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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仙之神仙不好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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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为何,她……竟要杀他?

云音柔肠百结,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知从何问起,只好义正言辞地说了句,“我们鹊仙,是要济世救难的,绝不会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上官红芙冷笑一声,“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鹊仙大人,难道为父报仇,也算是伤天害理?”

云音傻了,“你是说,沐庄主他……杀了你父亲?”

“不……”

上官红芙突然定定地望着窗外,眼神有些迷离,再没了言语。夜色极为浓重,却浓重不过她的眼眸。云音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明白,原来红芙看的不是窗外,而是在透过窗外,看她看不到的远方。

不是就好……云音望着窗外的夜色,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上官红芙在她耳畔道,“他的父亲害了我全家。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所以,”云音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给他吃了‘十日枯’?”

“不错,”上官红芙笑道,“‘十日枯’无色无味,混入汤菜中,压根不可能被人察觉。中毒之后,虽然渐渐地会四肢无力、茶饭不思,脉息上,却查探不出任何不妥。”

云音吞了吞口水,惊恐道,“那日你在翡翠白玉鸡蛋汤中加的白色粉末……”

“是‘十日枯’,每天早上,我都会给他做翡翠白玉鸡蛋汤,这是他最喜欢的汤,是他……最喜欢我做给他的汤。沐家庄上下早已把我当女主人看待,根本不可能怀疑到我。所以……”上官红芙说着,看了眼云音,笑道,“不过你放心,那日给你送的翡翠白玉鸡蛋汤是我另做的,没有加‘十日枯’。”

云音听红芙说完,早已是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做得如此顺利,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杀他?”

“因为我……下不了手。”上官红芙说着,突然便痛哭出声,“我告诉自己,只要杀了他,一切就了结了。我的家人可以含笑九泉,我的义父再不用因为我的无能而失望。我死后,也有脸面去和我的家人团聚……可是,怎么办?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

“我好恨啊,我恨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我恨这样心慈手软的自己。我设计接近沐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拿他的人头,给我们慕容家上百余人口祭坟。可是现在,时机到了,我却……我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十日枯我已经给他服了八日,只差两天,一切就结束了。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却怎么都不敢下手了……”

“也许,你不是不敢,只是舍不得,”云音想着传闻中沐钰与上官红芙的种种情深,叹息一声,轻轻地拍了拍上官红芙的肩膀,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绢子递给她,轻声道,“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上官红芙却没有回答云音的问题,只是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指着自己的眉间对云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眉间,有一枚朱砂?我的名字叫作红芙,我一年四季,都只着红衣。”

云音没有做声,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上官红芙继续说下去。

而后她便看到,红芙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抹极为嘲讽的笑。

“可是,其实,我原本并不喜欢红色。”红芙抬手摸了摸眉间的那枚朱砂,解释道,“这枚朱砂,是我八岁那年,义父找人刻上去的。而红芙这个名字,是我八岁那年,义父给我改的。真正的红芙,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那一晚,云音彻夜未眠。上官红芙在云音房里,为求云音帮她,把她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悉数讲给了云音听。

次日,拂晓时分,云音终于叹息一声,暗自捏了捏拳,轻声道,“好,我帮你。”

上官红芙大喜,双手合抱在胸前,就要开口道谢。

却被云音握住了手。上官红芙心里一惊,抬头看她,就见云音笑了,“可是,我说过了,我们鹊仙,只办喜事,不办丧事。我虽答应帮你,却不能帮你杀他。”

上官红芙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忽而又恢复了正常,她看着云音笃定的眼神,开口试探道,“鹊仙神通广大,定然还有其他办法。”

云音放开她的手,将旋复镜拿出,嘴里不知念了些什么诀。旋复镜中蓦然出现了一片芳草地,幽幽山谷中,有一处小茅屋。

“你之所以下不了手,是因为对沐庄主用情已深。所以,只要你将这段回忆抹去,便再也没什么顾虑了。”云音看着上官红芙疑惑的表情,缓缓开口解释,“这是晴川谷,这里的小茅屋,是谷神医的居处。你到晴川谷去,找谷神医要一味药,等回来之后自行服下,便可忘记沐庄主与你的这段过往。”

“忘……忘记?”上官红芙浑身一震,目光支离破碎地洒在旋复镜中的那间小茅屋上。云音分明看到,她的手在颤抖。

“你放心,谷神医的药,只会让你忘了对沐庄主的情爱而已,其他的事情,你依然会记得……”

“你是说……”上官红芙咬了咬唇,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只忘记对他的情与爱,却记得……与他的仇与怨。是吗?”

