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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药铺_落十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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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谢师傅。”
“你师父对你很好?”西子看着桃花,饶有兴味道。
“你觉得,”苏幕白扛起马身上的行李,突然回头,“你觉得师父对我不好?”
“我没这么说。”她摸了摸阿枣额前的鬃毛,油亮整饬,透着阳光似乎是火一般的颜色,黑色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对着她笑,这是一匹上好的紫燕驹,眉心处是一抹珍珠粉一样的白斑,及其漂亮。
“师父对我是很好的。”苏幕白笑,继续晃晃荡荡往前走了,然后再转过头来,“哦,对了,西子,那桃花最好是不要摘的,据说最近生蚂蚁。”
然后他就看见身后的女子将那花一口塞在嘴里,嚼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嘴角抽了抽,“我,我没说什么。”
忖了忖他估计是觉得自己吃花太奇怪,西子补了一句,“桃花是药。”
感情这妖精要治病,那随处可见的都是药材?!苏幕白转念又一想,妖精用花草填饱了肚子,自然就会少吃些肉,这样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苏幕白这天又是晚上去殓的尸,白天整理了一整天的屋子,只有晚上有些时间。
阿枣在马棚里打了一个响鼻。
苏幕白对着它比了一个“嘘——”,它也就真的停了下来,安静地立在院子中。
点了灯端着进了停尸房,烛火衬得他的脸有些昏黄,在他的脸上晃晃悠悠地映出头发的影子,这里和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大变化,就是那半边帘子都没有人补上。看样子最近镇上很太平,除了这次,一具其它的尸体都没有。
然后苏幕白这次还没有走上前去,就硬生生愣住了,一撩袖子挡住眼睛。
灯芯里飘飘摇摇地传出烛火的香味。
只见那里摆着三块停尸板,那板上的每一具尸体都披着白布,只是那白布……硬生生的被血给染红了,陷下去露出一个人头窟窿的形状,“西,西子——”
说实话,苏幕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但是,他马上自己意识道,自己着实喊出来的是另外一只女妖精。
一张脸带着一头黑发从另一扇窗户里伸进来,“有事?”
西子本来一个人坐在那桃树下想事,桃花花瓣摇摇落了她满身,手在桃树的断面上摩挲,就看到停尸房中的灯亮起,阿枣在外头四只蹄子开始不停地刨土,然后她起身,缓缓走了过去,右手中指微微一勾,双腿便不像白日里的那么僵硬,几下就到了窗户边,正巧就听见苏幕白喊他。
那男人一副我刚刚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蠢事的模样直愣愣地朝她看过来。
“西,西子……我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苏幕白颤颤巍巍地道,奈何他一身捉妖的本事,却独独怕了鬼?!身后是冰凉的喘气声,间或还有些牙齿厮磨的声音。
“恩,是啊,有只鬼。”西子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的方向,只见一个白脸女人坐在苏幕白的身后,头顶银角,横生三目,黑发如瀑直接遮住那盖住大半边脸,獠牙生到颈项。
食发鬼。百鬼录曾记载,“古之鬼,各司其状,有鬼名食发,头顶银角,三目竖口,齿长如锥,四肢如柱,喜食发,尤以婴发,处子之发为喜。”
“你们这义庄里,还出了小姑娘?”西子一笑,舔了舔唇。
什么?小姑娘?苏幕白看着眼前的西子,心下否定,然后再转过头去,登时只见三只深黑的凌厉眼眸像吃人一般扫了过来,那女鬼张口,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嘶吼声。苏幕白“啊”了一声迅速向西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小姑娘!哪来的小姑娘啊?!你怎么又骗我?!!”
然后他只见西子眼神一寒,一抬手就将他拍倒在地。再接下来,脑后一阵阴风刮过。他抬起头,只见西子已经和那妖怪打了起来,一蓝一黑,难分高下。
妖怪见这形状难缠,飞快地向屋顶上飞去,似是要逃。
“和我动手了,这么就想走?”西子见状顿时飞身而起,手心不知道生出什么东西将她的身形固定在房梁之上,不停地向前追着妖怪飞跃而去。
最后勾起右手衣袖,肘部朝那鬼攻了过去。
一个明晃晃的印记印在那女鬼身上,顿时那食发鬼暮地一声尖叫,就化成火屑消失。
苏幕白在下面看着看着,眼神中的惧怕之色慢慢消失,这样的思考足以让他忘掉身边那几具尸体和方才的鬼怪。
冼西子身上居然有大金刚印!
