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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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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出门,花邵芳也忙忙追出门来。却只是立在门口,双手纠结地绞在一处。样子竟是七分紧张三分害羞了。
  
  方少墨就要拐出长廊,闻听我唤便立住,回首瞧我,竟是一脸的莫名,我就傻兮兮笑,手指指花邵芳方向,道:“她有话说。”
  
  那目光便跃过我,果然见花邵芳正呆立着。
  
  “邵芳,有事?”
  “我,没事,没事。”
  “花锦绣说你有话要说。”
  “我只是,只是,哎!”
  “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等回头再说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嗯。”
  
  两个人隔着一个我,高了声说几句,偏句句都不痛不痒,令我生生急出了一身汗。而方少墨就朝花邵芳笑笑,再度折身要走。
  
  这次换我急得跺脚。花邵芳就忽然开口,大声唤道:“少墨。”
  
  “嗯?!”
  
  方少墨豁然回首,正迎上那双水汪汪大眼。后者便鼓了鼓勇气,大力捏拳,道:“其实我想说——不如我们成亲吧!”
  
  已是盛夏。
  
  院子内百花盛开,那朵朵花便组成了花海,随着暖风轻摇。暖风又荡起院内千丝万缕碧绿柳条,这好景致,却是许久未曾得见了。
  
  花邵芳的满头青丝也在随风轻摇,她顾不得将那飞舞的发丝拢住,只是高了音,再度大声道:“方少墨,花邵芳愿做你的娘子,今生今世执手偕老,永不背离。”
  
  我兴奋得原地跳起。又发现自己杵在两人中间,实在碍眼。便一溜烟窜离了那地界,忙忙叨叨钻进屋,扯脖子冲裴少玉喊:“要有喜事了!大喜事!”
  
  那厮自然不是聋子,又是仅隔一道门,早已将那痴心的话听进耳,便也大笑道:“好好好,真的是大喜事!痴儿这次没犯痴病!快扶我出去,我要亲耳听、亲眼看,这天大的喜事。”
  
  他长舒了口气,又道:“早该属于他们的大喜事。”
  
  便搀扶着他上了木轮车,我推着车出门。却见两个人仍不远不近地立着。便是大眼瞪小眼的,似被定住了身形。
  
  虽中间已没了一个碍事的我,但他们怎的仍隔那般远?!
  
  我便有些不乐意了,就道:“都要成亲了,怎的还不亲近些?靠近点靠近点么!”心中兴奋极了,却又无处宣泄,我就又扯脖子朝各个紧闭房门放声嚎,道:“都起床了!有天大的喜事要宣布!”
  
  个个房门便都随着那破锣音打开。人人都探出头来,吹笛儿的便抢着问我:“大姐,什么事啊?!将躺下你就扯脖子嚎,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而且……”
  
  得,忘了先堵住他的口了!
  
  但我今日高兴,没心思与他计较,便笑道:“虽然不礼貌,可如今有天大的喜事,别的便都顾不得了!”
  
  “什么天大的喜事?”楚少琴揉着眼,插嘴道。
  
  我故作深沉,目光自他们身上一一滑过。吹笛儿的正吐沫横飞,帅得惨绝人寰的董冰上仙正摆弄头发,崇礼老顽童正将半只鸡腿往口内塞,彩何姑娘正有一下没一下打着快板,仙姑正垂眼瞥脚下水洼中的影儿,拐儿老兄正往裤管抹手上脏兮兮的泥。。。。。。
  
  拖着黄鼻涕的小鬼、大脑袋细脖子的二鬼、大鬼面黄肌瘦、三鬼脸白得似擦了二斤粉……
  
  明明拼命揉眼偏眼中毫无睡意的楚少琴。
  
  每个每个人,此刻看来都无比亲切、无比可爱。想来人心真是奇怪,开心时竟是瞧天天也蓝,瞅水水也清;便是连平日最讨厌的啰嗦,都听起来悦耳至极。
  
  的确是该有个大喜事了!
  