云音点了点头。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调皮地落在桌脚,居室里花香袭人,暖意融融。可是云音分明看到,上官红芙的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上官红芙如临大敌的样子,云音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只觉触手冰凉。

云音看了一眼旋复镜,又看了一眼上官红芙,终于开口问道,“你……舍不得吗?”

良久,她听到上官红芙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最好了。”

云音没有吱声,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上官红芙。

上官红芙转过头来,对着云音莞尔一笑,问道,“那味药叫什么名字?”

上官红芙的转变有些快,云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那抹笑容如此耀眼,像雪后初霁、雨后初晴,灿烂得不成样子。

良久,她回过神来,说了三个字,“断舍离”。

上官红芙走了,去的是晴川谷,寻的是断舍离。云音不知道她是怎样跟沐钰说的,只见她一脸决绝地从沐钰房中出来,朝着云音盈盈一拜,便翻身骑上一匹青骢马,从张灯结彩的沐家庄绝尘而去。

彼时正值四月,沐家庄的木棉花正开得绚烂,远远望去,像是燃烧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

沐钰的病渐渐地好了起来。上官红芙走后的第三天,他便开始提着剑在后院里恍若无人地狂舞,从斜晖脉脉,舞到寂月皎皎。

而后,他便收起剑来,在一片木棉树下站定,抬起头来,去看天上的那弯上弦月。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舞剑的时候又着实耗费了许多体力,刚停下的时候,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呼吸也还尚且不能平稳。然而他看向月亮的目光,却如当初云音在桃花林初见他时那样,一样的温润如玉,一样的温柔似水。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绯衣女子,倾国倾城,与他并肩而立。而此时,却只有一片木棉,红得触目惊心。

他依旧身着一身月白长袍,恍如月宫里的谪仙。长身玉立在月华之下,不知怎的,平白让云音觉得,他比月亮都还要寂寥。

沐钰舞剑的时候,云音正化作了真身藏在木棉花后。偶尔碰落一只木棉花,就会在他的剑下,成为落红无数。

云音看着那一袭白衣万点红,不禁感慨万千。她以前从未见过沐钰舞剑,只是听下人们说过,以前傍晚的时候,沐钰经常会在后院教未来庄主夫人舞剑。下人们说,他们庄主的剑术,天下一绝。

只是这样的一绝,要不了多久,可能就要消失了……

云音沉浸在自己的感慨叹息之中,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听到身下传来的叹息,“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云音一惊,低下头来。夜色渐浓,更深露重,沐钰与那弯下弦月对影二人,分明一动未动。

云音琢磨过那声询问是否来自于沐钰之后,又想了一下是否需要她来作答,最后,她动了动爪子,对着月亮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为一只喜鹊,根本无法说人话……

她郁闷地在枝头跳了两跳,寻思着,要不要突然变个人身,从树上跳下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变身,就见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动了动,提着剑走开了。

隐约中,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非常弱,像是恋人之间的耳语呢喃,亏得夜色太过寂寥,云音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那个声音,好像说的是——应该……会回来的吧!沐钰,沐……

慕容雪?






第7章 忘了去
上官红芙这一去,就是七日。

她回来的时候,沐家庄后院里的木棉花正纷纷地往下坠落。巴掌大的花,整朵整朵地往下坠,争先恐后,前仆后继,颇是壮观。

云音捡了两朵落花,放在房里,用从云庭里带来的琼液涂抹均匀了,放在通风的窗口,打算晾干之后放到自己的日月囊中,带回云庭去。

她开了神识,发现虽然沐家庄上下依旧各色气息流窜,来自上官红芙房里的幽怨郁结之气,却是少得多了。

两日后,便是上官红芙与沐钰的婚期,届时,各大门派的掌门都会前来观礼祝贺。云音想,到那时,沐家庄一定会热闹非凡,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上官红芙会作何选择。

云音叹了一口气,关上房门,出去找小喜鹊们去了。无论如何,在他俩大喜之日,多些喜鹊添添喜气,也是好的。

云音路过庄里的碧湖畔时,上官红芙与沐钰二人正在湖边漫步。碧湖之水甚是清澈,倒映着他俩的身影,一红一白一碧绿,甚是好看。

云音身子一闪,躲到了身旁的假山后,悄悄地开了神识,来查探上官红芙身上的气息。

一粉一橙两道气息,正从上官红芙与沐钰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云音一惊,这粉色的气息如此纯净,难道谷神医真的如自己所想,帮助上官红芙解开了心结,让她放下那段仇恨了?