这?原来自己没见到她妖怪的真身是因为她有大金刚印?
西子似乎用了很多力气,一落地就瘫软了下来,倒在那停尸板前,右手拿着白布一角,一掀开。
苏幕白下意识闭上眼睛,西子,你身上怎么会有佛家印记?还没等他开口问。
“你家义庄,怎么竟出一些古怪的尸体?”
苏幕白睁开一条缝隙,只见那停尸板上是三堆粉红色的枯骨,上面零星还有些血肉,西子站得离自己很近,然后低下头来,将一个血和脑浆从头顶流下来的骷髅头放在他的面前,那骷髅头上还沾着未被吃尽的头发,“这三具都是女尸,两具是未破身的处子,一具是个孕妇,就是这些头发,将那东西引过来的。喏,我正在救你的命,又帮你驱了鬼,还帮你验了尸,你怎么谢我?”
苏幕白已经完全没有了言语能力,只是往后退了退,“西子,别这样,西子,你别这样。”他的眼中,只见女子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猛地贴到了他的脸上,“啊——呕——”
***
桃味辛气恶,故能厌邪气。
翌日早晨,苏幕白腰间串了三只桃木牌子。
吃了多少稀饭就吐了多少。
“慕白,尸体收好了吗?”
苏幕白半睁着眼睛,那眼睛周围全是黑眼圈,他左手捂嘴,右手将筷子放在碗沿上,“收,收好了。”
“恩~”范师傅满意地拊掌,“这么难做的也让你做完了,不愧我教了你这么久。”
苏幕白看着那桌上的青青红红白白,最终还是选择闭上眼睛,可是一闭上眼睛,昨天晚上那醉人的触感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睁开,只见范师傅困顿地嚼着一口青菜,再给西子夹了一口,十分不解地看着苏幕白,“慕白,你可是有了?”
“你,你,你才有了。”
“西子妹子,你知道这是咋回事?”
在范师傅看来,这西子的侧面真是美呆了!长长的黑发,挺直的鼻梁,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冷冽的气质,那小小的唇口一张开,一口红烧肉到口中,咬碎了咽下,只听她缓缓道,“昨天义庄里,来了一个女人。”
范师傅的笑意更甚,看着西子一眨不眨,这西子妹子,声音真是一日比一日年轻,一日比一日动人,想来,可就要养好了。然后暮地,“什么?!”范师傅一摔筷子,怒视着苏幕白,“来了一个女人?!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女人?!”
苏幕白被这声音一喝,本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胃又开始汹涌起来,看了看范师傅,直接跑了出去。什么女人?哪儿来的女人?这整个庄子里就她冼西子一个鬼女人?!
阿枣微微跳了起来,一声嘶鸣。
作者有话要说: 感叹:龟速作者眼睛有些疼,停码两天,短小存稿君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望天)
通知:作者君要攒点稿子压箱底,这期榜单更完,我们三十一号见(当然,被小天使萌化的时候可能会加更)~么么~
无数只鞋朝作者君飞来。
西子:不给我肉吃……不给我戏……你知道后果么?
作者(义正言辞):带你去韩国整容啦宝贝。
西子(星星眼):什么?!啊啊啊~人家都还没有准备好~~~十七你好讨厌。
苏幕白(点头):这个假可以准。
男二男三男四+女二女三女四(集体扔鞋!):作者君,你特么给我们回来!保证不打死你!
奉上月关不月半大人画的人设图,萌萌哒紫玉,谢谢大大(づ ̄ 3 ̄)づ
☆、第十三章 叠尸
苏幕白吐了三次之后,抱着桃木剑,爬到床上去睡了。
黑色的头发蜿蜒在枕头上,如同壁画上安静的仙人。
西子在旁边一脸“你是不是中邪了”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范师傅正一门心思看着西子房间的窗户,只见那里开出一小缝,里面热气蒸腾,再一看,西子似乎点上了烛火,从窗户上印出浴桶和半个身子来。
“额……恩。”范师傅似乎觉得有些没有看清楚,更是走过了几步看过去,却只见“吱”的一声一只大虫子猛地朝他飞来,直直窜到了他眼珠子之上,那脚上尖利的部分直直就往他眼上刺。“嗷!”他一声闷叫,然后将那虫子拿下来一看,竟是指甲盖一般大的硬壳虫。“真是不祥啊不祥。”那老头儿吐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往自己房间走去,幸好反应得快,要不然真是瞎了,再说要是破了相,妹子还能喜欢他?