  这么多天来众人皆绷紧了神经,早已忘了改如何笑,今夜,便好好笑闹一场吧!
  
  我仰头瞧天,那天上云卷云舒,大日头正洒下万丈光来。眯起眼长舒口气,我竟是顺手捏了个诀法,令那紫蛟与四神兽自我袖中钻出。
  
  五个家伙便在半空盘旋舞动,竟是你追着我,我追着你;我抽冷子扫你一尾鞭,你趁我不注意咬我一口,闹腾得很。这些平日里瞧着万分骇人的大块头,偏今个瞧着,竟都憨态可掬起来。
  
  “大姐,到底什么事这么高兴?你把它们放出来,是嫌卧龙镇百姓不知道叶府藏了一帮神仙妖怪吧?!”
  “痴儿,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如我来说?”
  “不成不成,这话一定要我说!”
  “为何?娘子你好霸道!”
  “裴郎,因为这喜事是我促成的么!自然该由我来说。”
  
  我朝众人做个笑意,并清了清嗓子,便缓缓道:“这天大的喜事,是花邵芳,也就是灵山七子中唯一的女子,与方少墨,灵山七子中最喜欢神游的,要喜结连理了!你们说,这算不算天大的喜事?应不应该放神兽们出来闹腾闹腾?!”
  
  “要成亲了?!方师哥,是真的么?太好了!”
  “崇礼仙友,我早就说了他们一定会成亲,你还和我打赌说不一定。你说到底是我看得准还是你……”
  “的确值得闹腾。不但他们要闹腾,咱们今夜也要闹腾。”
  “人家成亲,小五你闹腾什么劲儿?”
  “哎呦,大哥你别打我啊!我是说咱们五鬼今夜要闹洞房啊!”
  “哈哈哈哈……”
  
  笑声在叶府荡开,荡上了天。我们笑了好一阵,众人方想起两位正主,裴少玉便道:“为什么我听不到少墨说话?邵芳害羞有心可原,毕竟要做新嫁娘了。可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也像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快说话说话。”
  
  “你这厮,人家不是太开心么!你到底要人家说何么!”我笑着赏他一个爆栗,又觉得重了手,忙去揉,便引得众人再次哄堂大笑。也不知是哪个欠嘴的,就道:“要我看,今夜不止一个大喜事!”
  
  立即有人附和,问道:“怎么说?”
  
  “你们说,上回咱们喜酒都没喝着,是不是某人和某人应该给咱们补上啊?!我敢打赌,我可以一口气喝个十七八坛。”
  
  “某人和某人是谁和谁?!”
  “当然是那两位。你们瞧人家多甜蜜啊!真是幸福死了!”
  “崇礼仙友你也别太羡慕,不是还有咱们众仙友么!回头等我们也给你物色个像她这样会照顾人的,好不好?!”
  
  那两位竟拿恶心当有趣,一个学我,一个扮作裴少玉。便一个倒在另一个怀里,捏着嗓子故作妖媚状,道:“可是,人家不想找别个,人家就喜欢你么。”
  
  另一个就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他们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就算你告诉我月亮是方的,太阳晚上出来我都信。就算你说屁是香的,饭是臭的我也信……”
  
  “呕……哎呀,都说的人家不好意思了。讨厌。”那露着半个白肚皮的便捏个兰花指,大力戳吹笛儿的额头,后者就夸张地哎呀一声,脑袋后仰,却又撞到了摆弄头发的董冰上仙,将人家正往发髻里插了大半的翠玉簪子打翻,“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那自认为天上地下第一美男子就恼了,痛呼一声:“我的碧痕。”提着剑便追。
  
  吹笛儿的忙忙生逃,并大呼小叫着满院子奔:“王母娘娘啊!九天神帝啊!杀人了杀人了,不对,是诛仙了诛仙了。”
  
  笑声再度在院子内荡开。而久未开言的方少墨终于冷冷开腔,道:“都别闹了。”
  