云音早查过,谷神医的断舍离与寻常的绝情丹大不相同。绝情丹虽也能让人断情绝爱,再见时,却会恍如陌路,断不可能记得对方分毫。而谷神医炼制的断舍离,却能在让人忘记情爱的同时,拥有着自己对对方其他的记忆。

断舍离,是人间最为委婉的毒|药,让人忘掉别人的好,只记得别人的坏。而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是自己曾经最爱之人。

云音当时之所以会让上官红芙去寻谷神医,是因为她知道,谷神医心肠极好,像断舍离这般残忍的药,向来不会轻易施与别人。云音原想,让上官红芙去找谷神医,谷神医知道她的来意之后,断不会轻易就把断舍离给她,无论如何,总会想个办法,换个药来解开她的心结。况且,在上官红芙走之前,云音分明叮嘱过她,让她与谷神医细说明白事情的始末,也许,谷神医那里,有比断舍离更适合她的药。

看来,这两个人,都不负众……额,不负鹊仙之望啊!

如此甚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忘却。平平安安地成个亲,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从今以后,恩爱两不疑,白首不分离,名副其实地做一对人们口中的神仙眷侣,多么吉祥多喜,幸福美满。

云音这样想着,便从假山之后走出,满面春风地要向二人贺喜。

“沐……”云音走上前去,一大堆的祝贺之词已涌到嘴边,却又被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因为上官红芙已经回头,对着她嫣然一笑,“云音妹妹,你也在这里散步吗?”

云音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沐钰走上前来,朝着云音长身一拜,笑道,“多谢云音姑娘的救命之恩!”

云音嘴角一抽,“救……救命之恩?”

沐钰看着呆若木鸡的云音,牵着上官红芙的手,笑道,“若不是云音姑娘指点红芙去了一趟晴川谷,帮沐某寻医问药,沐某此时,想必,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云音看着沐庄主看向上官红芙时宠溺得能滴出水的眼神,觉得有些晕乎,上官红芙明明说,沐钰中的是“十日枯”,服用了八日,后来便会自己慢慢康复。

而且,上官红芙离开的那些时日,沐钰也的确是自己痊愈的呀!还在木棉花盛放的时候沐浴在月色里舞剑来着,哪里是红拂去晴川谷给他寻医问药后才……

云音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越想越不明所以,她一脸狐疑地看看沐钰,又看看上官红芙,见他俩一副坦坦荡荡又浓情蜜意的样子,终于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笑道,“沐庄主客气了,沐庄主大病得愈,是沐庄主吉人天相,云音不敢居功。过两日就是二位大喜之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云音在此祝二位伉俪情深,白头到老……”

一番客套之后,云音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便寻了个理由,把上官红芙给带回了房里。

一进门,云音看四下无人,便把房门关上,问上官红芙道,“红芙姐姐,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元宵灯会上,你曾将自己的一支碧玉发钗遗落在了西子河边,后来,碧玉发钗被人捡去,交还与你。你可还记得,此人是谁?”

上官红芙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碧玉发簪,眉眼弯弯地看着云音,言语间尽是掩不住的娇羞与喜悦,她薄唇轻启,轻声道:“自然记得。”

“是谁?”

“沐钰啊,”上官红芙脱口而道,语罢,突然绯红了双颊,向云音嗔道,“云音妹妹取笑我呢!”

“哪里哪里,”云音搪塞着,看着上官红芙这小女儿态,实在不像有假,看来,谷神医果真没有给她断舍离,不过……云音想了想,觉得为保险起见,还是再试探一下为好,便转口道,“之前居武林四大家之首的慕容家,一夕之间被赶尽杀绝,此事,不知红芙姐姐知道与否?”

上官红芙神色一凛,“自然知道。”

“那……”云音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红芙姐姐可知道,是谁下的如此毒手?”