而此刻,西子在蒙蒙雾气中微微仰着头,湿黑的头发披如蛇一般披在水中,挺直的脊背,光滑如玉的皮肤,嫩红的肤色和嘴唇,微微开口,手接了一束阳光,“果然,在日光下效果好多了。”她将食指伸入口中,舌头一卷,立时,一抹血色就染上了唇。
“嘭嘭嘭,”院外,一阵敲门声响起。
西子眼神一暗,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拿过烛台,吹熄。
“开门开门!”
一行人跑得满身尘土敲响了义庄的门。
范师傅披着衣服起身开了,要知道,三百六十行,高低贵贱不一,活法也不一样。像他这门闲差事,往上要哄要捧,往下……也没什么在他们之下的人了,一日之间可以歇息许久。范师傅露出一抹笑,“各位好汉,有啥事儿啊?”
这还没说话,就被一个人猛力往后一推,约摸是个小厮打扮的人,一脸戾气,似乎奔波了很久,尘土满身,腰间还都别着家伙,“闪开!”
范师傅被推得一个踉跄,“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哥几个,少跟他废话!搜!”
一人走过去,抓住范师傅的衣襟,一只手狠狠地戳着范师傅的额心,“老伙计,你摊上事儿啦知不知道?”
“小哥儿,老身可上了年纪,你先让我起来,有话咱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什么说,你家徒弟冒充人将我们家人尸首领走了,你今天还的出来,就是一顿打,还不出来,小心……”
还没说完,那小厮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力道将他踢飞了出去。
哎哟哎哟直叫唤。
苏幕白扶起了范师傅,袖子挽到肘部,冷声道,“你们来干嘛的?”
那十人齐齐停止走动,见如此情况,再看向苏幕白,只见那夜色中,一个白色身影,似乎刚刚洗漱完,中衣微微敞开,额上贴着几缕还没有干的黑发,瞳仁里映着寒冷的月色。几人估计了一番,相视而笑,“小伙子,占着年轻就想动手,哥几个可是十个人,你这回打了我们兄弟,你是要左手啊,还是要右手啊?”
苏幕白似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走到院中,扫视了他们几个人一眼,俊眉朗目,微微勾了勾唇,“你们来这里之前,没有打听过这是什么地方?”
“有什么好打听的?大小不过是个义庄!”
“既然各位的如此大的口气,还请问望郡长亭路,楼头五更钟,你们是哪一路的?”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反应过来之后,大声一喝,“我们是哪一路的干你啥事?”
“告诉你,吓死你啊!”另一人搭腔。
“我们是望郡张大官人家那一路的!”
长亭是望郡的江湖人聚居之所,五更钟响之处,是捉妖师聚集之处,江湖上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避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苏幕白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找西子的。这就有些难办了,让他们见她还是不见她呢?再转瞬一想,他觉得自己想得实在是有些可笑,西子这个人如果是想见,还用他催?昨天在那梁上翻上翻下的劲儿,相见的话早就自个儿出来了,这么会还没出来,那就是一个原因,不想见。
他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不想见好,不想见,这些人怎么样就都无所谓了。
正准备大展拳脚,范师傅整理好了衣襟挡在他前面,抬头对那些人笑道,“各位爷,我家孩子不懂事,您别计较,那伤了的那位爷,您的医药费老身出了。你们要找的尸体都在左边房内,随便找。”
那躺在地上的人丢了面子,似乎还是十分不解气,还想说什么,一个同伴一脚踹过来,“瘪犊子玩意儿,快起来,这么些天了,再不动身,大官人问起来,扒掉你一身皮!”
