都没看清,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也没有,警察来了能干什么?
  小区警卫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她父母匆匆请假回来,虽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但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还是很心疼的,安慰她几句,就带她回家睡觉了。
  回到熟悉的家里,杂毛依然像平常一样等在门口,向她摇尾巴。
  令父母大感吃惊的是,平时总是对杂毛冷眼相加的她,却突然把它抱在怀里,哭得比刚才还伤心。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杂毛才相信她,只有杂毛才跟她站在同一边。
  从那以后,她跟杂毛的感情越来越好,吃饭的时候经常把父母夹给自己的肉喂给它。
  父母也并非完全不相信她,但他们能做的很有限,只要他们没上夜班,总会在家属院门口等她下晚自习回家,努力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错开同时上夜班的日子,除此之外作为一介平民,也没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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