“自然也……”上官红芙说着,突然额间青筋跳起,眉宇间,尽是说不尽的惊恐与无助。她双手抱着头,再开口时甚是语无伦次,“慕容家……慕容家的灭门惨案……那年下着大雪,我跟红芙在……我不是红芙,我是……我是慕容……慕容……”

上官红芙断断续续地说着,云音看她情况实在不妙,便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弄晕过去。却在犹豫之间,看着红芙两眼一翻,就要向后仰躺下去。

云音慌忙伸手一拦,她的力气虽然不大,但要想将这娉娉婷婷的上官红芙扶稳却并非难事。只是没料到的是,她的手才将将碰到红芙的衣角,就因为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下一崴,身子一斜,竟直愣愣地压在了上官红芙身上。

云音甚至听到了上官红芙的头撞上地板时发出的沉重声响。

她手忙脚乱地从红芙身上爬起,连声道歉。上官红芙却面色潮红,双目紧阖,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上官红芙醒来之后,神色恍惚,分明不记得之前所发生之事了。

云音大松一口气,如此甚好。

上官红芙却从床上起身,“扑通”一下又跪在了云音面前,云音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扶,“红芙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鹊仙大人,您的大恩大德,红芙没齿难忘。”

云音懵了,这一个一个的都莫名其妙地向自己道谢,可是,这大恩大德,却是从何说起啊!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官红芙缓缓站起身来,握着云音的手,解释道,“多亏妹妹的指点。我……没有吃断舍离,谷神医给我的,是‘忘了去’。”

“忘了去?”云音疑问。

“断舍离,斩的是情丝,断的是情|事。而忘了去,忘的是仇,了的是怨。”上官红芙把头上的碧玉钗摘下,放在手心,再开口的时候,言语间,分明满含着笑意,“我想过了,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与其怀着恨意,郁郁终生,与他阴阳两隔,不如,记得这份情,与他琴瑟相和,仗剑天涯……”

云音看着上官红芙掌心的碧玉发钗,素手碧钗,在阳光下,极尽柔和。原来如此,红芙饮的是“忘了去”,不是“断舍离”。与其毁灭一切,她更宁愿抓住幸福。

云音喜笑颜开,由衷道,“红芙姐姐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云音真为你们高兴,只是……”

云音皱了皱眉头,“只是,红芙姐姐,既然饮了‘忘了去’,你……还记得……你们之间的……”

云音吞吞吐吐了许久,还是没有把一句话说完整。之前刨根问底还没问到底,就把上官红芙问晕了过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自挖墙脚,万一把本已忘怀的那段记忆给上官红芙勾起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音一直专注于自己的措辞,所以并没有看到上官红芙的神色,已经在瞬息之间变了几变。

只在恍惚中听到上官红芙笑道,“他对我那么好,我自然全都记得。不知云音妹妹说的是……”

看来是不记得了!云音心下一喜,忙摇头否认,“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凡人的婚事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湖儿女虽然不拘小节,但是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红芙姐姐与沐庄主两情相悦,最是让人钦羡,可是你们对于婚事的决定却……嗯,似乎有些惊世骇俗……”

红芙嘴角微勾,眸光明灭不定,只是静静地听云音讲着,一点主动接话的意思都没有。云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云音初到人间,见识短浅,无意冒犯红芙姐姐,我只是好奇,你们当初怎么会订下这样的约定——如果在月圆之夜见到喜鹊的话,就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成婚?喜鹊对于你们来说,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知妹妹可否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8章 雪化芙
云音从上官红芙口中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个约定。

上官红芙初见沐钰的时候,她才八岁。那个时候,她还叫做慕容雪,不叫上官红芙。

那年中秋,爹爹和娘亲带着她和弟弟到义父家去做客。她的义父复姓上官,是人人称颂的武林豪杰,也是落霞庄的庄主。义父的两个女儿,一个与她同岁,名唤上官红芙,另一个,与她弟弟同岁,自出生起就与她弟弟订了娃娃亲,名唤,上官碧梧。

那年中秋之夜,天上有着很调皮的乌云,没完没了的飞来飞去,将那轮银盘似的月亮遮遮掩掩,并乐此不彼。

这样的月色,宜吟诗作对,宜舞刀弄剑,宜做游戏。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慕容雪正带着弟弟与上官红芙她们玩捉迷藏的游戏。