这么一说,那人一个机灵,连滚带爬地走进了停尸房。
西子在房间里打着帘子,透过快要压上她头顶的桃花和遮住额头的蓝色帽子看着这一幕,一笑,“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这,”她的视线缓缓收回去,落在她刚刚恢复的手上,从袖子里拿出几块小皮,尖利的一段在指腹上扎了一下,“可就怪不得我。”
众小厮一进了停尸房,嫌弃地捂住鼻子。
白烛闪耀。
几口棺材停在房中,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偏远地方的义庄更有油水,那几口棺材做得格外厚实,还用朱漆漆了。似乎是最近漆上去的,那些人一碰就是几个手印。范师傅在外面见阻止来不赢,只能喊道,“小哥,你们开棺材可一定要注意咯,先要拜一拜,说几句好话先啊。”
“老不死,信你这么多,活这么大,阎王没见过,张官人的手段才见过,赶紧的,开!”四副棺材,八只手印,分分明明印在棺材盖上。
“哎哟我去!真他妈是见了鬼!”那些人在揭开盖子之后,齐齐将盖子扔了,或多或少地往后偏了偏,“老大,你这棺材里的是不是?”
“不是。扯七八蛋真是撞邪了,这只有脑袋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也是。”
“我这也是。”
“你呢,小川?”
“我,我……”小川是个少年,年纪最小,似乎胆子也不大,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这棺材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这是……”
“这是啥,快说啊?!”
屋内烛火摇晃。
正在这时,那烛心之上,几只小蝎子甩着尾巴,用身体抱住一端,熄灭了烛火。
众人一愣,怎么熄火了?
一阵阴风吹来。
有人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
接着越来越痒,不仅痒,而且如针扎一般痛。
“蝎子!有蝎子!”
正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堂中穿过,头上似乎还长着银色的角。
“哟!”大家一喝,缩成一团,纷纷噤声,观察着四周。
只听这时候,那小川开始说话了,“这是一口,空棺材……”
“娘西皮,谁叫你这时候说话的!”一个拳头就往小川的头上打去。那落下的地方软绵绵冰凉凉,似乎也不像是头,那老大摸了一摸,然后顺着看去。只见一张苍白的脸凑到他的面前,横生三目,黑发遮脸,两只獠牙长长尖尖到最末还闪了一丝微光。
“有鬼啊!!!!”
一行人急急忙忙,跑出了义庄。
西子转身,看见苏幕白站在她的身后,他手上拿着她刚刚要的药材,“你,和他们有仇。”
西子转过身来,凑过去闻了一闻,闭上眼睛,享受一般道,“是。”
苏幕白站在后面,“既然想报仇,为什么刚才不动手?”
她轻巧从他手中拿过一片天麻放在口中,枯败的面孔上扯出一丝笑,“没有饵,哪来的鱼。要得极致,你就必须忍。”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不能把控好章节字数的作者不是好作者,好吧,就是我→_→
收藏满二十,掉落更新一枚~本来打算是三十掉落的,奈何收藏涨势就如同我们家仲基oba的更新一样,等得花都要谢/(ㄒoㄒ)/~~oba,据说你最近做了国民老公,哇地一声哭,你做了这么多人的老公我怎么办ㄒoㄒ
小天使们等作者君撸好肥肥的章节喂乃们哈,飞吻~
☆、第十四章 南楼
张大官人的八字眉,如今,越发地八了起来。
“张大官人,这可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两个人跪在他的面前,一人哭诉,一人似痴傻了一般动也不动,“我们十个人,最后只剩下我和小川了,其他人都在昨晚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倒是说,怎么死的?”
“额?”那人似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浑身哆哆嗦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大家跑着跑着,都觉得不舒服,老大的脸都紫了,然后一下,他们就不见了,我再一看,不知道被什么杀了,他们一个个就像被宰了一样一个叠着一个,鲜血直流。”
似是嫌弃他说得没有逻辑,张大官人指了指前头,“小川,你说!”
少年苍白的脸抬起来,“死了,掉坑里,死的。”
“什么?掉坑里死的?”
“是,”小川点点头,“掉坑里死的,猎户坑,又大又深。他们死得一个叠着一个,面上青青紫紫,像是中了剧毒。付二哥因为掉到最底下,整个人被那些竹篾子扎穿,还有人的肠子被那些篾子扯出来……”
“够了够了,没用的东西。”张大官人恨恨一拍桌子,震得那茶具响,“倒是这毒下得巧,你说,他们八个都被蝎子蛰过?”