  便都止住笑闹,瞪眼瞧他。
  
  却见他脸色竟是万分不好,只冷冰冰抛下一句:“我不会成亲。”便折身大步离开。
  
  




☆、拒婚

  
  无异于热锅里浇一桶冰水了!本热闹的场面便彻底冷下来。一瞬间;偌大的院子里竟鸦雀无声。还是楚少琴第一个反应过来,竟是一把扯住方少墨袖管;笑道:“方师哥;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
  
  方少墨一把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瞧着楚少琴,话音竟比那眼神还要凉上几分:“谁和你闹了!”
  
  言罢竟是转身大步就走,众人便都一怔;旋即就听裴少玉高了音道:“快截住他。”
  
  “哎;好嘞。裴仙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八仙在;别说一个方少墨,就是十个八个都截得住。”吹笛儿的应一声,双脚一点地,身子便飞跃而起。身形还未在半空中完全展开呢,已自后腰抽出那管翠色横笛来。
  
  方少墨虽走得急,毕竟步行,转眼间那吹笛的便已追上他。就来个头下脚上,饿鹰扑食般倒栽葱下来。
  
  手中笛儿晃出一片翠色光华,那吹笛的竟要去戳方少墨天灵盖。我一瞧这哪成?别喜事不成倒先办了丧事,忙忙也身子跃起,一个飞扑自后捞住吹笛的腰,本想说出制止的话来,却因用力过猛而无后续之力,身子一沉,直直坠着他下落。
  
  就有一连串惊呼声乍起,可惜惊呼终究救不得我们。也就眨眼工夫,我与吹笛的已齐刷刷落下。本以为这自由落体的下来,必然会摔得极痛,偏又不觉。
  
  我挠头,暗道声天护我也!却又不见了吹笛儿的,正纳闷,就听得地下隐隐传出一阵呻/吟:“哎呦,哎呦……”
  
  那音熟得很,却正是无故失踪了的八仙之一。
  
  我茫然地放眼望四周,终是发现那呻/吟声是自我身下传出。而垂首,便瞧见不巧做了我人肉/垫子的碎嘴。他一张脸早已因痛苦而扭曲,不停哀声惨嚎道:“快拉我起来,腰断了腰断了。”
  
  众人便忙忙冲过来拉起我俩,而这一番闹腾,哪还有方少墨的影儿?!
  
  回首,却又瞧见仍定定立在我房门口的花邵芳,那姑娘一张俏脸早已惨白如纸。见我瞧她她居然笑了笑,偏那笑竟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了。
  
  “没事,大概是害羞。”我混说着安慰她。
  
  她不发一言,低垂了头,一溜烟跑走。便僵住了一众人等,大伙面面相觑,好半响五鬼方道:“都散吧。喜酒也喝不成了,就连一对新人都跑了,咱们还傻站着干嘛?走,回去接着睡觉。”
  
  言罢便都作鸟兽散。院子内唯独剩下了我,裴少玉,楚少琴。
  
  楚少琴看我一眼,就叹了口气,低声道:“哎,你真是多事!难道消停一会,就那么难熬?!”
  
  言罢便也折身回房。我傻愣愣呆杵着,就听裴少玉那厮轻声道:“痴儿,别难受,不是你多事,而是他们没勇气。”
  
  “没勇气?”我望着两人奔逃方向,幽幽问道。
  
  那厮就道:“是啊,有时候爱一个人、与一个人执手偕老,都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我咀嚼着他的话,心中不由怅然。那厮就道:“推我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休息,明日才是真正的大战来临之时。”
  
  点头,我推着裴少玉回屋。而将他弄上床,便打来水为他擦脸擦手。仔细将他擦洗干净,我方满意地瞧了瞧,就又令他歪靠着床头。
  
  待弄罢一切,我方叹口气,道:“可我总觉得今儿个眼皮子跳,似要有大事发生呢。”
  
  那厮便笑,揶揄我道:“我看你是太紧张了。放心吧痴儿,虽然你我已拜过堂,但如今非常时刻,我不会要求你行夫妻之礼的。”
  
  一句话却是令我面皮发烫,就狠狠赏他一个爆栗,我不由奇怪:“裴少玉,为何你总是很快活?你不担心你的师弟么?”
  