那日的慕容雪着了一身白衣,在夜幕中,根本无从藏匿。不管找的地方有多么隐秘,每一次,都是最先被发现的那个。

后来,她索性学乖了,不再挖空心思找地方藏了。上官府的花园很大,上官红芙对这个花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比她熟悉,再怎么挖空心思,也不过是白费心机。

而后,她便遇上了他。

那日的他,也着的是一身白衣,站在漆黑的夜幕下,一样的色彩鲜明,一样的无从藏匿。

那一轮的游戏中,她蹲在一丛白菊下面,菊花淡淡的清香随风飘过鼻端,十分的沁人心脾。

她听到上官红芙得意的笑,“哈哈,雪儿啊雪儿,你以为躲在白菊下面,我就看不到你了?快出来吧!当心被蛇咬了去!我记得我们这片花园里有一条很大的青花蛇,我前两天还看见了呢!就在这片菊花丛里。”

她心里害怕,就要直起身来,却被一人按住了肩膀,她心里蓦地一惊,便听到他如水击碧瓷般的声音,“嘘——别怕,她骗你呢!”

于是她便果真停下了动作,屏气凝神,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乌云恰好遮住了月亮,她只看到自己身边有个模糊的白影。

待到云开见月明,身边的人却已直起身来挡在了她的面前,笑道:“红芙妹妹,你可是又长高了不少呀!”

然后她便听到上官红芙的一声惊叫:“沐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爹来找上官叔叔商议要事,我就跟来了。你这是在?”依旧是水击碧瓷般的声音,听得躲在后面的慕容雪,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捉迷藏啊!”上官红芙笑道,“你可有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年纪跟我一样大小。”

慕容雪心里一惊,就听到少年笃定的声音,“没有。”

“奇怪,这次藏哪儿去了?”

“红芙妹妹,”少年笑道,“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去赏月?”

慕容雪一直以为,这个被上官红芙换作“沐钰哥哥”的少年,是在帮她拖延时间。只是她左等右等,看着天边的乌云与月亮兜兜转转躲藏了好几回,却还等不到上官红芙来找她。

她在菊花下蹲得太久,双腿都有些麻木了。有几只蚊虫,正不知疲倦地围着她载歌载舞。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那片菊花丛,又寻寻觅觅地走出了花园,也没有见到上官红芙与弟弟的影子。

她急了,匆忙跑回正堂。

不料竟在奔跑的路上,就那么看到了上官红芙与她的沐钰哥哥。二人正坐在廊里,说说笑笑地看月亮。

天边的月亮像檐下昏黄的灯火,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一如,慕容雪彼时的心。

这是他俩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年,慕容雪八岁,他十一岁。

他转眼忘了慕容雪,慕容雪,却将他记在了心里。

再相见,已是六年以后。慕容雪十四岁,而他十七岁。他依旧白衣似雪,慕容雪却再不是慕容雪,她换了个名字,叫做上官红芙,就是那个娇笑着叫他“沐钰哥哥”的上官红芙。

尽管彼时,他俩再不曾以“哥哥”、“妹妹”相称。

他依旧当她为以前的“红芙妹妹”,而她,却视他为杀父仇人。

那年初遇之后,慕容雪再没见过那个白衣少年。她的爹爹是江湖上的四大豪侠之首,她的娘亲温婉贤淑,她的弟弟小她两岁,很是机灵可爱。平日里,爹爹会教她练武,娘亲会教她读书,而她的弟弟,会在她无聊的时候给她逗趣,会在惹爹爹生气的时候,怯怯地躲在她的身后。她日日沉浸在这样的温暖和睦之中,很是喜欢这样的岁月。

却没料到,这一切,竟都在当年的一个雪天土崩瓦解。

那一天,是慕容雪八岁的生辰。慕容雪穿上了娘亲新给她做的衣裳。细腻的绸子、精致的针脚、别具一格的样式,穿在身上,宛若天上的小仙子。

爹爹送了她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要她用来防身。那是她有生之年拥有的第一把兵器,她给它取名“雪隐”。

义父一家四口到了的时候,已是接近晌午。两家人围在一起用了午膳,很是其乐融融。

午膳之后,慕容雪得了娘亲的应允,携上陈年的菊花酒和娘亲亲手做的桂花糕,与上官红芙一起到了□□院。在那里,她和上官红芙坐在四角亭中,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品着小酒,看那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上官红芙一袭红衣似火,慕容雪一身白衣赛雪。再那样粉妆玉砌的琉璃世界里,煞是好看。

慕容雪抿了一口菊花酒,看着上官红芙眉间的那颗朱砂痣,笑得眉眼弯弯,“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你若是换上一身白衣,我们俩都可以作成一首诗了。”

红芙看着慕容雪那言语间不乏捉弄的样子,啐了她一口,很是鄙夷地白了她一眼,嗔道:“你才是梅花!”