“是,”少年点头,“可是应该不是蝎子毒,我们跑出去之后用明矾和雄黄敷了,蝎子毒应该不会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帮腔道,“我没被蛰,小川被蛰了,擦了也没事,那义庄老头是个极其会见风使舵的,特意跑出来送药,还帮小川上药了,想必是听惯了老爷的威名。”
“威名,有个什么威名?!”张官人的怒气不消反盛,“我们做这种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触鬼碰鬼,你们这么一次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人,还说见了鬼?!是不是嫌我生意做得大了看不下去了?!”张官人一撩袍子站起身来,啪啪朝那两人头上就打,“啊?是不是?!是不是?!老爷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两个不可……”
“不敢!”两人更是磕起头来,“小的不敢不敢!”
正这时,外头传来兵甲之声。
“爷!”一个小厮飞也似的跑进来,“来人了!您可别打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双浅蓝双蝶戏珠靴迈了进来。
一个蓝衣女子立在室中,流云发髻,眉目温婉,肤若凝脂。粉色步摇前端突出一颗水滴状的红宝石,坠在女子眉心,一方纱巾蒙面,可是所露之处,已经是超出寻常女子许多倍了去。而她的身后,站着黑压压的一群军士。她手中一片绿色树叶直直从她的手中扔过来,“张大官人,你这下线,可就是这么处理的?”
姜拂晓进来,声如其人,温润稳妥,可是又难藏厉色。
张官人本还想多盯着来人看几眼,这会子没工夫了,被那树叶打了脸,直直拿着那片绿叶道,“这,这是?”
这历年从他手里贩卖的人口数不胜数,他实在是记不得哪根下线处理得不干净。
她提醒道,“萧萧。”
张大官人顿时身子一摆,谁都敢忘,这萧萧谁忘得了,本来就是萧北爷家的小姐,可是上头又要他保证这头不出乱子,他难办得很,所以也就只叫人蹲在萧府外注意着,怎么?这哪里是出问题了?
“萧萧那丫头,不是疯了吗?”
“哪是她说了疯就疯了的?”女子笑着,声音如同碾珠子,“如今人家活得可好好的,据说,要嫁人了,”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刀身轻薄,上面系着唐门独用的红鸟穗子。
张官人见了,浑身一冷,立刻扑通跪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的实在不知道啊!那萧府向来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我不想听废话,”女子纤手一抬,冰凉的刀尖就抵住了男人的眉心,“那人是生是死,你看着办。”
“是是是。”张官人喉头一动。
“对了,爷要我来拿货。”小刀清脆地落在地上。姜拂晓看了看外头,只见几个衣裳褴褛的少女被绑着跪在外头,“你就拿这点东西来糊弄我?”
“姑娘,”张官人十分为难道,“烦请姑娘去跟爷说一声,如今那种人已经是少到可怜了,实在是不好找啊。”
姜拂晓下意识地摸上脸上的疤痕,重楼这个家伙,死活不给她药,可是偏生她右眼到下颚还有疤痕要治,不可能天天用粉来遮盖。
女子一笑,将一袋银子放在张官人眼前,眼中的刀子划得张大官人生疼,“你向来是个明白的,我要的东西就是爷要的东西,萧萧这件事你已经捅了篓子,这件你若再出差错,我也保不了你。”
转身就要走,然后她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上个月放在你这里的人,如何了?”
“死了!”张官人十分高兴,好歹是有一件事他办成了的,将功补过也算是好事。
“死了?”姜拂晓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满意地看了看他,“好,尸体呢?”
“尸体……火化了。”
“你说什么?!”突然间她的笑容消失,表情如同寒冰,一步一步向张官人走过去,“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尸体,火化了……”
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阳奉阴违的东西,给我把他绑咯!”一行人走进来,看来都是勤加操练过的,将张大官人火速绑成了一只粽子。姜拂晓闭上眼睛,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去,“从今天起,把这周围十城,不,二十城,和药有关的东西,全部严查!”
“姑娘,”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上前,“这是爷吩咐的哪一项?”
姜拂晓解开面巾,转过头去,嫣红的唇瓣对着那将领一笑,单纯无害,“单将军,我方才说错了,不是严查,是探访,探访有没有采药,制药,用药,配方的高人,爷最近身体不是很爽利,要几个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恩,最好是女的。那行军营里除我之外都是男人,爷需要多些能用的女人。”
“是。”那将军俯首,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是了,军营里的女人实在太少。然后一挥,底下就出去了许多小兵。
“敢问将军,爷还要在中庸待上多长时日?”
“应该半个月到一月左右。姑娘要不要先回府休息?”
“不,我不累。”她笑道,“辛苦将军了。将军,从这里超小道去和爷会和,还要多久?”