  那厮便瞪大一双浑浊眼,茫然地望着前方,道:“担心。我当然担心我每一个师弟师妹的安危。可是,光担心有用么?想出实际解决的办法来,才是最重要的。”
  
  “倒也对。可我总觉方少墨与花邵芳明明互相欢喜着,两个人心意也已确定,偏不能走出最后一步,确实令人惋惜。”
  
  那厮便歪头,明明瞧不见我,但那双眼偏令我觉得,他心若明镜。
  
  “痴儿,如果我明日就死了,你会不会和我成亲?”
  “会。”
  “可是我不会。”
  “为何?”
  “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天长地久。”
  “所以方少墨也这般想?既然给不了一个天长地久,便不如此刻伤透她的心?”
  “对。”
  “可明明在房内两个人互道了衷肠么!为何不索性那时就伤了她的心?”
  “那是少墨做错了。如果是我,那时也不会说出那些话。”
  “就是,既然没结果就不该给希望,给了希望却又亲手毁了,若我是花邵芳,必然疯掉。”
  
  裴少玉就笑,道:“痴儿,又想到一块去了。有时我真的觉得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成亲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呸,好不要面皮。”我唾他,不由摸一把自己臊红的面皮。
  
  却见裴少玉已收了那洒脱笑意。他神色间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平和,就连话音,都稳得令我不由放松了心情。他道:“痴儿,还记得当年我和你讲的故事么?”
  
  我起身拿起桌案上的圆肚子茶壶,将陈茶倒掉,想为他再沏一壶新茶。听他所言,我边刷壶、将新茶放入圆肚子茶壶内里,边随口道:“你当年讲过那么多故事,到底哪一个?”
  
  “就是虫与雪莲的故事。”
  “我知晓啊。可惜却一直不懂,直到有一日我真真遍体鳞伤了,方彻底明了。”
  
  就忆起当年东海岸上,那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总会随心所欲的随处躺倒,将一双长腿尽量伸直。他的眼灿若寒星,说出的话偏偏无比不受用。
  
  ——“痴儿,不是我劝你。你和陆少卿就是虫与雪莲,相信我,不是你的饭不要强吃,就算真的吃进肚,也会撑死了。”
  
  却不成想,他的话当真灵验。
  
  真是世事无常啊!想不到我与他能最终走到一处。只是如今再提当年,我只觉恍若隔世。
  
  “你也知道,我有那么一个难以想象的身世,所以,当年我一再提起的虫与雪莲,指的并不是你和陆少卿,而是你和我。”
  
  那厮的语音又低了几分,似正讲一个遥远的、属于别个的故事。
  
  “可是,当年你不是说,到了九幽方知晓一切?”
  
  那厮便展颜,笑容中隐隐透着对一切的了如指掌:“痴儿,有时候有些人的话并不能全信。也许你看到的听到的,并不是真相。”
  
  “那个人,也包括你么?”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闭上眼,幽幽道:“痴儿,你到底懂不懂,有时候对与别人来说的卑贱如泥,对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高贵如天山雪莲。我知道如果陆少卿并未堕入魔道,你我永远都没机会做夫妻。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点滴关怀,真的令我觉得已经赚了。痴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明日就是大战之时了,有何话都留着大战之后再说吧。”
  
  新茶已沏好。我一手持壶,不停往茶杯内斟。瞧着那翠色嫩叶随着水流旋转最后落了底儿,缓慢舒展开来。我不敢回首不敢瞧那个神态安然的人
  
  “嘶”水漾出,淋到了我的手,滚烫的水立即令我手背红肿了大片。那厮声调里便带了几分焦急,忙忙问我:“痴儿,怎么了?”
  