嘴上虽这么说,上官红芙瞧了瞧亭外的白雪红梅,再看看慕容雪身上的白衣,眼珠子一转,就嚷着要与慕容雪换衣服穿。

慕容雪不喜欢红衣,嫌它张扬、妖艳、不够尊重。

但实在是拗不过上官红芙,便也只好换了。

前几日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白莹莹的苍茫大地,与冬日里枯枝朽木的苍凉景象相比,着实是让人心里欢喜。上官红芙穿着慕容雪的新衣站在雪地里,跳来跳去的甚是得意。忽而,她停下来,趁着慕容雪不备抓起一把雪就往她身上砸,美其名曰,“既是慕容雪,就该以雪为衣,才不算徒得虚名。”

慕容雪自然不服,抓起雪来就要回击。她俩年纪虽小,到底也跟着父母学过些功夫,出手的力气也便比寻常孩子要大些。那些松软的雪球打在身上,会散作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

红衣白雪,正是人间好风光。欢声笑语,正是人生无忧时。

万想不到白茫茫的大地突然间会变得鲜血淋漓,突然闯入的蒙面人招招狠厉,寒光闪闪的长剑瞬时就没入了那身白衣,殷红的血晕染开来,像是一顿妖冶非常的花……

再醒来的时候,慕容雪已躺在上官红芙的床上。

义母泪眼婆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口里喃喃,“芙儿,芙儿,不怕,你还有我们……”

义父的左臂吊在胸前,透过雪白的绸布隐隐能看到一抹殷红的血迹。他显然已是恨极,额上青筋暴起,右手紧攥成拳,那只完好的右臂仿佛用尽了全力,“通”的一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刹那间,仿佛整间居室都开始地动山摇。他咬牙切齿,愤愤出声:“此仇不报,我上官清云枉为人!”

慕容雪突然想起来,上官红芙死了,郁郁的鲜血染红了那件白衣,染红了,那片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

她在义母怀里喃喃出声,“义母,我是雪儿,不是芙儿……”

却听到义父斩钉截铁地开口:“不,从今日起,你就是上官红芙。而慕容雪,已于昨日惨死。”

慕容雪只觉得头疼欲裂,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她发烧了……

昏昏沉沉之中,她恍惚听到,义父在说什么杀兄之恨,灭门之仇。她听到,慕容家上下一百余口,皆在一日之内被屠。而带人屠杀之人,是武林四大豪侠之一,沐衾苍。

她听到义母在她身旁念叨,说什么上官红芙是因她而死,所以她必须替上官红芙好好活着。

她听到义父在跟她说:“雪儿,你要记得,你的灭门仇人,在沐家庄,他是沐家庄庄主,沐衾苍。你要坚强一点,快点醒来,慕容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有朝一日,为他们报仇雪恨!”

慕容雪这一病就是数日,待醒来,冬日都快过去了。

她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床帏,许久都没有动。

上官红芙死了,是因她而死。那些恶人冲进来后之所以全冲着上官红芙而去,原来,是因为她俩换了衣裳,他们以为,那个白衣少女才是慕容家大小姐——慕容雪。

慕容家除了自己,都死了,死在自己生辰那日……

她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义父义母,一字一句道:“好,我答应你们,从今日起,我就是上官红芙。”

义父一脸宽慰地看着她,道:“那慕容雪?”

“慕容雪,死在她八岁的生辰,”她双目赤红,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却又十分清晰。她说:“是与慕容家上上下下,一起被沐家庄害死的。”

上官清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哀声叹息:“好孩子,不是义父不让你做慕容雪,沐衾苍心狠手辣,若是知道你还活着,怕是……”

慕容雪点了点头,轻道:“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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