“若是按正常速度,是十天,超小道,七天,不眠不休彻夜赶道,约摸四天。”
“恩,”她将面纱重新戴上,“将军,你给我一队人,可以彻夜赶路的,我要即刻和爷会和。”
将军神色一凛,姑娘这定是有了了不得的进展,这么着急,“是!”然后朝后一唤,“姜鹤!”
一个年轻将领从身后走出,“赶夜路你可受得了?”
那将领笑笑,“小意思,悉听将军吩咐。”
***
山丘上的风吹得越发大了起来。南楼厉坐在刚刚杀掉的敌军将领飘纱软榻的轿撵中,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前方,风沙掩着前面的市镇,“风眠。”
并没有人上前,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才屏退了所有人。
腰间的刀闪着在骄阳下闪着利光。
他四处望了一望,然后瞥见身后有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麻布衣物,头上的外族的辫子,脚上系着铃铛,他呆呆地看了半晌,冷目一怔,里面流动着点点光晕,只觉时光倒转,“是……你吗?”
女子不说话,缓缓地走了过来,知道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眼中的火焰全部被浇熄了去。
“厉爷可是为什么事而烦恼?”
他转过身去,抽出刀来,“这庸关太难破,你说说道有没有法子将这个城破了?”
“厉爷切莫忧心,先喝了这汤吧,若是还不行,拂晓给您跳支舞唱支曲解了您的烦忧,”一碗香气四溢飘着花瓣的汤端在他的面前,眼前的女子明眸擅睐,樱唇一点,“我朝有邓捷,良辉等将军,定……”
汤碗赫然被打翻在地上,只听男子冷笑一声,“若你们全权唱歌跳舞去,本王府里的歌舞伎还用来做什么?”南楼厉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扯到自己身前,看着她的眼睛,“拂晓,你不要忘了,我当初要你,是为了什么?”
女子脸上一阵通红,艰难开口,“是因为……我唐门的身份……”
南楼厉松开手,大漠的风光,连日的劳苦让他原本英气的脸上带上一缕沧桑,“你回去吧。”
像她,扮作她,可是终归还是不是她。
他看着这宽广的天空,大漠孤烟。
南楼厉已经打了许多场吃力的打仗,这一次敌军以逸待劳,更是釜底抽薪,殊死相搏,没有了她,他实在是吃力了许多。若这一仗输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从她那得来的好运气,也要一并还了去。一想道这,他纤长的指节青筋凸起,起身往营地走去,在他身后,那轿撵,“嘭”的一声四散开来。
打了十天,毙掉的居然才是一个敌军的女将领。
南楼厉,枉别人称你为三王爷。
***
重重营帐之外,铁骑森森,姜拂晓一进帐篷就赶走了丫鬟。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有事?”
“滚开!”女子喝道。
姜拂晓将身上的衣服一脱,露出黑色的劲衣,“又是她,又是她,我已经学了这么久了,你还要我做什么你才满意?!”
丫鬟见状,赶紧拿出一件黑色衣服给她披上,“主子你莫要动气,担心气坏了身子。”
“哼。”她喝了一口茶,手狠狠地握住杯子。当初进府的时候就看见那蓝衣姑娘跟在南楼厉身后,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府里府外寸步不离,如今她都已经把那人弄死了,她该学的该做的也都做了,居然……居然还是再多一分都得不到。她姜拂晓从来都是众星捧月,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的时候,冼西子,你生前与我作对,死后,居然还不安生,那就别怪我送你去了黄泉,还要将你挫骨扬灰了。
手上的杯子一顿,满是血丝的眼睛在缓缓闭了起来,“决不能让爷这么快回京。”
那丫鬟的脸色有些回暖,“放心吧姑娘,爷短时间内还是回不去的。”
“恩?”她喝了一口茶,看向那丫鬟,“你倒还能知道什么?”
“姑娘回来得晚,这几日每天晚上,敌军都来进攻了。”
“什么?”
“这不?听说是那边请了高人。会驯狼。那些火,全都是绿火,这一时半会,庸关是破不了的了。”
“混账!那齐狗真是有够卑鄙。”一会儿,怒气全部化在一声爽朗的笑声中,“不过也好,这样,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了。夏青,你去调一队唐门铁骑去助爷,就说我连夜赶路累了,昏死了过去。”
叫夏青的丫鬟有些犹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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