  “没事,让热水烫了一下。”我故作轻松。
  “烫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
  “都说了没事,只是溅到一点热水,已经好了。〝
  
  我背对着他,尽量换一副疲累语气:“我已经累了,有什么话,真的留到明个再说吧!咱们又不是没机会说了,干嘛非要整个朝夕?!”
  
  “不行!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这些话我早就应该向你坦白,可我不敢。我贪恋你给我的这些虚幻幸福。痴儿,我必须将所有的事向你和盘托出。不是明天,是现在!就是眼前这一刻!”
  
  裴少玉情绪有些激动,他豁然瞪大了一双眼,就连嘴唇都已微微颤抖。却见他深吸口气,道:“痴儿,其实我没有——”
  
  “花锦绣花锦绣!出事了出事了!”
  
  却听得一阵急促叩门音猛然炸起。那厮便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将到了口边的话吞回去。而我忙转身开门,却见门外立着一脸焦急的楚少琴
  
  他一见我便急声道:“糟了,师姐她疯了!”
  
  “疯了?!”
  
  我大惊,而楚少琴就又道:“大伙都在前厅设法拦着呢,可是她好像疯了一样,没人近得了身。偏偏遍寻不着少墨师哥!你快随我去看看。”
  
  言罢竟是扯着我就走,我只来得及回首,便依稀瞧见裴少玉那厮端坐床头,朝我点头道:“去吧。”
  
  那一瞬间,心中就有种奇怪感觉升腾,只觉那厮似有何不对,可偏想不出。
  
  已行至门前,却听那厮又缓缓道:“痴儿,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将秘密告诉你。”
  
  我脑中只有他端坐的景儿,拔得笔直的背,似灵山山尖尖上,那株风雪压不倒的松。
  
  而楚少琴已拉着我,急急出了门,直奔前厅而去。
  




☆、内/乱

  
  与楚少琴急急地奔了前厅去;人还未到呢,便遥遥地听得一阵惊天动地响;其中夹杂娇叱怒喝音、“乒乒乓乓”重物落地音、“哗啦啦”碗碟脆裂音。各色音等搅合在一处;格外刺耳。我暗道好么;这是菜市场了,倒是够热闹!
  
  果然一只脚方踏入,便迎面飞来一只碟子。通体剔透的玉碟,竟是带着风声直奔我额头。我忙闪身弯腰缩脖子;生怕被这一下子打实诚;毁了容。而我这一闪身,那玉碟便实实成成打在我身后的楚少琴下颚上。就听得一声脆响;楚少琴哎呀一声,竟是栽倒在地,好半响不能起身。
  
  我一吐伸头,心中就想着——楚少琴啊楚少琴,不是师嫂不罩着你,实在情况危急,师嫂不过是充分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演绎清楚了而已。
  
  正混想着,第二只玉碟已接憧而来,有了上回子经验,我哪能轻易中招!就熟练的再度弓腰,闪过玉碟攻击。谁知将将躲过,就猛地发现玉碟后居然还紧随一道黑影,竟是已飞扑之势朝我来,并惊悚的发出人声。
  
  “砸着砸着,快躲!嗷嗷嗷……。”
  
  尾音未落,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这道黑影子扑倒,当下“咕噜噜”和他抱作团滚在一处,直到后腰“砰”一声撞上什么硬物,方止住滚式。
  
  “完了,我的老腰!”
  
  我呲牙,只觉这副老胳膊老腿实在禁不起突发/事件折腾。而那罪魁祸首便径自嘟嘟囔囔道:“惨了,这下子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却不想我堂堂一方上仙居然被人当成破抹布扔出来,怎么说我也曾有过镇压恶蛟的丰功伟绩,以身饲鳄的舍生取义……哎呦,你干嘛打我?同是天涯沦落人,难道我还不够惨?!呜呜……”
  
  我忍无可忍,只给他一个爆栗怎么够?索性扒了他一只臭袜子塞入那正唾沫横飞的口中。反正这位上仙也已丢了一只鞋子,并发髻半挽半散,一只眼青惨惨,不差更惨一点儿。
  
  利落地将那只臭袜子塞严实,我呲牙将手在自己个身侧蹭蹭。这才满意地瞧那碎嘴的,却见他只能可怜巴巴地:“呜呜呜呜”,一双眼泪汪汪竟是万分装可怜。
  
  我顾不得与他混扯,只是慢回身,立即听得一声清晰的“咔擦”脆响,便叫了声糟糕,恐怕这老腰是折了!于是就心里发狠,忙去瞧到底是何阻挡我们,并毁掉我老腰。
  
  方发现那可怜老腰正正顶住桌角,难怪会如此了!想来两个人一路滚了大半个厅堂,冲击力必定不小。
  
  “别打了,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正准备试着动动老腰,又听得头顶之上传来一道熟悉声,却是那喜欢露着半个肚皮的崇礼老兄了。只是听他语气,难道这位已上千上万岁的上仙的姑奶奶来了?!
  
  呃?
  
  这欢迎方式倒是挺特别!
  
  花邵芳呢?莫不是崇礼老兄被花邵芳打傻了,竟直管人家叫姑奶奶?
  
  我强撑着,手去摸索附近可以借力的物件,想要直起身来看个究竟。方半弓着身子探出头去,就悲哀的发现,空中/战/事已陷入胶着。竟是锅铲饭勺齐齐上阵,一个个在半空中飞来舞去,交击后又四散。
  
  “哗啦啦,乒乒乓乓。”
  
  好一阵脆响后,碎片便如天女散花般,自半空而降。我一瞧这哪成?忙忙身子一缩,并就势一滚,重又躲回桌子底下,这才发现那位吹笛儿的正口中堵着臭袜子,朝我做个可爱嘴脸,凑过头来。
  
  我无力地翻白眼,顺手将他那张大脸推到一旁。偷偷探头朝外瞧,就见各色飞行物件起源地竟是厅内桌案之后。
  
  仔细揉了揉眼,便看清那桌案后是坐着个女子的,却是生着一张白净面皮,并一双杏核大眼的花邵芳。
  
  得,原来真真是这位姑奶奶!
  
  方瞧明白,已见崇礼老兄抱头鼠窜过来,只丢下一句:“下手太狠了!天枢星君,这里交给你了。”便似被一百头豹子追着般,一瘸一拐跑没了影。
  
  没义气!
  
  我腹诽他一万遍,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残局。
  
  而探头瞧,那没用的楚少琴仍躺在原地挺尸,看来指望他是不成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花邵芳,是我,本家!”
  
  边说我边四处寻,正一眼瞧见吹笛儿的今个着一件雪白长衫,于是便贼兮兮朝他笑,那家伙一见我这笑意,竟激灵灵打个冷颤,并身子不由自主的后缩。
  
  我也顾不得别个,只是一把撕掉他长衫下摆,那家伙便瞪大了眼,一张脸飞上两朵红云,双手抱胸,竟似半迎半拒,欲说还休样儿。
  
  朝他傻笑下,我将那半截白衫子挑在竹棍上,缓缓朝外伸出去,并高高举起,口中忙不迭道:“本家子,咱们有话好说么!干嘛发这般大脾气?是为了成亲的事?”
  
  “啪。”一物落地,正砸在我脚边。我咋舌,仔细瞧竟是只水晶法器,只可惜已身首异处了。暗道声好败家的女子,我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状,又道:“为个男人不值得。你不是曾教过我么,女人就算不能修得铁石心肠,最起码也要会保护自己,别用真情。”
  
  “砰!”又是一物砸在我脚边,我忙往回缩脚,却见此次飞来的是只三足鼎,好在这家伙够结实,竟未碎裂。更幸亏我躲得快,否则今后我便要成了个瘸子。偷偷将三足青铜鼎划拉进桌子底下,我继续道:“你说别人时头头是道,不会到自己那儿,便萎了吧?!”
  
  那方就彻底静下来,没了动静。我以为劝说生效,忙道:“咱们都是女人,我自然知晓你的心思,有何话不如说给我听。别动气啊,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方依旧安静,花邵芳似被我说通了。
  
  又等了半响,我不由安心许多,就试探道:“不如这样,咱们面对面谈,好不好。”
  
  无人应声。
  
  “我可当你答应了。”
  
  仍安静一片。
  
  “那我便出去了。”
  
  我缓缓爬出去,缓缓直起腰来,正见花邵芳一脸平和的坐在桌案之后。于是就放心,想着都是女人,果然更好交流。
  
  便凑过去,我展开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将将张口,却见那位一脸平和的主儿突然变了脸色,而下一刻,我就被稀里糊涂扔回来。
  
  娘啊,还带这么玩儿的!
  
  但我是天枢星君,肩上的担子很重,如今手下闹情绪,我怎能袖手旁观,轻易放弃?!
  
  于是就四下瞧,一双眼便定在那吹笛儿的身上,得,就你吧!
  
  就笑得弯了眼,我凑近他,道:“好兄弟,你觉得咱俩关系怎样?”
  
  他一见我那副样儿,立马作可怜状,“呜呜”的瞪大一双含泪眼,比比划划指着自己被臭袜子堵住的口,意思是不能回答我问题。
  
  我大怒。一把将臭袜子扯出,大力掷到地上,道:“真当我痴傻呢?我只是堵住你口,又没绑缚住你手脚,干嘛做一副可怜见样儿?!”
  
  他就扁嘴,小声嘀咕道:“人家不是觉得,大姐你笑得不怀好意么。”
  
  “嘿嘿嘿嘿,大姐的确不怀好意。吹笛儿的,咱们算不算好兄弟?!”
  
  我与他皆躲在桌子底下,此刻说罢了,便笑嘻嘻更凑近他一点。这底下空间本就狭窄,我一凑近,却是真真要贴上他的面皮了。
  
  “到底算不算?”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到底算不算呢?其实——”
  
  我朝他瞪眼,那家伙立即斩钉截铁道:“算。”
  
  “除了好兄弟,还有呢?”
  
  他就白了脸,道:“大姐,小弟没那么重口味,不喜欢年龄差距太大的。”
  
  “切,我还没嫌弃你老呢!”
  
  再凑近他一点,那家伙脸色堪比白纸头。
  
  “大姐,您有话就说,小弟一定尽量去办。”他身子后退,可惜已无路可退。我就一把揽住他肩膀,套近乎道:“其实我飞升才五百年,虽然时间太短,我结识的仙家也不多。可那些所谓上仙都没什么真本事,也入不得我的眼。我只觉你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值得深交的朋友。”
  
  “得,大姐,打住。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有一种不妙之感。你不是要我去当说客吧?!”
  “果然顶数你聪明,居然一猜就中。”
  “大姐,你说啥我都答应你,可是这一点肯定不行。”
  “有何不成?你可别忘了,我开坛做法请来你们八个,不是只为了白送宝贝的。”
  “宝贝?我又不想要宝贝。我既不喝酒,又不偷鸡,更不爱金银,那宝贝与我无关。”
  “那咱们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你我不是交情最深么。”
  “大姐,不是我不念旧情不帮你啊,你瞧我。”
  
  那吹笛儿的又是扁嘴又是抽鼻子,并如数家珍般指着自己身上各处惨况,道:“你瞧,我的脸都被打得一边大一边小了。还有这双眼,青了吧?青了吧?最可恨的是居然只打我一只眼睛,你说要是打得配套了也成啊!还有还有,这身衫子,那可是凤仙仙子偷偷为我缝制的,正所谓郎行千里妹担忧啊!一针一线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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